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戰友來訪
這一大早的,會是誰呢?
蔣菲菲輕咳一聲,沖那人後腦勺問:“請問你找誰?”
那人回過頭來,把蔣菲菲吓了一跳,這人左臉上斜斜的一道疤痕,看着有點猙獰。
她心中一跳,難道是狄傑凱回來了?他這是毀容了?
等這人站起來,蔣菲菲再細看時才确定不是狄傑凱,家裏有狄傑凱的照片,她雖然不想接受,但也好奇地看過多次,對那張臉熟悉極了。
這人是國字臉,二十來歲,一張口就叫:“是嫂子吧,我叫甘鵬,是狄傑凱的戰友,他讓我給你捎點東西回來。”
他說着單手拎起了旁邊的包。
蔣菲菲皺眉看着他,狄傑凱的戰友?他是怎麽找過來的,連柴大金都不知道自己住這兒啊,她也從來沒給狄傑凱去過信,他這麽快就知道自己搬家了?
“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
甘鵬笑了笑,“打聽出來的,狄隊說你住家屬院,結果我找過去沒人,在街上打聽說你在這兒租了房,就找到這邊來了。”
看來是李老太太說的吧,蔣菲菲忙道:“那可麻煩你了,請進吧。”
說着她就想接東西,她還以為那包東西都是狄傑凱捎回來的呢,誰知道甘鵬說:“裏邊有被褥,太沉,我自己來就行。”
蔣菲菲不禁有點尴尬,開門請他進去。
田奶奶正在廚房裏忙活着,見她領着個男人回來,吓了一跳,聽說是狄傑凱的戰友才放下心來,還用蔣菲菲昨天買回來的茶葉泡了杯茶送過去。
甘鵬一進院,就四處掃了一圈,別管院裏還是客廳裏都沒男性住過的痕跡,卧室他也不好看,不過看這嫂子神色自若的,不像是偷人的。
甘鵬是偵查兵,對自己的眼力還挺自信的。
他打量着蔣菲菲,見她穿着時下流行的牛仔褲,但沒那麽包身,也不是小年青們愛穿的喇叭褲,像是自己改過的,配着上身天藍的短袖襯衫,十分合身,看着确實要比街上的人們時尚些。
蔣菲菲察覺到他在觀察自己,有點不自在,這人什麽毛病,放下東西喝口水就走吧,亂看什麽?
甘鵬去家屬院找她,小超小濤早早去上學了,柴大金也回了那邊,倒是劉嬸子出來說蔣菲菲搬走了。
這劉嬸子見是個陌生男人找,自然就多問了幾句,還說什麽婆媳不和,小媳婦鬧騰得很,也不管孩子亂花錢,被婆婆罵了,幹脆跑了。
反正蔣菲菲已經搬走,柴大金還得來往着,劉嬸子自然是站在柴大金這邊,說蔣菲菲壞話了。
甘鵬跟狄傑凱是生死兄弟,一聽兄弟媳婦跑了,自然着急,本想先去柴大金那邊問問,劉嬸子又跟着他出來,“原來你是傑凱戰友啊,我還當你是蔣菲菲的熟人呢,唉,你們這當兵的也不容易,媳婦一直在家守空房可不容易出事嘛!”
這話信息量有點大,甘鵬卻沒追問,他一看這劉嬸子就是個搬弄是非的,從她這聽得話打個對折都不一定能信。
他是幹什麽的,出來街上轉了兩圈,很快就打聽到誰家剛把房租了出去,于是跑來外邊蹲守。
跟着蔣菲菲進來時,他這心裏七上八下的,萬一這院子裏要是有男人,他該怎麽處理,跟不跟狄隊說。
這時見了蔣菲菲,說了兩句話,他才放下心來,蔣菲菲眼神明亮清澈,一看就不是那種愛沾惹是非的人。
他從兜裏拿出封信,又從包裹裏拿出個黑色的包裝袋,“這是傑凱讓我給你捎過來的,他過兩個月才能回來。”
蔣菲菲接過東西道了謝,甘鵬也沒多留,“我就住濱海區,等我安頓好了再過來看你,到時候給你留個電話,有事好找我。”
蔣菲菲一愣,再是戰友他一個大男人過來看自己也不太好吧,甘鵬笑道:“放心好了,是傑凱讓我常過來看看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不是說你在做小生意嘛,他不放心。”
送走甘鵬,蔣菲菲把信拆開,信封裏居然掉出來二百塊錢,她拿着錢還真挺意外的,到日子沒接到彙款單,她就以為柴大金給狄傑凱寫信告狀了。
她記得書裏也是這麽寫的,沒想到狄傑凱居然是讓人捎錢回來了,而且捎回來這麽多?
再怎麽漲工資也不可能一月二百吧!她忙拿起信讀了起來。
狄傑凱的字寫得很漂亮,大開大合的,一看字就知道字的主人是豪爽的性子。
信上說他立了一等功,這是獎金,聽說她在廠門口賣東西,讓她拿着這錢去市場裏租個有棚子的攤位,不要出攤了,太辛苦也不安全。
又說雖然立了功但出任務時遇到點事情,他可能會很快複員,甘鵬比他早一批複員,先回來了,有事就讓她去找他,別客氣。
信末才提起了柴大金,說是知道她跟他媽媽關系不太好,請她看在他面子上先忍讓着,等他回來再去勸他媽。
蔣菲菲看完了,心情十分複雜,看來這狄傑凱對原主還挺好的,柴大金肯定是寫信去告狀了,但他肯定沒全信。
她把那兩百塊錢收起來,又打開那個黑色的包裝袋,裏邊居然是兩盒巧克力,兩盒外國糖。
蔣菲菲将那四盒東西翻來覆去的研究一遍,确實不是國産的。現在市面上進口的零食不多,他在軍營裏上哪兒去買這東西?難不成是去國外出任務了?
再想想甘鵬臉上的疤,蔣菲菲心就砰砰跳起來,看來他這幹的肯定是很危險的事。
不過她記得小說裏狄傑凱并沒有複員,還帶着女主去了軍區大院住,難不成是自己的到來把他給蝴蝶回來了?
蔣菲菲嘆口氣,其實說實話,狄傑凱不管是書裏的描寫還是她看照片,或是剛才那封信給她的印象,都讓她覺得他算得上是個靠得住的男人,要是沒有柴大金這個婆婆,她就跟他這麽生活下去也不吃虧。
唉,這麽個跟她蓋了章的大帥哥,就這麽放棄想想還真是挺可惜的。
她剛這麽一想,腦海裏就回響起了柴大金看見她時獨有的那兩句口頭禪,‘敗家媳婦兒’‘懶婆娘’。
算了吧,有這麽個婆婆,他再帥再有男人味也不行,還是留給女主吧。
她把東西收好,就出了門,下山村離得并不算遠,坐公交也就不到一個小時,到了村裏,馮德清家也确實好找,就在村口。
而且昨天那嬸子肯定是跟娘家打過招呼了,蔣菲菲剛往門口一站,院裏就有人迎了出來,是個盤着頭的大娘,“閨女,你是來看貨的?”
蔣菲菲點點頭,“是啊,小山村的嫂子讓我來的。”
她見院子裏還停着輛嶄新的三輪車,就更放心了,這家有貨有車,只要不狠要價就能談。
那大娘見她看車,就嘆氣,“唉,這是我兒子買的,說是打了魚直接騎車去市裏賣,誰知道水産突然就開始管制了,只能交到市場去,價格壓得很低,就這還不少人搶着去賣,那天去晚了或是捕的魚大小不一了,都賣不出去。買個大點的船辦執照吧,又剛花了錢修房子買這車,唉,難啊。”
蔣菲菲聽着她的話,心裏有點囧,這大娘看來真是個實誠人,沒做過生意。
本來她已經在心裏盤算着自己能出的價格,準備好了讨價還價。有人來買海貨,你不得說說你們捕魚撈蟹有多辛苦,或是說說你們能保證東西都是最新鮮的,去市場賣也賣得上價。
反正就是說自己貨好又容易賣才好要價嘛,這大娘倒好,先訴苦,還訴得不是地方,你都說了自家的東西不好賣了,她不壓價都對不起自己跑這一趟。
實誠大娘把她往屋裏讓,嘴裏還喊着:“德清,人家來了。”
沒人吭聲,蔣菲菲看見堂屋地上一道白影噌的一下蹿進旁邊屋子裏,還把門簾放了下來。
大娘趕緊進去把地上鋪的涼席收起來,又搬個凳子過來,“閨女,坐吧,等我兒子穿件衣服再來跟你談,這天氣還沒熱呢,他就整天光着膀子。”
裏屋的門簾一撩,一個壯碩的男人走了出來,跟蔣菲菲打招呼。
“來了?我姐說你自己做麻辣海鮮賣?“
這大概就是馮德清吧?
蔣菲菲點點頭,“是啊,以後我要給別處供貨,用的海貨也越來越多,就想着找個穩定供貨的。”
馮德清長相很英武,看着老相,但細看眉眼就能發現他應該年齡不大,他拉個馬紮坐一邊,問道:“行情怎麽樣?”
蔣菲菲一愣,“我這也是小本生意,給不了高價,每斤比你們上繳市場的價格多上五分,你看成不。”
她本來想說多兩分的,兩分錢,二十斤也才多四毛錢,可她自己的東西賣那麽貴,這麽壓榨供貨商,她還真做不出來。
“五分太低了,我們想找買家就是嫌市場那邊的定價太低,他們可是不出海,還以為我們站海邊下一網子就什麽都得了呢。”
蔣菲菲皺眉,這小夥子可比他媽難纏多了,“那你說個價,要合适咱們就合作,不行咱們各自再找。”
馮德清抽出個煙卷聞了聞,看了蔣菲菲一眼,又放回兜裏,“每斤多兩毛怎麽樣。”
“兩毛?你搶錢啊。”
蔣菲菲沒想到風水輪流轉,自己也有說這話的一天,每斤比市場收的價多兩毛,那她費這勁幹嘛,還不如直接在市場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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