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書童王爺3 (1)

打莫惑一頓?

暗衛自然樂意,在這人耍過小王爺且還疑似對人家有想法時他們就想打了,聞言二話不說便沖了過去,有方才的事他們都知道這人厲害,因此加了小心,快速與他交上手,順便找機會搶回小金球。

客房很小,施展的地方有限,但莫惑并不掠到窗外,而是直接與他們對上,瞬息間便過了數招。

暗衛的神色很快凝重,他們當初都是經過層層篩選的,自認為不是弱者,可如今三打一卻讨不到絲毫便宜,尤其莫惑看着根本沒盡全力,實在有些深不可測。

這人若下死手,他們至少有一個肯定已經爬不起來了。

祁真看不懂這些,只感覺他們總打不到莫惑,氣咻咻地來回走了走,讓留下的人也上去。那暗衛很遲疑,他們一貫是要留一個守着小王爺的,若自己也離開,萬一出了事怎麽辦?

祁真看着他:“嗯?”

暗衛忍不住道:“少爺,我還是留下吧。”

“不用,給我打他!”祁真道,“抓緊時間綁了,要是等會兒他的手下上來,你們就不好打了吧?”

哪怕沒他的手下也不好打呀!誰知他竟這麽厲害!不如趁早收手講和算了?暗衛動動嘴唇,在小王爺越發兇狠的目光裏只得向前沖,緊接着餘光一掃發現風雨樓的人進來了,立即要重新回去守着。

衛玄幾乎不需要樓主下令,瞬時閃出一步攔住他,頃刻動手,并吩咐手下接應。

風雨樓的人簡直愣了,一邊聽命地過去一邊左右打量,見少年滿臉憤怒,又見自家樓主被圍毆,紛紛頓悟:樓主肯定是對人家做了什麽!

他們快速頂替衛玄,察覺樓主根本沒下死手,便也不敢認真打,只是盡量拖着,順便同情地望着這人,兄弟,自家主子被欺負,我們都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們樓主若是想要什麽,是一定會想辦法得到的,咱別掙紮了吧?早晚都是一家人啊!

暗衛不清楚他們的想法,被纏住後動作便更加狠辣,想要趕緊回小王爺身邊,但就在此刻,他掃見衛玄脫離後向小王爺邁了一步,心頭不由得一跳,緊接着見他又邁出一步,頓時一驚。

另外三人習慣耳聽六路眼觀八方,見狀具是一窒,衛玄在這個距離只需輕輕一掌,小王爺就能一命嗚呼!他們哪怕能察覺莫惑身上沒有殺意,也還是瞬間冒了層冷汗。

他們的停頓很短,甚至能忽略不計,但高手對決,這一個破綻便足已定勝負。莫惑迅速一閃,手法極其刁鑽地拂過面前二人的穴道,同時閃過第三人的攻擊輕松制住他,将他的穴道也點了。剩餘那名暗衛被風雨樓的高手圍攻,短時間根本無法掙脫,他掃見衛玄在那邊威脅地揚了揚手,只得停住。

場面瞬時一靜。

整個過程僅發生在數息間,祁真只覺才剛命令暗衛揍人,眨眼的功夫他們就都不能動了,不禁愣住。

祁真:“……”

這怎麽可能?本王是在做夢麽!

他見莫惑擦着手、慢條斯理對自己走過來,覺得這混蛋不會那麽輕易放過他,立刻後退,雙腿卻猝不及防抵到床沿一下坐了上去,他向後縮了縮,鎮定道:“你想怎樣?”

莫惑拎着小金球在他眼前晃晃:“這東西從哪得來的?”

祁真伸手就要搶回來,卻見他瞬時擡起了胳膊,再次憤怒,想到已與他撕破臉,便不再裝無辜,擡擡下巴:“我就不告訴你!”

莫惑平靜地看看他,突然毫無預兆出手點住他的穴道,見他漂亮的雙眼瞪圓,下意識想掐一把臉,但及時忍住了,淡漠地起身:“帶走。”

衛玄應聲,吩咐手下幹活。

一盞茶的功夫後,祁真被擡進馬車放好,呆呆地望着面前幾名暗衛,特別茫然,可憐問:“……為什麽?”

暗衛知道他是在問結果,默默和他對視,王爺,您難道沒看出來我們打不過他麽?

祁真沒等他們回答,而是痛定思痛:“早知道,我應該一開始就讓你們一起動手,這樣在他們上樓前你們是不是就能把莫惑綁了?”

暗衛原本還想提醒他下次不要那麽沖動,但此刻見小王爺俨然一副“暗衛萬裏挑一肯定好能打的”的模樣,又頂着他全心全意信任的目光,頓時就把話咽了回去,吭哧吭哧憋了半天:“少爺恕罪,小的技不如人。”

祁真很坦然:“不,是我下錯了令。”

“不是,”暗衛道,“莫惑武功高強,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祁真反應一下:“四個一起打也不行?”

“是。”

祁真沉默,他記得暗衛首領曾告訴他暗衛在江湖上能排入高手的行列,除去頂尖的少部分人外絕大多數都能應付,而在他的印象裏一直只有紅衣瘋子屬于那個範疇,沒想到莫惑竟然也是,尤其還那麽無恥!

暗衛擔心地望着他:“少爺?”

“……嗯。”

“現在怎麽辦?”

“我也在想。”祁真道,莫惑是想弄清小金球的來處,應該會留着他的命,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折磨他,上輩子他被餓過也被打過,莫惑應該不會做得比這個更過分吧?他怎麽說也是雲卓的義弟不是麽?

暗衛也在思考,突然道:“少爺,那封信已經寄出去了。”

壽宴那天小王爺曾吩咐要寫封信寄回王府,只是這一路都有風雨樓的人同行,對方還總愛找他們套近乎,因此也就沒什麽機會,直到在之前的小鎮落腳才寫完,挑了個沒人的時候潛入當地知府衙門,表明身份讓對方派人送信,如今那封信大概快到王府了,信上報了平安,還提到了與雲卓結拜。

祁真眨眨眼,知道若真出事,王府的人久久得不到他們的消息肯定會找上雲卓,繼而得知他們是與莫惑走的,到時大哥二哥絕對要拆了風雨樓。

他的心裏立刻舒坦,有一種“本王死也拉着你墊背”的決然感:“很好!”

風雨樓的人在外面駕車,仔細聽着裏面的對話,急得抓耳撓腮,別光想着打樓主,倒是說說他究竟對你幹了什麽呀!那封信又是什麽?難道要有人來接你?那我們樓主怎麽辦?

馬車一前一後在官道上飛馳而過,幾匹駿馬跟随左右,向着風雨樓分舵快速奔去。

衛玄照例坐在車裏:“入夜前應該能到。”

莫惑點頭,擦了擦小金球,打量地看着上面雕刻的精致花紋:“你說他與那人會是什麽關系?”

衛玄猜測:“興許是兄妹?”

“有可能,”莫惑掏出一個小巧的荷包,從裏面取出另外一只小金球與它放在一起,聲音聽不出喜怒,“終于齊了。”

衛玄應聲,暗中看看他,雖然沒從他臉上見到即将解脫的神色,但卻能猜出他的心情應該不錯,畢竟被這東西折磨了多年,如今總算能結束,任誰都會高興的。

莫惑捏着小球看幾眼,慢慢将它們收好,思緒有些遠。

他至今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九歲時在廟會上撿了一個奶娃娃,因為他從那以後的十二年裏都在被迫聽他娘不停地念叨。

他還記得很清楚,那年廟會特別大,因為有幾個名聲響亮的老師傅要歸隐,所以慕名來了不少人,他也随父母去了,結果卻不小心走散,也就是那時他發現角落站着一個抽抽噎噎的奶娃娃。對方長得玲珑漂亮,米分雕玉琢一般,穿着淺色裙子,他看着可憐,就過去了。

後來他找到父母,父母又恰好遇見幾位故友,大家便幫着奶娃娃尋她的親人,最終皆大歡喜,還一起吃了頓飯。

那幾位故友分別是鐘離家與封家的當家和夫人,二位夫人同他娘都是一直想生女兒,因此三人一眼便喜歡上了奶娃娃,簡直愛不釋手,都說要能娶回家做兒媳婦就好了。

奶娃娃的母親聽得高興,便說将來他們的小子若能令她家孩子點頭,就同意嫁人。他娘說好,把小金球挂在了奶娃娃的脖子上,這是要歸隐的其中一位老師傅做的,天下僅此一對,方便以後相認。另外兩家見狀也想塞點東西,卻聽奶娃娃的母親說這一個就夠了,多了反而會弄丢,便只得作罷。

也就是自那天起,他便經常被他娘拉去耳提面命,諸如“那家的家世不錯,小姑娘不會被養歪”、“你身上有另外一個小球還是最先見到小姑娘的人,這就是緣分,一定得比他們先找到人家”、“記得好好練武,将來去尋人”、“我特別稀罕她,要給我娶回來”等等。

如此一晃,便是十二年。

他莫惑做事一向全憑心情,忽然被一個小金球定了終身自然不痛快,尤其随着年齡的增長,他越發不喜歡與人碰觸,也就不可能與人成婚,但他不是不孝子,對父母的命令不太會反駁,只能硬着頭皮聽着。

唯一慶幸的便是那家人的身份神秘,三家事後竟都沒找到人,也沒發現其他蛛絲馬跡,否則他娘絕對會搬到人家附近住着,那他也将會更慘。

鐘離家和封家的小子那天也在場,之後與他的遭遇差不多,不過三家到底不是愛鑽牛角尖的人,這麽多年都沒半點消息,三家覺得只要孩子有了意中人便樂見其成,但說來也邪門,他們三人至今都沒成婚,搞得三家父母時不時就要念叨一句那個奶娃娃,這件事也就一直沒被放下。

其中鐘離家的小子是最先解脫的,直接告訴他父母喜歡男人,事後據說他父母暗中試探過很多次,發現兒子确實只對男人有興趣,這才心灰意冷。

他看辦法不錯,便也說喜歡男人,但可惜他娘只要合了眼緣,那便會萬分喜歡,這些年愣是沒有第二個孩子能讓她如此稀罕,所以就對他說要是沒有意中人那便先找人,然後繼續對他耳提面命。

他當初會成立風雨樓,除去喜歡這一行,找人其實也是一個因素。

他想趕緊把人找到派手下盯着,等那小娃娃一成婚,他便裝作才找到的樣子将事情告之三家,拖了十幾年的痛苦也就終于能結束了。

說起來,自從遇見少年,他雖然總被對方氣得想揍人,但運氣倒是一直不錯,先是總算能讓他娘知道他有個意中人,其次總算是見着了另外一個小金球,要找到那小娃娃應該指日可待。如此一來,那小娃娃沒成婚前他能用少年拖着他娘,那小娃娃成婚後他就弄個情傷,他娘也就徹底可以放過他了。

他放好荷包,眯了眯眼。

風雨樓的分舵建在繁華的雙緣城,幾人趕在天黑前進了城門,最終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來。分舵主早已接到消息,正翹首以盼地守着,見狀立即激動地跑上前:“樓主!”

莫惑淡然點頭,吩咐手下把另一輛車上的人弄下來,看一眼少年:“還是不肯松口?”

祁真哼了聲,他的氣性不大,一路上足夠冷靜了。

其實這事說到底是他先撒的謊,還以此為籌碼與莫惑談了不少條件,如今被發現小金球就在他身上,确實是要解釋一下。可他還沒想好對策,尤其小金球被搶,自己還被點住穴憋屈地過了一天,所以此刻懶得搭理這混蛋。

莫惑并不動怒,而是讓他們把這幾人關進地下石室,見少年瞪眼,淡定道:“什麽時候想通了,我什麽時候放你出來。”

娘的,本王要燒了你這風雨樓!祁真再次不開心,憤恨地看他一眼,緊接着就被擡走了。

莫惑邁進大宅:“石室冷,多拿幾床被給他們,就說你們是偷偷送去的。”

衛玄就猜到樓主不會太欺負少年,道了聲是。

分舵主見樓主要去洗澡,好奇地湊到随行的手下身邊:“怎麽回事?剛剛那是誰?”

“恐怕是樓主夫人。”

“……”分舵主道,“什麽?”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具體我們也不清楚,”風雨樓的人道,“我們就知道樓主與人家睡了一晚,然後……”

“等等!”分舵主驚了,“睡一晚?是睡在一張床上?樓主不是有潔癖麽?”

“所以才說是樓主夫人呀!”風雨樓的人神神秘秘拉着他縮到角落裏,幹脆從壽宴說起,一直說到昨晚住店,“第二天夫人起床後就要打樓主,樓主就把人擄來了!”

分舵主愣愣地站着,想到方才樓主說的“松口”、“想通”等,深深地覺得這搞不好真是樓主夫人,急忙吩咐廚房弄些飯菜和水果送去石室,好好養着。

他忍不住道:“可把人關着也不是辦法呀。”

“興許樓主另有打算?”

“應該是,樓主想得到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分舵主附和,幹脆親自端着飯菜送去,也好給樓主夫人留個不錯的印象。

祁真幾人此刻已經被擡進石室了。

這一路上,莫惑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依次為他們解穴,因此倒沒有不舒坦的感覺,祁真活動一下四肢,掃視一圈。這石室四四方方很幹淨,東西一應俱全,三面石牆,一面鐵栅,他見暗衛走過去研究片刻,很快對他搖搖頭,便清楚恐怕是精鐵。

他正要咒罵幾句,便見有人拎着精致的食盒出現在了視線裏,對方滿臉微笑道:“公子想必還沒吃過晚飯吧?”

祁真掙紮一下,乖乖點頭。

上輩子被綁的經歷告訴他,不到逼不得已,有飯吃的時候不能死要面子拒絕,否則下一頓還不知要何時才有。

暗衛取來飯,先是試了試毒,确認沒問題才遞給小王爺。

分舵主原以為要費些口舌才能勸他吃,誰知少年竟這麽乖,暗道難怪樓主會喜歡,試探道:“其實我們樓主人挺好……的……”他還沒說完就見少年目光兇狠地掃過來,張了張口,默默閉嘴。

祁真打量一眼,這人身上有股書卷氣,斯斯文文的,他想起剛才這人似乎是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便問:“你是誰?”

“回公子,在下姓花,是風雨樓雙緣分舵的舵主。”

祁真繼續問:“武功好麽?”

“尚可、尚可。”

“與四公子的孟漣相比呢?”

花舵主一怔,老實道:“沒比過,在下也不敢斷言,”他不忘恭維自家樓主,誠懇道,“但與我們樓主相比便差太多了,在下還不及樓主一成。”

“真的?”

“是是。”

祁真嗯了聲,默默記下,免得以後再犯今天的錯誤:“你可以走了。”

花舵主能和他說幾句話已經很滿足了,便告訴他想吃什麽随時說,颠颠地離開。風雨樓的人恰好抱着被子吭哧吭哧過來,見少年看向他們,生怕他與他們計較白日裏參與打鬥的罪過,便讨好地透過鐵栅将被子遞過去,告訴他晚上冷,他們就偷偷多送了幾床來。

祁真不爽的是莫惑,對他們則沒那麽不順眼,道了聲謝。

“應該的應該的。”風雨樓的人道,這可是樓主下的令呀,他其實很疼你,但興許是不想讓你看出他能心軟,好讓你盡快想通才不讓你知道的!

他們不敢說,很快走了。

祁真吃飽飯,溜達幾圈後窩在柔軟的床鋪上,覺得比上輩子的待遇好,暗道風雨樓的人還是很不錯的,以後如果能逃走就不燒風雨樓了,只把莫惑打一頓就好。

暗衛簡單收拾一下,圍過來:“少爺,怎麽辦?”

“要編個故事,”祁真自然不能這樣與莫惑耗下去,想了想道,“我當初說是在怪人身上見到的小金球,現在得把事情……”他說着見暗衛忽然做了一個“噓”的手勢,頓時一停。

幾人等了等,見衛玄走了過來,只聽他笑道:“楊公子,樓主讓在下給你帶個話。”

祁真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問道:“什麽?”

“樓主的意思是既然事實與你先前說的不符,那約定就要變一下,你先告訴他小金球的來處和它的主人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然後他再幫你找人,”衛玄想着樓主洗澡前的交代,耐心道,“他還說不要編故事,他會先把人找到再開始幫你尋人,順便帶你去見我們風雨樓排行第一的殺手。”

祁真眨眨眼:“這是我從怪人身上扯下來的,我怎知他叫什麽?”

衛玄笑道:“楊公子莫要騙人,葉天元的事與銅牌都不能令你動容,唯有小金球可以,還不惜與樓主撕破臉,這東西定是對你很重要,你也定然清楚它的來處。”

祁真不好的預感加重:“……我若取消約定不讓他幫忙,也就不用告訴他小金球的事了,對吧?”

衛玄搖頭:“樓主的意思是你一天不說他就一天不放你,每天就只給你一個冷饅頭。”

祁真:“……”

衛玄見少年漂亮的眸子帶上幾分熟悉的兇狠,忍着笑,換上正經的表情:“楊公子,小金球的事真的對我們樓主很重要,還望如實相告,樓主決計不會傷害你們。”

祁真立刻問:“你知道小金球的秘密?”

“是,但在下不能說,望楊公子見諒。”衛玄說完見少年開始沉默,便給他思考的餘地,轉身走了。

石室很快變得安靜,祁真呆呆地望着暗衛,片刻後問:“怎麽辦?”

暗衛頓時心疼,忍不住伸爪子摸摸頭,安撫說他們可以用內力把饅頭弄熱。

“我不是指饅頭,”祁真道,這與上輩子相比根本不算什麽,有饅頭吃他已經知足了,他道,“我是指莫惑要先找到人才放了咱們,這該怎麽辦?”

暗衛起身去鐵栅邊四處望了望,确認沒人偷聽這才回來,但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不如騙他們說人死了?”

“他那麽不好打發,要是問墓在哪呢?”

暗衛沉默。

“要是也問我人家叫什麽名字又該怎麽辦?”

暗衛努力想了想:“反正他們只是找人,至于身份咱們能現編,要不就……說實話?衛玄說了他不會傷害咱們。”

“那是因為他們以為小金球是我朋友的,”祁真道,“萬一莫惑得知那東西其實就是我的,他還會不傷害我麽?”

也對,暗衛繼續沉默。

衛玄離開後便進了暗道,快速來到另外一間封閉的石室,這間與少年那間緊緊挨着,能清楚地聽見他們的談話——這也是樓主會把少年關在石室的原因,至于先前的“不說就不放”、“冷饅頭”之類的全是騙少年的,為的便是刺激他們商量事,好把實話說出來。

他聽着少年那句石破天驚的話,霎那間便閉住了呼吸,震驚不已,急忙去找樓主。

莫惑此刻剛剛洗過澡,見他神色凝重地進門,便了然道:“怎麽,有問題?”

衛玄點頭。

莫惑掃一眼旁邊的花舵主,見他識時務地起身離開,并體貼地為他們關上了門,便轉回視線:“說吧。”十二年的摧殘他都忍過來了,不差最後這一點波折。

衛玄暗暗吸氣:“小金球就是那少年的。”

莫惑頓了頓,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是他的東西,屬下親耳聽到的,不像假話。”衛玄說着敘述了一遍經過。

莫惑持續了一整天的好心情瞬時被潑了盆冷水,沉默一會兒,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難怪廟會後三家到處打聽漂亮的奶娃娃就是找不到人,因為那根本不是小女娃而是小男娃,那天只是被一時興起的家人套了條裙子!

他覺得三家人莫名其妙看上奶娃娃、争先恐後想結親已經夠不靠譜了,沒想到這還有更不靠譜的!

衛玄暗中打量他,忍不住提醒:“樓主,您前些日子還把少年帶到夫人面前看過。”

莫惑:“……”

衛玄簡直開始同情起自家樓主了,現如今樓主“心儀”的人是少年,而少年恰好就是小金球的主人,要是夫人知道這件事,還又一次對少年合了眼緣,他完全不敢想象樓主将要面對的會是什麽日子。不過天下竟有這等巧事,夫人以前總念叨他們有緣,搞不好真是有緣啊。

莫惑很快回神:“無妨,這事原本就不是我們一頭熱便成的,還得對方肯點頭。”

衛玄一怔:“樓主的意思是……”

莫惑道:“我只要确保他不會同意就行。”

衛玄應聲,緊接着聯想到什麽,急忙問:“樓主,您先前說他是出來找人,與人家多年未見還根本不清楚對方的名字?”言下之意,他該不是來找你的吧?

莫惑冷靜地分析:“可他根本不知道小金球的含義。”

“興許是他父母沒對他說,他自己想弄清楚,加上對小時候的事有些印象?”衛玄看着他,“您當時穿的可是紅衣?”

“忘了。”莫惑冷聲道,十二年過去,他只記得對方的大概模樣,根本不記得自己穿的什麽。他沉默一瞬,直奔密室,想聽聽那幾人是否還在商量,又是否能聽到他們此次出來的目的。

衛玄看出他的打算,忙跟了過去。

他們來到密室時,那幾人恰好正在猜小金球的秘密。

暗衛道:“少爺,之前你與莫惑一問一答,莫惑說過有小金球的人不會有殺身之禍,興許是他的救命恩人?”

“你們的意思是莫惑找人是為報恩?”祁真哼道,“他像這種人麽?”

“……不像。”

祁真道:“就是,他那麽無恥!”

莫惑:“……”

衛玄:“……”

小王爺完全不清楚正在被偷聽,背着手來回走了走:“不行,這樣完全猜不出來,我明天先問問他找我是不是要對我不利,如果不是,我再告訴他實話。”

暗衛道:“也行。”

“但身份是個麻煩事,你們說編一個神秘的幫派行麽?編得厲害點,像是在遙遠的島上,幾乎與世隔絕,遍地都是絕頂高手之類的。”

“……可以是可以,”暗衛猶豫道,“但他要是問你為何不會武功呢?”

祁真沉默,半晌後忽然道:“這樣,你們現在教我武功!”

“……啥?”

“你們教我,萬一我骨骼清奇進步神速,也就能證明島上的人都是天才,我以前只是懶才不願意學的,”祁真一臉嚴肅,“放心,我吃得了苦,來吧。”

暗衛:“……”

莫惑:“……”

衛玄:“……”

“再說學點武功,萬一以後遇上事也能自保,省得拖後腿。”祁真望着他們,特別認真。暗衛掙紮一下,磕巴道:“得先、先紮馬步。”

“嗯!”

石室漸漸安靜,莫惑等了等也不見那邊有動靜,與衛玄對視了一眼,同時在想一件事:那少年真的開始練上了?

莫惑又等了等,幹脆離開,準備以後找機會旁敲側擊地問問少年究竟要尋什麽人。

一夜無話。

莫惑慢慢吃過早飯,知道花舵主又拎了食盒過去,問道:“他吃飽了麽?”

衛玄道:“是,還吃撐了點。”

莫惑放心地點頭,若那小子餓着,鐵定又要不爽,不容易商量事,他站起身:“他現在在做什麽?”

衛玄忍着笑:“腿疼,他的手下在給他揉腿。”

莫惑無語,緩步走到石室,見少年正窩在床上,似乎是覺得很疼,那漂亮的眸子帶着些水汽,看着可憐兮兮的。他瞬間記起久遠的畫面,只覺當初抱着他抽抽噎噎的奶娃娃與眼前的少年詭異地合到了一起,心情不由得有些複雜。

這十二年,他想過多種與奶娃娃相遇的場景,唯獨沒有這一種,此刻忽然見少年望過來,他快速想到這是他娘給他定的親,整個人都僵了僵。

祁真還以為他是來送冷饅頭的,走上前看了看,問道:“饅頭呢?”

你不是剛剛才吃過飯?莫惑冷淡道:“沒有。”

“那你來做什麽?想問小金球的事?”

“不,”莫惑垂眼盯着他,“昨晚我翻了翻資料,不太想找人了,所以我可以放你出來,但小金球不會還給你。”

祁真想也不想:“不行!”

“為何?”

祁真摸不準他是不是在套話,便道:“它是你從我身上扯下來的,就得還給我。”

“我若不呢?”

祁真的目光頓時有些兇狠,但及時收住了,耐着脾氣與他周旋,想問問為何不用找人。莫惑自然不會告訴他,接着聽他開始問如何能歸還小金球,便看看他:“真想要?”

“嗯。”

“也不是不可以,”莫惑道,“你給我當三個月的書童,期間任我差遣,我就還給你。”

暗衛的眸子齊齊一沉,看他的眼神像看死人。祁真反應一下,也怒了,大膽刁民,我堂堂一個王爺,你竟然讓我給你當書童?!

“你純粹是想故意折騰我吧!”

“随你怎麽想。”莫惑淡定道,好整以暇等着他做決定。

祁真瞪着他看了半天:“只有三個月?”

“少爺!”暗衛立刻不贊同地開口,卻見他擺擺手,忍了忍,只得閉嘴,繼續不善地盯着莫惑。莫惑不理會他們,仍望着少年:“對。”

祁真又問:“你不會再問我小金球的主人是誰,還會還給我?”

“對。”

“那殺手呢?”

“我讓你見,也幫你找人。”

祁真懷疑地打量他:“真的?”

“嗯。”

祁真又盯着他看了看,最終咬咬牙:“成交!”只要能找到紅衣瘋子,并且留着那個保命符,他什麽都能忍!

莫惑便讓衛玄放他們出來,冷淡地對少年道:“那就從今天算起,你昨晚沒洗澡,一會兒洗幹淨再來找我。”

祁真忍了:“哦。”

莫惑最後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他娘已經知道少年的存在,少年又恰好知道那是他娘,若這二人遇上後少年向他娘打聽小金球的事,最終倒黴的便是他,因此不等拖。三個月,足夠這少年将他讨厭到絕不會與他共度一生的地步。

他緩步邁出去,見花舵主正站在前方,淡淡道:“讓人給他準備洗澡水。”

這是成了?聽這意思是要親熱一下?花舵主很激動:“是!”

“放點藥。”

“還要放藥?”花舵主想象那個畫面,狼血沸騰,“好!”

莫惑腳步一頓,想起他這手下雖然能力極佳,但總會在一些小事上犯蠢,便冷聲道:“花笑言。”

花舵主頓時一個激靈,每次樓主連名帶姓叫他,鐵定是很嚴肅的事,急忙挺直後背:“樓主有什麽吩咐?”

“他從今日起是我的書童,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做多餘的事,”莫惑盯着他,“他昨晚紮馬步腿酸,放點藥,懂了?”

原來是藥浴啊,花舵主忍着失望的情緒,點點頭。

“別說是我讓放的。”

“是。”

祁真很快出了石室,在花舵主的帶領下去看了看房間,接着開始泡澡,聽對方說裏面加了藥,立刻感激了一聲,再次覺得風雨樓的人還是挺不錯的。

他洗過澡,熟悉了一下環境,等又一次見到莫惑,已經要吃午飯了。

莫惑掃他一眼:“真慢。”

本王以後不揍死你,我跟你姓!祁真乖巧地垂下眼:“我以後會注意的。”

莫惑假裝沒看到他眼底的寒光,起身帶着他去大廳吃飯,吩咐他給自己盛湯。風雨樓的衆人坐在其他桌,暗道還是第一次見樓主吃飯讓別人動手,哎喲,這是想感受一下有夫人照顧的滋味麽?

暗衛并未被要求做事,仍跟着小王爺,聞言特別想與這人死磕,但想到小王爺的吩咐,只得忍了。祁真更能忍,一手拿着碗,一手掀開砂鍋蓋,緊接着發現這竟然是蛇煲,吓得立刻把東西都扔了。

小碗直直砸入莫惑面前那盤菜,霎時湯汁四濺,風雨樓衆人齊齊擡頭,只見一滴油落在他們樓主那張完美得不像話的臉上,緩緩滑了下來。

風雨樓衆人:“=口=”

祁真早已拔腿狂奔,娘的,為什麽會有蛇?哪怕是死的也好可怕!

“……”莫惑道,“你給我回來!”

祁真充耳不聞,繼續跑。莫惑掃一眼,快速閃過去揪住他的後領。祁真死死扒着門框,抗拒地望着他:“不,我不過去。”

莫惑瞬間看清他漆黑的瞳孔裏透着些驚懼,微微一頓,聯系方才的事,估摸這少年是怕蛇,便看向衛玄,接着目光下移掃了掃蛇煲。

衛玄了然,立刻道:“樓主,這湯被砸了一下不能喝了,我拿去倒了。”

“嗯,我不喜歡喝這個,換別的。”

“是。”

莫惑敏銳地察覺到某人不掙紮了,冷冷盯着他:“不跑了?你剛才發什麽瘋?”

祁真自然不能把弱點告訴他,眨眨眼:“就是忽然想如廁,沒事,我能忍的,”他說罷指着他的臉,“有東西。”

莫惑早就不能忍了,頓時掏出手帕狠狠擦了擦:“去打水,我洗臉。”

祁真沒意見,立刻走人。

莫惑轉過身,平靜地望着手下。

風雨樓的人齊齊低頭,暗道樓主方才只顧觀察夫人而沒躲開湯汁什麽的……我們什麽也沒看見。花舵主則把頭埋進碗裏,分舵前些日子換了大廚,他好像忘記把樓主的喜好告訴人家了,他們樓主似乎是不常喝蛇煲。

莫惑急着去洗臉,盯着姓花的看了一眼,一語不發離開了。

衛玄處理完蛇煲便去找莫惑了,中途路過水井,見少年的手下在打水,忍不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