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送酒
昨夜跌那一跤時,其實她已經感到大事不妙,但仗着自己只是皮外傷,譚蜜以為傷口就算一時掙開也不打緊,這麽想着,痛着痛着還真就不痛了。
不過就在天亮前時分,從夥房端水至梅曳凡房間的途中,她感覺後腰傷處又開始火辣辣地跳着疼,她那時手中還端着木盆,是以便咬唇忍下了,不成想這會竟被松夜發現自己的狼狽。
不再忙碌,被忽略已久的疲憊和傷痛也似迅猛襲來,譚蜜臉色難堪地向他擺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具體的以後有機會我再和你說,松夜,你現下可否幫我個忙?”
松夜點頭,“有什麽是我可以做的,你盡管說——”
——
匪圍裏最不缺的就是傷藥,是以松夜很快便帶着柳蓉來到譚蜜的房間。
譚蜜謝過松夜,便催他回去休息,松夜知道接下來自己也幫不上忙,囑咐譚蜜有什麽需要都可以找他後便離開了。
屋裏僅剩下譚蜜和柳蓉兩個人。
相較于鳴闌,柳蓉在譚蜜心裏印象還是略勝一籌的,從幾日相處來看,譚蜜看出她性格軟弱,心智也較為單純,是以拜托她來給自己換藥算是無奈之下的最好選擇。
“姑娘,你昨日說過我們要互相幫助的話,還作數吧?”譚蜜邊說邊顫巍巍地解自己的衣服。
柳蓉同昨日一般,面對譚蜜時,眼裏依然有一種不願靠近的閃躲神色,好像譚蜜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我……知道,松夜都說了,你需要我上藥。”
既然對方心知肚明,譚蜜也懶得再客套,她将襖裙整個褪至臀部,人趴在了床上,下巴抵在葦子編的枕頭上。
柳蓉走上前來看清譚蜜腰與臀上模糊的血肉,吓傻了,握着藥瓶的手打着哆嗦,“怎麽會……”
屋裏雖無外間肆虐的冷風,但不表示不冷,譚蜜見對方遲遲不動,只得催:“有勞姑娘快一些。”
“喔。”了聲,柳蓉拔下了深褐色藥瓶的紅布塞,将藥粉均勻撒在譚蜜的傷處。
細小的藥粉似乎具有某種奇特的法力,甫一撒下來有點蟄,但很快這種針紮的感覺便會轉化作清涼的撫慰,譚蜜覺得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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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還挺佩服你的……”柳蓉手上的動作沒停下,突然說道。
譚蜜聽出她還有後話,便沒搭話,等待着她接下來自己道明全意。
柳蓉笑了聲,出離嘲諷更非示好,倒有些像在感嘆地道,“我很佩服你的膽量。你為了和我們作對,竟然去找了那個人,還作了這麽大的……犧牲。譚蜜,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敢這麽做。”
那個人……
從昨天起,柳蓉和鳴闌就不斷向她提起這三個字。這金峰寨裏,到底有誰可怕到讓她們甚至不敢提及全名?又到底是誰有本事到讓堂堂二當家梅曳凡的姬妾向她賠禮、送衣?
“我知道說了你也不信,但我的确不知道你們所指何人。姑娘,你不妨告訴這個威脅你們給我賠禮送衣的人到底是誰?”隐隐約約的,譚蜜覺得這個人應該和前夜自己遇到的那主仆三人有關系,但對方畢竟與她非親非故,是以她并不确定。
柳蓉動作滞住,懷疑而又吃驚地嗫嚅:“你居然不知道……?”她頓住,自諷地笑了聲,“你一定在騙我!你不可能不知道啊!鳴闌總說我傻,爺也說我一根筋,原來連你也瞧不起我,譚蜜,耍着我玩很有趣哈?!”她說着,竟氣哼哼地把藥瓶丢在床邊上,随即人像陣風似的甩門而去,任趴在床上的譚蜜怎麽喚都喚不回來。
真是人怕揭短!譚蜜卒郁地想。幸好後面的傷藥已經上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地方她自己便可應付。
松夜和梅曳凡說了譚蜜的情況,故譚蜜得了三日空閑,直到第四日清晨她才在穿戴齊整後,去了夥房。
譚蜜、阿青已經好多日不見。阿青看見譚蜜過來,他十分激動和高興,叽裏呱啦地同譚蜜道:“聽松哥說你受傷了,現下可好些了?你要是還是不适千萬別硬撐啊!跟當家的在請幾日閑便是了。”
“我沒事了。”譚蜜對他笑了下,“我再歇下去恐怕真不妥了。”她就是個丫頭,難道一直像個小姐一樣不幹活?
兩人又寒暄了一陣,阿青突想起昨日傍晚松夜曾來傳話,說譚蜜今早若到夥房,就在早食前去梅曳凡房中一趟。
譚蜜謝過阿青傳話,和他別過向梅曳凡房中來。
——
聽到規律而輕微的敲門聲時,梅曳凡正坐在床上,擦拭自己的分雪劍,他餘光掃了眼門口位置,大約猜到來人是誰,道:“進來吧——”
“二當家……”譚蜜進來看到他手中泛着凜凜寒光的鋒利寶劍,怔了一下方走上前,“阿青說您找我過來?”
之間梅曳凡三根手指配着着只撚着一點布料,如同撫摸心愛女人的胴體般,揩拭着劍鋒與劍柄相接的部分,眼神細致和柔和到讓譚蜜咋舌的程度。
好半天,他方将劍收回劍鞘,擡目看向譚蜜——
她今天穿了一件秋香色的對襟襖裙,所有頭發綁成了一個低辮子,乖巧地垂在肩膀前面,低眉順目的表情尋不出半分纰漏,但眼睛裏漾起的漣漪卻透出了不安。
是怕自己問她為什麽受傷?梅曳凡想。
他笑了下,他當然不會這麽做。只因他知道譚蜜大概也會用什麽摔跤摔的爛理由來搪塞他。鳴闌在他蘇醒過來之後,就将塗煜派戮影前來威脅她們的事告訴了他。梅曳凡知道鳴闌所說的不一定全是真相,但從其畏縮神色裏,他能夠判斷塗煜派屬下前來的确是個事實。
“譚蜜,我寨共從魄馬幫繳獲了十數壇好酒,左右我也不好此道,你把分到我院中的那壇給三當家送去。”
心澗宛若投下巨石,但卻克制着不讓面上流露出任何慌亂激動的神色,譚蜜問道:“為何是奴?”
梅曳凡怡然笑了下,“我記得你曾央我問塗煜要你那妹妹,趁這個機會,你正好可和她見上一面。”
——
譚蜜抱着酒來到塗煜所住院子的大門前,短短一段路,她已經走得盡可能快,但卻還是有種花費了很久才趕到這裏的錯覺。
她敲了好久門,半晌沒人應,正想着是不是折回去,換個時間再來的時候,門忽然開了。
開門的男人面容清秀,着一身皂衣,頭發随意地束高成一把,自頭頂自如垂下,看見來人是譚蜜的時候,他竟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譚蜜看到這個人,覺得有些熟悉,可又想不出在哪裏見過。
兩人互相打量了半天,還是譚蜜先打破了沉默,“二當家遣我來給三當家送酒。”不知道對方身份,譚蜜不自稱奴。事實上,同柳蓉、鳴闌那一鬧騰,她現也只在梅曳凡面前才自稱奴。
男人神色一怔,忽然想起來什麽,他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道:“酒呢?”
對方只開了一條門縫,譚蜜只得側過身子,露出了抱在胸前的一壇子酒,“在這裏。”
“你交予我便是了。”男人伸手過來欲接,卻見譚蜜并沒有遞的意思,他以為是自己禮數未盡全惹對方不快,于是又道:“哦,我代三當家謝過二當家美意。”
“那個,這位大哥。”譚蜜粲然笑了笑,襯着她現下因抱酒行走而變得紅撲撲的臉色,她兩靥仿佛各綻開了一朵明麗的石榴花,“我有個小小的請求。我妹妹在府上,我很挂念她,求求你讓我們姐妹見上一面吧!”
男人看得木愣了,他怎麽也想不通這麽明媚脫俗的笑容,會出現在一個如此平淡無奇的女孩臉上。
然他這副形态落在譚蜜眼裏,卻更像是忖度自己提出的要求。譚蜜覺得有戲,以更加綿柔的聲音央求道:“只是見一面,其他什麽也不做,拜托你了,大哥——”
男人三魂歸體,撓撓了頭,面上依然十分為難,“這……恐怕……”
這際,忽有一道醇悅男音自門內傳來,“讓她送進來——”
男人回過頭應了一聲,再看向譚蜜時,臉上已多了幾分歡快神色,他喜悅地道:“我們當家的準了,你進來吧。”
“當……當家的。”譚蜜聲音微弱下去,“你說的是三當家——塗煜?”
“噓——”男人食指在唇間比劃了下,“譚姑娘,不可直呼三當家的名諱。”男人記着自己剛跟着主子時,也是稱呼其塗大哥,但後來主子自當上這金峰寨的三當家,就再不允他和戮影直接稱呼名姓了。故他怕等下譚蜜進去出差錯,這會兒才特意提醒她。
“你怎麽知道我姓譚?”譚蜜眉心輕蹙,一臉探究地看向男人。
“這還不容易。”男人笑嘻嘻,毫無防備地道:“我們院子裏救住着一個母的,她便是姓譚,你既說是她姐姐,自然也是姓譚!”
一個母的?
三當家不是很好色?他的宅子裏怎會只住着譚菱一個“母的”呢?
看譚蜜不動彈,男人也不着急,只是溫和催她,“譚姑娘,等下我們還要出圍辦事,趁着時間還早,你快快随我進去吧。”
适才一門心思想見譚菱沒留意,現下将五感放開,對方再一出聲,譚蜜頓覺這聲音是如此熟悉!
“大哥,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是兩人白天的正式見面,應該會比較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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