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快到招待所的時候,果果主動讓陸誠睿放下她,這裏離官兵們的生活區很近,人多眼雜,他倆還是避嫌的好。
“你自己能上去嗎?”陸誠睿不放心的看着她,擔心她的腳傷。
“能,受傷的腳我少用點力就行。你快去吧,別耽誤了集合時間。”果果善解人意的讓他走。
“那我走了,你小心點上樓。”陸誠睿見果果自己說可以,也就不再婆媽。
“小誠——”果果叫他一聲。
陸誠睿回頭看她,見她用啞語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心中動容,也回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給她。果果很滿意,忍着痛跛着腳上樓去了。
夜裏,果果很晚都沒睡,窩在被子裏,手機放在床頭,眼巴巴的等着陸誠睿電話。很久很久,他的電話都沒來,果果一遍遍的看手機,連個短信也沒有。
他會不會有危險啊?果果不禁就往最壞的方面想,随即又安慰自己,這種訓練對他們來說應該是家常便飯,不會有危險地,小誠那麽厲害,他一定應付得來。
十二點多,就在果果快要睡着的時候,手機響了。果果一聽到就聲音就睜開眼睛,把手機拿到耳邊接聽。
“我剛回來,這麽晚你還沒睡?”陸誠睿一邊說,一邊扯開軍裝的扣子。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等你電話。”果果聽到他的聲音,心情很愉快,可不知為什麽,攢了一肚子想對他說的話,聽到他聲音的時候反而一句也說不出了。
“今天發生了點意外,比平時晚了半小時進港,我怕你等急了,沒參加總結會就回來了。”陸誠睿走到窗前,随手推開窗戶,隐約中能看到招待所的大樓,只是分不清哪一盞燈是她的。
“出了什麽意外,你受傷了嗎?”果果關切的問。
聽到果果關心自己,陸誠睿心裏暖暖的,“軍艦上的一點小故障,檢修後發現沒問題,不影響任務執行,我沒受傷,也沒有人受傷。”
“天這麽黑出去執行海上任務,肯定很危險,我都沒睡,一直等你電話。”果果的聲音不自覺就變得又柔又細。
“小丫頭。”陸誠睿笑一聲,整顆心被一種暧昧而又輕柔的快樂包圍,熱血在體內漸漸沸騰,讓他的神經産生了一種無法抗拒的興奮,然而,和以往不同,他知道這種興奮的來源,也知道這是他從不曾體會過的快樂。
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處于這樣的興奮中,戀愛中的人總是有一種特別的心靈感應,卻又擔心對方不和自己感同身受。
等了半天,不見她說話,陸誠睿才又輕輕的問:“果果,怎麽不說話了?”“你跳脫衣舞給我看。”果果執着的說。
又來了,這丫頭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陸誠睿笑起來,“除非你半小時內跑完五千米,或許我會破例。”
“你放心,等我腳傷好了,我肯定能跑下來。”果果拍着胸脯保證。
對她這個無理要求,陸誠睿并沒有明确的說行還是不行,而是用了一招緩兵之計,“你先跑下來再說吧。”
“說到做到,你可不許反悔,你是軍人,一諾千金!”
為了自己的福利,果果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做到。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自己不過跑個五千米,應該不會比紅軍長征還難吧。
第二天傍晚,江瑟瑟提前半小時下班,回宿舍換了條裙子,精心打扮一番之後才出門去和郭赟碰面。
小飯店裏,郭赟看着光彩照人的江瑟瑟,眼前一亮,在他的記憶裏,她還是個梳着馬尾辮的小女孩樣子,一轉眼就長成了标致的大姑娘。
江瑟瑟也暗中打量着郭赟,對他的印象也是停留在他家沒搬走以前,那時他還是學生,整天跟大院裏那群男孩子一起進進出出,是個挺出風頭的人物,如今看着他穿着軍裝的樣子,很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坐啊,郭秘書。”江瑟瑟見他站起來,客氣的讓他先坐。郭赟坐下,仍是打量她,笑道:“好多年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江瑟瑟卻沒什麽心思笑,客套的說:“自從你們家搬走,有十年沒見了吧,聽說你步步高升,已經是司令部的高秘了,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覃嘉樹被提拔為南海艦隊司令部參謀長時間不長,郭赟跟着他的年頭可不算短,從普通的三級秘書到高級秘書,可以說是随着領導職位的提升,他也一路升遷。
盡管心裏挺自豪,謹慎的郭赟還是謙虛了一下:“高升不敢當,工作需要而已。”
尴尬着和她沒有話題,他又主動道:“來之前也不知道你在這裏當軍醫,上回無意中聽女兵中隊的人提起,我才知道你已經在這裏一年多了,怎麽樣,還适應嗎?”
“挺好的,這裏雖然和外界接觸不多,但整體環境不錯,沒有大城市大醫院裏那些勾心鬥角的煩心事,對了,郭秘書——”江瑟瑟轉着心思,該怎麽開口問果果的事。
沒等她說完,郭赟就打斷她:“別叫郭秘書了,太見外,咱們兩家幾十年的老鄰居了,我跟你哥他們還是同學,你叫我郭大哥就好。”
啧啧,瞧人家多會說話,盡管江瑟瑟一肚子心事,卻也不得不感嘆,在領導身邊待久了,待人處事就是圓滑。
“那就不好意思了,郭大哥。”江瑟瑟順着他的話,乖巧的叫了一聲。
十幾年的老鄰居幾年不見,聊了一會兒之後也能找到彼此都感興趣的話題,他們談了談以前認識的人,又談了談各自的生活,氣氛比剛開始放松了許多。
“這家館子做的川菜還真不錯,廚師是四川人吧?”盡管郭赟對吃一向挑剔,可也覺得江瑟瑟選的這個地方口味還不錯。
“嗯,是這裏的一個家屬開的,老板娘和廚師都是四川的,我點的都是他們家的招牌菜。”江瑟瑟見他吃的高興,主動給他倒酒,也就開始思索,該怎麽問出她想問的話。
“郭大哥,你跟覃參……你們這回到基地來要住多久啊……我有東西想請你幫忙帶回北京去。”
臨出門前,她反複想過,在郭赟這樣的人精面前,自己不能流露出太多的試探之意。
“原定計劃是三個月,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但是領導的計劃不如變化多,說不定也會提前或者延遲行程,具體能住多久,得看領導工作安排。”郭赟雖然不知道江瑟瑟這麽問的目的,卻也把她想知道的告訴了她,只是他向來謹慎,說話留有餘地。
那就是說,他們在這裏待不長,江瑟瑟心裏先是一松,随即換了一個角度更深入的問:“上回覃參的女兒到我們那邊去訓練,中暑了,是我給她處理的,她最近身體還好吧?”
郭赟聽她問起果果,又見她故作随意的目光偏移,實則另有深意,斟酌着言辭:“還好,一開始可能有些不适應,現在好多了,覃參想明年送她去美國念書,不放心她的自理能力,所以這回帶到基地來讓她鍛煉鍛煉。”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覃參舍得讓嬌生慣養的女兒跟着陸誠睿訓練。”江瑟瑟剛想高興,哪知道郭赟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的高興瞬間煙消雲散。
“也不完全是,其實根本的原因還是覃參看中小誠了,想把果果介紹給他,剛到這裏的時候還擔心他倆處不好,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問題,果果很聽小誠的話。”
兩杯酒下肚,郭赟的話漸漸多了起來,也是因為美女當前,他降低了戒心,可他不管說什麽,始終很有分寸。
江瑟瑟的臉色在瞬間發白,希望落空的惆悵感頓時漲滿心頭,她知道郭赟的這句話意味着什麽,也知道陸家和覃家堪稱門當戶對,再有父母之命的話,這件婚事可以說是板上釘釘。
郭赟說得興奮,哪裏注意到這個細節,繼續道:“不過這也只是覃參的一廂情願,陸家同不同意還不好說,畢竟他們兩家的恩怨一直也沒化解。”
接下來他說了些什麽,江瑟瑟一點也沒聽進去,給自己倒了杯白酒,一咕嚕喝下去,嗆辣的滋味從喉嚨直達胃裏,正好能沖減心底的那份隐痛。
“看不出來你這麽能喝?女人酒喝太多不好吧。”郭赟睜大眼睛看着江瑟瑟,想從她手裏奪過酒瓶。看來那句話是對的,酒量好的女人比男人還能喝、還敢喝酒。
江瑟瑟緊緊的抓着酒瓶,不讓他拿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三口兩口喝下去,喝完了她還傻笑,“看到你太高興了啊,上學那會沒跟你說過話,你現在是領導身邊的紅人,我更沒機會跟你說話了。”
郭赟聽了這話心裏不禁有幾分飄飄然,雖然他還沒結婚,可不代表他不了解女人,他的女人緣向來不錯,這江瑟瑟大概從來也沒喝過這麽多酒,醉态畢露了,才會什麽都說。
“好了,瑟瑟,別喝了,我送你回去。”郭赟站起來,找來服務員結賬,想扶着江瑟瑟離開。哪知道,江瑟瑟甩開他胳膊,“我能走的,我又沒喝醉。”
郭赟無奈,只能放開手,結果他一松手,她沒走兩步腳下就是一滑,差點摔倒在地。
小飯館裏客人多服務員少,有些客人走了,桌子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地上不知什麽時候潑了水,江瑟瑟穿着高跟鞋沒注意,幸好郭赟及時扶住她。
“你還說你能走,你差點鑽到桌子底下去了。”郭赟笑着把江瑟瑟領出了小飯館,拖到車上。江瑟瑟有點醉了,說不清楚她宿舍的具體方位,郭赟只好打電話詢問,才搞清楚。
好不容易把這個醉女人送回了家,郭赟從江瑟瑟随身的包裏找出鑰匙開門,門一開,江瑟瑟就撲了進去,倒在沙發上,原本勾着她胳膊怕她跌倒的郭赟被她這麽猛力一拉,也不由自主的倒在沙發上。
真是醉得不輕!郭赟腹诽一句,想站起來整整衣服,江瑟瑟把他襯衣都揉皺了。
醉得迷迷糊糊的江瑟瑟感覺他試圖遠離自己,忽然睜開眼睛,不情願的抓着他不放,在她模糊的意識裏,他的這張臉已經幻化為陸誠睿的臉。
“小誠,你不要走。”江瑟瑟喃喃自語。郭赟哪裏聽得到她的話,一邊推她一邊道:“我得走了,你好好睡一覺休息一下,我真的要走了,唉,你幹嘛——”
沒等他反應過來,江瑟瑟兩條白嫩的手臂已經環繞上他脖頸,喝了酒豔如桃花的臉也貼了上來,對着他的臉就親了一口。
這一來,郭大秘書不淡定了,這個時候沒理由淡定啊,他是個正常男人,身邊又沒現成的女伴,忽然有個美女投懷送抱,他再淡定,反而不正常,因此他在掙紮無效後,坦然的接受了突如其來的溫柔。
以前看這丫頭不聲不響、一副乖乖女的樣子,雖然認識,郭赟卻也從來沒正眼瞧過她,哪知道今天接觸了才知道,她是如此熱情奔放。
一個喝醉的女人把矜持抛到了腦後,再遇上一個因為工作繁忙、找老婆又挑三揀四以至于三十一歲還沒結成婚的男人,這一晚足以電光火石。
第二天一早,江瑟瑟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她的世界已經變天了。身邊躺着的是一個認識二十多年,但其實只能算是陌生人的男人,而自己竟然稀裏糊塗就跟他……
郭赟也醒了,和江瑟瑟對視一眼,彼此都有些尴尬,無聲的穿着衣服。
“那個……昨晚我沒采取措施,你是醫生,知道怎麽處理吧……”郭赟說得吞吞吐吐,精氣神也跟他平日裏跟在首長身邊意氣風發的樣子判若兩人。
江瑟瑟沒答話,只輕輕嗯了一聲,此時她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不然不足以表達她內心的羞愧。雖不至于保守到因此叫他負責,她卻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只能沉默。
臨走的時候,郭赟才想起什麽似地,從口袋裏掏出名片夾,抽了一張名片給她,“以後有事需要我幫忙的話,随時可以找我,能出力的我都會出力。”
見江瑟瑟沒接,郭赟把名片放在玄關的鞋櫃上就走了。他走了以後,江瑟瑟才長出了口氣,跑到浴室去洗澡,一口氣洗了三遍,她也沒把身上那些該死的印記洗下去,坐在浴缸邊上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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