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周末,何佑嘉接夏婷和劉洋幾人去釣魚，

遠晴要趁着周末回家去，就沒有一起。

何佑嘉早上來接夏婷。

一上車,何佑嘉就興致特別高，神秘兮兮地問她：“你喜歡小動物嗎？”

夏婷沒有太接觸過動物。

她謹慎地思索了一下自己的過往，肯定地說：“還好。”

“這個呢？”

何佑嘉變魔術一樣，從後座拎過來一只藤編小籃子，裏面有只圓嘟嘟的藍灰色短毛貓咪，虎頭虎腦,神态可掬,還紮着花頭巾,穿着粉白花葉子的裙子。

像個拼命打扮成小女孩的小男孩。

“呀！呀！你好可愛呀！”夏婷伸手掐着小貓的腰把貓抱出來。

那小貓側頭,胖墩墩毛茸茸的腦袋在她手指上蹭。

就像一只玩具店裏的毛絨公仔狗,忽然活了一樣。

“養過小動物嗎？”何佑嘉問的小心翼翼。

“從來沒有。”

夏婷用手指動着貓貓的臉頰，忽然變得緊張,害怕把小貓弄疼了。

“……這樣動,都很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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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養過動物。

從來都沒。

“那你今天好好玩，如果覺得不能養呢,我就寄養在寵物店裏,她好吃好住,你想她的時候,我再帶來給你。”

夏婷抱着小貓有點愛不釋手：“怎麽無緣無故給我一個大麻煩,這就是甜蜜的負擔，甜蜜的負擔是不是？”

她用鼻子碰小貓的鼻子。

賣相太好,一下就抓住了她的心。

她想到剛剛的話，看向他：“這真的是多了個負擔給我，你常用這招給人安排任務嗎？讓人一定得和你有點牽連是不是？”

“當然不是。”何佑嘉說,“有幾個人，能遇上你這樣的女孩子。”

“不信。”夏婷把小貓舉起來：“不過我還是謝謝你，這只小貓我收下了，我妹妹一定很喜歡。我帶回家去養。”

“真的？”他的語氣非常驚喜：“你願意帶回家？”

夏婷說：“雖然我們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養只小貓還是可以的。”

她輕輕把小貓抱進懷裏，小貓軟軟的腦袋蹭在她的衣袖上，她忽然有種類似母愛般的，想要呵護的感覺。

她自言自語地說：“難道我到了返璞歸真的階段，竟然這麽想當人媽媽。”給小貓偷偷說：“那我就兩個女兒，你和遠晴，一個大女兒，一個小女兒。”

“自言自語在說什麽？”何佑嘉帶笑的聲音傳來。

夏婷說：“沒有。”

何佑嘉的手伸過來，一下下摸小貓的腦袋，

“已經打過針，很健康的，你放心。”

夏婷把小貓放回籃子裏，輕輕壓好她的裙子，對貓咪說：“正好咱們去釣魚，等會你有口福了，給你吃魚。”

何佑嘉欲言又止……看夏婷越來越近，拿小貓很當回事的繼續給貓許諾。

他不得不提醒：“現在的貓，好像都吃貓糧，不吃生魚的吧？”

“是嗎？”夏婷很想拿出手機立刻搜一下，可是沒手機，也沒人可以問。

但是她有求真精神，到了地方，她從劉洋剛釣上魚的水桶裏濕噠噠地拎出來一條魚。

那魚和貓那麽大，離水之後在魚塘邊的水泥地上垂死掙紮。

她把喵咪往前推了推，貓咪糾結地轉開臉，像被魚腥味熏到了。

然後邁着小方步直接轉身走了。

夏婷把快死的魚撿起來放回塑料桶裏。

她想了一會兒，看着何佑嘉問：“這個魚是海魚，這家是引的海水進來，這一塊都是海産對吧。是不是貓吃淡水魚的？”

何佑嘉被問住了。

她問的很認真，很簡單，語氣像純粹學術讨論，好像不知道這個問題很無知，也不怕人笑，因為在她看來，大概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好人，誰也不會笑她的。

他覺得自己的心和聲音都柔軟了下來，拉着夏婷的手甩了甩說：“你也不嫌魚腥，就這樣上手去拿，走，帶你去洗手。”

夏婷被拉着去，走了兩步她遺憾地說：“原來你也不知道呀，其實你不用這樣和我打岔，說不知道也沒關系的。”

何佑嘉看着自己拉着她的手，違心地附和說：“下次我們用淡水魚試試，就是，她是貓，就應該沒有不愛吃魚的貓。貓的使命就是吃魚，她應該愛吃。”

一個人拼命的遷就，另一個人回應一點點，這個人的心裏就泛起滔天的快樂。

時間，一晃一天就過去了。

車在夏婷家門口的路邊停下。

何佑嘉又多了心事。

夏婷可以和他出來，是因為他幫了夏婷大忙，她感激他。

可他除了想和她釣魚，兜風，車的後備箱裏還有他少男的心事。

先扯着無關緊要的閑話：“培訓完了，明天要正式開始售樓了，你有沒有信心。末位淘汰制，需要幫忙就說。”

夏婷摸着小貓說：“躺着都能贏。”

這樣的自信莫名給了他勇氣。

他下車，繞到另一邊拉開夏婷的車門。

她總是不疾不徐等着他開車門，讓他覺得特別喜歡。

好像他不開門，她就一直在他的車裏。

夏婷下了車，他帶夏婷走到車後備箱的位置。

夏婷提着藤編的籃子不明所以，等後備箱開了，裏面露出滿滿騰騰的玫瑰花來。

“這是什麽？”

“我知道送這個有點早。”何佑嘉說：“我知道現在送花給你，是很自私的，因為你未必喜歡。但我真的想送花給你，你不要覺得有壓力，有時候對一個人好，就是心裏很想那樣做。你可不可以，看在我幫你的份上，也當幫我個忙，讓我高興一下。”

夏婷伸手過去，摸着裏面的紅玫瑰，紫玫瑰，藍玫瑰。

“都蠻稀有的。”

她收過太多太多玫瑰花，所以一看就知道，都是進口的特殊品種。

“你喜歡什麽花？”何佑嘉的聲音緊張，帶着無數讨好。

“玫瑰。都喜歡。”她側頭看着他笑：“其實每一種花，欣賞的角度只要合适，都是蠻好看的。”

因為感受到他的謹慎，她笑得有點刻意。

“天，能讓你這樣笑一次，我真是什麽都值了。”

何佑嘉喃喃說，右手擡起來，放在她頭頂，期待又遲疑地虔誠道：“最後一個願望，可不可以讓我摸一下，這個這麽漂亮的頭發？”

夏婷擡頭，從他眼睛裏看到真實喜愛又怕受傷害的情愫。

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這種眼神了。

她很夠意思地說：“摸吧，反正回去都要洗頭的。”

他的手，遲疑了一下。

蓋在了她的頭頂。

是一個，極其鄭重其事一臉凝重的摸頭殺。

夏婷沒忍住，笑着說：“……你的這個姿勢，讓我以為自己的頭是炸彈。”

何佑嘉沒有笑，繃着聲音說：“完全沒辦法有感覺，心跳太快了。”

夏婷覺得他太傻氣了，傻氣到，讓她愉快，真把她逗樂了。

何佑嘉也笑自己。

把車裏的花一捧捧地拿出來讓夏婷挑。

倆人都沒注意，另一側的路邊停着的車。

蔣韶南坐在後排，小賈站在車外頭，Peter坐在副駕駛。

Peter覺得車裏面氣壓太低，不堪重負開門下車，

小賈趕緊靠在他身邊：“蔣哥原來真有先見之明，你看看，一個禮拜沒見，花也收了，車也換了，動手動腳都上了。”

Peter說：“下面怎麽辦？你過去打招呼。”

小賈驚慌地擺手：“那怎麽可以，想被人恨死呀。”

就見夏婷手裏的花到了另一個人手中，她手裏還有個小籃子，她手伸進籃子裏，轉眼抱出來一只小貓。

她溫柔地把小貓的爪子擡起來，對對面人說拜拜。

夜色裏她眉眼清豔，彎得恰到好處，長發柔情似水。

“天……這是夏婷。”小賈被這樣的夏婷萌化了。

“她不是女強人型嗎？”

蔣韶南拉開車門下了車。

關車門的動靜有點大，成功引起了路對面兩個人的主意。

夏婷拿着小貓爪子擺手的動作停住。

她看過來，眼神非常的，一言難盡。

她今天還是長發披肩，這種眼神，有種一眼萬年面對宿命的鄭重。

蔣韶南在Peter和小賈的心肝亂顫中，走了過去。

夏婷把小貓慢慢放下，放進籃子裏，那小貓的裙子非常大，她往籃子裏塞了塞。

看向蔣韶南說：“這麽巧？”

“把你媽媽送到家了。”他說：“順便把你爸從醫院接了出來。”

夏婷手裏的籃子差點掉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一定要這樣嗎？”

他反問：“什麽意思？”

“你不過想來告訴我，你已經登堂入室，得到了我爸媽的喜愛是嗎？”夏婷聽出自己的聲音很冷。

蔣韶南輕輕笑了笑，視線到她手裏的籃子裏，又回到她臉上。

然後說：“你什麽都知道，何必做傻事。”

夏婷不死心地說：“如果我問……為什麽我媽沒有給我打電話說這件事，你是不是會說，你們商量好的？”

“……我為什麽這麽做呢？”他反問，聲音很穩，很稠。

我為什麽這樣？千裏迢迢去追着送你媽媽，又替你接你爸爸出院，我為什麽讨好你家人？我又為何這麽晚，飛到另一個城市來看你，等在你家門口？

這些問題，夏婷一個一個都不敢回答，呼吸卻漸漸被什麽帶走了。

他似乎也沒準備聽她的答案。

“我該走了，那邊還等我開會。”

蔣韶南擡手，在夏婷迷惑不解的目光，把手伸過去，到了臉側的位置卻臨時好像改了方向，從她眼側的位置，順了下她的頭發。

他的指尖幹燥有力，那一下，手指貼着她頭皮，摩挲而過的瞬間，夏婷感受到了自己頭皮無法抗拒的戰栗，渾身汗毛都叫嚣着蘇醒過來，極度舒适的身體反應讓她忘了在街上。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手就收了回去。

“等了你一天。”他的聲音散在了風裏。

她口幹舌燥，嗓子幹澀，渾身上下都被什麽堵住般，無法散熱。

蔣韶南已經轉身走了，夜風裏，她渾身的燥熱被風吹的淩亂不堪，她看着那邊小賈拉開車門，蔣韶南彎腰上車，他收回腳的瞬間，她看到他的皮鞋纖塵不染。

他來見她，連鞋都是雙新的！

她忽然明白過來，他剛剛應該是想摸她的臉，之前他走的時候，那裏還有個創可貼，不知道怎麽想的，後來改了摸頭發。

是因為看到別人摸了下她的頭發嗎？

而後雪上加霜的是，她聽到旁邊的何佑嘉喃喃地說：“那是蔣韶南呀……我想過你難追，卻沒想過是這個難度，原來你是他喜歡的人。他和我爸，他們每年一起總聚。”

夏婷忍着淩亂，轉身向家走去。

他不止來了，還摧毀了她剛剛建立起的少女感戀愛感。

如果真的有這些東西的話。

什麽叫等了一天，她早上八點出門，現在還沒到八點，一天要二十四小時，哪裏有一天。

這個心機男壞得很呢，信他個鬼。

連喜歡她，都能讓情敵親口說出來，不止是壞，簡直無恥！

作者有話要說：

蔣哥無奈：真是無法直視，你和那麽個小孩，想發展出什麽呢？

夏婷咬牙切齒：我想體會一下富豪找年輕女孩，重拾青春的樂趣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