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遭了賊了

蔣菲菲覺得很奇怪,但又想不通,狄傑凱皺眉回憶着剛才在病房裏的情況,皺眉道:“那女孩剛才好像很緊張那個飯盒。”

說完他不等蔣菲菲反應過來,就往病房那邊跑,把蔣菲菲吓了一跳,急忙跟上去,“怎麽了?”

狄傑凱來不及回答她,進了病房,就見龐二東端着飯盒正喝得香呢,他沖過去一把搶過來,見裏邊還有大半盒,就松了口氣。

正吃飯的龐二東吓了一跳,縮在病床上,“你幹嗎?還想打人不成,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打我試試看。”

狄傑凱懶得理會這混子,直接叫了護士讓她去找主治醫生,蔣菲菲這時也明白過來,站在他後邊,小臉吓得煞白,“不會吧,難道這粥裏有東西?就為了誣陷我,他們就敢害一條命?”

狄傑凱嘆口氣,這世上為了一己之利铤而走險的人多了去了。這要是有人吃了她做的東西死了,就算是能查清楚又有什麽用,到時候哪怕是衛生局上大街上給她辟謠只怕大家也只會記得有人吃了海之味的東西死了。

龐二東聽到蔣菲菲的話,就哈哈大笑,“開什麽玩笑,難不成我還能給我自己下毒嗎?就為了訛你?我至于嗎?”

他說着就指着那盒子粥,“你拿去讓醫生檢查檢查,看有沒有毒,真是搞笑。”

蔣菲菲沖他冷笑,“你不給自己下毒,你還能保證別人不給你下毒嗎?現在咱們誰都別動,就在這兒等着醫生,免得真有問題你再說是我們動了手腳。”

龐二東看了看那盒粥,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更是難看。

主治醫生進來時,他們三個一個躺兩個站都盯着那一盒八寶粥,他也是頭大,不過他特意囑咐過龐二東只能喝點純米湯,大米小米都行,只喝上面那層帶油的米湯的,又養人又養腸胃,誰知道居然送來一飯盒八寶粥,看那裏邊的料還挺雜的。

他只好說:“我們這也沒法查啊,得送衛生局,這情況,咱們誰也別動,我給他們打電話來封存吧。”

于是又打電話叫衛生局的人來,還沒等衛生局的人來呢,龐二東就開始冒冷汗,趕緊又跑到衛生間裏,主治醫生為了避嫌又叫了個搭班醫生和科室主任過來,外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裏邊的得了什麽絕症,要這麽多醫生過來看。

其實幾個人就在屋裏盯着那盒粥,聽着裏邊龐二東噼裏啪啦的還不停哼唧着,衛生局的人剛到門口,大家松了口氣時,衛生間裏就噗通一聲響,龐二東又暈了摔到在地上。

正好屋裏好幾個醫生呢,趕緊搶救吧,衛生局的人把粥打包帶走,蔣菲菲跟狄傑凱出來等,化驗結果肯定沒那麽快,可再怎麽也得等着龐二東醒了吧,他要是就這麽嗝屁了,可怎麽是好?

蔣菲菲挺發愁的,雖然不喜歡這龐二東,但也盼着他千萬別出事,不然的話這黑鍋她可就背定了。就算那粥裏真有東西,就算抓到真兇,估計大家也只會關心着這進口的東西吃出了人命吧。

海之味還沒打出牌子,沒有正經銷售過就跟人命官司扯在一起,還能有什麽前途?

她嘆口氣,或許那時候該收下罐子,不用不就行了,過後在偷偷舉報,非要跟人家說罐子有問題,自己要舉報這不是蠢嗎?過剛易折啊。

狄傑凱看她一臉憂心,就安慰道:“應該沒事,我看他也沒吃多少,只要搶救過來,把問題查清楚你不就沒事了。”

蔣菲菲鄭重道:“這次真是多謝你了。”她知道那女孩有問題,但怎麽也想不到問題會在那盒粥裏。

“謝什麽?咱們還沒離婚,你還是我媳婦,我還能讓人把你欺負了?”

蔣菲菲苦笑,怎麽越想遠離越糾纏不清呢,這下子又欠了人情,可怎麽還?

等了半個多小時,那個主治醫生過來了,“人沒事,就是巴豆吃多了,而且他剛送來時腸胃殘留物裏有很多番瀉葉。這兩種東西都是很強力的瀉藥,混在一起更不得了,真是能吃死人的。”

蔣菲菲松了口氣,果然是他自己吃出的問題。

那粥裏可不只是巴豆,衛生局那邊又從粥裏找到了一種草籽,這種草籽喂牛的都認識。冬天牛要是吃了黴爛變質的幹草,往往會造成積食、胃臌脹,沒幾天這牛就瘦得只能看見漲肚了,這時候把牛往山上一牽,它自己就去找這種草籽吃了。

可這種草籽能治牛病人吃了卻是毒藥,輕者暈厥脫水,重則死亡。

龐二東拿到化驗結果時臉都黑了,他聽完了醫生的解釋,一把把單子扔一邊,舉着手喘着粗氣喊道:“公安同志,我要舉報,是高玉蘭讓我來訛蔣菲菲的,蔣菲菲把她老公送進了監獄,她一直懷恨在心,想報複蔣菲菲又覺得蔣菲菲的男人是公家人,還是退伍軍人,她不敢動手,就撺掇了讓我去訛人,她還說我要是能把蔣菲菲的廠子搞黃了,她就讓她侄女高小惠嫁給我。”

蔣菲菲聽到這裏徹底放了心,那高玉蘭這又是毒害人又是打擊報複的,肯定也得進去幾年吧。可惜嚴打剛過,要不然這高玉蘭只怕是出不來了。

龐二東這身體狀況也不好往公安局裏帶,就在醫院這邊錄口供。

正錄着口供呢,高玉蘭領着她侄女高小惠來了,蔣菲菲這才見到這位轉說中的高姐,她看起來四十出頭,五官長得倒是都挺好看,大眼,挺直的鼻梁,可惜的是擡頭紋和法令紋都很重,整體上看着就讓人不喜,總之一看就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高姐一進來就問:“怎麽還要叫我們小惠來?這事跟她有什麽關系?”

負責的公安就問高小惠,“那盒粥是你送來的?”

高小惠偷偷瞥了眼龐二東,點點頭。

那人就又問:“那盒粥是你做的嗎?”

高小惠兩只腳在地上來回蹭着,就是不說話,高姐也緊張起來,她轉着心思,眼四處瞥着,最終看了眼立在外邊的蔣菲菲和狄傑凱。

她就脖子一梗,“喲,這家裏有公家人就是方便啊,她家的東西把人吃壞了,卻硬要栽贓在我侄女頭上,沒這個道理……”

高姐話還沒說完,就被那位公安打斷了,“別胡攪蠻纏,我們都是秉公執法,你也千萬別存着僥幸心理,沒你的事自然能查清楚,真有你的事你也絕對逃脫不了。”

蔣菲菲這時還真慶幸沒去找甘鵬,要真把甘鵬找來,他又是狄傑凱的親密戰友,還真就說不清了。

看起來奄奄一息的龐二東,一看見高姐來,就激動起來,“好你個高玉蘭,你哄騙我說吃是就吃點巴豆,誰知道那東西裏還有番瀉葉,你讓高小惠給我送的粥裏除了巴豆還放了毒草籽,你這是想要我命啊!”

高姐還真就是想要他的命,年前這龐二東看上了她侄女高小惠就各種追求,高小惠就是個單純姑娘,哪裏經得住他的撩撥。

誰知道這龐二東根本就沒打着跟人家結婚,說什麽沒房住沒錢花的,讓高小惠賺錢供他吃喝玩樂,還要讓高小惠攢錢買房,高小惠這是初戀啊,有情飲水飽,還真就傻乎乎的供着他。

高玉蘭那是什麽人,沒幾天就發現自家侄女不再往家拿錢,全都給了這龐二東。高玉蘭那個氣啊,有眼的都能看出這龐二東不是個靠譜的人,絕對是不能托付的,也就自家這侄女夠蠢。

她這麽一管,龐二東拿不到錢了,就開始打高小惠,高小惠只是被他的甜言蜜語迷了眼,又不是真蠢,這一挨打還真把她打醒了。

可龐二東這種人沾惹上了,不被他扒一層皮是甩不脫的。他就威脅高小惠要不給他錢就四處去宣揚她跟他睡了。

現在雖說是社會風氣越來越開放了,但未婚同居還是作風問題,真要傳出這話,高小惠還怎麽找婆家。

這孩子無奈只能向高玉蘭求助,高玉蘭正算計着怎麽把蔣菲菲拉下水呢。幹脆就把龐二東請家裏來,說是家裏男人被抓了,孩子還小家裏沒個主事的人,他要是能好好對高小惠就留廠子裏當個副廠長,等審核過去了,換個名字重新開廠,不然這麽多設備都得白瞎了。

龐二東到哪都是被罵被嫌棄的人,哪被這麽捧過,還讓他當副廠長,他自然是樂意的,女人有了事業有了,在廠子裏住連房子都有了,一時間他還以為自己撞了大運。

那高玉蘭一邊說要幫着兩人籌備婚禮一邊跟他說蔣菲菲怎麽迫害她家,把她老公送進監獄,怎麽可惡,正好龐二東被蔣菲菲辭過,新仇舊恨一塊算吧。

高玉蘭當時跟他說就是讓他暈一暈,進趟醫院,然後一口咬定蔣菲菲家賣的海鮮有問題,就算最後查不出什麽,不了了之了,她家的貨肯定也賣不動了。

龐二東一想不就是吃個巴豆嘛,死不了人就行,想享福就得先受罪,再說能讓那蔣菲菲吃虧,他樂意着呢,不就是拉肚子嘛,拉上兩天又能怎樣。

他可真想不到高玉蘭這麽狠,他要真死了,就算人家發現他肚子裏又是番瀉葉又是巴豆還有毒草籽的,大概也會以為他是想着訛人,結果把自己給吃死了,誰能想到會是高玉蘭替侄女出氣,順便誣陷蔣菲菲啊。

高玉蘭早就鎮定下來,聽他罵自己也不慌,“二東,你是不是暈了頭啦,我為什麽要害死你?我都做主把小惠嫁給你了,她父母不同意,還是我去勸的,你說我這麽器重你,有什麽理由要害你?吃壞了東西那就查查之前都吃了什麽。”

她說着斜眼看着蔣菲菲,“我聽說她家的東西以前就出過問題,還不是有人包庇。”

蔣菲菲剛想辯解,狄傑凱碰了碰她的手。他沒理高玉蘭,卻轉頭對高小惠說:“小惠,那盒粥裏是被人下了毒的,這粥又是你送給龐二東的,你知道這事多嚴重吧。”

高小惠可沒高玉蘭那麽強大的心理素質,早在她中午從醫院跑走時就快崩潰了,這時被他一問,立馬就垮了,“我也不知道裏邊有毒草籽,我姑确實說要給我出氣,但我以為她就是想讓他拉肚子拉虛脫而已。”

這話一出,高玉蘭反手就一巴掌打在了侄女臉上,“你是不是蠢啊。”

公安那邊不可能在給她們機會對口供,趕緊把人分開帶走了,蔣菲菲跟狄傑凱走時,龐二東居然小聲說了句謝謝。

蔣菲菲可沒想到這種惡人還能有良心,不過想來可能也是被吓到了吧,那一飯盒八寶粥要都進了他肚子裏,怕是救不回來了。

“我們只是想擺脫嫌疑,可沒想着幫你。龐二東,你瞅瞅你幹的這叫什麽事兒?萬事都有報應,你就不怕嗎?”

龐二東一個混混,混吃混喝的,能擦邊掙錢的事都肯幹,還想着打女朋友坑錢,哪裏會怕什麽報應,可是現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他還真的怕了。

被蔣菲菲罵他居然沒吭聲。他的事就是訛詐,但因為他是受人教唆,而且他自己也差點挂了,算是受害者,只批評教育過就算完事了。不過公安也說了,以後每年都有嚴打,他這種程度再要碰上那肯定也得進去。

龐二東還真不敢再混着,乖乖托人找廠子想去上班,出院後居然還主動替蔣菲菲澄清謠言。

當然了他主要是為了罵高玉蘭,這下子大家都知道了,高玉蘭的丈夫做有毒的瓶子罐子,人家蔣菲菲不肯害人不用他的罐子,把他舉報了,高玉蘭還下毒想害了龐二東栽贓給蔣菲菲。

這兩口子心得多毒啊,一時間齊老板跟高玉蘭成了工業區的熱門話題,蔣菲菲的海之味倒是沒人再提什麽吃壞了人。

那邊廠房收拾妥當,設備也配齊全了,就等着馮德清的罐子呢。

蔣菲菲見還有時間,就想着幹脆連家一塊搬過去,又能守着廠子又能遠離狄家人。

還沒等搬呢,狄傑凱又來了,她還以為他還是不死心,沒想到他是來借錢的。

“我戰友家裏出了點事,我跟甘鵬把手頭的錢都寄過去了還是不夠。”狄傑凱其實也抹不開面來朝老婆借錢,畢竟正鬧離婚呢,本來他想着從柴大金手裏借,狄傑凱清楚他老媽手裏有不少錢呢。

誰知道柴大金一聽是借給兒子戰友,三五年也還不回來,就急了,狄傑凱要給她寫借條,以後拿他的工資來還。柴大金哪裏肯啊,她兒子的錢也是她家的錢,把她的錢借出去拿兒子的錢還,那還是沒還啊。

“不行,你那戰友就沒個親戚朋友的?非要從你這兒借,傑凱啊,咱們就是普通家庭,自己過好就行了,哪有錢去接濟別人?”

狄傑凱跟柴大金就說不通,沒辦法只能來找蔣菲菲。

蔣菲菲也沒多問,她一邊蓋廠一邊賣貨,兩不耽誤,手頭還正好有八百塊錢。本來是等着買罐子的,這狄傑凱都張嘴了,她還能不借嗎。當初他還把自己獎金寄回來讓她去租攤位,雖然當時他以為她是原主,但怎麽說也是人家的心意,不能忘。

再說高玉蘭的事要是沒有他在,龐二東一死她還真是長八百張嘴都說不清了。

錢利利索索地給了,狄傑凱寫了張借條,說是半年後還錢,蔣菲菲也就收了。

等馮德清回來後,興沖沖地說聯系好了廠家,蔣菲菲這邊卻沒錢買了,只能再等等,馮德清聽田奶奶說是把錢借給狄傑凱了,心裏就更沒底了。

走的時候就試探着問蔣菲菲,“你跟你男人還沒鬧夠呢?”

蔣菲菲每次聽到這個稱呼就有點不舒服,“你叫他名字吧,什麽男人女人的,我跟他一年後離婚,現在就是和平分居,鬧什麽鬧?”

“既然沒鬧?為什麽要等一年後離婚?”

蔣菲菲嘆口氣,她也想現在離啊。

“你怎麽跟田奶奶一樣事兒多啊,我跟他怎樣關你什麽事?對了,狄小芳來過兩次,每回兒還都要問問你怎麽不在?你跟她談上了?”

馮德清慌忙擺手,“你可別瞎說,狄家姑娘再好,我也消受不起。”有那麽個丈母娘,他還不天天挨罵。

不過最近柴大金安生了很多,一天天的看着小賣部,還真沒空來找釁蔣菲菲。

柴大金拒絕了兒子借錢的要求後,被狄老英狠罵了一頓,狄老英覺得那錢放着就是個死物,兒子自從去當兵這還是頭一次管家裏要錢,那戰友要不是真有事誰拉得下臉來借錢,傑凱要不是給她開了小賣部,手裏怎麽會沒錢呢?

這小賣部的租金和裏邊的貨都是兒子的,賺的錢都攥在她手裏,想借個錢都借不出來,狄老英能不罵嗎?可是不管他怎麽說這死老婆子就是不肯松松手。

這一鬧,家裏的氣氛就不怎麽好,狄小芳知道了也說她媽,“你不給我哥肯定朝我嫂子要,我嫂子給了你沒給,你看我哥以後偏向誰。”

柴大金皺眉,“他是我兒子,我生出來的,那蔣菲菲再好也越不過親娘去,再說了,傑凱從她那兒拿了錢咱家的不就省下了嘛,要不然那敗家媳婦賺多少也得給霍霍光了。”

她話雖然說得硬氣,但心裏還是犯嘀咕的,現在她走不開也沒去蔣菲菲那邊看過,傑凱又一直跟着小超小濤住,蔣菲菲到底是有了外心還是怎麽得了?

柴大金這心裏放不下,想想女兒的話,又真有點擔心自家兒子被蔣菲菲給拿捏住,她想了半天,等狄小芳下班了讓她看着店,自己跑回家裏拿錢,八百實在是舍不得,給二百吧。

一邊走着,她心裏還在抱怨着兒子,這什麽戰友啊,人家甘鵬分到了公安上,家裏又都是幹部,這樣的來往着多舒心,像這種上來就借八百還一時半會兒還不了的戰友幹嘛還要來往,趁這機會斷了不正好嗎?唉,傑凱就是傻實在啊。

柴大金一邊嘆着一邊搬了凳子拿錢,以前家裏有糧食缸,她就把錢放進餅幹罐子裏再埋進去,現在住樓房家裏就是米面也不存粗糧了,她這習慣還是改不了,把錢放在罐子裏賽進衣櫃最上邊的隔板上,衣櫃上一把大鎖,只有她自己有鑰匙。

把櫃子打開,拿出鐵罐子,她又開始心疼了,二百都多,又不在一個地方,那戰友萬一拿了錢再不還了就傑凱那樣的好意思去要嗎?

幹脆給一百算了,是個意思就行,他那戰友要是惱了,正好別再來往。

這麽想着柴大金就打開了餅幹罐子,這罐子也有年頭了,還是生狄小妮那年留下來的。

柴大金是習慣把錢一卷卷的放,她手裏從來不拿整錢,湊夠一百塊就換張整的放進罐子裏,湊夠一千就是十張一百的卷起來用個皮筋綁着。

這罐子裏已經攢下了三卷半,雖說裏邊大半是大兒子的賠償金,但不管怎麽說這個年月能攢下三千多,也算得上是小富了,柴大金每次打開這罐子,都有一種成就感。

她先伸手摸了摸,想把那半卷的抽出來,誰知道裏邊居然是空的,柴大金吓了一跳,心立馬拔涼拔涼的,這是遭了賊了?

可他們這樓裏天天有人,又是家屬院,門口有門衛的,櫃子上的鎖也沒壞,怎麽就被人偷了?難道這是家賊?不可能,她家傑凱就不是那偷偷摸摸的人,再缺錢他也幹不出這樣的事來。

柴大金抱着罐子一嗓子就嚎了出來,“遭了賊了啊,沒法活了!賣命的錢都被偷精光了!”

筒子樓本來就不隔音,又正是下班時間,她這一嗓子可是驚動了不少人,就有人在外邊問,“柴嬸子,丢什麽了?”

柴大金那是嗜錢如命啊,這錢全丢了差點沒氣暈過去,一邊嚎着手上就忍不住的用勁捏罐子,然後她突然覺得手上有點不對勁。

她低頭一看,罐子後邊破了個洞,她剛才一捏已經很脆弱的鐵皮掉了不少粉末,弄了她一手。

罐子破了?柴大金趕緊起來往櫃子裏找,上邊隔板上兩個半張,夾角那兒皮筋卡着一張,再往下找,就都是邊邊角角的了。

柴大金捏着那錢,臉上肌肉抽搐,嘴就開始往一邊歪了,她自己也沒察覺,把櫃子裏的衣服被褥全都往外扔,拼命翻着想找出一卷完整的來。

一卷,哪怕就給她留一卷完整的也行啊,柴大金心涼透了,她好不容易攢下的錢啊,全完了!

外邊的鄰居見裏邊沒動靜,剛才明明又聽見柴大金喊遭了賊了,他們怕出事就幹脆敲敲門走了進來。

一進來就看見柴大金躺地上口眼歪斜,還好有懂點醫學常識的年輕人,“別動,這是中風了,趕緊打電話叫120吧。”

蔣菲菲正忙着搬家呢,王大媽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菲菲啊,你媽進醫院了,你還不趕緊去。”

蔣菲菲一愣,這怎麽又進醫院了,“怎麽了?”

王大媽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擔心還是興奮,語氣倒是挺高昂的,“你媽把錢藏櫃子裏,被耗子給霍霍了,她這一急不就暈了嗎,聽說這次挺嚴重的,不光是低什麽糖,還中風了!”

“被耗子霍霍了?她怎麽不存銀行啊?”

“就是說啊。”王大媽說這話時,聲音低了點,因為她的錢其實也在家放着呢,像他們這年紀的人經歷過的事多了,總覺得錢放自己家裏好,根本不相信什麽銀行,再說現在銀行越開越多,這行那行的,去存個錢還得先弄清楚是私人的還是國家的,就更讓他們覺得不靠譜了。

蔣菲菲其實是真不想去,而且她覺得自己去了沒準柴大金會氣得更嚴重,可田奶奶和馮德清都覺得她該去。

還叮囑她別擔心這邊,他們看着搬家。

不管怎麽說,現在她是柴大金的兒媳婦,蔣菲菲嘆口氣,認命的推上剛買的自行車去了醫院。

醫院那邊,狄小芳拎着個袋子,哭喪着臉,“這些錢能買多少漂亮衣服啊,過年從不給我們買衣服,也不肯讓我們放開了吃,天天省啊省的就省給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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