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馮濤已經是這面包店的常客了,從宗逗逗到歐陽小花都對他的不時出現不感到意外。馮濤更是曾經試圖策反他們,不說弄個無間,至少讓宗玉衡親近的人給自己偶爾美言一兩句也是不錯的。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不響。
首先宗逗逗看上去最小只,還是個吃貨,應該是比較好拉攏的吧,幾顆巧克力啊、奶糖啊、果凍啊啥的,曾經有個階段馮濤習慣了兜裏揣幾顆糖果,以防備遇到宗逗逗随時掏出來誘餌來。可是效果……怎麽說呢——宗玉衡不在的時候宗逗逗就一把接過來心安理得地吃了,連謝謝也不說啥的;他哥在的時候他就表現的特別忠貞,因為之前被罵過,所以看都不看那些吃的一眼。
幾次之後馮濤可看明白了,別看宗逗逗小,可也是個喂不熟的,浪費糧食!
然而馮濤是做大生意,有大視野的人,他覺得從長遠的角度來看,對這孩子該投喂還是要舍得的。将來這個就是自己的內弟啥的,宗玉衡也就這麽一個至親了,多給點糖吃錯不了。
而歐陽小花那邊馮濤更曾經私下裏明确跟她通過氣,意思是自己對宗玉衡是有感情的,現在倆人有點誤會,希望她這方面能給點方便啥的。
歐陽小花就說自己畢竟是局外人,不想參與進來,再說感情的事冷暖自知,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馮濤知道不好強求,他已經達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只要在今後不給他産生特別是阻力就好了。
可是她還是有一點點好奇的,“我看你追求小宗的意思挺堅定的,可是你好像也來的不是那麽勤,一個星期才來看他一次,你就不怕這期間小宗認識的新的朋友,有了新的幸福啥的?”
馮濤想都沒想回答說:“這個我倒不擔心——宗總那個脾氣性格,世界上除了我還有第二個人能夠長久忍受嗎?別說一星期一次,就是一年一次這方面我覺得問題也不大,當然我不能因此而太過冷落了他,該我做到的我還是會盡力的。其實如果不是工作太忙我還是可以多抽出點時間來做的更好的。讓你見笑了。”
小花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自信,(馮濤:從多年的工作經驗和實踐中總結出來的。)她覺得小宗沒有你說的那麽沒人緣,相處下來覺得還是個挺認真正直的青年啥的。
不過太忙倆男人之間的事情她一個女的就不參合了。
所以今天看到馮濤又百忙之中出來溜達,她也就沒出來招呼。過了一會再出來馮濤已經走了,宗玉衡滿臉不痛快地在那裏狠狠擦櫃臺什麽的。
下午凱文打來電話說昨天的拍攝導演那邊好像挺滿意,說宗玉衡鏡頭雖然不是主役,可是鏡頭感還是不錯的,完全捕捉到了那個定位,表現的既不過分搶眼,也不會被徹底蓋住鋒芒啥的,總之就是評價還行。
凱文說:“宗少你這次算是名利雙收了,打算怎麽謝我啊?”
宗玉衡說:“大不了等我拿到那邊演出費就請你喝酒咯。”
倆人就此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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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宗玉衡領到了那筆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的錢,便如約邀凱文去景海鷗的店消遣。
宗玉衡現在已經很少在這裏露面。一是因為經濟條件不允許了,他現在的收入有一點算一點,都是血汗錢不說,而且還要精打細算點留着将來給總逗逗上學用,到大學畢業可能要幾十上百萬呢!這筆錢不從現在攢是不行的;另外,在這樣的場合太容易遇到以前的人,想起以前的事,對于現在宗玉衡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值得期待的事情。
所以宗玉衡是能不出來玩就不出來的。
可是既然欠了凱文的人情,何況也想偶爾和景海鷗打個招呼什麽的,畢竟面包店的工作也是他介紹的,所以就定在這裏。
景海鷗見了他們倒還是像從前一樣戲谑打趣什麽的,還說要給他們介紹好男人什麽的。
凱文就很積極地表示自己現在是空窗期,很空那種。
景海鷗就說:“那好,我先可着你來,反正宗少麽……”
宗玉衡就哼了一聲,“我怎麽了?”
“你倒沒怎麽,只不過現在身後還跟着個背後靈,給你介紹個啥也不成吧。”景海鷗知道他鬧心還故意刺激他,心眼不可謂不壞啥的。
宗玉衡果真鬧心,仰頭幹掉了手裏的酒,又要求續杯,擦了擦嘴角,露出一副煩惱的樣子,抱怨說,“我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倒黴的事情就是遇到姓馮的!”
景海鷗說:“這話要看怎麽說吧——不過我想起來最開始的時候你還向我介紹說他是你的忠犬,迷戀你到不行的地步什麽的,哦呵呵~”他仰天長笑,“真是令人懷念的日子啊!”
宗玉衡也有點怒了,說:“那是他有預謀地騙我!”
景海鷗故意表現出不太認同的樣子,只是笑眯眯的,然後聳聳肩,忙自己的去了。
凱文接過話頭,搭着宗玉衡的肩膀說:“就是就是。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他現在既然對你還是锲而不舍的,也算是誠心了吧,你反正也一直挑挑揀揀嫌這嫌那的,不如就拿他湊合一下什麽的。”
宗玉衡把手裏的杯子重重敲在桌子上,說:“這種事情能湊合麽?!難道不應該是寧缺毋濫麽!男人不過是一種消遣的東西!又不是生活必需品!!”态度十分之不屑什麽的。
凱文撇撇嘴說:“男人是消遣品,不過未必就不是必需品——這個要看個人對生活品質的不同要求啦。就好比有的人非LV的包不背,沒有名牌包包就覺得出不了門一樣,而有的人用環保購物袋就行,還有的人覺得不背包也無所謂的。”
宗玉衡說:“哦?你的意思是說你的生活有品質?——其實明明就是換男人比換包還要勤吧!”
凱文看着自己的指甲說:“我對每一晚的對象都是認真的哦~”
宗玉衡嘆氣,勸說:“你這樣我覺得有點不太好啊,如果你覺得男人是生活中的必須品,那就好好找個男人安定下來多好,onenightstand什麽的……那事就那麽有意思麽?”
凱文噗了一下,瞥了他一眼說:“有意思啊。”
宗玉衡說:“我覺得一般般啊。”
凱文就點了他的臉頰一下,說:“你是憋久了,小心憋壞了不能用~”
宗玉衡若有所思地說:“其實這一段時間來我有反思,想我怎麽會變成同性戀的,男人好在哪裏?明明我都沒怎麽愛過什麽男人……”
凱文說:“難道你在青春期的時候不向往性感的男人麽?”
宗玉衡搖搖頭,“完全不記得。”
凱文倒有點好奇了,“那你的第一位是什麽情況啊?”
宗玉衡想了想說,“好像就是有個男孩追求我,我覺得他大概是愛我的。被人愛的感覺倒是不錯——于是我想,也許我不是喜歡男人,只是喜歡被人喜歡這件事而已吧……”
凱文說:“這可有點不妙——難道你要變直麽?”
宗玉衡說:“也沒有——就是覺得活到這把年紀,也經歷了很多事情,有點看淡你喜歡我,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你,這樣的把戲了。挺沒意思的。我啊,現在就想着把弟弟撫養長大,把爸爸安頓好……”
“阿衡?”——突然一個聲音插進來。
宗玉衡聞聲回頭望——真是的!就知道來這裏遲早會遇到不想見的人。
王磊見他回頭,确認是很久不見的舊識,立刻湊過來,在宗玉衡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一副想要談點啥的架勢。
宗玉衡當然是不想搭理他的,可是凱文最快已經開始熱絡地同王磊搭上話了。宗玉衡不好發作。
“王大律師聽說你棄文從武了?”
王磊點頭,“是的。差不多一年時間了——是和阿衡你那次在街上見面之後不久的事情。之後就跟着部隊外調了一段時間,也是上個月剛回來。”
凱文說:“矮油~部隊待遇很好的說。”
王磊微笑點頭,“還好,我主要還是從家族的角度考慮。從軍沒有別的好處,不過是升遷的快點。”舉重若輕地帶過,卻讓人不禁腦補出他背後那個盤根錯節的顯赫家族。
“對了,阿衡,你最近怎麽樣?其實一直在惦記你過的如何,不過公務纏身,不能脫身。”王磊關切地問。
若是從來宗玉衡對他那一類人都不會有什麽好臉色的,可是在經歷過家變和馮濤之後,他現在再看到王磊,仿佛有點吸完粉之後嗑藥的感覺——就是沒那麽大感覺了。
也許這個世界上壞人本就很多,王磊至少不是最壞的那一個,宗玉衡也就懶得費那麽多力氣去傲嬌他,反而能稍微地平心靜氣來談幾句話了。
“我現在好的很。不勞費心。”語氣仍舊是及其淡漠疏離的。
王磊卻不以為杵,微笑說:“那我就放心些了。還擔心你不能适應環境的變化,不過現在看來,你比我想的要堅強許多。”明明就是個一摸就壞掉的性子,沒想到被推到險惡的社會上之後到現在還堪稱全須全羽的,簡直就是生命的奇跡什麽的。就是不知道是誰創造了這個奇跡。
想到這裏王磊稍微有點落寞和遺憾——本來也許他可以的。
誰知道呢,他總是和眼前這個仍舊好看的男人失之交臂,天時地利人和,總是差點什麽……
凱文好像發現了今晚的消遣品,端着酒杯走了。
留下宗玉衡和王磊,一個有點不情願,另一個若有所思的樣子。
宗玉衡畢竟受過點人情世故的訓練了,何況他現在也算是服務行業的從業人員,就覺得這沉默的尴尬已經比對王磊的讨厭難以忍受了,于是咳了咳,張嘴說:“內個傅律師還是傅法官的,你們還在一起麽?”
王磊有點意外,“……你知道我們一起?”
宗玉衡給了他一個“你當我白癡?”的一瞥,緩聲說:“那不是很明顯的麽——不過我覺得他不必要對我那麽敵意,反正我是永遠也不會和你發生什麽故事的。”
王磊愣了一下,随即莞爾,覺得這個阿衡進步還是挺大的,居然學會不動聲色地搞提前拒絕了。
他笑着搖搖頭,也不動聲色地稍稍轉移了話題,“你別看傅南生那個樣子,其實工作的場所意外地是個正直的法官……”
倆人就一點點聊了起來。
不知道是王磊的心境變化,還是從軍之後受了行伍的影響,當他不再念一些肉麻到有點搞笑的對白之後談吐還是很不錯的;何況自己已經明确地“暗示”過倆人之間的可能性為零;又想到多個朋友多條路,倒未必是想用上他什麽的,不過總好過多一個敵人——這是宗玉衡吃了無數的虧之後好容易得來的心得。以上種種,令他覺得和王磊談話也不是那麽別扭和難以忍受了。
也許這一天注定是宗玉衡的倒黴日什麽的,半小時後,另一個他無論如何也不想見到的人出現了——該死的穿着死板沒品西裝的馮濤不知怎麽的突然出現在一堆休閑中,目标明确且簡單,就朝宗玉衡他們這邊過來了。
“好巧啊。”他打斷正在交談的宗王二人,不動聲色地擔心着他們二人目下的進展——太好和太過不好都令他擔心,“我陪朋友來這裏,沒想到遇到你們二位。”他此地無銀地解釋,“你們怎麽會在一起?”
王磊說:“這不是馮總麽?——我倒是想問你怎麽會來這裏?很少見你到這種地方。”
兩個強勢男人之間立刻産生了一種對峙的氣氛,兩種不同的氣場暗中摩擦生電,火花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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