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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濤手頭其實正和手底下的研發人員忙着解決一個技術難題,正是集思廣益頭腦風暴的時候,宗玉衡一個電話過來,他就只得放下手頭的一切,趕過去報道。

他也很無奈,不知道這次是因為什麽惹了宗總不高興,只好見機行事。

敲門進去之後,他淡定禮貌地問:“宗總,你找我?”

宗玉衡身後好像有一條黑色的惡龍在盤旋一樣的氣勢,“你難道就沒有什麽向我說明的?!”

馮濤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哦,你這麽快就知道了,本來沒想捅到你這的……”

宗玉衡拍桌說:“你瞞得了一時,能瞞得了一世!你都做什麽了?!”

馮濤很冷靜地說:“事情并沒有那麽糟。我和研發部的小張幾個正在想辄,其實只是小毛病,稍微調整一下就可以了。”他說的是工作上的麻煩,覺得這也不至于讓宗玉衡這麽上心啊。有點奇怪。

宗玉衡一愣,吼道:“誰跟你說那個了!不要給我裝糊塗!”

馮濤就不懂了,突然想起,難道昨天自己在他家裏抽煙的事暴露了?還是打開窗戶凍他那事?可是當時他應該醉死過去了……難道是更嚴重的,和宗父的事被發現了……

他小心翼翼地說:“宗總,我應該沒有什麽冒犯的地方,你還是直接告訴我吧——你也知道我不擅長猜這些東西。”

宗玉衡起身怒視他:“你昨晚……為什麽我今早起床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脫下來了?!你有沒有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馮濤愣了下,他沒想到宗總會從有這個擔心,自己難道會對他怎麽樣麽?看來昨晚他撒酒瘋地說不要搞他也不完全是醉話,難道是潛意識?——總之gay的心直男是很難衡量的,有點麻煩。不過他畢竟和這個gay認識了十年多,很快地調整情緒,說:“昨晚是這樣的,酒吧的人給我打電話,說你在那邊醉倒了,讓我去接你,我就直接打車過去,然後發現你果真已經睡過去了,就把你帶回去了。其實我也猶豫過是否介意我脫你的衣服,不過我覺得如果這樣放着不管第二天衣服肯定就皺得不像樣,再說那樣睡覺也會很累,為了讓你休息好一點才那樣做的。你放心,我絕對沒有做別的事情——這一點我用人品保證。”

聽了這話,宗玉衡內心稍安,如果是馮濤的話起碼比起随便哪一個阿貓阿狗料理的要強,可是他仍舊很生氣,喊說:“那你今天早上為什麽一句話都沒有說?!想存心欺瞞嗎?!”

馮濤想了想,恍然大悟,原來馮濤對于昨晚的事情一點都不知情,難怪會這樣追究個不停,皆因心裏不安,他坦白地道歉,“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我還以為自己也算做了件好事,不用到你這裏特地邀功,下次我會注意的。”

宗玉衡拍桌說:“什麽好事!……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随便脫我的衣服!”

他吼出這句的同時,辦公室的門被敲了三下然後就打開了,林苗拿着報銷的單子來簽名,然後好巧不巧聽到了那震撼的後面一句,瞠目結舌地站在那裏。

宗玉衡的臉有點紅了,罵說:“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林苗一下子就關上門,吓得靠在門板上平複心跳,耳朵裏都是剛剛那句話的回音: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随便脫我的衣服!

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随便脫我的衣服!

允許随便脫我的衣服!

随便脫我的衣服!

衣服!

她內心漸漸湧起了一陣竊喜,今次真是賺到了!竟然讓他撞破JQ的現場,親耳聽到這麽勁爆的真相!——原來大老板和二老板真的有一腿啊!

真是……好好哦!她對着門板默默地祝福着——要幸福哦~我永遠支持你們!

然後她一溜小跑回到座位上,打開隐藏的頁面,瘋狂地打字:“報告剛剛發生的一大事件!LZ剛剛親眼目睹了Z總在辦公室對F總大聲抱怨說對方總是在自己沒允許的情況下就脫他衣服。不是開玩笑,而是很嚴肅地說。

事情是這樣的,LZ負責公司各個部門的備品采辦什麽的的,年底了就要把近階段的費用拿去給大老板簽字報銷,說起來LZ也是忙得過分了,直接敲了門就沖進去,結果劈頭就聽見這麽一句,LZ直接就差點被超度了!

然後Z總也發現了LZ的存在,(那麽大一只不可不發現吧喂!)于是他就惱羞成怒地斥退LZ,就好像LZ要是避開得稍微慢一點就會被炒掉一樣。

LZ現在的心還怦怦的,既後怕又有點欣慰,和以前的YY不同,這次是JQ坐實了啊,LZ還沒有和活的出櫃的同志共事過啊都不知道以後用什麽臉面見他們倆。(奇怪,明明做錯事的不是LZ,而是作風狂放的F總啊~)

F總……GJ!不過脫衣服神馬的,最好還是經過衣服主人的允許啦~~”

時間再回去一點點,林苗瞬間消失之後的辦公室經過了短暫的尴尬,馮濤打破沉默說:“我昨天沒看到什麽……再說大學上游泳課的時候早就看過了吧,也沒怎樣……”

宗玉衡繼續吼:“那時候怎麽一樣!那時候你……總之你給我記住了!以後就算怎樣也不許碰我和我的衣服!你碰不起的!”

他把自己說的跟個貼着“我怕髒”的白衣服一樣金貴,馮濤卻習以為常地把他的不講道理接受了下來,也不是不知道他這個人,吼就吼吧,又不能怎樣。

“好的,我會注意的——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回去幹活了,說實話,這次的BUG有點小麻煩。”

宗玉衡顯然還一時沒有從自己被“碰”了的狀态中複蘇過來,別扭地又訓了他兩句,才放人離開。

等人走之後,他又一時有點恨恨的。

這次可真是便宜了馮濤!昨晚他一定是用了毅力克制住了邪念吧!一定是的!因為他根本喜歡自己喜歡得不得了……還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揩油什麽的,虧他聰明,沒在自己身上留下什麽證據——可是他狡猾也就狡猾在這裏!

如果馮濤明确向他告白的話,他就有理由名正言順義正言辭地拒絕,然後教訓他。可馮濤偏不。他藏着掖着,溫溫吞吞,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欲蓋彌彰地故作坦然,可是感覺是不會騙人的,他明明就是對自己有想法!

就好像這次的事情,目的很明顯,就是趁火打劫,可是卻打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幌子。這個人很狡猾,很讨厭,做事滴水不漏,讓人又說不出個名堂。

宗玉衡覺得馮濤是個膽小鬼、懦夫、只會在角落裏偷偷暗戀的可憐家夥!

晚上宗玉衡再次來到那間酒吧,打算深入地讨個說法。

景海鷗已經從早上的低血壓狀态解放出來,恢複了笑臉迎人的精神面貌,且因為昨天多少有點算計了他,故而很熱情。

宗玉衡拒絕了景海鷗請他喝酒的好意,冷冷地說:“昨天是誰打電話把馮濤叫過來的?”

景海鷗驚愕地說:“是你啊!你不記得了嗎?”

宗玉衡一愣,否認說:“不可能!我醉了,而且睡着了。”

景海鷗攤手,“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你也知道有種醉,到失憶的程度,醒來後會不記得自己做過的事情,還以為只是睡着了而已。”

宗玉衡說:“怎麽可能……我就算是醉了也不會給那家夥打電話叫他過來的!”

景海鷗一邊若無其事地擦杯子一邊說:“你如果不信我的話,就去問阿祥好了。”

第一酒保就也在那擦杯子頭也不擡地附和:“老板說的沒錯,确實是宗先生自己打的電話。”

宗玉衡大大地動搖了,“怎麽可能?……”

景海鷗笑眯眯地說:“人有時候沒有自以為的那樣了解自己哦……”他捏着下巴思考了下,“也許也沒有自以為的那樣了解別人。”

宗玉衡皺眉說:“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景海鷗聳聳肩,“我是說……難道昨晚他送你回去之後發生了什麽讓你很困擾的事情?”遞過去一杯不含酒精的果汁。

宗玉衡伸手拿過來喝,“他不敢。”

景海鷗出于好心地說:“內個,你就那麽确定他愛你?”

宗玉衡很矜持地沉吟了下,說:“這話雖然由本人說出來有點不大得體,可是我覺得——如果我是他的話,也會愛上我自己的。”

景海鷗就吃癟了,咽了咽口水,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人比他景海鷗還自戀啊。相比之下自己這邊還算比較有常識有理智哩!

可是這孩子看着也挺可憐的,如果他真的會錯了意——據他的觀察這個可能性很大,那麽他的自尊心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算了,就算是為昨天灌醉他的賠禮,幫他一次吧。

景海鷗說:“昨天是說他喜歡你,你不喜歡他,不想讓他繼續喜歡你吧,想到辄了嗎?”

宗玉衡扶着額頭,“哪有那麽容易,那家夥又狡猾又不幹脆。不肯告白的話,我也沒辦法直接對他說什麽——也許他知道自己會被拒絕,想一直留在我身邊而采取的策略吧。狡猾!”

景海鷗又咽了咽口水,壓抑住自己吐槽的習性,帶着慈悲的心腸說:“內個,我有個辦法你可以試一試。”

宗玉衡頗感興趣,“說來聽聽。”

景海鷗說:“你可以給他介紹女朋友。”會心一笑。

宗玉衡将信将疑的,“可行嗎?”

景海鷗給他分析,“一般的人,如果被暗戀對象介紹了女朋友,都會在心碎一地。你這樣就等于間接地告訴他,你們兩個不合适,讓他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同時為了迎合愛慕之人的好意,他也會答應下來。這樣,事情就圓滿了。”

宗玉衡眼前一亮,“确實值得考慮。”

景海鷗一邊擦杯子一邊默默地想,“我真是太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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