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為什麽非要她的

趙瑾安抱着被子滾下了床，光着腳丫往浴室跑，被冷司夜一把抓住，“穿鞋。”

趙瑾安扔了被子屐拉上鞋就往浴室跑，冷司夜看着她的背影揚起了嘴角。

“爸爸，你好慢，”段橋熠坐在沙發上盤着小短腿，看着冷司夜埋怨。

冷司夜揪他的耳朵，“洗臉了嗎？”

“額……好像沒有。”

“什麽沒有，快去。”

段橋熠一邊洗臉還一邊問冷司夜，“爸爸，你為什麽從姑姑的卧室出來的？”

小手捧着水灑在臉上，他記得昨晚明明爸爸說要跟他睡的。

“你姑姑病了，”冷司夜一邊劃着手機，一邊應付嘴碎的段小寶。

“那姑姑現在好了嗎？”段橋熠洗完臉，走到冷司夜身邊，用圓滾滾的小肚子蹭他的腿。

“沒好。”冷司夜放下手機，檢查了一下段橋熠穿的衣服，“一會想吃什麽？”

段橋熠想了想，“姑姑想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就直接說，幹嘛問姑姑？”冷司夜眼睛看着段橋熠，耳朵卻聽着屋裏的動靜。

段橋熠嘟着嘴，從小在段家長大，什麽好吃的沒吃過，一般的食物已經引不起他什麽興趣了。

小孩子的想法很奇怪，這邊的話題還沒結束，那邊又問起來，“爸爸，你什麽時候把我送回段家？”

冷司夜意味不明的看着段橋熠，“你想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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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橋熠胖乎乎的小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得，“不想。”

“為什麽？”冷司夜很感興趣的問。

段橋熠手指扣上冷司夜的袖子扣，“我想跟爸爸在一起，還有姑姑。”

“為什麽還有姑姑，你喜歡姑姑嗎？”

“喜歡。”

“可我看你倆總吵架。”

“那是姑姑先跟我吵的。”

“跟媽媽比更喜歡姑姑還是媽媽？”

“……”段橋熠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從小跟媽媽生活在一起，可是媽媽一直冷冰冰的，他不喜歡媽媽，但是又不能說出來。

五歲的孩子已經能分辨感情了。

糾結了一會才說：“姑姑會跟我做游戲，陪我玩，媽媽從來沒有過。”

冷司夜眼神複雜的看着段橋熠，柔聲道：“那是因為媽媽眼睛看不見，不能跟寶寶做游戲。”

“那她能看見了就會陪我做游戲嗎？”他頓了一下，“我們班齊瑞和甜豆每周爸爸媽媽都會帶他們出去玩，而且他們晚上睡覺的，媽媽都會給他們講故事，哄他們睡覺，還會做好吃的給他們，他們難過的時候，媽媽還會抱他們……”

段橋熠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幾乎沒了聲音。

冷司夜知道段祈薇性子冷，可是沒想到她對孩子做到這種地步，既然不想養為什麽要生。

然後又想到了自己，自己又何嘗盡到了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有什麽資格指責別人，便伸手揉了揉段橋熠的腦袋，“橋熠有難過的時候嗎？”

段橋熠想了想，輕點了一下頭，“我跟媽媽說話，媽媽總是不搭理我的時候就很難過。”

一時間，冷司夜心情開始變得複雜。

但是跟一個五歲的孩子又不能說什麽，只是把他抱進懷裏，讓他坐在自己腿上，語重心長的說道：“大人的世界很複雜，但是爸爸媽媽都是愛寶寶的，只是表達的方式不一樣。”

……

趙瑾安出來的時候就是冷司夜跟段橋熠完美展現父愛的時候。

撇了撇嘴，人渣，這麽疼愛孩子，怎麽不娶他媽？

在這裝什麽父慈子孝！

冷司夜看見女人不屑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哼了一聲，“就怕某些人心裏想的跟表達出來的不一樣。”

趙瑾安假裝沒聽見。

“想吃什麽？”

冷司夜起身，拍拍段橋熠的肩膀，“去自己收拾東西。”

段橋熠蹦跶着去裝自己的小旅行包，冷司夜看着趙瑾安，見她不回答，又用眼神詢問了一遍。

“随便，”昨天走多了，現在全身酸疼，趙瑾安現在什麽都不想做，“你最好打包帶回來才好。”

“好不容出來的，不想出去玩了？”

“可是好累。”

“不想出去，那就在附近轉轉，中午吃完飯，休息一會，下午我們回去。”

趙瑾安坐在沙發上，看着冷司夜，雙手捧着自己的小臉，有些疑惑，“話說為什麽突然這麽好心了，帶着我出來看楓葉？”

“冷司夜心神一頓，臉色微微變了變，下一秒已經恢複自然，“工作壓力大，想休息放松一下，”他頓了一下，“好有什麽想看的嗎？”

“嗯……”趙瑾安想了想，搖頭，“暫時想不起來，以後想起來再看。”

冷司夜突然發現自己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了。

那麽漂亮美麗的大眼睛，如果被人挖掉……

不知道怎麽的，心尖突然像被什麽狠狠的攥了一下。

“那好，等你以後想看了，我給你描繪。”

“我有眼睛自己不看，幹嘛用你描繪。”

趙瑾安起身去收拾東西。

晚上一行三個人到冷家的時候天都黑了。

簡單的吃了個晚飯，冷司夜讓人帶段橋熠去睡覺，然後回到趙瑾安的卧室。

女人已經窩在了床上，冷司夜在床邊站了一會，夜光下，女人側着身子，他只能看見一個側顏，卻感覺從來沒有過的讓人心動。

“我要出去一趟。”黑夜裏，一直站在床邊的男人突然出聲。

女人沒有回應。

冷司夜又說：“可能要很晚才回來，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好煩，趙瑾安突然拿起旁邊的枕頭扔了出去，“誰要等你，快點滾。”

冷司夜扯了扯嘴角，出去了。

冷司夜坐到車上的時候，洛陽從副駕駛打開車門跳了上來。

神情有些嚴肅：“到底誰特麽的想起利用女人的？”

冷司夜從車裏摸出一個煙盒，拿出一支煙，想了想，他都已經半年多沒抽煙了，又扔進了車裏。

“我去找鄭紫林，原計劃取消，我們重新部署新計劃。”

“那個老頑固不會同意的，”洛陽罵道，“他就是個瘋子，自從他的女兒被人拿去做了病毒實驗，他就瘋了，啥手段他都敢用。”

冷司夜抓着方向盤的雙手用力，腦袋後仰，墊在靠椅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保護好趙瑾安，我去找鄭紫林。”

冷司夜來到特別行動小組指揮中心的時候，鄭紫林正在喝茶。

兩天前鄭紫林找過冷司夜，催他快點完成任務。

Vite博士一周內就會回國，這是接觸他的最好機會，錯過這次機會，只怕再找不到接近Vite博士的方法了。

而Vite博士就是段祈薇的父親。

段祈薇的态度至關重要。

冷司夜去過找過段祈薇，可惜段祈薇只有一個條件。

她聽說趙瑾安的眼睛特別漂亮，所以她要冷司夜把趙瑾安的眼睛換給她。

當時冷司夜聽見這話從冷淡的跟水仙花一樣的段祈薇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了似得愣在了原地。

段祈薇還抓着他的手，問他：“你舍不得嗎？”

當時段祈薇仰着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好像比能看見東西的眼睛還具有穿透力。

冷司夜惡心的想吐，真想伸出手指在她的眼睛上戳兩個黑窟窿。

也不知道他到第用了多大力氣才把那股怒火壓下去。

舔了一下幹裂的嘴唇，說出的話也幹巴巴的，“我喜歡善良的女孩。”

意思要別人眼睛的事太惡毒了，希望段祈薇就此打住。

段祈薇笑了，清淡的臉上突然染上笑意就好像惡魔的樣子，冷司夜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後悔了。

後悔沒聽鄭紫林的話，在趙瑾安一來到G市的沒狠下心趕走她。

更後悔把她接進冷家。

可是能怎麽辦呢？

段祈薇抓着冷司夜手腕的手指微微顫抖，似乎在艱難的克制着什麽，“阿夜，你知道的，我從小到要什麽有什麽，以前你都是不遺餘力的幫我做到，怎麽現在就一雙眼睛，你就舍不得了？”

就一雙眼睛，呵，這話說的多麽輕松！

“可是她把眼睛給你，她就看不見了？”

“我不也是在黑暗裏活了28年嗎？”

“你那是先天的，而且……”冷司夜頓了一下，盡量不去激怒她，“是你自己不想複明，只要你想，誰的眼睛都可以，有那麽多願意捐獻的人，我随時可以給你找到，為什麽非要她的呢？”

“她住在冷家，我嫉妒。”

“她是我媽媽留下的，你知道我們兩家的關系……”

還沒等冷司夜說完，段祈薇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了，“不，你變了，自從她出現之後你就變了……”

她頓了一下，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咬出來的，“你想想，我們都多久沒親熱過了……”

“你還記得跟我在一起的感覺嗎？”

冷司夜伸手按了按眉心，有些難以啓齒，“我這不是前一段時間受傷了嗎，傷了那裏，短時間不能……”

“真的不行嗎？”段祈薇看着冷司夜，像要把他看穿一樣。

原來目不能視的眼睛也這樣具有穿透力，冷司夜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安撫她放棄想法。

“薇薇，換個人，我一定幫你找一雙更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