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恐吓要挾再合作

“高考……”蔣達坐在公園游樂場邊的樓梯上抽煙,若有所思地說,“高考結束後我就有時間了,這臨門一腳,我總得應付過去,給我奶奶一個交代。”

蔣達算是個悲情家庭出生,和齊爍上輩子有些像,父親意外去世了,母親不想養拖油瓶,就把蔣達丢到他奶奶手裏,自己就跑了。蔣達的奶奶是歷史大集體“五七聯”的退休職工,養個孫子雖然不容易,但是勉強也可以支撐,可是養好卻不容易,隔輩缺乏交流。蔣達自從初中被一群高年級的學生欺負勒索後,就開始有樣學樣,手上一沒錢,就去找低年級的學生。這樣的事兒幹了有五年,嚴格說來,也算是個“老油條”。

蔣達對自己的未來沒什麽規劃,或者說,他勒索低年級學生的事情被曝光,老師們把他當成社會的渣滓看了後,他就已經自暴自棄了,高中三年好幾次都想辍學回家,可是一看到奶奶的臉就開不了口,最後只能硬咬着牙堅持到了現在。

齊爍的出現不可謂不巧。雖然蔣達沒說,但是心裏隐隐也覺得自己畢業後說不得也是要在社會上混,既然齊爍巴巴的湊上來和自己合夥,也不妨一試。

那天砸完玻璃分開後,蔣達就一直在想這件事,雖然喬少的存在給他吃了顆定心丸,但是更主要的還是齊爍打動他了。他和齊爍從打架結識,對齊爍的第一印象就是夠狠夠瘋。再之後齊爍誠心相約,給了他一條路。當然,那之後齊爍改了口,說是混社會的時候,他确實很憤怒,但是偏偏又被齊爍的瘋狂和高看的那一眼點燃了心裏的一直埋着的自我價值需求。

所以,當他今天臨出門的時候,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告訴自己說,給自己一次機會,也給齊爍一次機會,看看兩個人到底能夠走到哪一步。

“沒問題,我今年也要應付家裏,把畢業考參加了。不過,還有兩個月放寒假,我們必須得開始張羅,我答應過喬柏輝,明年必須給他足夠的利潤。”

“這價碼有些高啊……”蔣達念叨了一句,蹙眉,“所以,你打算黑吃黑?”

“黑吃黑也要有那人手,啓動資金還是少了,蔣達,過年和我去一次越南吧。”

“幹嗎?”

“運貨。”

蔣達瞬間醒悟,瞪圓了眼:“你不會是說毒品吧?”

“不敢?”齊爍斜睨他,“道上混的,黃賭毒不沾,怎麽走?”

這幾年國家禁毒禁得特別嚴,每周末人群聚集的地方都挂着“禁銷毒品”或者是“吸毒害人害己”的橫幅,蔣達耳讀目染,早就在心裏種下了排斥毒品的種子,所以一聽齊爍這麽說,下意識的反對:“不行,我見過吸毒的,這種事我不想做。”

齊爍嗤笑了一聲,卻沒再勸。其實他當老大那會兒也不販毒,黑社會生財的手段大了去了,當毒枭利潤大,可風險也大,在毒品這事兒上,他确實沒怎麽沾那。當然,也不是突然有了善心,而是他非常讨厭毒品,早些年差點死在毒品手上,否則也不會逼到沒法兒捅了陳中,至此性情大變。

那時候的記憶有些模糊了……

齊爍望着天空上的一朵多雲出神。

當年,他和喬柏輝經常去夜總會、迪斯科,然後為了盡興,次次都要吃搖頭丸,瘋了一樣的活着。後來有次HIG到頂點的時候,神志不清的陳中掏出了白粉丢在桌子上,還想拿針管往他血管裏打。那天他身體狀況不太好,所以沒碰搖頭丸,幸運地躲過了一劫,最後掙紮的時候他搶過陳中手裏的針管紮進了他的脖子,白粉全部紮進了陳中的身體裏,最後陳中死了,他進了勞教所,喬柏輝卻完全“沒有”出現在那次聚會上。

那次的事故可以說是醍醐灌頂,讓他徹底清醒了過來。靠人不如靠己,跟着的人再好,也不如自己有本事!

“那你說呢?”回憶完不太爽的過去,齊爍扭頭看向蔣達,正準備說毒既然不行就來賭和黃,結果視線一掃就看見了從小路那邊走來的幾個小痞子,其中一個有沈立。齊爍心裏瞬間亮堂了起來,他們從市中心跑到新區,人生地不熟,說到底就是個過江的泥鳅,可是沈立不同,先不說他以後怎麽發達的,至少這一片區他遠比自己熟悉。

想到這裏,齊爍不動聲色地說道:“看到那三個人沒有,中間穿黑外套的叫沈立,是這個區的混混。兩個辦法,誠心相約,坐下來勾兌一下,又或者先打一頓,拳頭大的說話。”

“你想幹嗎?”蔣達往那邊掃了一樣,同樣不動聲色地開口。

“我們不是缺人手嗎?”

“談就好了吧?說到底還是收人,你這不是結仇嗎?”蔣達比對了一下人數,勸了句。

齊爍涼涼一笑。不是結仇,而是報仇。不過……對付這些小混混,說有個屁用,混混的本質就是嚣張,欺軟怕硬,好聲好氣的談說不定對方當個屁,只有收拾服了,才不敢嚣張。黑道是男人的地盤,什麽人籠絡,什麽人收拾,他可比蔣達摸得透徹。

齊爍坐直身,扭了扭脖子:“我可上了啊。”說完,就站了起來。

蔣達臉上兇态一露,咒罵了一句瘋子,起身拉住了齊爍,低聲問道:“空手?”

“當然不。”這麽說着,齊爍從屁股後面抽出了一把彈簧刀,在手上抛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他。

蔣達臉色都變了,動刀可就有些過了。正準備再說,齊爍一揮手臂,迎着沈立就去了。蔣達一咬牙,只能跟上。

沈立也就是和幾個兄弟無所事事,合計着順着小道繞進了公園溜達溜達,又沒有開天眼,怎麽可能知道會突然出事?所以,就算他看見一名初中生低頭迎着自己走過來的時候也沒注意。當然,他是不打算讓路的,只是站定了腳,等着對方自覺走開,這時候還有空和身邊的兄弟聊天。

只是那名初中生走到了一米來遠還沒有停腳,沈立心中狐疑頓生,正準備開口喝住,不想初中生突然飛身躍起,屈起的手臂卡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措不及防,被撞得一個踉跄,摔在了地上,正是暈頭轉向的時候,初中生再次撲來,膝蓋跪在了他的腹部,疼得他眼前發黑,還待掙紮,一個清亮的聲音就傳進了耳畔……“脖子上有刀哦。”

沈立強撐着恢複清醒,只感覺到脖子上有什麽尖銳的東西頂着,四周還有尖叫聲,兩個同伴更是茫然焦急,根本不知道該不該動手,只能手足無措的發愣。

這時,一個男人快步走了進來,氣勢兇猛地将他的兩個兄弟推了出去,警告般地瞪着。

“我……你要幹嗎?”沈立氣虛開口。

“看你不順眼。”齊爍壓在他的身上,彈簧刀的刀鋒壓在脖子的動脈處,輕飄飄地開口。

沈立眉心一擰,龇了牙。

齊爍大喘氣了一下,又說:“同時……想和你做筆生意。”

沈立感受着脖子上的刀鋒,盡量輕地說道:“好,我答應你。”

齊爍挑眉,笑彎了眼:“我打算賣了你呢。”

“……”沈立不說話,明顯感覺到自己被戲耍。

齊爍吃吃地笑,目光癫狂,笑夠了這才彎下腰,低聲說道:“沈立,我認識你姐,開了家精品店,生意不錯。”

“你什麽意思你?”一提起家人,沈立瞬間硬氣了起來,一臉的兇相。

“沒什麽意思。”說完這句話,齊爍直起身收了手上的彈簧刀,當着沈立的面抵在地上收了刀刃,揣在了衣服,然後利落地站了起來,伸出手,笑道,“誤會,認錯人了。”

沈立一把打開了他的手,捂着脖子站了起來,冷冷地瞪着他問:“你想幹嗎?”

齊爍揉着手腕,臉上的笑收了幾分:“找個地方坐着聊?”

其實齊爍摸不透沈立的性格,上輩子見到沈立的時候已經是個很厲害的人,這時候的沈立底線到底如何,他也不敢肆意試探。但是他刻意提到了沈立的姐姐,沒什麽目的,但是聽者自然會瞎想,這就夠了。

齊爍說完喊了聲“達子”,轉身快步走了出去。剛剛鬧這一出有不少人看見,指不定一會公園的管理員就要過來,他懶得應付,于是腳下步伐極快,三兩下繞出了這片區域,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才站住了腳。

蔣達畢竟也就在學校裏混,這樣起手就動刀子的場面也沒見過,心裏隐隐害怕,一路跟着齊爍走,一路回頭看身後面色黑沉的三個人。或許是怕到了極致,面相反而愈添兇狠,再加上一張老成的臉,看起來就像真在道上混的打手,竟然莫名唬住了幾個人。

“沈立。”齊爍轉身看着沈立,也只看着沈立,這個上輩子把他玩到死的對手,他不得不謹慎對待,“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發財?”

沈立沉默地看着他,不置一詞。

“我知道你翻年要去當兵,你不想去吧?找點事情來做,就沒人會說你。”

沈立眸色黑了幾分,帶着幾分謹慎,問道:“你想幹嗎?”

“我想開家旱冰場,需要幾個人幫我看場子,你有興趣嗎?”

“你知道我明年就要走。”

“你總有兄弟在不是?他們未必不願意賺這筆錢。”

“你可以在社會上招。”

“看場子,我要得是能打的人。”

沈立的眼眯了起來,将齊爍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然後視線移到了蔣達的臉上:“你做還是他做?”

“覺得我小啊?”齊爍一下笑了,啧啧地搖頭,“行了,你覺得是誰都行。我只是要人,要年輕敢打的人,我開工資養着,只要能夠在關鍵時候辦事就行。”

“名字?”沈立問他,順便梳理一下這句話。

“齊爍,整齊的齊,閃爍的爍。”

沈立瞪着他看了兩秒,走前了一步,微微彎下腰,貼着他的耳廓說道:“做生意是假,你們是想吃這個地盤吧?”

齊爍扭頭看他,眼睛微圓。聰明人啊!比喬柏輝那個吉娃娃聰明多了!同樣的年紀,這邊三兩句就摸清了自己的意圖,那邊裝着端着一味地在自己的象牙塔裏高傲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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