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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十分安靜,随着顧恹往禁地內跑那些守山弟子的聲音越來越遠。一直到聽不見聲音之後顧恹這才松了口氣看向周圍的環境。

??這禁地還是顧恹第一次來,聽周問說這裏面圈養了許多兇猛妖獸,兇性未除,越往內妖獸的修為就越高。

??妖獸與妖族不同。現存避世的妖族都是上古遺族,血統高貴。而妖獸卻是這些年山間獸類草木生了靈智之後被人類用藥物改造所化。

??顧恹看着周圍的樹林,微微眯了眯眼。樹上一只正在偷窺的山蛛獸瑟瑟發抖的蜷縮起了身體。

??這山蛛獸是附近一霸,按人類修為來說已經到了金丹期,它在顧恹一進禁地之時就盯上了對方。此時本是蠢蠢.欲.動,誰料還沒有靠近就感受到了大妖的血脈威壓。

??血脈上的壓制叫山蛛獸蛛腿發抖。顧恹原本還警惕着這只山蛛獸發動偷襲,誰料在自己拱起背擺出進攻的姿勢後,那妖獸竟從樹上掉了下來。

??他豎起的狐貍尾巴一僵皺了皺眉竟發覺那只山蛛獸竟然已經暈了過去。

??顧恹直覺是跟自己的血統有關。不過現在卻沒有時間想那麽多了,在外面時間呆的越長越容易暴露,顧恹踢了那暈過去的妖獸一眼之後看了眼四處一樣的路口,決定朝着中間去。

??禁地深處有人正在修煉。從天亮到日落已經一日過去,那人卻還是沒有睜眼。面色冷峻的白發劍修盤腿坐着,周圍是妄圖偷襲結果卻死了的幾具妖獸屍體。月色灑在他身側,似乎屏蔽了一切,在寂靜的禁地內甚至連蟲鳴聲都聽不到,只有一柄劍插在血土之中。

??顧恹越往深走越察覺裏面氣息舒服。

??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錯覺,這附近越到中心越有利于妖獸修煉。甚至……裏面像是有什麽在吸引着他一樣。

??顧恹停下腳步,有些猶疑。

??進去還是不進去?

??他正要做決定,身上的傳音符亮了亮。顧恹看了眼天色回頭将這地方記下來,最終聽見腳步聲離去之後還是準備明日再來。

??此時月色漸移夜晚就快要過去了。就在顧恹斂去氣息不久,前方深處忽然一個人睜開眼來。

??正是傅寒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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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顧恹在就能發覺傅寒嶺此時的狀态很不對勁。身上煞氣圍繞,比往日看着要更加不近人情些。

??在察覺到不遠處樹梢動靜之後傅寒嶺皺了皺眉,向着前面走去。他本以為是什麽不長眼的妖獸又要在此時來打擾,結果過去之後林中卻空無一人。

??傅寒嶺轉過頭去就看到一只山雀被煞氣所驚從樹上跳了過去,顯示着剛才只是意外。

??他閉目查探了一番,在沒有察覺到陌生氣息之後剛準備轉身離開,卻忽然腳下頓了頓,低下頭去。

??——樹下草叢中挂着一根白色的動物絨毛。

??傅寒嶺看了眼那絨毛,眉頭慢慢皺起了起來。他沒有立刻伸手去拿,反倒盯了那絨毛很久,像是在思考它的觸感。

??傅寒嶺不喜粗糙皮毛,但這一根……看起來竟還似不錯。

??柔軟雪白的茸毛挂在葉子上,看着色澤極為漂亮。傅寒嶺在判斷了這根茸毛的品相之後,見它實在觸感很好的模樣,終于忍不住伸出手去。

??那雙拿劍的手骨節分明,能輕而易舉的殺死這禁地所有的妖獸,此刻卻小心的拿起了葉子上的茸毛。

??傅寒嶺伸手取下仔細看了看,在觸碰時并沒有以往叫他皺眉的感覺。那絲輕輕軟軟的小白絨落在掌心,帶起了一絲癢意。也叫傅寒嶺心中一頓,甚至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那根小細絨。

??傅寒嶺發覺這有點像是動物腹部最柔軟的那部分的,他握着那根白色茸毛眉梢微松。本是滿身煞氣此刻竟不知不覺的消散。

??不過他到底緊抿着唇,看向前面小路,有些可惜自己來遲了一步,不然便能将這小東西留下了。

??這麽多年傅寒嶺第一次生出遺憾的情緒。

??不過在收起絨毛後他又想到若是這妖獸是禁地中的動物,那麽晚上的時候一定還會出來,到時候他定能一眼認出。

??天色大亮,禁地之中夜色徹底褪去,傅寒嶺身上的煞氣雖沒有祛除但卻并不覺不悅,反倒難得面色平和了些,就連來找他的雲德真君看見都有些奇怪。

??他這師兄平日裏一直情緒冷淡,這還是他第一次見他心情如此之好。

??“師兄可是遇上什麽喜事了?”雲德真君原本準備說的話咽下,換了另一句話。

??傅寒嶺從禁地出來想到那根不知名的絨毛,不由微微颔首。

??他喜歡毛絨的東西并沒有其他人知道。因此雲德真君只當師兄又是突破了,便道了聲恭喜。

??傅寒嶺情緒一向內斂,方才眉梢柔和之後便收起了情緒,此時又恢複了往常。轉眸看了雲德一眼淡淡問:“掌門一早在禁地門外,是出什麽事了?”

??他之前閉關一直是在禁地,雲德也是知道,這時候來找他只能叫傅寒嶺多了些其他猜測。不過出乎傅寒嶺意料的是,雲德真君卻搖了搖頭。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這幾日其餘幾大仙門都陸續派了弟子來中洲試探。”

??“明日六門齊聚,師兄恐怕不能缺席。”

??傅寒嶺是太清宗的支柱,有傅寒嶺在一日太清宗便是六大仙門中最具有話語權的,他自然也是知道這點。

??在點了點頭後,傅寒嶺道:“我知道了。”

??“到時候我會去的。”

??除了太清宗之人外其他仙門還并不知道劍尊出關的事情,雲德真君見傅寒嶺這是真的要出關不由微微松了口氣面上重新恢複。不過他似又想起了什麽,臨走前道:“對了,師兄,我來的路上遇見了顧師侄。”

??“他今日身體有些不适,便請我代為請罪。”

??傅寒嶺指尖頓了頓,轉過頭來望着雲德。

??“阿恹身體不适?”

??他開口問。

??雲德真君點了點頭:“好似是修煉出了岔子,不過他說不必擔心。”

??傅寒嶺皺了皺眉,他這師弟最不會說謊,他若真的這樣說那說明顧恹是真的病了。只是想到昨日自己那小徒弟一切如常的面色,傅寒嶺有些疑惑。不過……有事情不與自己說,反倒是讓雲德代勞。

??阿恹看起來倒是很不喜歡他吶。

??傅寒嶺摩挲着劍,腳下步伐一轉,忽然道:“既然阿恹不舒服,那我這當師尊便更應該去看看了。”

??他原本轉晴的心思又陰郁了些,雲德真君倒是沒有看出什麽來,只是見師兄似是要去看望顧恹,不由感慨二人師徒情深,竟讓師兄這些年也有了些人氣兒。

??然而顧恹此時已經不在栖霞峰了。

??他也不是故意躲避傅寒嶺的,實在是他今日有些不舒服。顧恹本是直接想要傳音給師尊告罪的,但是又想到傅寒嶺在閉關這樣一來說不定會打擾,瞧着掌門要去找師尊,便順便告知了聲,然後才自己下山去。

??他昨夜從禁地回去之後将體.內的靈氣消耗幹淨便恢複了人身,但是與之而來的卻還有一個後遺症。

??——顧恹的渴膚症狀又犯了。

??在上次虞白塵替他緩解過之後他許久不曾再犯,沒想到今日卻在刺激之下犯了。指尖渴望接觸的戰栗感襲來,顧恹抿了抿唇将手背在了背後。

??他這副樣子自然是不能叫旁人瞧見的,顧恹給虞白塵發了道傳音符便準備去找虞白塵。

??中午之時他披上鬥篷,已經到了山下。

??虞白塵此時正與晏遲在珍寶閣的拍賣會上。晏遲這幾日靈力暴動久治不愈,在回春堂也沒有辦法之後猶豫了一下便找上了虞白塵。

??他還記得上次自己靠近虞白塵之後身上氣息平和的事情。出于種種原因,在得知虞白塵想要珍寶閣一瓶靈藥時,晏遲突然開口答應用淩霄宗的身份幫他。

??中洲的珍寶閣拍賣私藏品只有兩大宗門才有資格競拍,虞白塵雖說盛名已久,但因為身份問題還是無法競拍。

??在得知淩霄宗願意幫他之後,他還詫異了一瞬。他本是準備找顧恹幫忙的,沒想到那位晏首席卻願意。

??晏遲在門外向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兩人一路無話分開坐在珍寶閣內,一直到顧恹過來。

??在虞白塵傳音符亮起時晏遲就看到了,一擡頭便看見顧恹披着鬥篷進來,毫不客氣的坐在了虞白塵旁邊。

??“顧仙長……”管事的眼睛一亮走了過來。

??顧恹直接道:“将我的資格給白塵。”

??虞白塵心頭一跳,心下微暖,不過在管事離開之後見他還戴着鬥篷,不由有些奇怪。

??“阿恹,你渴膚症又犯了?”

??之前顧恹渴膚症狀大約是兩三個月一犯,這次距離兩人接觸不過是半月,按理來說顧恹不會犯,但是現在他這副打扮卻叫虞白塵心中有些不确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狐族血脈在一步步激發的緣故,顧恹這次其實比往常更嚴重些,他放在椅子邊的手指蜷縮起來,蒼白細膩的指節上泛着些薄紅,像是在用力克制些什麽。

??樓上貴賓處的人不多,但在有人突然進入之後還是投來了目光。

??顧恹深吸了口氣慢慢放松了手指,将身上令牌拍在桌上。那些人一看太清宗的令牌,立馬收回了目光。

??直到旁邊人轉過頭去,顧恹才道:“我也不知道。”

??“該死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有些暴躁,緊抿着唇轉過頭去看向虞白塵:“白塵,我等會兒可能還需要再接觸一次。”

??虞白塵心下一怔,耳後紅了些,還是點了點頭:“拍賣會馬上就完了,等會兒去客棧吧。”

??顧恹雖然一直克制着自己,此刻卻笑了起來。

??“好白塵,多謝你。”

??他即便是再難受,在這種時候也沒有觸碰過自己,虞白塵心中莫名有些動容,只覺得顧恹并不像外面說的那般。

??那人從進來之後到與虞白塵說話,全程都沒有看他一眼,晏遲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

??“顧恹,你什麽意思?”他語氣不悅,開口之後那人這才像是注意到他了一樣。

??顧恹正渴膚症發作,極力忍着才沒有在大庭廣衆之下握住虞白塵的手,此時見晏遲在這兒皺了皺眉後也懶得計較。

??“我今日和白塵有事,下次再賠你。”

??他聲音淡淡,在拍賣會結束之後直接看向虞白塵準備離開。

??晏遲見這人無視自己,下意識的便伸手攔住,沒想到卻無意中握住了顧恹手腕。顧恹被不喜之人觸碰已經不悅,此時被攔住更是不耐,這時不由轉過頭來道:

??“晏首席還有什麽事?”

??晏遲皺了皺眉,目光一頓。這才發覺顧恹手指蜷縮着,指節不知何時竟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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