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天穿了

vip休息室門牌反光,高菲對着上面倒映出來的,她幾個小時前還默默稱贊過得,顧南岸優越而英俊的臉。

她從未想過如此狗血玄幻超現實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同理,顧南岸也肯定沒想到過。

沒有太多驚恐的尖叫,可能是因為這種情節早就在電影裏看過,兩人都還顯得比較鎮定。

又或者說只是顧南岸顯得比較鎮定,至于高菲,是驚吓過度叫不出來。

高菲聽到自己說話變成了男人的嗓音,粉絲嗷嗷叫嚣着聽了會懷孕的低音炮。

她說:“怎,怎麽辦?”

顧南岸不得不擡頭,看到那張原本屬于自己的,現在愁眉不展,表情異常豐富的臉。

他皮笑肉不笑,緩緩吐出兩個字:“高菲。”

雖然聲音是她自己的聲音,但高菲知道,這麽叫她名字的,是顧南岸。

高菲整個人突然有一種受寵若驚的荒誕感。

想當年顧南岸說“絕無可能”四個字的時候都舍不得加幾個字,完整地說一句“我跟高菲絕無可能”。

她甚至一度懷疑顧南岸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名字,還是在他的印象裏,她就是一個趕不走甩不掉,被醜拒後還要貼上來的的胸大無腦女花瓶。

現在看來,顧南岸是知道她的名字的。

被叫到名字高菲立正站好,像被上級點到名的士兵:“有!”

顧南岸吸一口氣,壓下怒火:“你為什麽,會在休息區走廊玩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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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菲看了一眼地上的滑板,現在轱辘已經不轉了。

她咽了口口水:“說出來你不信,是滑板先動的手。”

顧南岸:“你!”

他只說完一個“你”字,對面的人突然給他來了個九十度的大鞠躬:“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嗚。”

顧南岸這輩子也想不到自己能發出那種“嗚嗚嗚”的聲音。

明明是高菲在道歉,可是現在九十度鞠躬的,卻是他自己的身體。

畫面是“顧南岸”在向“高菲”九十度鞠躬道歉。

顧南岸感覺太陽穴突突地跳:“夠了!”

“你給我起來!”

高菲直起身。

她明顯道歉的很誠懇,眼眶都一圈紅。

“怎麽辦?”她鼻音問。

“要不我們倆再撞一回?”

顧南岸用一聲“哼”表示他接受這個提議。

三分鐘後,高菲撞得眼冒金星,然而她照鏡子,裏面還是顧南岸的臉。

顧南岸低頭,本來是想看一眼被踩到的腳,然而頭一低,腳沒看到,首先看到的是被隐形內衣托起的,小半個都露在外面的胸,以及中間深深的溝。

他臉一黑,別過眼,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高菲還在舉着小鏡子照來照去,走廊裏突然傳來噠噠的腳步聲。

她照鏡子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似乎想到什麽,立馬像是被戳中了什麽敏感神經,一把拽住顧南岸的胳膊,躲到旁邊他的vip休息室裏。

她現在用的是男人的身體,力氣過大還沒輕沒重,顧南岸直接被拽着一個趔趄,他好不容易穩住身體,擡起頭,看到高菲整個人表情緊張到仿佛被捉奸。

顧南岸吸口氣,忍了。

兩人躲進休息室後,立馬就聽到外面走廊有人在叫:“高菲?”

是向原拿完東西回來。

高菲找出手機,手忙腳亂地給向原發微信:【我自己先回去了。】向原的消息回過來:【車還在,你怎麽回去的?】高菲:【打車,司機是女的,放心吧。】

走廊裏的腳步聲又逐漸走遠。

高菲靠牆,總算松了一口氣。

然後她稍微解釋了一下:“我助理。”

“來送我回家的,我總不可能讓他把你,”高菲指了指頂着自己身體的顧南岸,“送到我家去吧。”

顧南岸“嗯”了一聲。

時間很晚了,兩個人初步達成共識,先去顧南岸家裏商量解決事宜。

地下車庫,高菲看到“自己”熟練地拉開庫裏南車門,坐到駕駛座位上。

她似乎生怕自己被落下,趕緊拉開後座車門,也坐進去。

此時顧南岸正在因為身高驟然縮短而黑着臉調整駕駛坐座椅高度,高菲已經啪嗒一聲乖巧扣上了安全帶。

高菲系好安全帶後忍不住問駕駛座的男人:“你助理呢?額,還有經紀人什麽的。”顧南岸今晚總不可能一個人來參加活動。

顧南岸點燃發動機,淡淡答:“讓他們先走了。”

高菲察覺到了顧南岸貌似不是很想跟她講話,整個人往椅背裏縮了縮,也不再問別的:“哦。”

顧南岸車開的很穩,高菲路上忍不住打起了盹,最後車子停下時才醒過神來,發現車子停在靜南苑。

帝都鼎鼎有名的高檔小區,安保措施一流,很多知名藝人都住在這裏。

她曾經也有一個夢想,就是能自己掙錢在靜南苑買套房子。

小區裏顧南岸并不害怕被狗仔拍到:“走吧。”

高菲解開安全帶跟上。

顧南岸的家跟他本人很像,簡單到像樣板間,如果不是玄關處的拖鞋,幾乎看不出來這裏有人住。

高菲不敢在別人家到處跑到處看,匆匆瞟了幾眼裝修,便在客廳沙發上安靜坐着。

顧南岸倒了杯水過來。

高菲決定先開口:“我覺得我們可能睡一覺,明天早上就換回來了。”

顧南岸坐下:“那如果換不回來呢?”

高菲不做聲。

顧南岸:“我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如果沒換回來,我們該怎麽辦。”

他喝了口水:“我最近兩個月除了兩場《無路可退》的宣傳外暫時沒有其他公開活動,其他一些雜志廣告的拍攝不提,這兩場宣傳并沒有什麽難度所以我想你應該能成功替我完成,兩個月之後新電影開機,我希望在新電影開機之前,我們能成功換回來。”

“當然,明早能換回來最好。”

顧南岸說完了自己的行程,高菲忍不住在心底感嘆了一把影帝好閑。

然後她意識到顧南岸的停頓,是要讓她彙報她的行程。

“我……”高菲欲言又止,想起自己的行程,一時竟不知道從哪裏開口。

她最後打開手機,翻出自己的行程表,恭敬給顧南岸遞過去。

顧南岸原本舒展的眉頭在看到高菲密密麻麻的通告單後,直接擰成一個死結。

社畜起碼還能996,而手裏這份行程單的密集程度,用007來形容也不為過。

如果說是拍戲辛苦點也就算了,然而這份行程單裏,沒有一天進組,全部是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商業站臺廣告拍攝和綜藝錄制。

高菲自知理虧,低頭對着手指開口:“如果我們換不回來的話,你能不能……”

“不能。”

顧南岸深吸一口氣,看着通告單上諸如“朵美內衣廣告拍攝”之類的條目,以及各種三無微商站臺,拒絕的幹脆利落。

做藝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愛惜羽毛,很顯然,高菲并不知道這一點。

高菲沒想到會被拒絕得這麽幹脆,甚至不帶一絲猶豫,擡起頭。

她試圖解釋:“那些行程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很多連合同都簽了。”

然後雙手合十:“真的拜托你了,等我們換回來,你讓我怎麽樣都行。”

“這些行程賺的錢都歸你,我,我再倒補貼你勞務費行嗎?”

顧南岸看向高菲。

高菲從顧南岸的眼神裏讀出來內容,那就是他并不缺錢。

顧南岸把手機還給高菲:“在最近兩個月裏我有兩場行程,如果你幫我跑的話,你從你的行程裏挑四個,我幫你去。”

“你先斟酌吧,能推的讓經紀人推掉。不能推的往後延,我們在這期間盡量想辦法早點換回去。”

他說完就走了。

高菲低頭,看自己密密麻麻的行程表。

顧南岸讓她頂多挑四個出來。

高菲挑不出來,她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更不知道如果跟湯淑捷說她這個月只想跑四個行程的話,會不會直接血濺當場,然後被永遠雪藏。

如果她今晚沒有上那塊滑板就好了。

如果兩人是由于其他原因換的,她說不定還能理直氣壯一點讓顧南岸去替她跑通告,但現在這種情況,顧南岸只是個剛好路過,徹頭徹尾的受害者。她又哪來的臉讓受害者還去給她跑馬不停蹄的通告。

現在這種情況,她絲毫沒有辦法。

高菲用頭瘋狂地撞擊茶幾,撞得額頭都腫了,對着手機一照,還是顧南岸的臉。

巨大的無助和焦慮将人包圍,那種感覺就好像你明天就要上考場今晚卻死活找不到複習資料在哪裏,高菲忍了一晚上,還是沒忍住,哭了。

顧南岸離開沒多久,端着電腦回到客廳。

電腦上是他們今天晚上撞擊時的模拟場景以及相關受力分析。

客廳環境安靜,襯得某種聲音格外清晰。

顧南岸腳步凝滞一瞬。

因為他聽到的,是一陣嗚咽的哭聲。

聲音不大,幽幽弱弱,調子卻格外悲怆。

這種調子的哭聲在一些以“女鬼”為賣點的老電影裏很常見,如果……

這哭聲不是明顯來自一個男人的話。

顧南岸仿佛已經猜到了什麽,僵硬地向前走了一步。

接下來的一幕令他永生難忘

他看到“自己”,坐在地板上,頭枕茶幾,臉上眼淚早已泛濫成災,咬着食指指節,渾身哭到一抽一抽。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想象不到,原來男人也可以哭出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用他的臉。

就好像他也想不到,原來一個人的頭發,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是真的可以一根根豎起來的。

顧南岸現在就感覺他心搏驟停,頭皮發麻,頭發全都豎了起來。

高菲淚眼朦胧中看到有人似乎過來了,過來的那個人好像是她自己,哦不,現在已經變成顧南岸了。

她直起身,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鼻涕。

然後抽抽搭搭:“對不起,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就哭了。”

顧南岸忍住想要把高菲從地上拎起來然後怒吼你自己要哭就哭但不要用我的身體哭的沖動,絕望地閉了閉眼。

半晌,他聽見自己說:“我暫時,替你跑一些,推不開的通告。”

……

高菲心情明顯好轉,顧南岸告訴她今晚就留在這裏住,順便扔給她一套睡衣。

在高菲抱着睡衣進浴室之前,顧南岸靠在門框,冷着臉叮囑事情。

“不要對我的身體做任何除了清潔以外的事情。”

“另外,”他看了高菲一眼,“即便你占用我的身體,但也請勿做一些出格的行為舉動。”

高菲這才想起來,她還有一個全娛樂圈都知道的“單戀顧南岸”的标簽。

高菲動了動唇,本來想說事情其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但對着他冷漠的表情,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我知道了。”高菲答應下來,抱着睡衣進浴室。

晚上入睡之前,高菲翻了翻自己的行程。

明天的行程是她少數的能在顧南岸面前拿的出手的行程之一,一本雜志內頁的拍攝。

高菲先把詳細信息發給顧南岸,小心翼翼告訴他明天早上可能要早起,然後又翻到和湯淑捷的聊天界面。

原定計劃是明早湯淑捷會去她住的地方接她去攝影棚,但現在她睡在顧南岸的家裏。

高菲斟酌一陣,發消息問明天湯淑捷能不能換個地方接她,她在靜南苑。

湯淑捷也沒問什麽,答應。

高菲松一口氣。

第二天,顧南岸被高菲定好的鬧鈴吵醒。

高菲起的比他更早,餐桌上已經做好了早餐。

顧南岸看到“自己”系着圍裙在中島臺忙碌的樣子,知道一夜過去,兩人并沒有換回來。

高菲見到“自己”,也就是顧南岸頂着亂糟糟的頭發從卧室裏出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我不知道你早上喜歡吃什麽,所以就都做了點兒。”

顧南岸看一眼餐桌,中式西式早餐都有。

高菲:“我怕我經紀人發現我住你家裏就沒跟她說我在幾棟,待會兒她會到小區門口來接‘我’,額,也就是接你。”

“車牌號是4b3xxx,黑色的保姆車。”

顧南岸:“嗯。”

高菲啰裏啰嗦說完,看到顧南岸還穿一身大號睡衣,又試探着問:“你這裏……有女人的衣服嗎?”

顧南岸擰着眉看過來。

“你別誤會。”高菲連連擺手,她指向顧南岸的一身睡衣,“我待會兒,總不能穿着這一身出去。”

昨天她穿來的大衣外套倒還能穿,但裏面的那條裙子是禮服,穿不出去。

顧南岸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鎮定答:“沒有。”

高菲:“那,那怎麽辦……”

半小時後,衣帽間,高菲看着一身灰色休閑服的“自己”。

顧南岸的衣服對她來說當然是太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但看多了,卻好像正符合當下流行的oversize風。

是她底子好。高菲有些自戀地想。

顧南岸也照了兩眼鏡子,挽起袖子和褲腳,然後在套上昨晚高菲傳過來的大衣,出門。

高菲不能去送顧南岸,否則被別人看到就說不清了,她追過去,趴在門框上,眼巴巴看着顧南岸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裏。

就好像第一次送孩子上大學的家長。

顧南岸走得頭也不回,出小區,看到高菲說的那輛黑色保姆車。

顧南岸直接拉開車門上車。

湯淑捷正靠着椅背玩手機,車門驟然被打開,一陣冬日清晨的冷風灌進來,冷的人打了個哆嗦。

她看到“高菲”一言不發,徑直坐上車。

湯淑捷不悅眯眼:“你媽沒教你怎麽開車門?”

顧南岸頓了頓。

高菲出門前特意跟他叮囑過她經紀人比較兇,不好相處,拜托他忍耐一下。

顧南岸于是繃住唇,沒說話。

湯淑捷盯着“高菲”。

如果是往常,高菲肯定早就連連低頭道歉了,然而今天,她一言不發。

湯淑捷挑了挑眉,看向車窗外,靜南苑警衛森嚴的大門。

幾乎整個b市的權貴都彙聚于此。

她似乎想到什麽,冷笑一聲:“在靜南苑待了一晚上,底氣都足了呀。”

“是上次那個嗎。”

她饒有趣味地看着身旁這張美豔的臉:“我們的貞潔烈女怎麽突然開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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