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書房

四人走進涼亭後,便有下人呈上了茶點。

尚嘉文親自倒了四杯茶,先端給楊季銘,再端給尚嘉言,而後是尚嘉卉,最後一杯留給自己。

尚嘉言端起茶杯放在嘴邊,不動聲色的瞥了尚嘉文和尚嘉卉一眼,心頭驀地湧現一股不悅。

“怎麽了?”楊季銘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小聲的詢問。

“沒事。”尚嘉言擡眸看着他,心裏的那股不悅瞬間散開,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滿足和愉悅。

尚嘉言和楊季銘之間流轉的綿綿情意,直教旁人羨慕。

小坐了片刻後,尚夫人身邊的小丫鬟來傳話,說是夫人請二公子和姑爺過去說話。

于是,楊季銘和尚嘉言便随着小丫鬟離開了涼亭。

半路上,小丫鬟行了個禮,便快速回了主院。

楊季銘詫異的問:“咱們不去主院?”

“回我屋裏,這會兒要搬的書應該已經收拾出來了。”

楊季銘明白了,尚嘉言和那兩個弟弟妹妹關系不睦。

涼亭裏,尚嘉卉對尚嘉文說:“三哥,瞧瞧咱二哥,就算嫁的是庶子,那也是前呼後擁,夫君體貼入微。聽說今日的回門禮裏,有八匹雲錦和一枝百年人參。”

尚嘉文的眼裏迸出一股恨意,“你我是一母同胞,你少說風涼話。”

“三哥,我跟你不一樣,我是女孩,今年才十五歲。可是你呢?當年二哥被咱姨娘投喂了孕藥,母親便強行給你也喂了孕藥。如今二哥的親事已經解決,嫡子嫁庶子,三哥你的将來又會是如何呢?”

尚嘉文的手緊緊握拳,青筋暴起。他只比尚嘉言晚出生了一個月,也已經二十歲。尚嘉言有父母和大哥為他籌謀,而作為庶子的他只能自己為自己的将來謀劃。

尚嘉言和楊季銘回屋後,槐安沏了茶送進來,然後退守在屋外。

尚嘉言對楊季銘說:“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麽不想和那兩人繼續說話?”

“你想告訴我,我就聽。”

“他們是梅姨娘的孩子。梅姨娘就是那個在我的飯食裏放孕藥的人。”

尚嘉言嘆了口氣,“其實即便如此,我也沒有不待見他們。”只是剛才,那兩人的眼神,尤其是看向楊季銘時的眼神,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當年母親查出是梅姨娘指使人偷偷放的藥後,就強行逼尚嘉文也吃了孕藥,還把梅姨娘送去莊子上自生自滅。”

“母親所做的事情都是因為我,我不評判她做的是對是錯。但是,尚嘉文和尚嘉卉因此恨上了我和母親。”

“沒法和解麽?”楊季銘是庶出,知道庶出子女的難處,也知道嫡庶的差別。

“以前我想過和他們和解,處處讓着他們,也勸母親接納他們,但他們似乎并不領情。”

“我看他們剛才還挺友好的。”

尚嘉言涼涼的看着他,楊季銘忙道:“當我沒說,反正你已經嫁給我了,你那個弟弟和妹妹将來也要出嫁,以後有交集的時候少。”

“你真沒看出來?”尚嘉言緊緊的盯着他看。

“看出什麽?”楊季銘不明所以的問。

“算了,或許是我多心了。”

這時,槐安在外禀報:“三少爺,三少夫人,夫人派人來傳話,前面要開席了。”

“知道了。”

尚嘉言應了一聲,為楊季銘重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相攜着前往前院的宴席。

開席後,尚嘉樹和幾個堂兄弟們相繼向楊季銘敬酒,楊季銘硬抗着飲下。

尚嘉言不滿的瞪了眼自家大哥,然後在一桌子人驚詫的目光下,把楊季銘手中的酒杯搶了下來,嘴裏念叨着:“叫你喝,你還真就實打實的全喝了,怎麽那麽傻?”

喝得醉醺醺的楊季銘嘿嘿傻笑着說:“媳婦兒,我這叫傻人有傻福,要不怎麽就能娶到你呢?”

尚嘉言頓時紅了臉,不敢擡眸看這一桌子的人。

尚二夫人笑道:“看到言言和侄婿如此恩愛,我們都高興着呢。”

“二嬸就別取笑我了。”

“瞧瞧,咱們言言這會兒更害羞了。”尚二夫人笑得歡快。

尚夫人也不禁莞爾,對尚二夫人說:“他臉皮子薄,你就放過他吧。”

“行,行。”尚二夫人笑了笑,不再打趣尚嘉言。

尚嘉言對尚敬程尚夫人說道:“父親,母親,季銘喝醉了,我先扶他下去醒醒酒。”

“好。”

尚嘉言扶着楊季銘離開,楊季銘幾乎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尚嘉言身上。

離開衆人的視線後,尚嘉言推了推他,“真重。”

“真高興,我對景爍來說,很重。”楊季銘在他耳邊輕笑。

“就知道你是裝醉。”尚嘉言斜睨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散。

“景爍真聰明。”楊季銘在他的側臉親了一下。

尚嘉言哼了哼,“說吧,幹嘛那麽不要命的喝酒?還有,你怎麽沒醉?酒量夠可以啊,挺能喝的嘛!”

“額……”楊季銘撓了撓腦袋,“把你娶回了家,怎麽也得讓舅兄心裏舒坦些。幸好,以前練出了這酒量。”他是在和張勇等人喝酒時發現了這具身體的酒量很好。

尚嘉言嘆了口氣,回屋後對他說:“你先在這休息會兒吧,我讓紫玉紫蘭守在外面。”

“那你呢?”

“我回席上。今日這宴是為我們倆開的,不能兩個人都不在。”

聞言,楊季銘點頭,戀戀不舍的說:“早點回來。”

尚嘉言的嘴角抑制不住的揚起,然後被他拼命壓住,頓了好一會兒才說:“知道了。”

話音未落,他便快步走出去。

楊季銘往床上一倒,想着媳婦兒羞得落荒而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最後,他們趕在日落前回到侯府,向大夫人呈上了尚家的回禮。

回到沉香院時,尚嘉言看了眼院門上方新挂上的匾,看着那熟悉的字跡,對楊季銘笑道:“你這一路神神秘秘的,就是為的這個?”

楊季銘摟着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還有呢,先進屋吧。”

尚嘉言滿心好奇,任由他摟着進屋。也不知道是沒注意到楊季銘在人前摟着自己,還是他在不知不覺間接受了楊季銘随時随地對自己的親近。

走進屋裏後,尚嘉言把裏間外間甚至堂屋都看了個遍,沒發現什麽變化。

“到底是什麽?”

“要不,你猜猜看?”

尚嘉言斜睨了他一眼,幹脆不理他,對外面揚聲喊:“槐安。”

候在外面的槐安連忙走進來,就站在門口問:“少夫人有何吩咐?”

“我的書呢?”尚嘉言有些奇怪,按理來說,他和楊季銘先去主院的時候,槐安他們應該已經把書收拾出來了。

“回少夫人,書都放在了旁邊的耳房裏。”

“怎麽放那裏了?”尚嘉言蹙眉,一邊疑惑着一邊走向耳房。

楊季銘悄悄的給槐安豎了個大拇指,然後就站在院子裏等着。

他心想,等會兒景爍一臉驚喜的跑出來,撲向自己懷裏的時候,就張開手臂抱着他轉幾個圈圈。

等呀,等呀,他的媳婦兒還是沒出來。

楊季銘走進新鮮出爐的小書房,只見尚嘉言正坐在書桌前寫字。

“在寫什麽?”

“随便寫寫,試試這套新的筆墨紙硯。”尚嘉言頭也沒擡一下,繼續埋首寫字。

“景爍……”

楊季銘委屈的趴到尚嘉言身上,尚嘉言手中的筆抖了一下,墨漬便壞了這張紙。

尚嘉言把筆擱到筆架上,楊季銘看到了那墨漬,心裏咯噔了一下。

而後,他看着媳婦兒把紙揉成一團扔進旁邊的紙簍裏,心虛的從他身上起開,乖巧的站在一旁。

尚嘉言瞧見他這副模樣,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不生氣?”

“真的只是随便寫寫。”

楊季銘環住他的腰,兩人離得很近,方寸間都是彼此的呼吸。他壓低嗓音問:“媳婦兒,這個驚喜,喜歡麽?”

尚嘉言鼓足勇氣主動的親了他一下,然後難為情的推了推他,把臉扭向旁邊。

楊季銘沉浸在驚喜中,雖然這個吻是蜻蜓點水,但這是尚嘉言第一次主動吻他。

“景爍,我太高興了。”楊季銘喜出望外的将尚嘉言高高抱起。

尚嘉言雙腳離地,只得摟住他的脖子,紅着臉說:“快放我下來,像什麽話?”

楊季銘放他下來,牽着他的手去用晚膳。“今天忙一天了,我們用些吃的,然後早點洗漱休息。”

尚嘉言瞧了眼楊季銘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不由的小臉泛紅。

用膳的時候,楊季銘殷勤的為尚嘉言布菜。

“這是你愛吃的。”

“這是府裏新來的廚娘做的新菜,你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這個吃了好,補氣血。”

“這個也是好東西,有助于提高免疫力。”

“這個也好,健脾養胃。”

“這個更好,據說有防癌的作用。”

……

不一會兒,尚嘉言面前的碗就堆滿了。

尚嘉言無奈的笑了笑,把自己碗裏的菜夾了一大半丢進楊季銘的碗裏。

他邊夾邊說:“你也不想想,給我夾這麽多,我哪裏能吃的完?”

“我是想讓你多吃點嘛。”

尚嘉言橫了他一眼,“還有,你哪裏來的那麽多道理?健脾養胃我知道,防癌是什麽?”

楊季銘愣了一下,想起這是架空世界,便說道:“以前在外面吃飯的時候,偶然間聽來的。覺得有用,便記下了。”

“不可道聽途說,要向大夫求證。”

“景爍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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