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父親和母親

“開燈!開燈!”德拉克的聲音沙啞并且顫抖,但這并不妨礙房間裏的水晶吊燈聽到命令亮了起來。

德拉克與那個無法确認具體形态的光球交談時,确實理智的按照如何能夠願望拯救家族的方向,所思考的。但當時的他也确實已經陷入了絕望,以至于,在潛意識中甚至并沒有相信那個光球存在的真實性,更多的,只是将他或她,當成了自己瀕死時所作的一個美夢。

夢醒時,也就是他的生命終結,一切走向破滅的時刻。

可是現在所處的現實卻告訴他,那确實是真的,馬爾福家族留到最後的底牌,确實讓他回來了!

德拉克·馬爾福看着自己的卧室——并非是馬爾福莊園的主卧室,而是德拉克·馬爾福作為繼承人和獨子時居住的房間,他看着自己重新變得消瘦稚嫩的雙手,看着身上的那件可笑的深藍底銀色飛龍圖案的睡衣。

德拉克原本以為在妻兒死後,甚至更遠,在父親消失于狂暴的海水中時,他就已經變成了冰冷僵硬的行屍,但是此時他發現,原來自己還有流淚的權利……

“小龍,發生什麽事了?”敲門聲忽然響起,母親溫柔而焦急的問話從門口傳來。

一臉淚水的德拉克愣了一下,意識到在他十一歲進入霍格沃茨前,他的房間一直被父母的保護咒語所保護,只要他有了太大的變動,父親和母親就會驚醒,即使很可能他只是做了個噩夢。

後來他也是這樣照顧小蠍子的,但無論他學得多麽努力,最終卻還是沒能保護好他的兒子,他永遠也無法像父親那樣強大……

“我沒事,母親。只是做了個噩夢!”還有父親……德拉克知道他的父親此刻一定也站在他的門外,并且握着魔杖,只是他很少會開口而已。

“那就好,但是……需要我進去陪你嗎?”

“我已經十一歲了,媽媽!”德拉克像個真正的十一歲孩子那樣朝着房門喊着,可的眼睛卻已經被淚水模糊了。

門外的納西莎又擔憂的說了些“找小精靈要一杯牛奶可以睡得沉些”,或者“注意蓋好被子”之類的話,才終于回房休息。

當門外父母的聲音消失不見,德拉克熄了燈,躺會了床上。他不那麽馬爾福的,粗魯的用被子擦了擦淚水,他不敢去盥洗室,因為那裏的鏡子也是馬爾福家主夫婦的“間諜”——這是他繼承家族之後發現的秘密,那個時候他才知道,他神奇的母親為什麽總能知道他那麽多的糗事,并以此為威脅,在他十二歲暑假回家的時候,還曾把他打扮成“最迷人的小淑女”……

德拉克忍不住笑了一下,這些珍貴的記憶他一直收藏在心底,但過去卻從不敢輕易回想。因為那只會讓他的痛苦加劇,只有現在,當他回來,躺在這,看着四柱床床頂上那條竄來竄去的金色巨龍,明确的肯定他的父母現在和他一起睡在這棟家族傳承至今的莊園裏,他才能因愉悅而微笑。

這一夜,德拉克原本以為自己無法入睡——或者是因為興奮,或者是因為悲傷,然而事實上,他很快便入睡了,而且是久違的無夢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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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他甚至還是被威爾士綠龍的鬧鐘叫醒的,它朝着他噴吐着并不灼熱,反而有些薄荷清涼感的銀白的火焰。

而被擾了安眠的德拉克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另外一只手則下意識的去摸魔杖,如果摸到了他大概會給它一個四分五裂,但是他現在還沒有魔杖。也幸好如此,因為這是在他四歲時,父親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特制的,整個世界都獨一無二。在原本的歷史中,當黑魔王卷土重來,并将馬爾福莊園作為大本營之後,它毀在了貝拉特裏克斯和她丈夫的手裏。

其實不僅僅是這只鬧鐘龍,看看自己的房間,很多應該珍藏——并非出于金錢價值上的——的寶貝,都永遠的消失了。

當龍鬧鐘開始咬他手指的時候,德拉克才意識到,他竟然在整整十五分鐘裏,都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房間發呆。

這顯然是個嚴重的錯誤。德拉克在心裏對自己說。

感慨和回憶是和平年代,悠閑老人的特權,而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馬爾福家都從來沒有這項特權。他确實是回到了過去,知道了所有人都不知道歷史的路徑,但正因為經歷過,他才比誰都更了解,未來的馬爾福家族所要面臨的艱難。

如果只是坐在這裏感慨、發呆和回憶,那麽等待着他的,将會是馬爾福家族唯一的機會也将浪費。

迅速的起床,在盥洗室整理好自己,德拉克只是在對着鏡子整理發型的時候浪費了一點時間。而他他和快決定,改變歷史從自己的頭型開始,即使他現在的發型并不怎麽适合放下來——雖然阿斯托利亞總是說他會脫發是因為過度的勞累和悲傷,但德拉克還是堅持認為,這和他小時候使用了劣質發蠟有着很大的關系!

不過當然,就算是波特也知道馬爾福家從來不會用劣質物品,可憐的發蠟不過是被當時的馬爾福家主遷怒而已。

打理好了自己後,德拉克拉開房門,開始朝一樓走去,現在是早餐時間,他當然要去吃早餐,而且,他的父母應該也會在飯桌上……

即使昨天晚上,德拉克已經隔着門聽到了母親的聲音,但是此刻,父親墜崖,以及母親最後留下遺言時蒼白的臉卻又不受控制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以至于在下樓時,德拉克的雙腿都有些發顫。

“梅林,我的寶貝,你的臉色很不好。”走進餐廳,眼前熟悉而又久遠的畫面,讓德拉克瞬間呆愣在了門口。

盧修斯坐在主位上看着報紙,手邊還放着一杯紅茶,納西莎也在小口啜着茶水,在看見他進來的時候,納西莎朝他微笑了一下,而盧修斯則略略放低了報紙,朝他點了點頭。

但很快納西莎臉上的笑容就被驚慌所替代,盧修斯放下了報紙,他并不象妻子那樣明顯的表現出驚愕和擔憂,只是輕微的皺起了眉。

“我沒事,媽媽。”納西莎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走到了他的身邊,一臉擔憂的觸摸着他的額頭和臉頰。德拉克感覺自己的頭有些暈眩,喉嚨也幹得發疼。

他的母親,雖然英國貴族界最美的女性,但卻是女士中優雅和高貴的代名詞,即便紮比尼夫人在某些時候也只能甘拜下風。用珍珠發飾高高盤起的金色長發,蔚藍的雙眸就如最珍貴的藍寶石,紅潤的嘴唇,白皙而不失健康的面頰——是他現在的母親,而是不十多年後,那個一頭白發,恐懼、蒼白而絕望的婦人……

“我只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德拉克不斷告訴自己,他已經三十七歲了,不能因為回到了十一歲的身體裏,就真變得如同一個總是依附着父母的十一歲少爺那樣軟弱。

“德拉克,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也是一個貴族的職責。所以,坐下來,讓你的母親和父親,為你檢查一下。”

熟悉的詠嘆調在耳邊響起,德拉克下意識的将視線投向他的父親,三十五歲的鉑金貴族脊背挺直的坐在椅子上,正用蛇杖指着左手邊的椅子。他鉑金色的發柔順的散落在肩上,修長的眉和細長的眼都傲慢的挑着,灰色的眼珠就更像一對冰冷的銀色琉璃,挺直的鼻子,鼻尖小巧而尖利,淡粉色的總是帶着譏诮笑容的嘴唇……

這是我的父親。活着的,健康的,高高在上,而又驕傲堅定,很多人也用“混蛋、魔鬼、懦夫、吸血鬼”,以及其他什麽烏七八糟的詞彙來形容他,他更是一直保護着我,愛着我的父親。

于是,最後眼淚還是湧了出來……

“軟弱的是十一歲的身體,而不是我”,德拉克只能在心裏推卸着責任。

而他的眼淚則吓壞了他的父母,盧修斯第一時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和納西莎一起,把德拉克按坐在了椅子上,并開始朝他的身上甩着成打的各種檢測咒語。

“我只是在昨天做了個噩夢。”德拉克解釋着,他的臉有點紅,為自己這停不下來的眼淚。

“什麽噩夢,我的小龍?”納西莎緊張的捧住了兒子的臉,盧修斯不耐的輕輕哼了一聲,但仍舊站在旁邊安靜的聽着,沒有說諷刺的話,也沒有離開。

“我夢見……我的頭發……”眼淚終于止住了,他擡手,對着自己的額頭做了一個削的姿勢。

“梅林,這可真是一個噩夢。”納西莎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恐,盧修斯也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長發,“是有人對你那麽做了,又或者是它們自己脫落的?”

“是它們自己。”

“所以你今天才改變了自己的發型?”

“是的。”

“我的寶貝,不用擔心。你可以看一看,你父親到了這個年紀,但他的頭發卻仍舊在他的腦袋上長得好好的。”納西莎回頭看了一眼盧修斯,妻子說到的“年紀”這個詞,讓鉑金貴族有短暫的不适,但他很快就驕傲的擡起了下巴。

而看着那亮麗順滑的鉑金長發,納西莎甚至都露出了明顯的嫉妒——她甚至曾經想過剪下丈夫的頭發做一頂假發,但是為了他們夫妻的感情,在深思熟慮之後,她還是放棄了,或許可以等小龍……

發現原本正在勸慰他的母親表情忽然變得很古怪,德拉克感覺後背陣陣發涼。

總之,馬爾福夫婦成功的勸慰着兒子脫離了噩夢的影響,之後盧修斯便匆忙出門了——因為他在魔法部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不過從他出門的時間看,他的遲到已經是必然了。

所以之後只有納西莎陪伴着德拉克吃早餐,并在早餐結束後親自把兒子送進了卧室,囑咐“驚吓過度”的小龍再睡一會,等他醒來時,就會有發型師等在樓下,讓他擁有嶄新的發型。

當納西莎離開後,德拉克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對自己說“這就是我重新擁有的家人,如此疼愛我的家人,誰能不能把他們再從我身邊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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