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烈焰中重生,從凋零回歸根本
月圓之夜,将人魚的詠嘆調盛滿清水,當月光倒影在壺中央,滴入巴布魯斯後裔血液,将腦袋埋入水中,就可以聽見人魚的歌聲,歌聲指引“利維坦雕像”所在的方向。
——“人魚的詠嘆調”使用指南是這麽說的。
當蘭多趴在二層平臺的欄杆上,閃爍着星星眼一心一意地等待着見證“Magic Time”,卻沒想到神奇的一幕沒有盼來,在他身邊的兩人先掐開了——先是迪爾縮回了懸空在大壺上的爪子,轉過頭沖着雷蒙德冷嘲熱諷:“我就奇怪今晚好像少了什麽圍繞在身邊嗡嗡嗡叫喚的聲音,正不習慣呢,那聲音就響起來了。”
“至少會‘嗡嗡嗡’叫着的生物記得滴血之前要先給壺子照照月光,不像某些人黑燈瞎火就要割肉放血。”雷蒙德淡淡道,“沒有月光,哪怕把腦袋割下來那水缸裏的人魚也不會唱歌吧。”
水缸。
這家夥居然叫這種價值連城的寶物叫“水缸”。
蘭多唇角抽搐,正擔心這兩人争鋒相對大概要到地老天荒才肯閉嘴,這個時候他忽然聽見了宮殿外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了“咚咚”撞鐘的聲音,那鐘聲完整地傳入宮殿裏,站在金幣堆上的迪爾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臉瞬間變黑,反倒是雷蒙德看上去十分愉快地擴大了唇角邊的笑容,從口袋裏掏出懷表看了一眼:“皇家禁衛軍已經收到了警訊,現在整座皇城的人都知道有一只讨人厭的耗子從牢房裏偷跑出來,一刻鐘後,他們就會扛着機關大炮在這座宮殿外面集合——”
“可惡!”迪爾抓起一把金幣往雷蒙德這邊砸過來,後者擡起手不急不慢地将它擋掉,金幣重新叼在那一堆寶物裏發出“叮叮”的悅耳輕響,迪爾抓狂地咆哮,“你故意的對不對!我就說今天的監獄看守好像異常的好對付——”
你也不傻嘛。
蘭多無奈地想着,嘆了口氣正想讓雷蒙德趕快閉嘴別再激迪爾,卻沒想到身邊的男人忽然将一只手搭在二層欄杆邊緣,緊接着做出了一個讓他驚呆的動作:只見他的紅發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修長的身影一個翻越輕盈地翻過了欄杆,下一秒,伴随着“嘩啦”一聲巨響,金幣堆崩塌的同時,原本站在二層平臺上的男人已經穩穩地落在了人魚的詠嘆調的不遠處。
迪爾:“……”
蘭多:“……”
男人不急不慢地站起來,拍了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同時掀起眼睛掃了眼陷入呆愣的金發青年,懶洋洋提醒:“再啰嗦幾句連一刻鐘都沒有了哦。”
那語氣足夠可惡到讓迪爾倒吸一口涼氣,非常想要不管不顧幹脆拔劍跟這個卑鄙又傲慢的紅毛鬥個你死我活,然而迪爾心中也非常清楚雷蒙德說的也确實是事實——來之前他就有研究過西爾頓皇宮的地圖,如果有所有的禁衛軍短時間內在某個點集合,那确實是一刻鐘就可以辦到的事情,最糟糕的情況是如果當時已經有禁衛軍在附近巡邏,那麽最快趕到的大概只需要三分不到的時間。
惡狠狠地瞪了雷蒙德一眼,迪爾先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後将手指塞到了自己的帽子邊緣——就在預料之中的下一秒帕德大副出現,整座金幣堆成的金山被他們三個成年男性的體重踩的嘩嘩作響搖搖欲墜,帕德大副直接抽出了背上的雙刀,一雙眼睛異常兇狠地瞪着雷蒙德。
雷蒙德微笑:“早知道應該把我家沖鋒隊長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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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多:“……”
這家夥真的很會用最短的句子激怒別人。
眼瞧着帕德大副因為聽見了某個把他裝在瓶子裏當寵物喂養的沖鋒隊長被提起臉色變得更加兇殘比鍋底還黑,雷蒙德優雅地抽出自己的長劍:“別擋道。”
“就是!”站在二層平臺的蘭多伸長了脖子嚷嚷,“二打二哦,我們不虧的!”
雷蒙德:“我一打三才對。”
蘭多:“……”
這一邊,在帕德大副的掩飾下,迪爾已經用匕首劃破手掌心将自己的血液滴入了那巨大的壺中,接下來的一切仿佛都發生在同一瞬間——
在迪爾的血落入壺中的同一時間,雷蒙德腳下的金幣發出嘩嘩的聲響,手中的長劍與帕德大副的雙刀“呯”地一聲撞上迸濺出火光;
壺中原本平靜的水在泛開漣漪之後動蕩越來越大最後形成了漩渦;
迪爾深呼吸一口氣正準備搶先将腦袋紮入水中去聆聽所謂人魚的歌聲,然而當他試圖靠近的時候,卻被壺裏升騰出的一陣霧氣吸引了注意,他猛地停住了腳步,微微瞪大眼看着那逐漸攀升的水霧——它纏繞滋生,從一團沒有形狀的霧氣逐漸形成了一個人形,伴随着時間的推移,那輪廓變得越來越清晰,長長的頭發,纖細的身體,豐滿的胸脯,精致的女性五官以及猶如海馬背脊一樣的耳朵……
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當那迷霧狀的東西伸出雙臂,似乎還有水滴從她的胳膊上滴落,那白色的霧逐漸變成了淡藍色,纏繞上了迪爾的脖子,迪爾臉上大駭一連後退三步,連帶着那原本半個身子在壺內的東西也被他脫離了壺本身,于是,衆人就清楚地看見在它的腹部以下的地方,那似水似霧狀的巨大魚尾!
在迪爾腳下金幣發出亂響聲中,纏繞在他脖子上的雙臂稍稍收緊,那“人魚”狀似親昵地用自己的面頰蹭了蹭迪爾的,在金發青年的側臉留下一片水跡的同時,她突然張開口歌唱出動聽的聲音——
那聲音空靈悠揚,曲調詭異卻唯美過世界上存在的任何樂譜,女性的歌唱嗓音仿佛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飄渺異常,每一個音節卻仿佛在整座宮殿之中久久環繞餘音不絕……蘭多呆立在原地,完全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驚呆,雖然完全聽不懂歌詞用的語言在說什麽,他覺得自己仿佛真的聽見了神祗的歌曲……
“她在唱什麽?”
邁着不穩的步伐磨磨蹭蹭地蹭到了雷蒙德的身邊,蘭多對着不遠處的迪爾提出問題——盡管此時此刻後者滿臉僵硬,看上去并不像是有空會回答他的問題……蘭多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有些捉急,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見身邊有低沉的嗓音響起——
“萬生衆向,始于原點;
歲月永恒,日落而息;
在海平線的盡頭,當天地海三線合一,巨獸吞舟,海水枯竭,雕像顯現。”
如果蘭多沒看錯的話,在雷蒙德開口說話的時候,挂在迪爾脖子上的那個人魚小妞似乎轉過頭,沖着他甜甜地笑了笑——并不認為自家大副的魅力已經足夠普照到連是什麽生物都不知道的生物領域,蘭多震驚地擰過腦袋去看雷蒙德,後者似乎對他的震驚非常不屑一顧:“那本書我也能看懂,所以她在唱什麽,我當然也能聽懂。”
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我只是想問為什麽。
蘭多像個傻帽似的張大嘴看着雷蒙德,後者稍稍握緊手中的長劍:“記住歌詞內容了嗎?”
蘭多繼續像個傻帽似的張大嘴點點頭。
在用餘光瞥見他點頭的一瞬間,在蘭多沒有反映過來的情況下,男人已經重新揮舞手中的長劍,一個狠狠的沖撞将帕德大副撞飛,鋒利的劍已經直撲迪爾喉頭——這就是說傳中的卸磨殺驢,一時間,因為人魚的歌聲陷入片刻靜态的宮殿裏再一次變得“活力四射”,迪爾脖子上還挂着那一團人魚狀霧氣,“哇哇”叫了兩聲連忙後退并直接彎腰撿起一把鑲嵌滿寶石的寶刀擋住雷蒙德的進攻——
兩人腳步不穩雙雙跌下金幣堆成的小山發出驚天動地聲響。
這一邊,蘭多也跟帕德大副有了一次正面的交手,頭一回跟大叔輩的直接交手蘭多也是緊張得不行,與其說是進攻還不如說是在刻意的回避來得更加準确——
蘭多:“說好的‘看着我長大’呢!你就這樣拿着刀看着我長大的嗎!帕德,你還有沒有良心!”
帕德大副:“你知道就好,倒是拿出一點對長輩的尊重,乖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蘭多:“我呸!”
在蘭多跟帕德大副一邊揮舞着手中的冷兵器一邊嘴炮争論倒是是“尊老”比較重要還是“愛幼”比較重要的時候,雷蒙德和迪爾已經從小金山的底下重新殺回了小金山的頂端,此時兩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見血,雷蒙德的右手手臂更是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溢出的血液幾乎将他的白色襯衫染紅成一片!
那刺目的紅将蘭多的注意力吸引了去,當他猛地一個彎腰躲掉帕德大副的進攻餘光瞥見迪爾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抓他的傷口将他推進那盛滿了清水的巨大壺中,蘭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并咆哮:“雷蒙德!小心!”
而此時為時已晚。
迪爾已經抱着雷蒙德,兩人雙雙撞入那巨大的壺中,清水四濺并發出“嘩啦”一聲巨響!
幾個泡泡冒出水面,幾秒後,那巨大笨重的壺被撞翻,渾身濕透的雷蒙德和迪爾雙雙狼狽地翻滾而出,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唱完了歌曲就陷入沉默的人魚卻突然再一次地開口,這一次它只是唱出了一句簡短的歌詞,根據蘭多的記憶,這一句歌詞跟先前它唱過的任何一段都并不相符合。
“什麽意思?”蘭多頭腦發昏,轉過身沖着那打成一團的兩人吼道,“來個人翻譯一下!”
雷蒙德一腳将壓在自己身上的迪爾踹開,在後者發出一聲痛呼翻滾着被金幣掩埋的同時,他長籲出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
“‘烈焰中重生,從凋零回歸根本’……這句話好像跟坐标沒多大關系,什麽意思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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