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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末先是頓然愣住,接着反應過來, 似笑非笑的回頭看了她一眼, 江見歡心虛的避開視線,垂着腦袋。
“我也覺得。”他點點頭, 認真附和。
“假如就你剛才那樣說的話。”
“啊?”江見歡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 卻還是堅強的繼續演完戲。
“當然, 如果還有另外的情況出現,那就要另當別論了。”蘇末話頭一轉, 又道。
江見歡大腦飛快運轉, 艱難的跟了上來。
“比如呢?”
“比如把衣服上的草莓掉到床底下, 一定要哭着鬧着撿上來,在別人認真做事的時候,還故意靠近趴在他的旁邊, 就是那個女生的不對了。”
蘇末一口氣不停歇的說完,江見歡臉上立刻就升騰起了高溫。
“我哪裏有故意了!——你胡說八道!”
“我又沒說你。”蘇末看了她一眼, 慢吞吞的說。
“我只是打個比方。”
江見歡氣得七竅生煙, 左右都咽不下這口氣, 于是幹脆用力地甩開他的手,丢下狠話。
“蘇末,你行。我現在看你就讨厭,你離我遠點!”
說完, 她氣沖沖轉身, 往來的路走去, 像是一個被點燃即将要爆炸的炮仗。
蘇末連忙伸手去攔她, 心頭後悔,連連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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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錯了錯了,你別生氣。”
他手臂從江見歡胸下橫過,幾乎把她攔腰抱起,完全阻擋了她前進的步伐,江見歡氣呼呼地去掰他的手。
“你沒錯,錯的是我,我不應該去撿草莓,不應該趴在你旁邊...”
蘇末暗自叫苦連連。為什麽要故意反駁去逗她呢?乖乖認下不就好了嗎!不是個東西就不是個東西。
“我真的知錯了。是我趁人之危,我不是個東西,你別生氣了好嗎?”
“你說什麽?”江見歡掙紮的動作驟然停住,表情頗為鎮定的回頭看他。
蘇末梗了一下,随後緩慢溫吞的說。
“我錯了。”
“還有呢?”
“我不是個東西。”
“噗——”江見歡一下笑了出來,樂不可支,手捂着嘴笑倒在他懷裏,蘇末忍了幾秒,忍不住,拉下了她的手。
“唔...”
江見歡被他堵着唇再也笑不出來了。
關于去總部培訓的通知,是在周四出來的。為期半個月,一周後出發,食宿包括往返機票都由公司提供,江見歡只要帶上人和行李就可以了。
在此之前,江見歡要收尾手上的全部工作,幸好iro的慣例是籌備比賽時,會相應減少事情,所以剛比完賽的時間段,也是最空閑輕松的時候,因此培訓剛好安排在比賽後沒多久。
消息出來之後,又是收獲了一衆豔羨目光。
辦公室去總部參加過培訓的人屈指可數,而且現在一個個也是大佬了。大家幾乎都心知肚明,等江見歡回來之後,肯定今非昔比。
這個不單指培訓的內容和效果,還有現在江見歡既然已經拿到了新人獎,而且還是第一名,那她的後續工作內容一定也會發生相應的調整。
在這以前江苑都已經有意向把手中高定的禮服給她做了,更別說現在。江見歡大概是真的,要獨當一面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
蘇末這兩天有點感冒。
原因是晚上經常沒有被子蓋,因此着涼了。
江見歡的床太小,因為房間空間有限,她為了空出更多的地方用來放其他家具,所以買的是最小的床。
一個人睡還好,多擠一個人就有點拘束,更何況她配套的床上用品也是小號的,蘇末每晚睡着睡着就被冷醒,睜開眼一看,江見歡背對着他,把被子全部卷走了。
那麽丁點大的被子,一轉個身就沒了。
蘇末為此抗議過好幾次,江見歡更生氣。
“那你為什麽還要在這裏和我擠,你明明有那麽大的房子。”
“大房子裏面沒有你啊...”蘇末小聲嘟囔。
他聲音太小,江見歡也沒有聽見,自顧自繼續說着。
“我上班一星期還有兩天的休息,你好歹也給我放兩天假吧,最近辦公室同事都在問我怎麽每天一點精神都沒有...”
怎麽會有精神!
自那次過後,蘇末就好像愛上了她家一樣,天天都過來報到。
有時是直接開車到公司樓下接她,每回江見歡都提心吊膽,宛如做賊一般拉開車門上去。有時大概是他在忙,會晚一點過來,但無論多晚,只有遲到沒有缺席。
江見歡有一天都上床準備睡了,想着今天蘇末沒來,心裏松了口氣,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結果大半夜,突然聽到有人敲門,她起床動作不過慢了一瞬,手機鈴聲就同步響起了,江見歡看着上頭熟悉的名字,心頭一梗。
果不其然,打開門,外頭的人帶着風塵仆仆的氣息。那天下了雨,空氣潮濕,路面積着小水窪,雨水噼裏啪啦敲打着窗戶。
蘇末黑色外套上有着細小雨點打濕的痕跡,臉被風吹得有點白,嘴唇卻尤為紅。
江見歡一開門,就被他一把抱進了懷裏,寒氣瞬間侵來,下一秒她穿着睡衣的身子被蘇末用大外套裹住,一個轉身,背就被抵在了門上。
蘇末低頭不由分說的親了下來。
最後還是被抱着倒在了床上,等事情結束,已經是接近淩晨。江見歡看着蘇末來來回回折騰完兩個人洗澡,又自己在浴室刷牙,出來後,還不忘去廚房給她倒了杯溫水。
時間又挪動了一大格。
江見歡連架都不想和他吵,眼睛一閉就睡去了。
面對她怨氣十足的指控,蘇末用勺子攪拌着碗裏熱氣騰騰的感冒沖劑,垂着眼沒說話,長長的睫毛覆在幹淨漂亮的臉上,像是一對秀氣的蝴蝶停留在上面。
他這個模樣如同受了責備委屈的孩子,江見歡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胸悶氣短。
怎麽感覺還像是她欺負了人一樣。
兩人都沒有說話,蘇末喝完藥,就轉身回了房間。
江見歡微微松了一口氣,看剛才那個樣子,還以為蘇末會立即起身出門,收拾東西回家。
她不由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說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正坐在那裏反思,就看到蘇末再次出來了,手裏拿着衣服,進了浴室。
他現在幾乎把這裏當成了第二個家,衣服占滿了她三分之一的櫃子,牙刷毛巾拖鞋,江見歡甚至某天起床,還在洗手間臺上看到了剃須刀。
這也是她沖天怨氣的來源之一。
蘇末以這種強勢,霸道的方式,不由分說再次介入了她的生活。哪怕江見歡對那一次的酒後抱着一種意外的姿态,并且絲毫沒有要負責的想法。
被蘇末這樣一弄,反而變成了順勢而為的同居,兩人關系更上一層。
仿佛那晚上并不是一次酒後意外,而是感情甚篤的一對情侶間的親密交流,現在交流的十分滿意,準備長期合作下去。
蘇末洗完澡出來,換江見歡進去,他徑直進了房間,上床蓋好被子,面對着牆側躺着。
江見歡默默翻着衣櫃,感覺氣氛有點怪怪的。
在浴室磨蹭了一會,把兩人換下來的衣服都放進洗衣機,江見歡又把陽臺上的床單收下來,最後實在沒什麽事情做了,方才回房。
時間已經不早了。床上,蘇末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白淨的面容安穩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她輕手輕腳走過去,關燈,爬上去。
蘇末一直睡在外面,即使此刻面對着牆壁,依舊在裏頭留了塊地方給她,一個大男人躺在這張小床上,莫名帶了幾分束手束腳的可憐感。
江見歡小心翼翼越過他的身體,躺到了床上,雖然動作已經輕不可察,但床微微塌陷下去一塊的感覺還是異常清晰,她在黑暗中偷偷看了眼蘇末。
他一動不動,毫無反應,大概是真心不想再搭理她了。
江見歡扁了扁嘴,也翻了個身,背對他。
老小區的唯一好處,應該就是夜裏很安靜,遠離了馬路的喧嚣和鬧市,連狗叫聲都沒有。江見歡這些時間大部分都是睡眠不足,此刻這樣躺着,很快就思緒停頓,進入了夢鄉。
平穩均勻的呼吸聲淺淺傳來,蘇末睜開眼,伸手把她攬入懷中。
江見歡對着電腦發了會呆,難得一見的模樣,平日裏她都是在悶頭畫設計圖,或者在進行其他工作,忙得分身乏術的狀态。
許雪見了,好奇地叫了她一聲。
“見歡?見歡!”
“啊,怎麽了?”江見歡茫然回神,微睜大眼的轉過頭看她。
“你怎麽了心神不寧的?”許雪疑惑問,江見歡反應過來,搖搖頭,“沒什麽。”
只是昨晚蘇末沒有過來,給她發了條短信,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江見歡看了好一會。
【今天不過來了,你好好休息。】
這是什麽意思?
生氣發脾氣了嗎?
或者不會是被她的話傷到了,所以決定反思?
江見歡被他這條短信弄得心裏七上八下。
過了一晚上都沒有沖淡陰影。
那天早上起來,江見歡發現自己不知怎麽又滾到了蘇末懷裏,大概是晚上又搶被子了,蘇末只好貼緊她。
江見歡洗漱完出門時蘇末還沒醒,在床上睡着好像挺沉,她擔心的摸了下他額頭,體溫沒有異常才放心來上班。
之後就沒有再聯系過了。
接連幾天,江見歡沒見到蘇末的面,只是偶爾會收到他的信息,有時候是一張照片,有時候是一句話。
例如:我在吃飯了。【附圖一張】
江見歡看了眼,夥食還挺好,兩菜一湯,是他自己紅燒的小排骨。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嫉妒。
還有就是:工作。【附圖一張】
好像是他家裏的那個書房,裏頭很大,被改成了個人小型工作室的模樣,出鏡的是電腦沙發和一些音樂設備,從對面的落地玻璃中,隐約還能看見他的身影。
這類的信息江見歡每次看着都不知道該怎麽回複,有時候只好發個表情過去,表示已閱。
因為比起找她聊天,蘇末的行為更像是報告行程一樣。
我沒有消失,我還在,你随時都可以找到我。
江見歡去總部培訓的手續一切都辦理順利,出發前一天,郵箱裏收到了行政部那邊發來的通知,正式告知了培訓事宜,附件是預定好的酒店和航班信息。
回家收拾行李的時候,恰好門鈴響了,她停下手裏的動作,起身去開門。
蘇末提着些菜站在那裏,撞上她眼睛時,輕咳了兩聲。
“還沒吃飯吧,我買了菜。”
“哦。”江見歡側開身子讓他進來,蘇末視線不自然的四處飄忽,突然在看見卧室裏的行李箱時停住。
“你...要去哪裏?”他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的轉頭,看着她,整個人愣愣的。
江見歡也被他這副模樣弄得怔了兩秒,然後才反應過來,莫名其妙的解釋。
“前面不是和你說了嗎?我要去總部培訓半個月。”
蘇末想了起來。
那次兩人剛做完結束,還纏在一塊,她在懷裏緩過神來,閉着眼輕聲和他說着公司裏的事情,蘇末那時忙着埋在她身上親着,大概聽了幾句,根本沒往心裏去。
“那你什麽時候去?”蘇末想起問,江見歡回答。
“明天。”
他用力抿了下唇。
見他臉色不太好,江見歡沉默了會,轉移話題。
“你這幾天怎麽不過來?”
“我感冒了。”不知道怎麽回事,蘇末聲音聽起來有些甕甕的。
“怕傳染給你。”
“啊。”
江見歡莫名的更加愧疚,看着他略顯蒼白的臉色,主動接過他手上的袋子。
“你買了什麽菜啊,我幫你吧。”
“不用了,你去收拾東西,我來。”
蘇末轉身進了廚房,挽起袖子開始處理食材,江見歡在原地站了一會,還是回房繼續整理行李。
這頓飯吃得格外沉默,江見歡有心挑起話題,說起自己培訓的事情,蘇末擡頭問起她的航班和住宿。
“公司還有個女同事一起去,我們兩個人住一間房。”江見歡咽下嘴裏的飯菜,回答。
“應該不會像上次那樣了。”
那晚的酒店驚魂,可以劃為她人生中又一特別‘經歷’。
反正她經歷的事情也不算少了。
蘇末點點頭,沒再開口。
江見歡要收拾的東西都差不多弄好了,蘇末又檢查了一遍她的證件和必需品。
“護照和錢分開裝...酒店沒有轉換插頭,記得帶上。”
他盤腿坐在行李箱旁邊的地板上,用手機查着那邊溫度。
“現在早晚溫差比較大,厚外套帶一件備用...”
江見歡看着那個低頭絮叨的男人,一如她當年每次出遠門時不放心的模樣。江見歡從小有爸媽看着,一應大小事情都給她料理好,獨立生活沒問題,但丢三落四這個毛病是改不了了。
以前在學校時經常忘帶書,讓蘇末給她大老遠送過來,手機錢包鑰匙忘拿是常事,苦巴巴的守在門外等他回來。
出去玩更是粗心大意,兩人的東西行李都是蘇末收拾留意,江見歡幾乎是空着手,買東西都不習慣帶錢的,旁邊蘇末來付。
因為她的錢包都放在他那裏。
兩人是截然不同的性子。蘇末懂事早,很小的時候就單獨和媽媽生活在一起,讀小學自己便會做飯,架個凳子在竈臺前,簡單的炒兩個菜,等着他媽媽下班回來吃。
後來大一點,更加完全是家裏的主心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他處理,沉穩獨立的性格就這樣一點點形成了。
江見歡有時候總有種蘇末像她爸爸的錯覺。
因為和他在一起,完全就像是被當女兒管一樣。
航班是上午九點多的,要帶的行李也都準備好放在了門邊,江見歡早早的洗完澡躺到了床上,看到蘇末擦着頭發進來,關掉了手機屏幕放到一旁。
他頭發濃密而蓬松,不算長,每次晾一會就幹了。
蘇末不喜歡用吹風機,總是等它自然幹。
“我幫你。”她自告奮勇從床上坐起來,讨好道,蘇末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把手裏寬大的毛巾給了她。
江見歡拉着他在床邊坐下,她半跪着,揉着手底下濡濕的發絲。
毛巾很快浸濕的差不多了,蘇末的頭發倒是已經半幹,幾縷劉海搭在額頭上,覆住了眉尾。
江見歡扔掉了手裏毛巾,微俯下身子,雙手在他肩上擦過,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脖子。
蘇末面容格外清冷俊氣,每次洗完澡的皮膚白得通透幹淨,細膩得像是上好的瓷器。此刻轉頭過來看她,那雙漆黑的眼裏像是藏着無數暗湧的海面,又好像平靜得什麽都沒有。
江見歡沒說話,捧着他的臉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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