78 ：追逐

薛彬似乎并沒有感覺到其他四人之間微妙的氣氛，又繼續說道：“我就知道《長生》遲早會拍的，對這部劇我是特別期待，要是有生之年能見到原作者就好了，可惜她從來都不辦簽售會，見一下本人太難了，以前我就連她的性別都給弄錯了，一直都以為參星是個男生，後來認識了祤商，才知道她原來是個女生。”

他說完了這句話，在座的有三個人齊齊看向了另外一個人。

被大家眼神cue到的曲參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以後有機會總會見到的。”陸祤商邊說着，邊拿了一個空杯，倒了一杯啤酒，放到了薛彬面前，舉起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碰，“借這個機會謝謝你這段時間給我提了那麽多建議，受益匪淺。”

“你真是太謙虛了，我哪有你吃得透，感覺你已經完全把朱宇融入到了自己的生命裏，等劇播出以後，肯定很多人都會認為你就是朱宇。”

陸祤商笑了笑，“我只是在扮演這個人物，并不等同于角色。”

薛彬也是秒懂，“我知道，我知道，演員和角色不能捆綁在一起，必須人劇分離。”

王佑達也舉杯和他碰了碰，“小彬哥，不如你別開飯店了，給祤商當個經紀人什麽的，以你的性格絕對會成為業內最佳。”

薛彬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們那圈子水太深，我可不敢。你們那個廖姐不就是從金牌經紀人發展成娛樂公司大老板，這應該是經紀人的終極目标了，結果呢，如果網友們罵她的唾沫星子能彙成河，她應該早就被淹死了。公司旗下的愛豆談戀愛，她挨罵，旗下的藝人出席活動妝容不好，她挨罵，還有藝人因為拍戲組了CP被說賣腐，還是她的鍋，太多了，都數不過來，太慘了，我還是老老實實賣我的烤魚，就算烤糊了，也不過是挨一桌子人罵，不是挂在熱搜上被人們口誅筆伐。”

說起廖姐，曲參深以為然，這些年圍繞她的争議太多了，說她是能攪動娛樂圈的風雲人物一點也不為過，現在旗下有陸祤商這樣的頂流，還有王佑達這樣的臺柱子，每年推出的青年藝人數不勝數，在演藝界的影響力已經和WBM公司不相上下，廖晔冰這個名字也漸漸被大衆熟知。

廖姐當年曾許下豪言，她要當中國的李秀滿，讓JKL成為中國的造星工廠。然而流水線作業下的“人為制造”越來越模式化，推出的新人就像是流水線生産出來的同質化産品，除了男帥女美之外，很難有個人特色，然而在帥哥美女一抓一大把的娛樂圈，沒有醒目的個人色彩，就注定會成為灰色背景板，或者幹脆被抹去。

在鏡頭對準的瞬間，有人是清晰的，有人是被虛化的，誰都想成為那個站在C位的人，然而總有人會站在L或者R。

即便是站到了C位，又能站多久，娛樂圈裏新老更替不過就是轉瞬間。

薛彬又看向陸祤商，“不過，我特別羨慕你。”

陸祤商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等着下文，王佑達身體前傾，“羨慕他，說說看為什麽。”

“祤商今天給我發信息說要來的時候，我剛從網上看到了他的最新報道，大品牌的形象代言人，那個活動舉辦地是上海名流才能去的高端酒店，誰能想到晚上他就坐在了我這個小店裏，一點兒都不被束縛，我就特別佩服他這個随性勁，有幾個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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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佑達點點頭，“這倒是，去年我們第一次開演唱會，全國各地跑了好幾場，他本來一直循規蹈矩的。後來去西北參加一個公益活動，安排的酒店在當地也算是比較有名的，結果他一大早放着酒店餐不吃，帶着逸軒跑到外面小攤上吃手抓餅，還跟廣場舞大媽尬舞，結果被粉絲發到網上，讓人們嘲笑了好久，說他沒有一點當明星的自覺，完全按着自己的性子來，遲早會出事，把他的粉絲急的，在他的微博下邊留言，在群裏圈他，希望他能收斂一些。”

“啊？”薛彬有些驚訝，“這些粉絲管得也太多了吧？”

“粉絲喜歡你，支持你，自然希望你能越來越好，也希望你能遵守規則。”韻熙說完，看向陸祤商，“不過你的粉絲有的真的跟了太久了，感覺像是掌握了話語權，要求确實有些多。”

陸祤商笑了笑，“沒關系，絕大部分都還是很好的。”他的語氣很輕松，顯然并沒有被這些事情困擾，更或者說是一種可以掌控好一切的胸有成竹，“很多人把這個行業看得太高了，它也不過是一種職業，只不過受到的關注多了一些罷了。”

“普通大衆都覺得你們這個職業賺錢太快，賺的也太多了，自然也比幹其他事情難得多。話說祤商，要是你不當演員會做什麽？”

曲參失笑，越看薛彬越像是一個隐藏的狗仔。

陸祤商看了一眼曲參，似乎想都沒有多想便回答說：“開民宿，像你一樣。”

他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完，曲參卻懂了。

薛彬卻有些懵，瞪大眼睛，“像我一樣，我又不是開民宿的？”

王佑達也是秒懂，笑着揶揄，“他是說像你一樣倒插門。”

“倒插門？”薛彬徑直看向曲參，從剛才的一番觀察來看，祤商似乎對這個女孩有點意思，動不動就盯着人家看，還時不時給人家夾菜，看來這女孩家裏應該是開民宿的。

想起幾年前，祤商火了以後，他總覺得這個演員眼熟，就不自覺開始關注有關于陸祤商的一些信息，自然也聽到了一些傳聞，其中就包括陸祤商曾經談過一段短暫的戀愛。

看着眼前坐着的女孩，他不由得把那個傳聞和她聯系在了一起。六年前在A市也曾看到他們在一起，依據時間推算，那時那個戀愛的對象應該就是這個女孩，看來祤商作為大明星，追女朋友這條路也是挺艱辛的。

這邊薛彬心裏“百轉千回”，那邊王佑達繼續調侃陸祤商，“話說祤商當初大早上在街邊吃手抓餅，也是因為某人曾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那些年，他假公濟私，追着人家的蹤跡跑，有一年拍雜志封面去了英國，我讓他給我帶東西，他說沒時間，明明人家雜志社還給他安排了一天私人行程，結果他跑去了一個鎮子，我以為是去緬懷他的童年時光，後來才知道是某人去過那裏。”

說完，還沖曲參挑了挑眉，曲參當然知道他的意思，要說心裏沒有震動那是假的，之前聽韻熙講過一些關于陸祤商行程和她的重疊的一些事情，沒想到比她想象到的還要多，甚至在英國的時候，也曾在同一個地方駐足。

而其實在他拍雜志的那一天，她也曾專程去拍攝地看過他，但是舉辦方戒備比較嚴格，陸祤商到場的之前便清了場，他直接進了拍攝場地。拍攝進行了一整天，曲參在外面一直等到收工，也只是遠遠看到了一個背影，從出口到車門口一閃而逝。

那天晚上，陸祤商還要出席一場時裝秀，不用表演，只是作為嘉賓坐在臺下觀賞。

秀場外的廣場上，主辦方用警戒線将兩邊隔開，留出了中間的通道。到場的嘉賓不乏各國明星，粉絲們有黃皮膚、白皮膚，還有黑皮膚，都自覺站在通道兩側的警戒線內。

這其中也有幾十位陸祤商的粉絲，大家都等在秀場外廣場上，手裏舉着手幅和照片。

曲參戴着帽子和口罩混在人群中，離陸祤商的粉絲比較遠，位置也很靠後。

陸祤商來了的時候，粉絲們尖叫驚呼，前排的粉絲紛紛伸出了手。

他和那些粉絲一一握手，并在大家遞過來的照片上簽了名。

有粉絲想要合照，他也自覺站過去，拿過手機和他們自拍。

那場秀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粉絲們一直都在外面等着，等到他出來的時候，粉絲們又是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雖然只有幾十個人，卻制造出了上千人的效果。

他又和大家一一擊了掌，上了車。

曲參和粉絲們一起走到路邊，望着車窗裏和粉絲們揮手告別的身影，恍惚間覺得他似乎也看到了自己。

一年後，陸祤商到東京參加電影節，那個時候他已經火了起來，無論是在機場還是在電影節走紅毯的時候，身邊都有安保人員如影随形，粉絲們根本不可能像在倫敦那樣可以近距離接觸到他。

那個時候最大的問題是出現了私生，他的行程，無論是公開的還是私人的，都會第一時間被人知道。有人跟機，有人蹲酒店，還有人直接弄到了他的家庭住址。

在國內開演唱會的時候更是把這種距離拉大到了極致，大一些的城市接機的時候，感覺動用了全機場的安保人員，嚴防死守如同鐵桶一般。

在銀川的時候還好一些，粉絲們可以再接機的時候跟着聊一會兒天。

那邊環境比較寬松，他也才能随意地跑到外邊去吃路邊攤。

那場演唱會，曲參當然也是去看過的。

當時她在創作一部以沙漠為背景的漫畫，在騰格裏沙漠實地寫生，待了有三個多月。後來到銀川，住在一家賓館裏，早上去街邊吃早點，到廣場上混隊伍裏跳會兒廣場舞，還在微博發過vlog，不過她的vlog從來都是風景、音樂加文字，真人從來不入畫，連聲音都沒有。

得知NFO要來當地參加一場大型公益彙演，她提前就做好了準備，把工作做了調整，空出了半天時間。

演出場地是當地的體育場，場地大，觀衆多，曲參坐的位置比較靠後，可以看到人，但視野并不太理想，更多的得依賴大屏幕。

這之前，她也看過兩場NFO的演唱會，一場是在B市，一場是在成都，都是剛巧自己也停留在那邊工作，就自然而然買了票，每一次都是提前到場，領了應援物，鄭重其事地欣賞，看着臺上的他，悸動依然在，更多的卻是欣慰。

他們都有了各自的生活，都在往前走。陸祤商發展得很成功，她也不想被落下，他忙，她也很忙，過去曾經幻想的去接機，去簽售會，去看每一場演唱會基本都很難做到，更何況他們曾經有過那樣一層關系，她更是要避免兩個人的直接接觸，只是暗地裏默默關注就好。

這些年她一直都在争分奪秒忙碌着，包括在西北那一次，她也只是靜靜看完了那場演出就離開了，第二天就又帶着行李跑去了鎮北堡影視基地，畫了很多幅那邊的土堡建築，之後又去西夏王陵附近的村子裏住了一段時間，系統地研究了一下西夏歷史，才有了《移魂》的雛形。

現在想來，其實這六年說起來挺長，每天忙忙碌碌的，也不過是轉瞬間就走了過來。

而這些年那個只能遠遠望上一樣的人終于又坐在了身邊，一切自然得都像是過去那六年都不存在似的。

想到這裏，曲參不由笑了，怎麽可能不存在，最起碼現在的她有底氣去拼一次了。

她拿起啤酒瓶，往面前的杯子裏倒了滿滿一杯，舉起杯子，看向陸祤商，“謝謝你這些年來的陪伴。”

其實他一直就在自己身邊，只是她一直沒能看到而已。

陸祤商笑了笑，舉起杯子，和她碰了碰，“不客氣。”

在另外三人驚詫的目光中，兩個人将杯中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