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九尾狐的新娘

火光冒起來那刻,易豐羽吓懵了。童昱無可奈何,好家夥,居然當衆自爆。

白澤攔住少年:“別靠近,這是他和九尾狐的對抗,只有他們自己解決。”

外人無法熄滅九尾狐的火,白澤只能保證人類不受傷,将火勢控制在這間辦公室內。

場面太過驚人,易豐羽的家人搶先跑了出去。童昱清晰看見,紅發少年形如火中怪物,眼底卻震驚和迷茫像個孩子,好笑又可憐。

童昱沒有猶豫,跟着走了出去。他叫住最後面報火警的易哥哥:“回來,易豐羽吓傻了。”

易爸爸扶住臉色蒼白的妻子下樓,氣喘籲籲回頭:“那不是我們兒子!”他的兒子不會是一個怪物。

童昱沒有耐心廢口舌:“白澤。”

托少年頻繁惹麻煩的“福”,白澤善後的事做的十分順手。他催眠了易豐羽的家人和校長,辦公室是無故起火,沒有人看見易豐羽顯露九尾狐的驚人一幕。

目擊者徐光跑得太快,一轉眼就沒人影了。白澤原本想追,童昱攔住他,輕笑:“來不及,先回。”

沒有人會相信世上有妖怪,而徐光只有一面之詞。哪怕他說出真相,也只會被當作說胡話。那種無人信任的滋味,一定很有趣。

童昱目的明确地找到滅火器,塞進青年醫生的手裏:“易豐羽困在火裏。”

易迢眨了眨眼,喚醒了兄長天然的責任感:“小羽有危險,我得救他。”

童昱先到了火場,搶過易豐羽的小刀:“小孩子不要玩刀。”

易豐羽眼睜睜看着流血的掌心瞬間治愈,可憐巴巴地笑:“童昱,我變成怪物了。”

童昱挑眉:“誰不是呢,人可以比妖怪更可怕。”他漫不經心地笑,“比如我。”

易豐羽見不得童昱将所有人劃出自己世界的笑,他有點生氣:“不許你這麽說。”

童昱笑了:“九尾狐,解決你惹的麻煩,把火滅了。”

沒人敢這樣命令九尾狐王,除非他不想活了。童昱眼裏沒有絲毫懼怕,理所應當像看一只小狐貍。

“我無法拒絕你。”九尾狐本來是看戲,他喜歡童昱眼裏只有自己。少年看似玩笑的話,卻精準地抓住了他的軟肋。

他笑得心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連一根頭發絲,都讓自己無比心動。他借着易豐羽的口,纏綿低語:“選擇我吧。除了讓我離開,我什麽都答應你,絕不會讓你孤單。”

白澤不再沉默,如富有安全感的冰山擋在了少年面前:“他有我。”

童昱看了銀發青年一眼,沒有自覺地火上澆油:“是啊。”

“為什麽?”九尾狐一顆熾熱的心毫無保留,少年看都不看一眼。他被少年拒之門外,眼底灰暗無光,心疼得即将破碎:“你可以容許那些妖怪留在你身邊,為什麽不能是我?”

童昱笑:“憑我高興。”

“是我來的太晚了嗎?”九尾狐從好不容易碰到童昱的興奮中清醒。少年桃花眼波光潋滟,全然沒有自己的存在。他看向銀發青年,眼神飽含殺意,火光四盛,“那…我把他們都殺了,你是不是只屬于我了?”

童昱面色微冷,嚣張傲氣:“我不屬于任何人。”

九尾狐知道,沒有挽留的餘地。他多麽不想吓壞少年,讓他看到自己難堪卑劣的一面。九尾狐奪過了身體的掌控權,旺盛的火焰迷惑白澤的眼。他閃身逼近童昱到牆邊,唇角微勾:“你知道嗎?九尾狐願意為新娘付出一切,哪怕粉身碎骨。可如果新娘辜負了他的愛……”

九尾狐一聲輕笑,指背溫柔輕拭少年的臉龐,眼底偏執又寵溺,刻在骨子裏的瘋狂讓人不寒而栗:“呵,只有一起下地獄了。”

白澤摁住了九尾狐的手腕,寒冷刺骨,冰與火的交鋒格外刺眼。“轟——”兩只大妖的妖力碰撞,震碎了辦公室內的一切。

易豐羽焦急而憤怒,心髒接近窒息的痛,那是來自九尾狐的共感,黑暗念頭塞滿他的腦海:“瘋…子,不準你傷害童昱!”

塵土飛揚,童昱是唯一沒有收到波及的人。他勾唇一笑:“易豐羽,奪回你自己的身體。”

“你這麽讨厭我?”九尾狐心神一震,他視為摯愛的新娘,想要的只有自己消失。

“唔——”易豐羽心痛的失去力氣,淚流滿面。他眼前一黑,再睜開眼,筋疲力竭坐在地上。心碎絕望的滋味,短短一瞬,他仿佛被折磨了一輩子。

索性,他奪回了身體,蛇精病九尾狐安靜的不可思議。易豐羽茫然地站起來,擦着臉上的淚,又哭又笑:“我贏了。”

門外傳來混亂的腳步聲,童昱:“收回九尾狐的妖相。只給你三秒時間,必須做到。”

易豐羽抓耳撓腮,九條漂亮蓬松的尾巴亂竄:“我不會啊。”

童昱輕飄飄地說:“否則…我就不跟你玩了。”

“三,二,一。”

“誰要跟你玩啊。”易豐羽嘴硬,心裏慌的一批。他壓住翹起的狐貍耳朵和不聽話的尾巴,壓力山大地瘋狂想,“快變回去啊啊啊——”

易豐羽快崩潰的時候,九尾狐的外形倏然消散,恍如火光中的幻象。

時機恰到好處,易迢抓着滅火器沖進來。在白澤的催眠下,只看到弟弟在火場中手足無措。易迢使用滅火器不太熟練,漫天的白色的粉末噴了易豐羽滿頭。

“啊!”易豐羽驚訝哥哥的回頭,措不及防化作了一個雪人。

……

校長辦公室的大火讓滅火器熄滅,好在沒有人受傷。只有徐光受了刺激,神神叨叨說易豐羽是九尾妖怪。他一聽見易豐羽的名字就渾身打顫,屁滾尿流地求饒。

徐父把兒子帶去醫院檢查,少年生理上沒有任何問題。只有歸咎到他受了驚吓,請假回家休養。實在九尾狐帶來的心理陰影太大,徐光打死不敢再回到學校,這算是他們見到最後一面。

直到多年後,徐光在采訪裏看到童昱成為了華國最年輕的首富大佬,而易豐羽含笑坐在他身邊。紅發少年褪去青澀熱烈,帥氣青年盡顯成熟成功人士的精英氣質。

徐光神色恍惚,咬牙切齒:“我說了,他是怪物,為什麽沒人信呢?”

回到現在,徐易兩家面上和解了。父親嚴厲批評大兒子:“以後着火了,救不了就跑。”

他轉向易豐羽莫名的愧疚,記憶裏自己離開忘記帶上小兒子,說話不由得軟了一些:“好好讀書,不要再打架了。”

易豐羽懂,任何正常人都會害怕妖怪,家人不是故意抛下自己的。因為九尾狐的影響,他的情緒也激動了些:“好。”

他笑了笑:“我去上課了。”

沒有得到父親的回答,易豐羽轉身離開,臉上釋然的笑意。他曾經為方方面面比不過兄長而糾結痛苦,現在他放下了。父母心中,他不是最重要的又如何。

至少,有一個人,有那麽一個人會不問緣由走向自己。

易豐羽腳步快了起來,輕輕松松跑到少年面前,笑容陽光:“童昱!”

童昱:“厲害啊,燒了校長辦公室。”

易豐羽被嘲諷了一臉,他縮了縮脖子:“我會賠的。”盡管表面上是意外,他還是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至于誰敢欺負童昱,他只會更壞。

他小心翼翼走近童昱:“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他把童昱當做最好的朋友,可少年會不會覺得自己像死皮賴臉的累贅?

童昱挑眉:“還可以忍受。”

易豐羽喪着臉,天要塌下來了,像垂着尾巴的大狗子:“我是怪物,你讨厭我了。”

童昱一哆嗦,嫌棄:“好話不說第二遍。”

易豐羽瞬間陽光燦爛,粘了上去:“你不會讨厭我的,對吧。”

易豐羽多年不屈不撓(沒皮沒臉)死纏的經驗,被童昱不喜的人,連在少年身邊呼吸的資格都沒有。

易豐羽天生紅發,親人全部黑發。他從小就聽過很多閑言碎語,周圍的小朋友也不跟他玩。他一度很難過,不解,紅色頭發真的有這麽醜嗎?

他偷偷用過染發劑,高興沒一天就恢複了原樣。頭上紅色的毛發旺盛生長,他又哭又鬧,逼着父母帶着自己剃光頭。然而,大家又嘲笑起了他是個小和尚。易豐羽天天戴着黑色的帽子,羞于那人看見自己的腦袋。

直到有一天,他參加了一場葬禮。人群中有個小男孩安靜無聲,像易豐羽在櫥窗裏看過臉龐精致的娃娃。大人們竊竊私語,童家小公子經歷了綁架,母親失蹤,父親又病故,真是不容易。

小易豐羽花了很久才發現,小少年有意無意在看着自己,按捺不住地問:“你在看什麽?”

小童昱脊背挺直,黝黑的眼眸清澈見底,盯住對方頭頂:“紅色。”

小易豐羽的頭發已經長出來了,他立馬捂住了帽子,嚴嚴實實擋住:“沒…沒有。”他還小,并不懂莫名的自慚形穢,只想逃跑。

一直安靜的少年微微彎眼:“紅色好看。”

易豐羽第一次聽見有人稱贊自己的頭發,懵了片刻又想哭。他意識到小少年說的是真話以後,總是情不自禁地纏着他,想多看看那個笑。

後來,易豐羽摘下了帽子,任由紅色豔麗的頭發肆意生長。他不再逃避外人詫異的目光,只因為童昱說了好看。

也許天生的紅發是九尾狐,易豐羽疑惑了十幾年,終于明白了緣故,有點哭笑不得。早點戰勝九尾狐,他的生活恢複平靜,童昱不會受到影響。

易豐羽單純地想,忽然看到童昱臉色微變:“怎麽了?”

童昱凝眉,摁住胸口,心頭一寸寸破碎錯覺:“疼……”

他腦海閃過一個念頭,九尾狐心碎了,他的新娘會受到牽連。

原來心碎,是這種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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