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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馮父一睜開眼就逼着馮濤在他面前又是保證又是發誓地逼着他“改邪歸正”,痛心疾首地說,“你這樣我死都比不上眼睛。”
要真是那樣馮濤的罪過就大了,所以他就聽話地讓幹啥就幹啥,又是保證又是發誓,說自己一定會告別過去走向明天啥的。
馮父還是不放心,恨不能現在就化成幽靈鬼魂啥的整天跟在大兒子後面看着。白天馮濤實在不能總是撇下公司不管,于是就每天出去一段時間辦公,或者下屬就直接到醫院來找他,晚上那更是存不不能離開馮父的視線,一眼看不到他就一聲聲地喊,生怕兒子管不住自己出去鬼混。
此後一段時間,直到馮父出院馮濤一直是主要的陪床對象,給綁得死死的。
馮娟在馮父馮母面前幫着做了不少工作,說宗家對馮家幫助多大,大哥又是多麽不容易啥的,馮母還好,馮父就完全聽不進去,誰說跟誰急。
“我兒子不是流氓!”他拍着床說。
誰也就不敢去刺激他。
馮濤從醫院的側門走出去,來到一條林蔭路上,然後默默地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銀灰色車。
車的主人正是宗玉衡,他給馮濤遞過去一個飯盒,馮濤說:“我吃過了。”
宗玉衡說:“這個可是我親手做的。”
馮濤一聽,有點不相信,宗玉衡親自下廚,簡直是聞所未聞,難道廚房沒點着麽?
他打開飯盒一看,是亂亂糟糟一團,“是涼皮?”
宗玉衡把貼着創可貼的手指頭藏了藏,說:“看着不好看,不過味道我覺得還可以。你嘗嘗。”
馮濤吃了兩口,點點頭,“還真是——怎麽想起做這個了?多麻煩。你不用擔心我吃飯,這附近很多吃的地方——倒是你最近怎麽吃飯?”
宗玉衡說:“我吃涼皮。”這個倒是,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今天這一盒亂糟糟的東西也是經過他多次試驗的結果,“——我看你最近挺上火的,去去火也好。”
馮濤就揉揉他的頭發,“謝謝。”然後低頭幾口把飯盒打掃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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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現在見面也不容易,馮濤也好多天沒回去了,就是宗玉衡過這邊來,倆人見一面就分開。
“你爸爸怎麽樣了?他還不肯接受我們嗎?”宗玉衡每次都有點擔心地問這個問題。
“還是老樣子。一說還是發火,誰也不敢逆着他的意思。”——每次馮濤也差不多是這樣說。
越拖下去宗玉衡的心情也就越沉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雖然他不說,可是心情也不好,每天每夜想很多,添了無數的煩惱和困擾,馮濤不讓他來見馮家人,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才能幫上忙,才能像自己說的那樣和馮濤一起面對。可是再不順心,他不能再像從前那樣随意發火,任性妄為了,因為珍惜,所以懂事。
可是今天馮濤還是這樣随随便便地說兩句搪塞的話讓他有點忍無可忍了,“你是不是想要和我分手?”——他問出來。
馮濤沉默。
宗玉衡本來是等着被安慰的,可是沒想到竟然等來這個,頓時大怒,覺得自己真是SB,還做涼皮倒搭!他怒而搶過飯盒想砸馮濤的頭,後來想想他腦袋上的包還沒下去,就心軟放棄了,吼說:“想分手就直說啊!你立刻給我滾!!”
——這才是一直以來熟悉的那個宗玉衡嘛,馮濤頓時竟有點稍微放心的感覺——又覺得自己還真是受虐上瘾了,這有什麽好寬心的。
“你不要這樣”馮濤盡量安撫他,“不是想和你分手……可是我爸這邊,我不能不給他個交代了。”
宗玉衡氣得冷笑,“那你想怎麽樣?——讓我做你的地下情人?”
馮濤嘆氣,“如果你真的肯的話……”
宗玉衡真的怒了,一飯盒砸下去,“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你滾吧!!”
馮濤被從車上踹下來,那銀灰色的車瞬間啓動怒氣沖沖地跑了。
馮濤灰頭土臉地望着那絕塵而去的交通工具,從地上爬起來,撣撣灰,就垂頭喪氣地往醫院裏走了。
暫時也就只能是這樣而已。
又一輛黑色車子停在他身邊,車窗搖下來,裏面的人跟他打招呼。
馮濤一看,竟是宗濟源。
他彎腰湊近車窗,恭敬而意外地說:“宗總,你怎麽來了?”
宗濟源說:“我來探望你父親的病情。”
馮濤臉上就現出幾分猶豫和為難。
宗濟源心裏了然,說:“不過看樣子我去也許會打擾你父親養傷,今天就不上去了。”
馮濤寬心之餘也替自己的家人表達了感激啥的。
宗濟源說:“有些話我還是想對你說說的。”就讓馮濤上車了。
司機被宗濟源派出去涼快,車廂裏就他和馮濤倆人,車子停在樹蔭下。
宗濟源說:“你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是有責任的。如果能早點替你想到,做好疏導工作,事情也許就不會到今天這樣,你和小玉的事情也不這樣艱難。”他這樣遇事先做自我檢讨的工作作風馮濤太熟悉不過,他知道并不意味着什麽,聽聽就好,當然還是要幫着說兩句排解的話的,比如“怎麽能怪您呢”啥啥的。
宗濟源的意圖還要耐心點,聽他下面怎麽說,馮濤調動好周身細胞,等着宗濟源的翻雲覆雨手撥弄,只是這一次他并非沒有底線。
宗濟源卻抛出一個問句,“這次你有什麽打算呢?”
馮濤略遲疑了下,便用有點堅定的語氣回答說:“我打算先從小宗總那裏搬出來,給我爸一個交代,讓他安心養病。”——這實際上是他這幾天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面對小宗總,他還不知如何開口,或者盡量把時間往後再拖一拖,可是對老宗總,他決定開誠布公,因為他自認為有充分的理由這樣做。講道理的人都會懂。
宗濟源雖然護子心切,可是也不至于滅絕人寰到這個地步,不讓他盡孝,要是那樣的話,馮濤決定自己必須抗争到底,誰說啥也不好使——他是憋着這樣一股勁的。
宗濟源果真沉着臉不語,馮濤掂量着老狐貍不是不想下口,而是在考慮從哪個角度下嘴比較能一舉制敵,可惜,他這次是被逼到角落誓死捍衛親人的生命權,因而是零死角的。
車廂裏雖然空調開着,可是仍舊使人感覺憋悶,宗濟源把這個沉默盡可能地拖長了,才嘆氣說:“你這樣,小玉會傷心的。”
馮濤說:“這是我唯一擔心的事情——可是宗總您能理解我,我必須這樣做不可。”
宗濟源點點頭,“我知道你這孩子孝順,百善孝為先,我最欣賞你的一點也是這個,只不過……”只不過孝順、善良什麽的是把雙刃劍,反過來就能砍到自己這一邊。
宗濟源又重重嘆氣,“那你決定好了要怎麽對小玉說?你有把握他能接受嗎?”
馮濤說:“您比我了解小宗總,您覺得呢?”
宗濟源說:“如果你們就此分開你也打算這樣做嗎?”
馮濤慢慢地說:“我當然希望能和小宗總繼續走下去,就像我當初對您承諾的那樣,只要他不嫌棄我我就好好在他身邊照顧下去——可是您看,我家裏的情況不容我這樣。事情都有個輕重緩急。我說句不好聽的實話,我和小宗總都還年輕,能等,我父親那樣的年紀,我不能讓他等下去。所以現在我做事必須以老人的意思為先。因為這個而讓小宗總受了委屈也是不得以——您要怪我罵我怎麽罰我我都沒話說。”
至此,宗濟源真是有點後悔自己當初好心辦壞事,招攬了這樣一個兒婿,看着是好好的,可是那好法并不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實惠,到今天甚至讓他有點有苦說不出,是啊,讓他怎麽說呢?說你不管怎樣給我留在小玉身邊陪他高興?
——這也不是個話啊。
算了,孩子的事,也許一開始他就管太多了,到今天這個局面,他着實有責任。
小玉跟着馮濤也不是沒長進,這一年多來眼見着懂事不少,只要他能過的了今天這個坎,也許還能更出息些。這樣想着,宗濟源把馮濤的去留又看淡了些。
“人活到我這麽大年紀其實慢慢就能想明白一些事情了。”宗濟源突然這樣倚老賣老地感慨起來,“福禍相依、因果報應……小馮,你說實話,當初我用那樣的方式逼你留在小玉身邊照顧他,你心裏沒有別的想法嗎?”
這個問題也不能輕視,馮濤立刻滿臉忠厚地表态說:“當初也談不上逼迫,終究還是我自己答應下來的。再說,宗總多少年來對我就有栽培之恩,這個也不敢忘。”
這話不管是真是假,聽上去都頗能令人寬心了。
宗濟源看着自己精心栽培的人,心裏不由得感慨,這人要麽是個最最忠厚老實,最值得依靠的,要麽就是個最好的演員。
之前他雖然對馮濤的評價也是如此,可是那時候宗濟源并不怕,因為無論馮濤是那一種他都牢牢掌握控制權,孫猴子翻不出五指山,一翻手就能壓得他五百年不得轉身。
然而随着時間的流逝,事情的發展,特別是宗玉衡在接受馮濤之後的表現,宗濟源其實早就隐隐擔心馮濤有朝一日翻出自己手掌心了。
有句話叫欺老莫欺少,老人從人生的頂峰向下行,每一天每一天接近權力和生命的終結,而少年會成長為青年,青年會一日日向上攀登人生的巅峰。
馮濤在爬,他還會再往上的,也許有朝一日淩駕于自己之上……那個時候小玉将會被如何對待也許完全取決于馮濤的品行。
而馮濤的品行到底如何?——宗濟源到今天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這也是他決定不再強行幹涉,放手的重要理由。
他終于吐口,嘆氣說:“終究還是你們年輕人的事,而且還是感情上的事,由不得我再說些什麽了。小馮,你想怎樣說怎樣做就去做吧。我不為難你。小玉那邊也是,其實他是個好孩子,而且也是個自尊心很高的孩子,他會尊重你的選擇——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們因為你家裏的關系而不能再一起走下去。那我也不怪你。畢竟你已經陪了他這麽多年,一路下來不容易。”
他能這樣說,馮濤終于可以松口氣,宗濟源終究還只是老狐貍,并不是只落井下石的狐貍。
他也真誠地回答說:“謝謝您的體諒和理解——其實我說實話,并不是真的想就此結束和小宗總的關系。如果他肯遷就,委屈幾年的話……”
宗玉衡固然是個輕易受不得委屈的,不過他對馮濤也是放下來戒心放了真心的,難保不會有個奇跡或者轉機什麽的。
宗濟源希望他倆能找個時間好好溝通,盡量不要傷害彼此。
馮濤卻覺得這個不大可能,分手,特別是這種情況下的分手,最有可能的就是傷了宗玉衡的心,而傷自己的身。
他是抱着挨打的覺悟去攤牌的,當然,還有一點點僥幸心裏。
如果宗玉衡對他有足夠深厚的感情,不想和他分開,想和他一起走下去的話,那麽,就做出點犧牲吧!他馮濤也是犧牲了很多遷就了很多才成就了他倆的感情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家對此文的關注和辯論。
道理不辨不明,然而辯論其實并不意味着要抱着說服對方的态度來進行的,只要能把自己的觀點表達明确了,那咱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有的人覺得此文最近的走向有點TY風了,可能本人每天耍TY八卦的關系,而且此文不少構思也受了那裏的啓發,不妥之處還請諒解啥的。
不過從之前就基本上是我想咋寫就咋寫了,很任性,其實主要可能還是我對文章的整體走向把握不夠的關系……不過說實話我從一開始想寫的就是這個…只能說,我的構思有問題?…總之還是決定想咋寫就咋寫了。
如果我有寫紅文的本事早就寫紅文去了,沒有,我就還是信筆寫寫。
此文的風格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會随着劇情的發展有所變化,第一部主要是雷萌系的。(重點是萌和吐槽的。)
第二部其實主要就是相處中的不易,這個不易還不是倆人感情和床上的不和諧,主要是外部壓力也就是馮濤家的家常裏短的——所以是鬧心添堵系的。
劇透下,第三部風格還會變的…變成啥不能進一步劇透了,到時候乃們就知道了——表忘了俺還有九百字的大綱啥的…
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最近菊總在思考一些很大的問題…
金剛經上說:
世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到底我為什麽要寫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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