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被綁架這種事情，仲樂小時候也經歷過一次。

那時候他才像小學二年級，特別喜歡吃學校外面小攤上的烤魚，但是家裏人認為外邊的不幹淨，不讓他吃，仲樂只好悄悄地攥着自己手裏的零花錢，小心翼翼地繞過校門口來接自己回家的司機叔叔。

結果剛跑出去沒多遠，便被別人逮着衣領提了起來，對方連掙紮的機會都不給自己，醒來後，睜開眼便是小黑屋。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叫喊着救命，最後喉嚨都啞了，也不見人來救自己，那時候他就心裏發誓，再也不要吃烤魚了。

最後是怎麽被救出來的，他自己也忘記了。

—

兒時的回憶闖入自己的夢境，仲樂一時分不清自己在夢中還是現實。

只覺得頭皮一緊，被人揪着發粗魯地從車上拖到地下。

“媽的，醒了就自己走！”

受藥物影響，此刻仲樂整個還有些恍惚，膝蓋處傳來一陣火辣的痛感。

對着他說話的人，似是感覺不耐煩，啧了一聲，再次上手揪着仲樂的發，把他往裏拖。

身上一時不知哪個地方更痛，腦海裏田田焦急地叫着仲樂的名字。

仲樂微張着口，盡力吸入氧氣，用力地恢複着自己的神智，視線逐漸聚焦。

這是一間廢棄的舊工廠，四周都擺放地廢棄的化學品，仲樂找回神來，想要用力掙脫那人抓着自己頭發的手。

他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到自己頭禿的場景了。

那人感覺到仲樂在反抗後，開口說道：“給我老實點，不然我不敢保證你下一秒是死是活。”

Advertisement

仲樂實在想說可不可以不要抓着頭發，他可是要靠臉吃飯的啊！

“田田，快用你的技能報警。”

田田着急地跳腳，“可是我不知道我們在哪啊！”

“警察叔叔會知道的，他們有先進的定位技術。”

仲樂剛交代完田田，就感覺頭皮被人一扯，整個人再度摔在了一個木板上。

這是他才看清那人的臉，總覺得實在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那人感覺到他的目光，淬了一口：“再看！老子把你眼睛挖了！”

好兇，仲樂默默地把自己眼神移開。

“小陳，你怎麽對我們的客人如此不禮貌呢？”熟悉的嗓音傳入中仲樂的耳內，“你說是吧，我的小天使，樂樂。”

對上夏詢那雙肆無忌憚打量自己的眼神，仲樂打了一個哆嗦，理智告訴他此時此刻應該不要被夏詢吓到，但是處于本能的反應，他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這個死變态！

“你又想幹什麽？”

仲樂聲音一發出來，是連自己也沒想象過的啞。

夏詢似乎是聽見了好笑的問題，“我不是給你說過我快死了嗎？”說罷回頭示意小陳過來，“我來找你陪我啊。”

仲樂再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夏詢看見這一幕拍着手笑了，“我給你喂了一種藥，你會毫無感覺地慢慢的脫離這個世界。”

田田在腦海裏，已經哭成淚貓了，“嗚哇，這個人怎麽那麽壞啊！”

夏詢往仲樂旁邊坐下，“你明明知道我那麽喜歡你，為什麽還要挑釁我呢？”

仲樂想要離他遠點，發現自己的手臂根本使不上力。

整個人就像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夏詢從旁邊拿起一把細刀，在仲樂臉上筆畫了一番。

“以前有那麽多人因為你的臉而喜歡你，我劃一刀是不是就只有我一個人喜歡你了？”

雖然肢體已無知覺，但痛感卻實實在在地可以傳至自己的神經末梢。

刀劃破肌膚的聲音清晰可聞。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背後的勢力是誰嗎？”夏詢擦掉到刀上的血滴，露出一個諷刺的笑，“是許許多多的他們，我被他們共同享用。”

“所以，單憑你們仲家，怎麽可能扳倒我呢？”

仲樂聽見這話，看向夏詢，只見對方對着小陳點頭。

後者接收到指令，便開始把周圍的鐵桶踢翻在地，仲樂注意到鐵桶裏流出一股股白色的漿。

“我死前熱熱鬧鬧的，死的時候也要搞出大動靜，死後讓我最喜歡的人陪我。”

夏詢用着最溫柔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仲樂，你太幹淨了。”

說罷，仲樂看見夏詢拿着那把刀離自己的臉越來越近，随後便傳來一陣刺痛感。

田田在腦海裏急着胡亂跑：“我真是個垃圾系統！怎麽什麽都做不了。”

“小陳，點燃吧。”

說罷看向仲樂，“小陳只是我的助理，他很忠心，不要誤會我和他的關系。”

“所以，你也得離宋羿清遠一點，我每次看見你看他的眼神，都感覺到被背叛。”

周圍起了一小叢火苗，黑色的濃煙越聚越多，仲樂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消散。

聽見夏詢的這句話，連他自己也覺得好笑，他看宋羿清的眼神明明和看其他人是一樣的。

—

醫院門外，積聚了一大堆的記者，莫小琴戴着一副墨鏡被衆人圍住。

“莫小姐，可以告訴我們當時的情況嗎？”

“請問實施綁架真的是夏詢嗎？”

“仲樂是為了救你才被連累受傷的嗎？”

莫小琴從始至終只回複了一句話。

“一切皆有錄音，證據我都已上交給警方。”

急救室外，手術中三個紅字顯得及其擾眼，仲母在仲父懷裏一直不停地哭，宋羿清無力地坐在一旁，閉上眼便是仲樂被救出來時，半邊臉上幹涸的血跡。

明明昨天還活蹦亂跳的。

此時，在急診室內的仲樂又開始了他的雪地游。

“噢！天吶，我的兄弟，快告訴我，你的速度怎麽越來越快了。”

仲樂對着黑貓無奈搖了搖頭，随便找了個凳子坐下，“遇見個瘋子。”

“真可憐。”黃貓叼來一個金黃的小魚幹，“快吃，吃了好回去，別讓人擔心了。”

仲樂感激地看了兩只貓一眼，拿起小魚幹似是想起什麽，“白貓還沒有回來麽？”

“她的事還沒幹完，你先吃吧，指不定下次來就看見她了。”

仲樂聽完點點頭，便慢慢嚼了小魚幹吞了下去，這次的小魚幹與之前的不同，口感更加細膩，但同時的腥味兒也更大。

不由得被味兒沖得閉上了眼，一睜開便換了一個場景。

他好像看見了一個，迷你版的宋羿清。

小魚幹把他傳送出錯了？

就在懷疑的時候，仲樂腳邊出現了一只白貓，蹭了蹭了他的褲腿。

“沒有出錯，這是你的回憶。”

仲樂四周看了看，“可是這裏，只有一個小宋羿清啊。”

白貓優雅地坐在一旁，“你怎麽就認出他是小宋羿清了呢？”

仲樂脫口而出：“因為我見過啊。”

說出這句話，仲樂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沒見過小時候的宋羿清啊。

白貓望向他，藍色的眸子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開口解決了他口中的疑惑。

“因為這裏是被你忘記的記憶。”她緩緩道，“看見他腳邊的那只小髒貓了嗎，那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