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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沒停，窸窣打在玻璃上凝成無數細小的水珠滑落，水壑間映出少年俊俏清冷的眉眼，那雙桃花眼沒有焦距，不知道他是在看外面被壓得直不起腰的樹枝還是在雨中不顧形象奔跑的行人。

“看什麽呢？”隊長譚哲問。

黎予搖頭不語，直到那輛白色轎車駛離後方才收回視線，低頭看手裏的弧扇。

“這是新粉吧，以前從來沒見過。”領隊萬成的聲音傳來。

黎予坐在靠窗戶的椅子上往那邊看，AD兼隊長譚哲在旁邊接水，其他人坐在休息室的電視機周圍，等待直播結束後的群訪。

主教練坐在距離電視最近的位置，越想越氣不過，“這是TH的粉絲才對，特意來惡心咱們的，存心讓我們難堪，我真特麽服了，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說話就是不過腦子。”

黎予轉動扇子的手頓住。

萬成拍了下教練的肩膀：“算了，跟一個小丫頭置什麽氣，再讓人聽見傳出去讓別人怎麽看我們俱樂部？”

人沒有不好面子的，教練那麽不爽無非就是因為有人在大庭廣衆之下說他的不是，讓他沒了面子，換做在微博評論，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不管怎麽樣我們今天贏了，進決賽了，一會兒出去好好吃一頓。”萬成轉移話題，說着把目光看向自始至終都盯着扇子的黎予，“小黎你是今天的MVP，你想吃什麽？”

打完比賽出去聚餐幾乎是LPL每個戰隊的傳統，KG的規矩是誰是當天的最終MVP誰決定去哪裏吃飯，如果輸了就集體表決。

萬成話落，其他人都跟着七嘴八舌給出意見。黎予握緊扇柄，一個人的話都沒聽，“望菱。”

清涼如水的聲音傳到衆人耳朵，接着是一陣“果然如此”和“怎麽又是那裏”的聲音。

“Star選手，我能采訪一下你嗎？”Ving手握成拳做話筒狀，“你為什麽連續半年都選同一個飯店吃飯，還點一樣的菜，不會膩嗎？”

黎予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被忽視的Ving不願意放棄掙紮：“黎哥，我叫你哥，咱們這次換個地方好嗎？我想吃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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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予把扇子放進自己背包裏，脖子上的項鏈在燈光下反射點點光芒。他轉身看Ving，輕悠悠吐出兩個字：“規定。”

Ving聞言垂下頭，為自己今天晚上吃不到的火鍋哭泣三秒鐘。

黎予雖然話少得可以忽略不計，但對各項規定遵守得不得了。

職業選手大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性子跳脫哪能遵守那麽多條條框框，只要不觸及原則問題俱樂部基本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唯獨黎予，愣是一條都沒犯過。

Ving甚至懷疑過他把那些五個手都數不過來的規定勸都打下來貼在床頭，每天起來默背一遍。

黎予沒看Ving，拉上背包拉鏈，還沒松手想到什麽又把拉鏈拉開看裏面的東西，然後重新拉好。

譚哲喝了口水走過來，“今天小黎說了算，咱們就去望菱吃，而且聽說望菱最近推出了新菜色，是特意請了米其林的師傅獨家制作的每天限量，去晚了就吃不到了。”

“真的假的？”個子最小的輔助從人群裏探出腦袋，“那我們趕快去吧，我想吃他們家的大閘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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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繁星更耀眼

文/青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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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菱是位于夏城東區的一家星級飯店，距離演藝中心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從巴車上下來，黎予習慣性的四下看了圈，然後輕斂眼眸跟在隊伍後面進去。

他們來得正是時候，前面一個包廂的客人剛走，領隊自然把大廳的位置換到二樓包廂。二樓是絕對安靜，并且每個包廂的隔音極好，在裏面談事絲毫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十幾個人剛好坐滿圓桌，先把黎予每次都要點的菜點完，又點了好一些海鮮和特色菜。

“先就這些吧，然後再要兩瓶紅酒。”主教練說。

“宏哥走的時候不是叮囑過不能喝酒？”譚哲道。

教練合上菜單，“兩瓶紅酒，咱們一人嘗一口就沒了，況且明天又不用訓練，還害怕醒不了這一口酒？”

譚哲還想再說，萬成開了口：“老陳說的是，好不容易贏了比賽喝點酒慶祝一下應該的，願意喝的呢就喝，不願意的喝的就喝果汁。”

聽萬成這麽一說，兩個副教練也跟着附和，譚哲無語的看了他們一眼，轉而看自己的幾個隊友，“我們不能喝酒。”

幾個隊員很聽隊長話的點頭。

點的菜很快上來，除了選手教練組分析師和領隊杯子裏都盛滿了酒，一口接一口。

飯桌上他們讨論着剛剛結束的比賽和即将到來的春季決賽，黎予沒參與他們的話題，戴上耳機打開掌盟邊吃邊看剛剛的比賽視頻。

重播也是從解說切入，黎予沒快進，在游戲開始前解說都會說一些對各自戰隊選手和上一把對局的理解，還有這一把覺得兩邊戰隊應該怎麽會好一些。

“上一把KG這邊用阿卡麗打開了局面，但這個打法确實有點走鋼絲，我個人覺得還是要選容錯率比較高的英雄，畢竟這是五個人的團隊游戲。”解說A說。

解說B和A持相同看法，導播鏡頭從解說席移到選手，再移到觀衆席，白色身影一閃而過。

幾乎是不加思考的，黎予立刻将視頻倒退并将倍速切換到0.5。極其緩慢的畫面，溫繁星一身白裙坐在第一排，左手拿着手機在講電話，頭微擡看上方的屏幕。

女生皮膚白皙如雪，修長的天鵝頸一覽無餘，半張臉沐浴在燈光下，半張陷入陰影中，明暗兩種相反的色調在她臉上意外和諧好看，塗着口紅的唇微抿，像在笑卻又不像。

黎予目光漸漸失焦，記憶裏的畫面浮現腦海。

夾菜的Ving不經意往這邊看了眼，然後......筷子夾了個空。只見平時一直沉默寡言表情刻板得像是木頭一樣的人此時眼梢微彎，嘴角也上揚，像有什麽極其開心的事情。

“小黎你看什麽呢這麽高興？讓我也看看。”Ving好奇極了，但黎予立刻把手機往身前一捂，整個人也後退半分，一雙眼盯着他，拒絕意味十足。

Ving撇了撇嘴，“不看就不看，小氣。”

譚哲往這邊看了眼，本坐在桌邊的黎予拉開距離，雙肩包和手機齊齊護在懷裏，像保護着什麽重要物品。

“你別欺負小黎。”譚哲說。

Ving很冤枉：“我沒欺負他，他剛剛盯着手機笑得目不轉睛的，我只是好奇他看什麽呢。”

譚哲：“......”

“回頭還是給你請個語文家教吧。”

笑得目不轉睛？這組詞造句初中語文老師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不知道怎麽又轉到給自己找家教的話題，Ving一臉懵逼，而黎予往隊長旁邊偏了偏，極其小聲的開口：“截圖。”

好歹做了半年隊友，譚哲反應幾秒後明白他的意思，指了指他手機上的減音量和HOME鍵。

黎予了然的點頭，又挪回去把視頻倒回，然後按照剛剛才知道的方法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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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桌上的盤子全都空了，連飯店後面送的糕點和甜品都吃得一幹二淨。領隊先下樓結賬，三個教練和分析師相互攙扶着，五個選手走在後面。

與上來時不同，好幾個包廂的門都已經打開，飯店員工在收拾包廂的清潔。

他們剛走出包廂，左邊就傳來一聲怒吼。

“你給我站住！”

一男一女從左邊包廂出來。女生一身白裙，拎包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在後面追，臉色有些不好看。

“那個好像是下午上臺的粉絲吧？”Ving說。

譚哲：“是她。”

本低頭看手機的黎予聞言倏地擡頭，就見剛剛還在手機裏的人此時站在幾米之外。幾乎是立刻他眉梢舒展，唇角不自主的往上揚，剛要開口視線裏多了另一道身影，剛好把一身白裙的人擋了個嚴實。

被擋住視線，黎予眉梢又沉下來，往旁邊移找尋着位置。

“怎麽？還有事？”

清淡的女聲傳來，俱樂部的人不約而同消聲站在原地往那邊看。

攔住她的男人扯了扯領帶：“我告訴你，這個項目已經屬于我，文件已經簽字蓋章你再怎麽鬧怎麽反對都沒用。”

女生不在意笑了聲，語氣慵懶散漫：“是嗎？那你這麽緊張幹什麽？是怕我親手撕碎你的合同還是擔心我在你別的項目上動手腳？”

“你敢！”男人眯眼上下打量她一番，“我警告你，要是敢在背後弄什麽小動作，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女生還是在笑，但這笑并不達眼底，倒像是在嘲諷。她捋了下額前的頭發，“那我也明着告訴你，如果這個項目就這麽歸你了，我有一百種方式把它毀掉，既然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