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為何不反抗

聽到唐小糖的這句話，穆卿白漂亮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痕跡，但是也只是瞬間就恢複了一片漆黑，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直白地說要聽聽他和穆家的矛盾。

“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我的過去了嗎？公平起見你難道不應該坦誠相待一下？”唐小糖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幾乎是用自己這一輩子最溫柔的表情看着穆卿白，她甚至覺得自己這演技就應該去拿個金馬影後，不過為了遮掩一下自己那八卦的心思，她也是拼了。

看着某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修長濃密的睫毛就像是蝶翼一樣撲棱着，陶瓷一樣的皮膚在燈光下更顯得吹彈可破，穆卿白眼角不由得噙着一絲笑意，但是卻沒有一點想要透露和穆家之間的關系的意思，唐小糖盯着他看了許久，臉上溫柔的表情都快要繃不住了，終于，在穆氏冷漠下再也裝不下去，認命地靠在沙發上。

“行了行了，不說就不說。”

難得的安靜了一會兒之後，唐小糖就又坐不住了，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着，時不時就瞄一眼電腦前工作的穆卿白，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樣貌确實是萬裏挑一，工作的時候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就在鍵盤上飛速的敲擊着，娴熟而流暢，單就外貌而言，真的就只有蘇言可以和他相媲美了。

她的目光絲毫也不遮掩，穆卿白當然感覺到了，在她這樣赤裸裸地打量下，穆卿白頭都沒有擡一下，手裏的動作沒有一點停滞。

“你要是真覺得好看，可以拿一張照片慢慢看，別這麽盯着。”

“……”

第一次發現這個人居然還有自戀屬性，唐小糖一時間有些無語。

“這不是自戀，是自信。”

？！

他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唐小糖吃驚地看着電腦前的男人，他依舊盯着電腦屏幕，視線沒有一瞬間離開過，這個人是長了多少雙眼睛？還是說他會讀心術？不過似乎……他說的也有一點道理？要是長成他這個樣子都自誇一下的話，那別人還活不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小糖想的東西太多，這一次穆卿白并沒有看出她在想些什麽，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腦。可是他這一開口就勾起了唐小糖聊天的欲望，哪裏肯輕易犯過她。

于是攪屎唐正式上線，她開始在穆卿白耳朵旁邊唠叨：“我聽說你們總裁辦以前也有過女的，可是最後的結果都不怎麽好啊，你跟我說說是怎麽回事呗，還有你那個未婚妻，穆家的事情不能說那說說我的情敵好不好？認真地觀察敵情也更加有利于我的工作啊，你為什麽會選擇我和你合約結婚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知道我離過婚，應該是看見了在咖啡廳的那一幕吧，但是你還是選擇了我，是為了氣穆家嗎？……”

“也不對啊，比我不堪的多了去了，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陸哥哥跟你說過我的事情了？哎，雖然說陸哥哥肯定不會說我壞話，可是那些事情他也不知道，說的肯定是那些傳言，嗯，這樣的話确實是可以氣死人了，诶我跟你說啊，我這個人別的不行，招黑體質絕對是一流……”

說起三年前的事情，所有的謾罵侮辱，所有的污穢和不堪，到了她嘴中竟然成了炫耀的資本，穆卿白忍不住擡頭看了她一眼，那稍顯瘦弱的少女臉上似乎是揚起了笑容，燈光打在她身上，卻總是顯示出幾絲凄涼來，她做出這樣堅強的樣子，這樣的強顏歡笑，又怎麽知道在他眼中沒有任何意義呢？

又或許是有意義的，誰知道呢？

“招黑體質？”他看了她一眼，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唐小糖驚訝地看着他，就好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你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麽？”她的反應只讓他覺得好笑，這種事情她到底在自豪些什麽？

“不正常啊，我就不信你在做出結婚這個決定的時候沒有調查過我，詳細的資料應該沒有這麽快，但是陸哥哥是你的秘書，我的事情他總會先告訴你一個大概的，你居然會什麽都不知道。”

唐小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是……

沒想到思路還挺清晰，這丫頭看上去迷糊，但是卻也不是好糊弄的，這一點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應該知道了才對。

唐小糖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穆狐貍試出了深淺，還在那一個勁兒地想着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穆卿白說：“确實是說了一些，但是我并不相信。”

“是嗎？我就說嘛！”終于印證了自己的猜想，唐小糖看上去十分興奮的樣子，趕緊追問道：“他都說了我些什麽？”

輕松好奇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和接下來那個故事中的那個背負着罵名的少女 不是同一個人一樣。

他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莫名的光芒，看不清裏面到底是什麽情緒，然後唐小糖就聽見穆卿白平淡地不帶一絲波動的聲音緩緩響起。

“唐小糖，被唐氏夫婦收養的嬰兒，憑着自己地位和錢財強行分開了青梅竹馬的岳卓爾和安琪琪，岳卓爾離開你以後就教唆養母謀殺岳卓爾未遂，事後又勾搭了幾個男人……唔，還有些仗勢欺人的小事我就不說了，就這麽多吧。”

這還是唐小糖第一次聽到別人對自己如此善意的評價，真正的沒有一點侮辱性的闡述，只可惜啊，即使是這樣，它也依舊不是事實。

“陸哥哥還真是一點都不說我的壞話。”她下意識地覺得這是陸冉告訴穆卿白的原話，沒有看見穆卿白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略挑了一下眉，不置可否。

“為什麽不反抗？”

“我反抗過了，在三年前就反抗了，可是有什麽意義？結果不還是背井離鄉，這種事情不是我一張嘴就說的清 的……”她的語氣裏終于帶上了一絲失落，不過旋即她就回過神來，猛地看向穆卿白，“你說反抗？你知道我是無辜的？”

“我只相信證據，既然所有人都在以訛傳訛，那也就是說沒有證據能證明你做了那些事。”穆卿白看人向來很準，他所要知道的事情從來不會通過別人的言論來判斷，因此他只是擡眼将自己漆黑的眸子對上唐小糖希冀的目光。

……

這是三年來，唯一一個相信她的人，就算是楚夕，她也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事情，她們是在國外相識的，唐小糖所告訴她的真相也就和衆人口中說的差不多，而當時楚夕只是“哦”了一聲，就好像這些道德淪喪的事情都不值一提似的，這也是為什麽唐小糖會和楚夕成為朋友的原因。

而現在，有這麽一個人，他不相信那些謠言，他說“你為什麽不反抗”，一直都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的唐小糖終于有了一絲明顯的情緒變化，直愣愣地看着穆卿白，也不知道是震驚還是感動，她的嘴唇動了動，終于問出了那個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