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決鬥？

“情報确定，目标就是秦老先生，給秦家打過電話了，老先生去了松江小學。”

“放學都快一個小時了！趕快行動，馬上去找人！”

紫舒慌忙拉住歐陽：“你剛才說什麽？池鐵城要殺我父親？他怎麽會殺我父親呢！”

“紫舒，冷靜一點，我們這就去找人，你要冷靜才能和我們一起，不然只能留下。”

……………

鐘樓處，蘇文謙靠在牆邊，那種稱為直覺的東西正在瘋狂叫嚣，提醒他那個目标就在附近。

池鐵城握槍的手有些出汗，他在想，打哪裏不會真的把人打死又能順利贏得比賽。

兩人同時蹿了出來，擡槍！瞄準！

叮當~

這一聲，清脆，晃眼，那枚怪異的勳章擋在二人面前，月光射進來，落在勳章之上輕輕跳動。

“這人實在有脾氣，他不肯加入我們，連這塊雲麾勳章都不肯接受。”

池鐵城看着那塊勳章出神，領導放的屁他一點沒聽進去。

在緊張的比賽之前，蘇文謙還在研究他的小木魚，池鐵城放下槍數落他：“你怎麽回事？明天的比賽不說你死我活也是性命攸關，你怎麽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蘇文謙吹落木屑：“比賽而已，不是最後一名就行了，反正有你，你去争第一，我就湊熱鬧算了。”

池鐵城知道此人沒什麽想要的，但無欲無求到這種地步也實在令人發指，但還好他知道最能打動這人的是什麽，他彎下腰，貼在蘇文謙耳邊道：“贏了這場比賽，咱們可以提前畢業，回家去看老爹，咱們拿着第一名的勳章回去讓他高興高興不好嗎？”

蘇文謙覺得有道理：“那好吧，一起練一會？”

後來呢？

後來，那場比賽遠比他們想象中更加驚心動魄，蘇文謙，池鐵城，這兩個人在比賽的戰場上，如同鬼魅殺人無形。

“那是真的炸彈！”不知誰喊了一聲！

那枚炸彈馬上到池鐵城腳邊，而他此時只要暴露就會成為別人的靶子。

砰！轟隆！

爆炸聲震耳欲聾，煙塵四起！一只手使勁按着池鐵城，等灰塵漸消才松開，那是蘇文謙，是他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淘汰了對面的狙擊手，也是他，擋在了池鐵城的背後。

“四點方向！你二我三！”戰場不是用來發呆的，兩個人的默契已經達到一定程度。

砰，砰，砰，三槍，淘汰了五人，兩人開槍的時間竟然分毫不差，最後淘汰的那人身上有兩個彈痕。

“啊！”一人慘叫，他的一條腿被子彈貫穿“有真槍！有真的子彈！”

這場真真假假的比賽，真假武器的混合，池鐵城記得，那天的慘烈，他記得最後，他和蘇文謙兩個人彼此攙扶，幾乎是挪到了終點，而他們身後血流遍地，滿目瘡痍……

那枚冠軍的戒指仿佛在迎接它的主人，蘇文謙推過去：“是你的了，我太累了，回去休息了。”

領導的嘴一張一合：“你應該勸勸他，當今這個局勢，他不喜歡黨派之争就能獨善其身了嗎？遲早的要作出選擇。”

池鐵城是怎麽說的呢，他說：“我在哪裏蘇文謙就會在哪裏！”

月光在那勳章上晃了兩人的眼，那本來被砸開的勳章重新連接在一起，那焊住勳章的力量正在把二人重新拉緊，密不可分，骨肉相連，鮮血沸騰得把彼此融化。

池鐵城和蘇文謙知道，自己這一槍再也開不下去了。

池鐵城：“看來，這場比賽是沒有結局了，我還能想起你那天的狼狽樣。”

蘇文謙：“你也沒好到哪裏去，你的褲子差點炸沒。”

池鐵城：“……你可以說點別的。”

蘇文謙：“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任務是誰？”

那尴尬的氣氛重新出現，池鐵城皺眉頭：“你這人怎麽這樣？沒話可以說了嗎？”

“是誰？”

“知道是誰也來不及了，松江小學都放學一個小時了，人早就死了。”

“到底是誰！”蘇文謙忍着不上去打人。

“秦鶴年。”池鐵城冷靜下來，近乎殘忍的吐出了這個名字。

“你不能殺他！”蘇文謙脫口而出。

“心疼了？心疼那個秦家的小姐，還是那個小丫頭？你很在乎她們吧？秦鶴年死了你不好交代，沒問題，我們是好兄弟，你全推給我就是，你告訴那個小丫頭，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殺了秦鶴年，她，外公。”池鐵城眼角都泛着笑意。

蘇文謙愣了幾秒，忍無可忍，上去就是一巴掌，池鐵城腦袋一歪，無所謂的拽住他的手：“我殺別人，你心疼了，你為了那些人打我？就像當年一樣，你有沒有為我心疼過？為我打過別人？我在你心裏算什麽？”他越來越用力，一把把槍橫在蘇文謙脖子上。

狹小的空間裏，蘇文謙動不了，池鐵城情緒不太對，太過大起大落。

“他是你女兒的外公！小雪是你的女兒！”這句話是蘇文謙吼出來的。

池鐵城卻不松手：“你騙人的技術也太差勁了，就算騙我也該找個差不多的理由，我也好看在你剛輸給我的份上裝作上當。”他一邊說，一邊把槍卡的更近，蘇文謙有些上不來氣。

“我沒有，沒有騙你，小雪今年十歲了，那天那個蛋糕，是，她的，生日禮物，你，你自己，算。”他努力的想把槍推遠可身後被堵的緊，他根本動不了。

池鐵城不相信：“我親眼看到她的學籍表上寫的是你的名字，親耳聽到她叫你爸爸！”

“那是因為，你不在，小雪被人嘲笑，我們才想出來的辦法，這麽多年，我一直，在以，你的名義，照顧他們，小雪，在，等你，你不能，殺，她，外公。”

蘇文謙有些缺氧，眼前一陣陣的黑，眼看着要把人活活勒死，池鐵城連忙把槍扔了。

蘇文謙猛的咳嗽起來。

“救，救人啊，告訴，你的人，停止行動！”蘇文謙咳嗽的眼淚都出了。

池鐵城一把拽起他往外跑。

“北筏！停止任務！師傅傳來消息，馬上停止任務！”單棱在電話那邊喊着，李北筏舉着電話，半天不回，然後挂斷。

方晉甫拍着他的肩膀：“北筏兄弟，這可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李北筏：“師傅下命令了。”

方晉甫：“你師傅已經變了，你沒發現嗎？自從他回了松江整個人都不對，你說這些天他花在任務上的心思有多少？花在那個牧魚身上的時間有多少？你是他徒弟可你也是黨國的人才，你真的不想有一天，超過池鐵城，成為一個獨一無二的個體嗎？真想一輩子躲在他身後？”

李北筏一磕槍：“別說了，我不會放棄任務。”

“這老家夥在人群裏，你怎麽找到他？”

李北筏冷笑道：“我自然有辦法。”

警察局的人馬正瘋狂趕來，蘇文謙和池鐵城也是拼了全力的往這邊趕。

“鐵城！”蘇文謙拽住池鐵城，一指街邊的摩托車。

池鐵城會意，拿着槍就把人給怼一邊去了，蘇文謙說了聲抱歉，兩人跨上摩托，風馳電掣般沖了出去。

車在狂奔，那聲鐵城猶在耳邊，風吹不散，他突然加速，蘇文謙往後仰了一下，池鐵城拽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瘦的跟紙片一樣！抓緊點！”

他不知道為何聽到小雪是自己女兒時會放棄任務，他一定要殺秦鶴年的，他是誰的外公都不好使，可當蘇文謙紅着眼睛，聲音裏帶着一絲祈求時，他承認，心軟了……他無法用自己去傷害他，身後這個人……

“沖刺了！”池鐵城喊了一聲，摩托車開到最大速度直沖向游樂場一處海報欄，池鐵城回身抱住蘇文謙，兩個人帶摩托車将那海報欄撞出一個洞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小雪！”

紫舒看不見東西，可她聽見小雪在叫她，孩子的聲音裏有恐懼害怕，作為母親她卻什麽都做不了，她心裏難過的要爆炸，秦鶴年拉住自己的女兒也是老淚縱橫：“我去！”他一下沖進人群！

“你還等什麽！開槍！”方晉甫催促到。

蘇文謙看見秦鶴年入場就知道怎麽回事了，他猛的沖了過去，池鐵城也沖到小雪身邊，兩人都是以極快的速度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警察局的人很快包圍了這裏，池鐵城把小雪交給紫舒，紫舒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蘇文謙就在不遠處看着，池鐵城看着面前這個女人，用蘇文謙的話說，這個女人幾乎為自己付出了生命，他擁抱了這個女人，當初的女孩，他聲音溫和的道：“老地方見。”

“鐵城！”紫舒喊了一聲又馬上閉嘴，她害怕警察聽見會惹麻煩。

池鐵城跑到蘇文謙身邊，拉起他的胳膊就是一個百米沖刺。

高處的李北筏已經收好了東西：“快走，不然走不了了！”方晉甫氣的直咬牙，但情勢不樂觀，只好走為上計！

“秦老師！你沒事吧？”歐陽跑到紫舒身邊攬着她的肩膀，紫舒搖搖頭，抱着小雪，好像吓壞了一般。

“歐陽副組長！剛才那兩個救人的好像是蘇教官和池鐵城！”

“什麽！”歐陽愣住了，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可這也是個壞消息，蘇文謙沒有死，可，他和池鐵城一起行動了，這說明了什麽，她可以不想但還有其他人想，最壞的打算，蘇文謙重新回到了水母組……

紫舒狀态不好，秦鶴年讓她跟自己回家，可紫舒堅持不肯，歐陽只好把人送回現在的家，小雪的臉哭的花貓一般，跟在媽媽身邊也不說話。

警察的圍堵是很快的，蘇文謙知道有一條小路可以跑出去，兩人沒一會就出了包圍圈，來到了一個教堂。

很久沒有這樣跑了，或者說很久沒有兩個人一起這樣跑了，蘇文謙抹抹額頭上的汗水，坐在椅子上，池鐵城喘着粗氣，坐到了他旁邊。

空曠的教堂是那麽的安靜，安靜的只有彼此的呼吸，任務失敗了，池鐵城親自參與了救人，決鬥結束了，兩個人都沒死，随之結束的還有兩人之間的話題。

他們兩個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過了好一會蘇文謙問道：“你見到紫舒了，你打算怎麽做？”

池鐵城看着蘇文謙的眼睛，那雙眼睛裏有很多東西，有很多希望，希望什麽呢？希望池鐵城能負責任，能照顧紫舒，能照顧小雪，做一個好爸爸，好丈夫……

“我怎麽做？你希望我怎麽做？”池鐵城反問到。

“紫舒是個好姑娘，她等了你很多年，你欠她的。”蘇文謙的聲音裏有些疲憊。

池鐵城翹起二郎腿：“哦，我懂了，你希望我回去照顧她們對吧？怎麽你照顧夠了？想撂挑子？”

池鐵城看着原本安靜的人一下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可思議，滿臉寫着你說的還是人話嗎？張張嘴，大概實在想不出什麽詞，硬憋出一句：“你混蛋！”

池鐵城摸着座椅的扶手：“我是個殺手，你該知道，殺手不能有軟肋，你的槍法很厲害，但是你不是一個稱職的殺手，你的兒女情長，你的猶豫總有一天會殺死你。”

“我已經不是殺手。”蘇文謙冷冷道。

“所以你也希望我和你一樣，變得不再堅不可摧，有牽挂的人就會被要挾，你想讓那點情感動搖我的心嗎？”

“池鐵城，你是人還是殺人的機器？小雪是你女兒！你親生的骨肉！紫舒為了你，一個女孩人生中最好的年華都給你了！你還是人嗎？”三年裏，蘇文謙想過很多次謊言揭穿的後果，他猜到池鐵城會不适應，但他沒想到會如此。

池鐵城的眸光黯淡下去：“一個人，付出了再多，若是她愛的人不愛她那也是沒辦法的，一人永遠醒着，一人卻在睡，這樣的痛苦，我也懂，我知道，我對不起她，我是無情，可你，和我一樣無情，你永遠體會不了我們的痛苦。”

蘇文謙不明所以。

池鐵城站起來居高臨下：“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嗎？你知道我最期待的事是什麽嗎？”

蘇文謙聽不明白他的話，只是本能往後一退，哪知這一退不知又搭上那根錯弦，池鐵城一把扣住他的腦袋，兩人的嘴唇就這麽撞在了一起，一陣的腥甜，兩個人似乎都沒想到。

“你！”

池鐵城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往牆角一推，狠狠咬了一口，蘇文謙一腳把他踹了出去，眼睛似乎在冒火，池鐵城抹抹嘴角：“現在可以了，一會紫舒要來，你最好好好和我說說這些年你都幹了什麽，給我編排了什麽逼不得已的苦衷，我好順利的完成這場表演，做一個好爸爸，好丈夫。”他的語氣暧昧不清，蘇文謙腦子一團亂。

久久的，兩個人站着，蘇文謙擡頭有些糾結：“那，你不認紫舒，是因為？她不親你嗎？”

池鐵城一口老血差點把自己噎死，他咳嗽的驚天動地，感嘆蒼天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