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冰淇淋
江為風3號結束拍攝,4號回家,林绛把日歷标了一個醒目的紅圈。
這段日子,他忙她也是。
學生們放暑假,課表改了,周一到周五上午都有課,加上和“聽見”合作的欄目差不多要敲定了,她這幾天一直在寫稿子,錄音。欄目那邊給她配了個編輯專門對接工作,對方很敬業,有時候林绛稿子的配樂總會拿不定主意,要換好幾次,編輯常加班剪輯完再給她發過來試聽。
這天中午林绛和編輯發着語音,在購物中心樓下的星巴克取杯。
有人忽然叫住了她。
林绛回頭,有片刻的錯愕,直到對方又喊了她一下:“林绛,來坐。”
兩個人的距離只有兩三步的樣子,可林绛就是挪不開步子。
她站在原地,握着包包的帶子,笑得僵硬:“我不過去了吧,我拿完東西就該走了。”
程雲川聽她這樣說,頓了一下,又起身:“林绛,你逃避我?”
“我沒有。”林绛忙否認,又在脫口而出的這一刻覺得自己太刻意,于是舔了舔唇,笑說:“我就是等下還有事兒。”
程雲川聞言輕“呵”了一聲,眼裏是堆不下的自嘲與落寞,但講話的語氣還是極好強的:“你逃避我也是應該的,你多清白勇敢啊,我比不上。”
林绛聞言死死的攥住了拳頭,看着面前這個化着精致妝容,卻遮不住眼底青灰色的女人,她面上還是鎮定的:“你誤會了。”
“是嗎,那我們加個微信?”程雲川扯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
這笑容讓林绛冒了冷汗,好在這時候輪到她取單,她佯裝淡定:“我可能要先走了。”
林绛取了單,走到門口,程雲川拎着包在身後喊她:“去哪?我送你。”
林绛腳步微頓,轉過頭,有些看不清程雲川的表情,于是眯起眼睛:“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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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程雲川歪了歪頭,好像是笑了。她不急不慌的走到林绛身前站定,還是維持那個燦爛,卻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張俊濤說,前段時間好像見你了…”說着,她擡眼去看林绛的反應,又慢慢道,“就在萬達。”
林绛臉色唰一下白了。
明明是38度高溫的天氣,她卻只覺得周身寒涼,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
都到這個份上了!
林绛心裏忿忿的恨,可是都到這個份上了,她卻反倒鎮定了,因為她已然沒有了慌張的資格。
林绛穩住自己,說話之前,臉上先挂了笑:“程雲川,剛剛有句話你說對了,你确實沒我清白勇敢。”
這話就像烈日灼心,程雲川顯然沒想到林绛回這樣講,身子一晃,朝後倒退了半步。
林绛卻來不及關心她的情緒,她再開口,聲音悲涼又慈悲:“別再往下陷了。”
林绛講完這句話,不再過多停留,轉身便走。
程雲川則在原地站着,一動不動,淚流滿面。
身邊來來往往路過的人,以奇怪的目光審視、打量着她,過了一會兒有個十七八歲的女孩遞了紙巾給她。
女孩說:“姐姐,再好的化妝品,也經不起你這麽哭的。”
程雲川摸了摸自己早已花了妝的臉,愣了愣笑了,笑出了更多眼淚。
城市森林,車水馬龍,路人行色匆匆。
外面日頭很毒,林绛坐在充滿冷氣的車裏,還是有一陣陣汗浸在後背上,她強迫自己不要想東想西,可不僅腦子混亂,連身體都不聽她的——肚子開始一陣陣的抽疼。
強忍着到家,才知道是來例假了。
林绛自小就有痛經的毛病,她從前滿世界的跑,唯有在經期才會停下來歇一歇。回到青城之後,徐名娟領着她去看過中醫,這幾個月也一直喝着藥,調理過後,好很多了。
誰知道這次又疼起來。
就像有人拿着刀子在肚子裏攪,直痛的胃都抽搐起來,吃了止痛藥還是不管用,又跑去廁所吐了一次。過了好一陣子,止痛藥才發揮作用,身體好受了很多,可她的情緒和體力早就被耗盡,直倒在床上睡熟了。
是在一陣敲門聲中被驚醒的。
林绛強撐着身體去開門,打開門看清楚來人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揉了揉自己淩亂的頭發,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劈頭蓋臉一頓罵:
“林绛!你作死啊?幹什麽呢?打電話不接微信不回?!”
徐名娟女士咆哮的一嗓子,直接震亮了十米開外樓道的聲控燈,也把林绛腦海裏最後一絲困倦震碎了。
“林媽媽,您別急,孩子這不是好好的嘛,這就放心了。”
說話的人是鄭萍,這着實讓林绛更意外:“鄭姨,您怎麽也來了?”
鄭萍看了看徐名娟,又看了看林绛,淡淡的笑了:“這不是為風嘛,說打你電話打不通,着急……”
林绛聽着面上一紅,心就化成了一灘水。
這邊徐名娟的氣也消了大半,聽鄭萍這樣講,蠻不好意思的說:“真不好意思啊,讓你們擔心了。”
“我就是身上來事了,比較倦,就睡着了。”林绛抱歉的很,忙說:“現在幾點了,鄭老師您怎麽來的?”
“哦,瘋子開車送我來的,既然你沒事,我就下去了,他等着呢。”鄭萍笑,拍了拍林绛的手。
徐名娟看鄭萍要走,又是一通抱歉,說要和鄭萍一起下樓。
臨走之前,沒忘記來的目的,叮囑她明天林偉出差回來,讓她回家。說完後又絮絮叨叨讓她多喝紅糖水,別沾涼。徐女士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還是帶着氣的,但不妨礙內容暖。走到電梯口了又探出半個身子,提醒她“別忘記給人家小江回個電話”。
林绛哪裏會忘呢。
她回屋第一件事就是打給江為風,而對方在第一聲鈴聲響起的時候就接了起來。
窗外月明如水,林绛擡眼看了看牆上的挂鐘:11點已過半。
男人的聲音在聽筒那頭,溫柔而安心的傳來,很快讓林绛平靜下來,布洛芬能解決生理上的疼痛,他的聲音,在情緒的鎮痛上,比布洛芬有用。
是在通話後1分20秒收了線的。
江為風站在陽臺上,手邊的煙灰缸裏,有整20根煙蒂。
遠方霓虹點點,擡起頭看不到星星,但他的心莫名安了許多。
7月4號,江為風上午去臺裏和導演又對了一遍成片,坐下午三點的航班,從北京飛回青城。
飛機五點到,林绛早一個小時就到機場等着了,為了顯眼些,她特意穿了酒紅色的連衣裙來。
江為風果然沒辜負她這一番心思,在她還在到處搜尋他的身影時,他就早一步看見她了。
他從看見她那刻,眼睛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他直直走過去,站到她面前,靜靜看着眼前女孩的目光從不确定變為确定,而後變為驚喜,再一點點羞澀起來。
這種微妙的變化顯然取悅了他,江為風勾勾唇,問:“穿那麽美?”
林绛抿了抿唇,揚起臉,沒笑,而是羞羞澀澀的回了一句:“為了配你啊。”
“哎呦呦,隔老遠我就看見這抹紅了,還尋思是哪位大美女啊,原來是林绛。”旁邊站着的顧翔沉不住氣了,走到江為風跟前,指着林绛,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各位,你們眼前看見的美女就是咱風哥的媳婦,你們嫂子哈。”
言畢,身後幾個小夥子哄笑着叫了聲:“嫂子好。”
“原來嫂子這麽漂亮啊。”團隊裏就一個女性,此刻大着膽子站最前面,笑嘻嘻的盯着林绛。
林绛則盯着女孩耳垂上的藍色耳釘入神,想起來之前在江為風車裏看到的耳釘,如這枚一樣,立刻意識到眼前的人,大概就是莉莉安。
林绛不好意思的捋了捋頭發,笑了。
“看夠了嗎?”江為風替林绛解圍,他看向顧翔,“你不用回公司啊!”
顧翔呸了一聲,回“德行”,又堆笑看着林绛:“那我不打擾你倆了,我們先回去放設備。”
林绛笑說:“辛苦了,再見。”
江為風的車就停在停車場,他去開車之前念叨餓了,林绛便去必勝客買漢堡和披薩。可等他回來的時候,赫然發現林绛除了買漢堡,手上還多了份冰淇淋。
江為風驅車去機場附近的河邊,一路上眸子都暗暗的,連林绛喂他吃雞米花都一副冷冷的樣子,像在賭氣。
五分鐘後,車子平穩的停在河邊正對着夕陽的樹蔭旁。
林绛似乎是察覺到什麽了,看了眼冰淇淋,又看了眼江為風。最後咬咬牙說:“那好吧,我不吃就是了。”
江為風聞言偏頭看她:“甜着呢。”
“你這是讓我吃,還是不讓啊?”林绛不明白了。
“那個走了嗎?”江為風問。
林绛臉一紅,輕咳了一聲:“沒呢。”
“那不就得了?肚子不疼了?好了傷疤忘了疼?”江為風奪命三連問,到最後,林绛簡直無地自容了。
“你好兇喔。”林绛鼓着噻,低着頭,不看他。
江為風看她這樣子,傻傻的,可憐兮兮的,心裏就莫名其妙難以形容,他問:“真想吃?”
林绛飛快看他一眼,嘟囔着:“不吃了!”
“我有個辦法。”江為風卻這樣說,林绛難以置信的擡眼看他,只見他淡淡的笑着,“我把冰淇淋暖暖,再給你吃。”
“暖暖?”林绛像個孩子聽大人講故事一樣,覺得他講話神奇,“那豈不是都化了?”
江為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輕聲說:“不會。”
然後,林绛就眼睜睜看着他把正在融化的冰淇淋咬了一口下來。
林绛第一個念頭就是被耍了,沒想到這人這麽搶食,簡直要罵他“騙子”。
可下一秒,有人堵住了她的話語聲。
他吻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想吃冰淇淋,下一章接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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