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一個想法

姜甜斟酌了一下,“我這麽跟您說吧，在我們這個圈子，想演好劇好電影,要拼演技、拼人氣、拼後臺，就算片約拿到手，也有可能被截胡搶走。就算真正演了,同劇裏有番位之争，不同劇也要比收視率、票房。這麽一輪輪PK下來,不是死仇也勝似死仇了。”

她又笑道：“當然，這種事也分人。有人心胸寬闊，不當回事，也有人心眼小,你沒先打招呼,人家就覺得你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這人心如何,外人也無從得知,你說不是嗎？”

老趙警官品了品這話，也猜到了姜甜的意思。

老趙警官笑了笑,“這麽着吧,把你競争對手的單子,給我拉一個。”

陳唐早就會了姜甜的意，單子已經拉好，遞給老趙警官。

老趙警官打開名單,重點在第一個名字多看了一眼，然後折起來放好。

對姜甜這邊了解得差不多了，老趙警官結束道：“如果案情有新進展，我們會及時通知你。”兩邊是熟人,老趙警官也不諱言，“襲擊者昏迷，線索連不上，這案子恐怕還有的折騰。”

姜甜沉吟道：“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這一天，網上的傳言愈演愈烈。

不管是姜甜本人，還是她所在的工作室，都沒有就此發表聲明。

一開始網友們還将信将疑，但傳聞越來越逼真。

有各種自稱三叔、四姨、二大爺在協和當醫生、護士、護工，都爆料稱，親眼看到姜甜被推進急診室，由主任親自主刀，連着搶救四個小時，然後姜甜就進了ICU，至今還沒醒過來。

這些不同階層，之前完全沒有交集的人，說出來的消息竟然能互相印證，讓人細思恐極。

粉絲們不敢往深想，一心一意給姜甜祈願。

路人們看到這情況，對姜甜都心生同情。好好的新電影首映，結果搞不好成了謝幕之作。

一時間，有關姜甜生平的照片、視頻剪輯流傳得到處都是。她的顏值、作品都着實能打，大家一看這麽一個有才有顏的美人，從此成為絕響，都不由扼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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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争相轉發評論，各種惋惜遺憾，俨然已經提前開始悼念了。

而《上海風雲》作為姜甜的謝幕之作，也迎來了新一波的上座狂潮。

本來這部電影就因為質量高，而備受各方推崇，現在襲擊事件一出，票房直接爆了！

姜甜看着這票房數字，也有些哭笑不得。

也算是意外收獲吧。

另一邊，陳唐和高樂已經啓程，去了韓生導演的劇組。

劇組顯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兩人一進來，就受到了全劇組的矚目。

不過兩人顯然顧不上這些。

高樂直接回了酒店，陳唐則守在片場旁，耐心等待。

等韓生導演拍完，陳唐就上前說話。兩人沒說兩句，就換了地方，去了導演的休息室，顯然有些內容不宜被外人聽到。大家一看這動靜，心知多半是在給姜甜請假。

而高樂已經從酒店下來，手裏拖着一個大號行李箱。

高樂一向是個喜歡跟人聊天的熱鬧性子，可此時她卻沒找人說話，只找了個角落待着。

她握着手機也沒心思看，時不時望一眼休息室。

整個人顯得十分焦慮不安。

過了一會兒，終于有人忍不住，湊了上來。

這是給群演化妝的一個化妝師妹子，跟高樂一起喝過奶茶，拼過外賣，還算有些交情。

化妝師妹子關心了幾句。

問起別的，高樂還打起精神聊兩句。一涉及姜甜的動向，高樂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吐露。

化妝師妹子也很識趣，轉而說起別的，“我看《上海風雲》票房爆了，而且看這跡象還不是一般的爆，而是現象級，能争一争年度冠軍那種。”

高樂表情終于松動了些，“是啊，有這麽一部電影在手，以後就算……這輩子也都不用愁了。”

化妝師妹子猜得出高樂略去的話，不由心生同情。

姜甜剛拿了金雁獎最佳女配，還搭上了韓生導演的電影，任誰看了，不說一句前程無量，未來可期。結果偏偏遭遇這種不測，運氣好一點，星途盡毀，運氣不好，只怕連命都沒了。

而高樂作為姜甜的助理，事業顯然也會随之腰斬。

妹子絞盡腦汁想好聽話，試圖寬慰對方：“同檔期的電影真是可憐，其實別說同檔期的了，就算是前後幾個月的電影，在它的映襯下，也都黯淡無光了。有時候想想，真是時也命也。”

高樂臉上淡淡的，“只能怪他們運氣不好。”

隔壁嘩啦一聲輕響，又很快消失。

化妝師妹子擡頭，“什麽聲音？”

高樂心中一定，卻只作不知，“有嗎？我怎麽沒聽到？”

化妝師妹子狐疑地坐下來。

這時高樂頻頻望向休息室，化妝師妹子不免被她吸引注意，“怎麽了？這麽着急？”

高樂看了一眼手表，勉強一笑，“陳哥進去有好幾分鐘了，也不知道跟韓導請沒請下假來。”

化妝師妹子不免更生同情，小聲透露道：“我跟過韓導三次劇組了，韓導為人很嚴厲的。一兩天假還好說，時間再長的話，韓導是寧可換人，都不會容忍的。”

高樂沒有接話，只沉重地嘆了口氣。

顯然也覺得前景不妙。

沒過多久，陳唐和韓導從休息室走了出來。

兩人握手告別，韓導回去繼續張羅拍戲。陳唐喊上高樂走人，表情竟然還不錯。

陳唐雖然在姜甜面前脾氣好，軟得好像一推就倒，但那也就是在姜甜這種本身實力出衆的藝人跟前，在外人面前，陳唐可不是好惹的角色。

起碼化妝師妹子一看陳唐走過來，也不敢打聽八卦了，乖乖跟陳唐打了招呼，就忙不疊離開。

高樂問道：“陳哥，怎麽樣？”

陳唐比了個ok的手勢，“妥了。”

高樂臉上又是意外，又是驚喜，拉着陳唐問起細節。

陳唐道：“還是姜甜自己争氣，韓導舍不得前面拍的作廢，所以額外開恩，可以再等一個月。”

高樂遲疑道：“一個月的話，甜甜能好起來嗎？”

陳唐嘆道：“盡人事聽天命吧。”

高樂也重重地嘆了口氣。

陳唐又打起精神，“就算最壞的可能發生，其他女演員也未必能頂上姜甜的戲。我剛試探了一下韓導的意思，可能會把女主後邊的戲份剪一剪，實在剪不掉的，就上替身。”

高樂又是放松，又是失落，“韓導是真的賞識甜甜。如果錯過這次，那就太可惜了。”

兩人的身影漸漸走遠。

隔壁的白蘇靠在牆上，面色慘白。

上午看到熱搜的時候，白蘇盡管有些心虛，也有些為姜甜惋惜，但更多的還是松了口氣。這座大山終于從她頭頂移走了。但接下來的發展，卻沒一個在她預料之中。

先是《上海風雲》爆了。

女主角發生了這種事，觀衆不該覺得晦氣，乃至避而遠之嗎？

然而沒有。

觀衆不僅不覺得晦氣，還把姜甜捧上神壇，連帶這最後一部遺作也跟着水漲船高，眼瞅着直奔年度冠軍去了。她的《律所升職記》眼見就要定檔，不是妥妥成了陪襯？

之前她還被肖亦戎裹挾着，給姜甜下了戰書。

現在再看，根本就是個笑話。

還有韓導。

明明姜甜都非死即殘了，韓導還是不肯放棄她。

而白蘇哪怕再起早貪黑，努力表現，韓導看她的眼神也還是不鹹不淡，仿佛随手就能替換。

白蘇慢慢攥起拳頭，她好不甘心！

如果姜甜被潑濃酸時，當場就死了該有多好。

這個念頭突然在她腦海閃現，白蘇被自己吓了一跳，猛地睜開眼。

褚松就在她對面，正對上白蘇的雙眼。

那一瞬間，她那些陰暗的想法似乎無處遁形。

白蘇慌忙移開眼，不敢想象褚松會怎麽看她。

褚松卻很平靜，他取出塑料袋裏裝的奶茶，遞給白蘇，“別擔心，有我呢。”

仿佛随口一提，又仿佛意有所指。

白蘇松了口氣，接過奶茶，靠在褚松懷裏。

盡管躲過一劫，但她下一秒就又懸起心。她沒有回話，心裏卻無比質疑褚松的保證。

真的可以嗎？

其實盡管熱搜爆出來後，兩人就沒對這件事溝通過，但白蘇知道，這件事跟褚松脫不了關系。

盡管于心不忍，但白蘇并沒有多說什麽。

作為既得利益者，她也沒有立場去指責誰。褚松只是夠果斷，做到了她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但這一回的結果卻并不盡如人意，甚至陰差陽錯，把姜甜捧成了全民緬懷的絕世美人，還把電影票房推得又上一層，再有下回，真的不會再次弄巧成拙嗎？

但她和褚松的相處模式，就注定了她不會反駁褚松的任何意見。

所以就算她有萬般懷疑顧忌，也沒法多說一個字。

這時，劇務在滿場找人，不停喊着，“白蘇，白蘇，該你上戲了。”

褚松放開白蘇，輕輕推了她一把，一向桀骜的他，語氣中難得帶了幾分溫情，“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