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爹娘幹的好事

令李妍沒想到的是,前兩個問題解決起來并不難。

太監嘛,還真有不少人願意做,特別是貧瘠的山村。馬興帶着一批人快馬加鞭去他的老家冀地山區一帶,有些家裏窮得揭不開鍋,而且兄弟姐妹又很多,只要給豐厚的銀子,大都是願意的,還高興地磕頭謝恩。

馬興才去三日,李妍就接到信,說不僅湊夠了太監的人數,還按照她的吩咐買了不少品行端正的丫頭做宮女。

這些山民大多很淳樸,到時候管教起來也容易。至于宮女這一塊,李妍是有私心的。本來選宮女需要謹慎挑選,按照舊朝,都是從家世比較好一些的人家挑選出來的,因為要是哪一日皇上看中了某個宮女,倘若發現是個粗鄙的山民,皇上會很不悅的。

李妍覺得徐澄應該不會沾染宮女的,所以她交代馬興,若是買得來丫頭那就最好了,山裏來的丫頭總體來說心思不會太複雜,不會想着如何勾|引皇上。她們大都沒見過世面,膽子小,也好□□。

第二個問題也不算難,因為徐澄并不是個愛享受的人,宮殿是否金碧輝煌他并不在意,而且他也不介意沿用邺朝的東西。當李妍提出把最初的擺設還原,或是各個宮殿裏的物什對調一下即可,這樣就可以省下一大半銀子了,徐澄都毫不猶豫地點頭了。

徐澄不但同意李妍的意見,還誇她賢德。省下的銀子放入國庫,若是哪裏鬧個災的,還可能拿去救濟,這樣就得到了民心,總比鋪張浪費為好。舊朝的東西也都是十分珍貴與精美的,确實沒必要全部撤換。

至于第三個問題,就不是李妍自己所能控制的,還有待觀後續。

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徐澄定了一個十分簡單的國號,那就是“徐”,年號則定為澄元。

登基事宜也都在準備中。

十日後,李祥瑞帶着大軍回來了,他與徐澄會了面,一起商議着把這些兵力布排在京城不遠的地方,四個方向都有布排,以防有敵軍入侵。

最近其他各大營将領都歸順了徐澄,一是知道徐澄有當天子的智謀與氣勢,二是他們之中不少與老國公多少有些交情,雖然老國公的部下都被皇上解了職,但這些将領心裏多少為同僚有些鳴不平的。

更重要的一點是,徐家歷代掌握軍權,只不過到了徐澄這一代被皇上有意釋了兵權。這些将領們對徐家還是很景仰的,邺朝才幾十年的歷史,誰都知道邺朝的天下其實是靠徐家打下來的。

所以徐澄如今奪得江山,也算是實至名歸的。

徐澄另派了一個大營去西北鎮守,打算讓李祥瑞留在京城養老,不必再受西北的苦寒了。

李祥瑞夫婦及兄嫂們都想見一見李妍,想到過些日子她就要當皇後了,到時候禮儀繁瑣,還不如趁冊封之前相見,這樣一家子見面才輕松自在些,否則端着姿态根本沒法說體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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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澄便安排了他們在錦繡院相見,李妍倒有些緊張起來。李家可以說是李念雲最親近的人,見了爹娘與兄嫂,她肯定得哭一哭才像話。

李妍醞釀着情緒,想象是與自己的爸媽相見的場面,才一會兒,她的情緒就上來了。她還怕他們會說一些過去的事她無以應答,便讓崔嬷嬷給她講了好些小時候的事。

其實時隔十一年,哪怕她出了甚麽錯漏,李家也會不以為然的,畢竟年數久了,誰都有忘記的時候。不要說李妍了,就怕她的兩位兄長都不記得她長甚麽樣了。

李妍做足了功夫,李家人一進來後,她便與李祥瑞、王氏夫婦哭成一團,梨花帶雨的,好不感人。因李祥瑞與王氏走在最前頭,她不需猜也知道是爹娘,後面的兄嫂她根本不識得。

不過沒關系,她還在王氏的懷裏哭呢,她的兄嫂們就過來叫妹妹。她只顧着哭,再含糊地喊哥喊嫂就行。

李祥瑞見女兒哭得快斷腸了,他先是抹了自己一把老淚,然後把李妍拉着坐下,“念雲啊,爹知道這些年你一人在這裏孤單了些,你肯定很想念爹娘,你娘每回念及你時都要落一回淚,但今日咱們李家人團聚了,且個個都好好地回京了,這就是最大的幸事。以後李家也不必再遠離京城了,相聚的日子多得是。”

李妍用絹帕拭淚,一個勁地點頭。

此時錦繡院裏站一堆衆人,李祥瑞和王氏對李妍也沒多說甚麽。待一家子圍桌共用了午膳後,李祥瑞便讓其他人等退下了,只留王氏與兩位李妍根本不認識的姑娘在屋裏。

李妍開始還以為這兩位姑娘是哥哥們的小妾呢,因為嫂子們年紀不可能這麽小,但轉念一想,爹娘完全沒有把妾留在這裏而把兄嫂們支出去的道理呀。

李祥瑞語重心長地說:“念雲,待皇上登了基,你也要冊封皇後了。爹也聽說後宮各個宮院都虛待着,到時候肯定有不少人進獻美人給皇上,也會有人張羅着給皇上選秀。爹就尋思着,你要想長久保住自己的後位,就不能讓那些女人湊到皇上跟前,但皇上又不可能後宮無人,所以就找了兩位靠得住的人……”

李祥瑞還未說完,李妍就朝那兩位姑娘看去。剛才她還沒留意,現在仔細一看,确實美得很。

李妍心裏那個氣啊,她最擔心的就是有人往徐澄身邊塞美人,這倒好,別人還沒那個膽子呢,自家爹先幹上這事了。

兩位姑娘趕緊過來向李妍磕頭,顫着嗓子齊聲道:“奴婢見過主子娘娘。”

李妍也不好直接冷臉,但也沒叫她們倆起來,而是裝作很淡定地問:“爹,也不知這兩位俊俏的姑娘是哪家的,我以前好似沒見過。”

那兩位姑娘都紅着臉,緊埋着頭,雙手緊捏着衣角,還微微顫抖。她們見眼前的李妍就是李将軍所說的皇後娘娘,都十分害怕,因為她們将來的命運都握在皇後的手心裏,而且僅剛才這一瞧,她們就發現李妍是個厲害的人。

李祥瑞絲毫不懂女人的心,他向來打仗慣了,哪裏知道李妍的心思。他甚至覺得,女兒這些年來能與徐澄的幾個妾相處和睦,是個寬仁賢惠的,這樣的性子肯定能容得這兩位姑娘,她們主仆們齊心伺候徐澄,将來肯定能坐穩皇後之位。

他在女兒面前也不相瞞,實話實說:“這兩位姑娘是爹和你兩位哥哥在西北物色來的,已經放在家裏養了一年,都是極為忠心的。”

李妍心裏一梗,聽這意思難道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不對呀,他不可能一年前就知道徐澄要謀反啊。

李祥瑞見李妍神色詫異,忙解釋道:“爹本來是準備把她們進獻給前朝皇上的,爹身在西北,未免不被皇上生疑,就尋思着送人進去表忠心了。如今用不上,就放在你身邊好了,皇上也不是個貪女色的人,有了你和紀姨娘、宋姨娘,再有了她們倆,估摸着皇上也不貪戀其他的了。”

這時王氏将李妍的手緊緊握着,眼神裏盡娘對女兒的那份慈愛,她嘆氣道:“這些年來,你與三位妾共侍一夫,本來就夠苦的了,若再添這兩位姑娘在皇上身邊,你可能會過得更苦,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都快二十八了,早過了享男女之情的年紀,現在要做的是如何籠絡住皇上的心。這兩位姑娘貌美,忠心且守本份,總比與陌生的女人争來鬥去為好。你爹也說了,待上了朝,會想辦法阻止那些想給皇上進獻美人,選秀之事也可以勸免,你身邊要都是自己的人,這後位就穩當了。”

李妍知道王氏是苦口婆心,她與李祥瑞一樣,都是望她保住後位,可別被人害得被廢,然後關進冷宮。

李妍望着那兩位小姑娘,個個嬌嫩得很,年紀都在十五六上下,比紀姨娘還要年輕。沒想到從西北也能找出這等好模樣的人來,看來她以前的想法沒錯,這世上缺甚麽都不缺美人。

她心裏是一萬個不樂意的,但又不好駁回李祥瑞和王氏。他們這一對夫婦還覺得這是為女兒好呢,這兩位小姑娘是當家仆養的,她們此前已接受了李祥瑞的訓教,這一生一世都得把李妍當主子娘娘看待。

李妍默默地想,既然她們自稱奴仆,那就把她們當奴婢使喚好了,反正徐澄又不知道這兩位姑娘是李祥瑞要送給他的。

李妍感激地說:“還是爹娘為女兒考慮得周全,女兒竟然沒想到這些呢。”

李祥瑞笑眯眯地說:“這哪裏是甚麽周全,哪有當爹娘的不為自家女兒着想,只要你坐穩了皇後之位,骁兒将來順利繼位,我這一生也算是圓滿了。我跟皇上說了,我不要任何封賞,這個國丈的頭銜就已經夠我受的了,金銀珠寶一樣都不要,就每月俸祿足夠我和你娘過日子,你兩位哥哥都有軍職,也不缺錢花。”

李妍聽了這些倒也佩服他,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哪有嫌錢多的。李祥瑞不要封不要賞,為的就是以清貧顯示他的忠心,讓徐澄對他放心,因為沒有錢就造不了反。他年紀也大了,活不了幾年,所以想過幾年太平的日子。

如此一來,徐澄對李家更加信任了,對李妍來說,那是大好事,至少徐澄對她不會有防備。

李祥瑞帶着一家子走了,住進了一處由徐澄為李家安排的院子。

李妍把這兩位姑娘交給崔嬷嬷,并囑咐崔嬷嬷教她們一些當奴婢的規矩,而不是當嫔妃的禮儀。

後日是徐澄的登基之日,府裏的東西已陸續往皇宮裏搬了,一些小管頭和奴才們也進去了不少,個個忙碌得很。

宋姨娘和紀姨娘都等着李妍發話,她們到底甚麽時候能住進皇宮裏去。宋姨娘的生母也來了,這是徐澄答應宋姨娘的。

至于前朝的王爺與皇子們,徐澄一個也沒有殺,全部圈禁了起來,而且還都是讓他們帶着妻兒一起住的。若是探得他們不願與妻兒過這種高牆之內的平靜日子,一門心思想要複邺,那就再殺也不遲。

宋家已是過氣了,沒有威望,也沒甚麽勢力,就流放了。

這幾日徐澄要安排的事太多,很少與李妍見面,這日傍晚,他過來用晚膳,順便試龍袍。

或許徐澄天生有天子之相,穿上龍袍後,那股龍威不可掩擋,皇家尊貴之氣令李妍都不免往後退了幾步。

所謂龍顏不可直視,李妍垂眸站在一旁。

徐澄見李妍這般模樣,嘴裏發出一聲極輕的笑,心想,你明明膽子大得很,哪裏怕他一身龍袍。他張開雙臂,李妍就過來再為他脫下。

這些細節在崔嬷嬷和晴兒眼裏沒覺得有甚麽,但那兩位新來的小姑娘詫異不已,為皇上寬衣的事不是下人們該做的麽,怎麽竟然由未來的皇後來做,不免覺得李妍太不顧自己高貴身份了。在她們眼裏,李妍可是高高在上的,那雙手可以用來打人,但絕不是用來伺候人的。

換好了衣裳,徐澄揮退了下人,與李妍相對着坐下,“夫人,你的鳳袍也已經做好了,怎麽不見你試一試?”

李妍故意笑問:“你又沒說一定會立我為後,我哪裏敢試?”

徐澄斜睨着她,“為你量身做的,不立你立誰,你還跟我矯情啥?”

“這還差不多,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李妍抿嘴一笑,尋思着自己心裏還存有一事,就直話直說,“咱們明日就要入住皇宮了,可是紀姨娘和宋姨娘的事,你還未安排呢?”

徐澄嘴角一揚,“不是早就說好了麽,紀姨娘打發出府,宋姨娘就跟着咱們一起去皇宮,待登基之後,一切事宜都安排妥當了,我對宋姨娘及馳兒、驕兒會另有安排的。”

李妍聽了暗暗吃驚,對宋姨娘母子三人另有安排?意思大概是讓他們出宮了。

李妍覺得自己應該高興,可是她又覺得不夠真實,徐澄真的只要她一人?

徐澄也知道李妍聽了心裏肯定開心,她可是個愛吃醋的人。他站起身來,“夫人早些歇息,明日事多又受勞累了,我去會一會紀姨娘,讓她準備出府。”

李妍微笑着點頭。

徐澄來到秋水閣,紀姨娘激動地語無倫次,她以為徐澄是讓她準備跟着一起進皇宮的。“老爺,不,皇上,妾身盼你盼得肝腸都要斷了,妾身還以為……”

徐澄擡手示意她打住,他不想聽這些。

他掃了一眼屋裏的丫頭,看見了绮兒,就說:“绮兒,你帶着雪兒、紫兒都回夫人那兒去,幫着收拾東西,她屋裏的人少,明日怕是忙不過來。”

“是。”绮兒歡喜地出去了,她在這裏早就呆膩了。

徐澄又看着巧兒,“你去把紀雁秋的東西收拾收拾,還有你自己的。”

巧兒喜道:“奴婢昨日就已經收拾妥當了。”

紀姨娘也一臉的高興,只是不太明白徐澄為何突然直呼她的名字。

徐澄不解地看着紀姨娘,覺得她越來越蠢了,她自己幹了那樣的事,又怎麽可能進得皇宮?

他冷着臉,看着紀姨娘不說話。紀姨娘漸漸感覺不對勁,突然一下跪了下來,“老爺……皇上,妾身做錯了事麽?即便曾經做過錯事,夫人也懲罰過了,妾身受了這兩個多月的罪,難道皇上還不解氣?”

徐澄卻道:“我用不着解氣,我本來就不氣,之所以禁你的足,是怕你往外通風報信。當初你進府時,還是十分溫順聽話的,雖然你來我府是身負邺征之命的,但我瞧得出,那個時候你并不想為他做事,想一心一意服侍我,只是後來就……慢慢變了,既然自己初心已改,你早該知道自己會是甚麽下場。”

紀姨娘惶恐不安,膝行到徐澄面前,隔着很近的距離,幽望着他,“妾身從未改過初心,而是皇上……”

“叫我老爺,後日我才登基。”徐澄提醒道。

紀姨娘頓了一下,接着說:“而是老爺對妾身從來都是冷淡的,經常一個月也只能見到老爺一兩次,哪怕見了面,老爺也未曾對妾身說過幾句暖心窩的話。既然老爺知道當初妾身并不想為邺征做事,只想盡心伺候着老爺,老爺為何還要那般對妾身?雖然妾身這幾年做過很多錯事,但沒有哪時哪刻不希望能在老爺身邊伺候,可是老爺你不讓啊。”

紀姨娘聲淚俱下,聲情并茂,足以讓人心軟。

這些用來對付一般男子足矣,但撼動不了徐澄那顆堅定的心。他做事從來不優柔寡斷,既然說過要她出府,就絕不會再改。”

他站了起來,說:“等會兒林管事會送你和巧兒出府,天下之大,你想去何方都無人攔你,邺征給你的那些你這一輩子都花不完,你又何必非要跟着我,你……好自為之罷。”

徐澄擡腿就走,紀姨娘心急,抓住徐澄的腳踝,這下她是真的哭得肝腸都斷了,“老爺……老爺……,你就原諒一次妾身好麽,紀家肯定早就逃散了,妾身找不到娘家人,獨自一人在外舉目無親,即便有一輩子花不完的錢財,沒個人陪伴那日子也是孤苦的。”

徐澄回頭說:“不是有巧兒陪你麽?”

“她……?”紀姨娘難以啓齒,她要的是男人,不是丫頭。

徐澄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可以再嫁,可以有夫君,将來還會有子女,你不會孤苦一生的。只是……你要記住了,眼睛要擦亮一點,別被男人給騙了。”

徐澄拔出腳,走了。

紀姨娘任淚而流,她想說,她的心裏真正愛的只有他徐澄一人,別的男人慰藉不了她。

可說出來又有何用,徐澄聽了也當沒聽到,反正他是要當皇上的,天下美人之多,她又算不得世上第一大美人。徐澄走了,紀姨娘在這兒哭得直顫抖,巧兒卻在那兒嚎哭起來。

剛才徐澄在這兒巧兒還不敢哭,現在是敞開了嗓子哭,她不想跟着紀雁秋去外面啊,她也想進皇宮看一看的。

主仆兩人哭了足足一個時辰,紀姨娘實在是哭累了,巧兒還在那兒哭得一聲比一聲凄慘。

“別嚎了!”紀姨娘朝她吼了一嗓子,“我知道你們都是沒良心的,迎兒得了我那麽多好處,一出這個秋水閣就見不着她人影了,你也是,跟着我難道會苦着你?我随便一樣東西賣了都夠你活一輩子的。你要是不想伺候我,現在就滾!”

巧兒戛然而止,不敢再哭了,跟着紀姨娘至少能穿得好、吃得好,自己兩手空空一個人過日子,那才叫凄慘無比呢。

林管事過來了,一起幫着把紀姨娘的幾箱東西搬上馬車。

林管事還說:“老爺說了,這馬車和車夫也都跟随你去,他擔心你和巧兒在外會被人劫財劫色。老爺還囑咐了,紀家人雖然都跑了,但院子還在,你若不想遠走他鄉,就住自己的娘家好了。”

紀姨娘苦笑一聲,徐澄對她終究還是有那麽可憐的一絲情意,至少沒有把她一腳踢出府,然後任她被豺狼叼去,她是否還該感謝他呢?

巧兒聽後總算露出點笑顏,雖然紀姨娘的爹是個小侍郎,那好歹也是個官,宅院也不至于太差,雖不比皇宮,至少有個落腳之地,何況紀姨娘有值十幾萬兩的東西,這日子苦不了。另外,在外面可比皇宮自由,說不定她還可以早早嫁人,紀姨娘或許還能給她不少嫁妝呢。

紀姨娘卻在猶豫回不回紀家,左右鄰居都知道她是徐澄的小妾,現在徐澄當了皇上,卻把她趕出來了,以她這樣的身份,哪個男人敢娶她?

她戀戀不舍地看着她的秋水閣,根本不肯上馬車,最後還是被林管事和車夫拉上去的。天都黑了,再不走,還待何時?

宋姨娘見一輛馬車從她院前駛過,還聽見馬車裏有紀姨娘和巧兒的哭聲,她心裏一陣緊張,生怕徐澄也趕她出府。

碧兒在旁見了卻歡喜得不行,“姨娘,老爺把紀姨娘趕出去了,以後就少一人争寵了。這麽一個大美人老爺都不願要,她肯定是做了不要臉的事。”

宋姨娘滿臉憂慮,“宋家做了那樣的事,老爺會不會對我也……”

“姨娘想哪兒去了,你可是有子嗣的人,兩位少爺将來可是皇子,比起那個嬌弱的骁少爺都強,老爺肯定會越來越看重你的。老爺還将老夫人送到了你的身邊,這不是最好的證明麽?”

宋姨娘聽了露出甜甜的笑,似乎已經在想象着徐澄以後對她越來越好的情景了。當皇上的都十分重視的子嗣的,她靠的就是兩個健康活潑的兒子。

徐澄回到至輝堂,埋頭看了許多各地報上來的近況,然後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見蘇柏立在身側,而且他的神色較以往暖了許多,不再是苦大仇深的模樣,看來他心情不錯。

“蘇柏,你的殺父之仇已經報了?”

蘇柏點頭,“多謝老爺給在下這個機會,在下才能得以親手刃仇人。”

徐澄早就猜出了誰是蘇柏的殺父仇人,只是不知道其中詳情,“那你可不可以跟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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