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突生巨變
只有拇指粗的細索連着小舟和大船,細索因為小舟上殺手與青衣人的打鬥而晃動不已。楊意抱着一人在上面借力,差不多裏長的距離讓楊意出了一身汗。
殺手們被青衣人阻擋,讓楊意與卓不歸逃了開去,十分惱怒,曾與楊意纏鬥那殺手見到楊意踏索而走,一躍便要追上,卻被一條軟鞭纏住了腳。腳踝刺痛,殺手回手一刀削斷帶着倒刺的鞭子,身體則落到卓楊二人方才的位置。
“铿!”殺手一刀斬向細索,火花四濺,竟未能将之斬斷!心下一驚,斷稍的鞭子又纏過來,殺手只好躍回自己人船上。
這些青衣人頗為無賴,除了站在楊意他們之前那小船上的用鞭之人未動,其餘人等稍有不敵便鑽入水中,而後便有尖刀從水下刺上來。如此水下船上地來來去去,仿佛浪裏白條,滑不留手。
察覺到青衣人在拖延時間,之前那與楊意纏鬥的殺手再跳過去,不再妄圖斬斷鐵索,而是一刀劈向那穩住細索小船的青衣人。青衣人見刀光襲來,快速後退兩步,小船微微一晃,并未移動。
白衣殺手一擊不中,刀式已老也不變招,直直劈将下去,竟将船身砍成兩段!
在細索上走了大半的楊意突覺腳下一沉,稍稍躍起,回落時細索已再度繃直。
“哼!”一聲嬌叱,眼見半截船身要被細索拖走,青衣人一腳前踏将之按下。江水灌滿船身,眼見要沉默,青衣人一個鹞子翻身,将殘舟翻過來扣在水面,再度死死踏住。
“不殺女人。”看不見面目的白衣殺手突然開口道,青衣女子不由得笑出聲來。
“咯咯……”女子嬌聲笑着,露出的一雙剪水秋眸彎成了月牙。女子笑彎了腰,腳下踏着的殘舟卻不動分毫。她笑了一陣,手撫着被削斷的軟鞭悠悠道:“男人照殺不誤。”說罷将鞭子一抛,自腰間抽出一柄軟劍,手腕一抖,劍鋒寒氣逼人。
“十二!”女子喚了聲,一青衣人從戰圈中退出,落在她身旁。青衣人一站穩,女子立即揮劍朝白衣人殺去。
統共十多只小船,地方狹窄,青衣女子與白衣殺手均是身法上乘,鬥在一處頗有翻江倒海的氣勢。觀這二人路數,與楊意和卓不歸的武功套路大大不同。兩者雖是為敵,招式卻又共通之處,便是毫無花樣,盡是要命的殺招。
二人過了百十來招,青衣女子漸漸落了下風,但仗着身法靈活,也暫時未顯出敗象。
白衣殺手怒氣上漲,卻仍恪守着自己不殺女子之言對青衣女子守多攻少。眼見纏鬥久難結束,不願再與青衣女子糾纏,晃個虛招便疾速退走。同時口中吐出句異族言語,青衣女子不知他所說為何,卻見那些白衣殺手突然都退開,而後一起發力,将青衣人奪得的小船都擊得粉碎。
“呃——”青衣女子來不及動作,四周已全是碎木。代替她壓着殘舟的十二同樣落入水中,失去着力之處,烏箭與鐵索便落了下去。
這廂雙方人馬鬥得正酣,楊意抱着卓不歸已差不多走完懸索。眼見只差不到兩丈便可登上大船,楊意察覺細索下沉,連忙提氣往大船躍去,卻覺胸口劇痛,低頭看,胸口竟被插入五指!卓不歸正冷眼看着他,慢慢收攏手掌。
楊意兩臂一抖卻沒有放開,而後抱着卓不歸一起朝後歪去。
一聲“噫”,也不知是笑是嘆,大船上飛出一根白綢卷住楊意腰身,将他拽了上去。
楊意落地後踉跄退了兩步,跌坐下去,“哇”地吐出一口血來,卓不歸則被手持白綢的女子點了穴道拎過去丢在角落裏。
“……別……動他……”楊意想要靠近卓不歸,奈何胸前血流如注無法成行。勉強擡手點了自己兩個穴位,而後已凝不起真氣。
座上書生模樣的男人走過來,看了眼一旁動彈不得的卓不歸,啧啧感嘆着“越看越像”,而後蹲在楊意面前道:“楊盟主真是重情重義,對自己的死對頭都能舍命相救,佩服佩服。喂,血流幹了沒?”說着還伸個指頭戳了戳楊意傷口。
楊意苦笑,無力反抗他,只是道:“……歸……元……”
男人“哼”一聲,收了手指,順道讓一旁的白衣女子把他剩下幾個穴道封住,楊意傷口的血這才總算止住了些。男人起身後向白衣女子又道:“好好給楊盟主治傷。至于他,”男人指着卓不歸笑得有些不懷好意,“看管起來,記得一定要看好了,要是有誰不小心跟楊盟主一樣被咬到,管埋不管治。”男子說着,笑得十分得意。
一生難求六陽宮主如此落魄,眼下雖不能為所欲為,稍稍欺負一下總是可以的吧?就算秋後算賬,那也是秋後的事情了。
男子心裏正打着如意算盤,卻聽身後楊意艱難地道:“……別過分……”男人回頭,看着楊意挑起眉頭。楊意一臉堅決地與之對視,明明喘氣都艱難了卻分毫不讓。
男子不禁垮下臉色,扭頭沖侍女道:“還不給楊盟主止血!上好的金瘡藥給我不要錢地塗,塗得把血堵住最好!聽楊盟主的話,好好招待卓宮主,若是怠慢了,自己去柳河喂豬!”說罷狠狠瞪着楊意,一副“這下你滿意了吧”的神情。
楊意虛弱地笑笑,昏了過去。
待楊意醒過來,眼前一片漆黑。眨了眨眼,許久後才感覺到一絲光亮,思忖大概是夜裏了,四周才黑漆漆的。試着動了動身體,傷口還是異常疼痛,也不知是什麽緣故。想起卓不歸毫不猶豫給自己那一下,楊意只能苦笑。
雖然傷口很疼,但自己稍作檢查便知并無大礙,于是放下心來打算起身出去看看,卻聽到外面傳來人說話的聲音。
只聽一女子道:“這位哥哥擋着我是做什麽?我不過想給裏面那位哥哥換藥,又不會吃了他,你越是阻攔,便越會耽誤他的病情哦。”她雖說的是中原的語言,卻聽得有些別扭,楊意也算見多識廣,猜想大概是帶了南疆的鄉音。
又聽另一人道:“東西給我。”是卓不歸的聲音。那時發瘋一樣的卓不歸已經清醒了?楊意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下來。
女子咯咯笑起來道:“哎呀,裏邊那位哥哥本來就傷得重,你個大男人粗手笨腳的,要是再戳出兩個窟窿來可如何是好?”
這回沒聽到卓不歸的回答,以楊意對他的了解,猜想那人此刻定是十分不悅,面若冰霜能凍死人。未免傷及無辜,楊意起身要往外走,那兩人卻已推門進來。
異族打扮的少女走在前頭,身上配飾叮叮作響,慢上一步的卓不歸則是正如楊意所料的面無表情。
一進門就見傷患下了床,少女忙放下手中的竹籃過來攙扶,一面驚呼道:“楊哥哥要去哪裏?趕快躺下,還嫌血留得不夠多嗎?哎呀你看,又浸血了,快躺回去!”
被一個陌生女子如此對待,心寬如楊意,也是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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