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被打了 二更

玉棠睡得舒服, 若不是聽到身旁的人說已經到地方了,她估摸着還能繼續睡下去。

醒來的時候還有些茫茫然的。睡眼惺忪,眼神內還覆着一層水霧, 完全還沒清楚現在的是什麽情況。

這種眼神雲震在山寨中剛一兩個月的小奶狗那兒看見過。

那會雲震不過是個十六七歲少年郎,因十二三時的遭遇, 且将來要接管牧雲寨這個大寨子, 所以皆是以冷若冰霜的面目示人。

那年冬天寨子裏的狗生了四只小狗崽, 母狗難産死了,幾只小狗崽靠着寨子裏邊的人救助也活了下來。

那會每回雲震路過他們的窩, 它們就會像毛球一樣滾到雲震腳邊, 擡起毛絨絨的腦袋, 睜着一雙茫然且濕漉漉的朝着雲震望去。

雲震冷着臉走開,可晚上下了雪,他趁着夜色暗中着把那四只小狗崽抱回了自個的房中。

大抵是因為那狗崽可憐又可愛,讓他心軟了。但為了維持形象,也只能偷摸着來救助。

如今看到玉棠這雙茫然的眼眸, 沒忍住伸出手揉了一下她的腦袋。

隐約有些回過神來的玉棠被揉了一下腦袋,瞬間又是一怔,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因眼前的雲震的臉上的笑隐隐透着溫和, 眼眸中有些柔光。她的心跳似乎有一瞬間的停頓, 但随即驀然的回過神來不是夢。

身子一僵,随即立即彈開。

緩了緩神後, 摸了摸了發髻,故作淡定的惱了他一眼:“你把我梳好的發髻給弄亂了。”

雲震看了眼,伸手出去想要幫忙整理的時候被她躲了一下。他手頓了頓,解釋:“确實有些亂了,別動。”

聽他說發髻有些亂了, 向來注意樣貌的玉棠頓時不動了,便微微僵着身子讓他幫忙整理。

雲震伸出手去撥了撥被他方才弄亂的頭發,沒忍住又撫了一下她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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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了沒有?”她略微局促。

玉棠就小時後被父親等長輩外摸過頭外,到現在這年紀,還是第一回 讓男子撫摸頭,臉頰一時有些發燙。

雲震回:“快了。”

再度摸了下柔聲的頭發後,雲震才把手拿開。

玉棠下意識的說了聲“謝謝”,但說完後才意識到可不正是他弄亂的嗎,她道的是那門子謝?!

雲震也意識到了這點,可也知道她丢不起臉,就佯裝什麽都沒發現,率先下了馬車。

等她平複後,撩開馬車就見他伸出手來了。

一回生二回熟,也沒了第一回 的矯情。伸出手就放在了他的手中。

再說昨晚喜宴的時候,雲震在老宅這邊的宴席上特意說了。他說今日他會随着妻子一塊來好好給各位敬茶,讓他們可千萬不要缺席。

當時雲震面上難能帶着幾分笑意,可愣是把人吓得頭皮發麻。

昨日宴席,大房的人一覺得丢人,二是怵那山賊頭子,所以早早就想走了。

可奈何卻是被隔壁一桌,也就雲震妹妹的那一桌親戚給按了下來,一個個輪流給他們幾個男人灌酒。灌完之後又輪到雲震來灌,回去後,男人們都吐了好幾回。

今日一早還沒緩過神來,就聽說那大房的新婚夫妻二人來了,頓時覺得更加難受了。

廳堂中,老太太冷着一張臉,愣是一句話都不說。

其他人更是臉色沉沉的,沒有笑臉。有笑臉就是那山賊頭子和剛成為山賊頭子夫人的溫玉棠。

二人臉上的笑意招惹恨得牙癢癢。知道他們要來,老宅子這邊的人昨晚一宿都沒有睡好。

雲震和玉棠二人端茶給老太太,玉棠臉上帶着溫婉的笑意:“祖母喝茶。”

老太太向來不喜歡這個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的孫女。冷着臉單手接過茶水就是碰了碰杯緣就放下了,半點好臉色都不給。

玉棠身旁的雲震看在眼中。頓時臉一冷,沉聲道:“喝茶。”

一聲喝茶,擲地有聲,讓老太太身體一顫。想起前不久在兩個兒子的屋中發現的雞血好雞頭,她當時就猜測是這山賊頭子幹的。

如今聽到這一聲厲聲,頓時怕了。伸出一雙顫抖手的接茶。茶盞到了手中,因手抖而發出瓷器清脆的碰撞聲。

大家都被那聲“喝茶”而吓得膽顫心驚。不僅是老太太,就是大家夥都猜得到那雞頭和雞血是誰留的。

悄無聲息的進入屋子,更是在神不知鬼不覺中留下了東西就走。

若是他們得罪了他,讓他記恨,那豈不是說明睡了一覺後再也醒不過來了?

想到這,寒意便從腳底一路滿意到頭頂,頭皮都跟着發麻。

看着老太太把整杯茶都喝完了,雲震視線掃了掃桌面上的另一杯茶水。

老太太哆嗦着放下空杯,再而用雙手捧起了玉棠方才敬的茶水,硬着頭皮給喝完了。

看到老太太喝完茶,雲震牽起玉棠的手到一旁的位置坐下,朝着溫家二叔三叔笑了笑:“兩位叔叔應當受不起我這一杯茶,我便不敬了。”

也不知是昨晚喝酒喝得太傷了,還是因為那雲震的氣場太足,震懾得溫三叔的臉色有些發白,放在扶手上邊的手心更是冒出了冷汗。

而整個廳堂中顯得最為鎮定的則是溫二叔,臉上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笑意:“自然不用,都是一家人,不用在意這些虛禮。”

溫玉棠心底因他們的反應而開懷的。

面上帶着笑意:“既然二叔都這麽說了,我們這些小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省得二叔三叔喝了這杯茶後晚上睡不着覺。”

她這話讓溫家二叔三叔不由的想起了那天清早起來時看到的血和雞頭。頭皮頓時一陣發麻,就是溫二叔的臉上都有了一絲僵硬。

這個丫頭可真是越來越伶牙俐齒了,讓人恨得牙癢癢!

盡管心底有怒,但溫二叔卻只能賠笑。

昨日去參加婚宴前,就有那猛虎寨的山賊喬裝打扮進了城,到了府外尋他。

那人告知他,七日前派去普安寺綁架溫家大小姐的那幾個人至今未歸,或許已經出了事。

聽到這,溫二叔心中有了數。那雲震早已經确定是他們兄弟二人讓人綁走的溫玉棠。

那晚的吓唬,只不過是開胃小菜,他要耍狠的還在後邊。

他們兄弟二人如今确實是狠不過他,但若是想要保命和保住榮華富貴,就一定要與這山山賊頭子鬥,更要與溫家鬥到底!

必須比他更狠!

想到此,溫二叔臉上的笑意頓時沒有任何的破綻,好似就是個和藹的長輩。

雲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四目相對,似乎有寒光交彙。

最終雲震收回目光,與座上的老太太說:“時辰也不早了,就不必留飯了,我們先回去了。”

老太太壓根就沒有想過要留他們下來吃飯,聽到他們說要走,忙讓人送客。

起身時,雲震的視線從溫二叔身上一掃而過。

待背對了廳中的人,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雲震坐穩九寨十八溝的匪首之位,手段和見識自然不是虛的。

若是方才沒有察覺到溫二叔那周遭的微妙變化,那只能說這匪首白當了。

出了門,上了馬車後,玉棠才問他:“方才你出了廳子後,你笑什麽?”

笑得讓她都覺得背脊一涼。

雲震面上已無凜冽,面色如常如常的問她:“你二叔估摸着要與溫家拼到底了,你可怕?”

原來是這事呀。

溫玉棠無奈的笑了笑:“他豈是那麽輕易就收手的人?他要與溫家拼到底,我早就料到了,況且現在不是有你嗎,我怕什麽?”

這話,溫玉棠下意識就說了出來。等反應過來,雲震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就不擔心我走了?”

玉棠回神,反問:“那你會走?”她可不信。

“你若是再不主動些讨好我,我說不定等不了那麽長時間就走了。”

聽到這話,玉棠臉頰一燙,立馬剮了他一眼,把聲音壓得極低:“出門在外,別提這事。”

他不要臉,她還要呢。

雲震也不繼續逗她了。斂了笑,認真道:“往後出門,皆帶上我,我護着你。”

聞言,溫玉棠心中顫了顫,不知怎地就覺得有些暖。

小半晌後,低聲的應了聲“嗯”。

馬車上,有短暫的溫馨。

回到家中,溫玉棠困得不行。所以一回來就回了房中,兩耳不聞窗外事,直接就睡了過去。

睡得極沉,就是身邊什麽時候躺了個人也不知道。

雲震就是兩日兩夜沒合眼也試過,所以就昨晚一夜未眠對他來說也沒什麽。

但若是能補覺,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雖然知曉今晚二人還有可能都會失眠,但雲震并沒有挪地的打算。

就先互相折磨着吧,總好過睡了一次榻後,往後都是睡榻的命了。

雲震沒睡着,并未是因為認床,而只是因為身旁的人沒有睡着罷了。

看了眼身旁的人,動作輕緩的把人攬入懷中。

淡淡的暖香萦繞在鼻息之間,懷中溫香軟玉,雲震暗暗的喟嘆了一聲。

多年來他執着的那個夢,終于算是完成了一半。

抱着懷中的人,也漸漸的陷入了美夢之中。

夢中姑娘含羞帶怯的望着他。他不由自主的受其吸引,低下頭落在那朱紅的唇上,細細品味。

觸感香軟,半分都不像是在做夢。

還有隐隐清甜的甘液落入喉中,讓雲震不免想要索求得更多。

“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臉頰上落下了一個巴掌,睡夢中的雲震驀地睜開了雙眼,只一瞬間雙眼凜冽可怕。

——那個王八犢子暗算他。

這是雲震在醒來的第一個想法,但接着看到了新婚妻子那含淚且惱怒的眼神。

雲震明了,沒人暗算他,而他剛剛還真的不是做夢。

他說他方才在做夢,不知她會不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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