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5）

因為吳霖風的離開，屋裏便只剩下張揚和文堯兩人了。張揚是因為吳霖風剛才的表情而耿耿于懷，文堯則是因為本性如此，根本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于是乎一時有些安靜。

“不合口味嗎？”文堯見張揚沒開口，終究沒忍住打破了沉默，其實他很想說點什麽的，只是習慣了沉默。

張揚這才連忙搖頭道：“沒有，總裁你做的很好吃。”他沒有恭維的意思，總裁的菜做得确實不錯，沒有如想象中的那樣，總裁這樣身份的人大概會喜歡華麗的西餐一類，他做的反而都是再平常不過的家常菜，還都是張揚愛吃的，這或許與總裁的身份地位各種不搭，但卻意外的給張揚很溫暖的感覺。

文堯聞言抿了抿唇，“你是在擔心吳霖風？”

張揚有些詫異，随即又想，他們兩人是多年的朋友，他對吳霖風的關心絕不亞于自己，可是看他的樣子卻很平淡，所以很可能是自己多慮了。但想歸想張揚還是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我看他剛才的面色不對，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雖然接觸不多，但風哥這個人我還是大概了解的，再大的事也沒見他剛才那種表情。”

文堯的心裏其實有些怨念，心想也沒見你這麽擔心我來着，但還是一本正經的繼續吃飯，只是飯桌也不再沉默。

“其實，今天是他的生日。”總裁突然道。

“嗯？”張揚很意外，“風哥的生日？從沒聽他提過啊。”

“嗯。”

張揚只見總裁端正的坐姿，優雅的吃着，不快不慢，時不時的會把離張揚比較遠的菜朝他那邊推一些，貼心的總裁啊。

“你知道程冰雨嗎？”總裁突然開口。

“這個當然知道。”張揚雖然有些奇怪總裁怎麽突然換話題了，但還是點頭。程冰雨誰不知道，女神啊，那可不是鄭媛媛一個級別的女神，前幾年輝煌的時候幾次獲得最佳女主角提名，最終憑借《錦繡山莊》獲得最佳女主角獎獲封影後，也算是名噪一時的大美女，雖然這兩年似乎有些低調，但那名氣也是不減當日的。

“她以前是耀文的。”

張揚一愣，“原來是這樣。”不入這一行，這些東西還真不怎麽關心。

“她在耀文的經紀人就是霖風。”張揚詫異，只聽總裁繼續道：“那時候霖風還年輕，耀文也很年輕，程冰雨幾乎是和霖風一起成長起來的。後來，耀文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她便離開了耀文，而霖風因為我，選擇留下來。”

張揚心裏一動，總裁說的風輕雲淡，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往事，但張揚還是能從他簡短的解釋中聽出了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那個時候耀文肯定是面臨很大的困難，否則怎麽會讓一個如日中天的影後決然離開，甚至放棄了和她一起成長的經紀人。他似乎明白為什麽總裁和吳霖風的關系那麽好了。

“其實，除了我誰也不知道，霖風和程冰雨，那個時候是戀人。”

張揚猛地一震，文堯淡淡的語氣中突然多了一份難掩的歉意，以及對吳霖風的愧疚，忽的就明白了什麽。那時候耀文肯定是出了大問題，而事業如日中天的程冰雨選擇離開，但作為她戀人兼經紀人的吳霖風卻選擇為朋友留下來，雖然人各有志，但這必定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創傷。

“後來霖風又帶了陸文興五年，可是後來陸文興也離開了耀文，開了自己的工作室。”

張揚表示，所以吳霖風這是傳說中的遇人不淑嗎？一個大寫的心疼。陸文興這人張揚是知道的，主打古裝武俠劇，以前很愛看他的古裝武俠劇。是個很厲害的武打明星，張揚也很喜歡他，而且，在張揚的記憶中，他好像也得過一次最佳男主獎，所以說又一位離風哥而去的影帝啊。

“嗯，其實，這兩年一直有緋聞傳，程冰雨和陸文興同居了。”

“卧槽！”張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一不留神就脫口而出，話說完就有些尴尬了，跟總裁說話怎麽能那麽随意不是，“抱歉，我只是太震驚了。”真的，他平時真不關注這些八卦的，他只是感嘆吳霖風那貨啊，真是個大寫的悲劇，看他平時雷厲風行的，該吃吃該喝喝改罵人罵人，哪裏能看出他是受過如此巨大創傷的人啊。

但是，張揚萬萬沒想到的是，總裁竟然抿了抿唇，嘴角似揚了揚，那是……笑了？卻不知笑點何在？

無疑，文堯是高興的，他總是懊惱自己寡言少語不善表達的性格，尤其是在張揚的面前這一點顯得尤為明顯，但他是那麽的希望張揚能像同吳霖風那般輕松自在的對自己，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他根本就不希望張揚因為他的身份而有所顧忌變得拘謹。所以……

“我們不是朋友嗎？”文堯認真的看向張揚，“所以你不必拘謹的，随意就好。”

張揚眨了眨眼，這樣的總裁無疑是與以往不同的，幾次接觸下來張揚發現，總裁根本不像表面那麽恐怖，他面上雖然冷，心裏……大概也沒那麽熱，但他絕對不是難以相處的人，所以諸如“總裁難以靠近”、“總裁很冷很吓人”、“總裁面若寒冰眼神似劍”等等都只不過是假象，總裁明明很好的嘛。

“我天性如此，你不要介意。”這句話，他想說很久了，可是總是找不到機會，今晚，終于說出口了。

張揚突然一笑：“你說得對，既然是朋友，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噼裏啪啦吃起來，“其實我早就餓死了哈哈。”說真的，在一個吃飯那麽優雅的人面前狼吞虎咽實在是太沒品了，不過既然是朋友那就無所謂了。雖然總裁對他不錯，張揚也一直以為上次殺青宴總裁口中的朋友只不過是客套話，而後總裁對他的關照他權當是那次醉酒事件對他的感謝了。但是經過今晚，就是剛才，他明顯的感覺得道來自總裁的誠意，不論是他親自下廚也好，還是将這名隐秘的事情告知自己也罷，這難道不是對朋友絕對的信任嗎？所以他有什麽理由拒絕總裁的誠意，再客套下去，那就是矯情了。

張揚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文堯愣了愣，随即心裏一直提着的某個大石頭突然就落了下去，心底的愉悅再也掩飾不住，連帶着整個身體都變得輕松起來，那種心情，從未有過的其妙，比小時候聽到媽媽的關心還要讓他愉悅。

“所以，能讓霖風出現這樣表情的無外乎就是他們兩人了。”

張揚心裏一動，随即明白為什麽身為吳霖風好友的總裁，見到吳霖風那樣的狀态卻并沒有着急，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他為什麽會那樣，也知道他為什麽會離開。今天是吳霖風的生日，再加上那樣的表情，稍一聯想就知道打電話的人是誰了，程冰雨。只是都那麽多年過去了，至少也得五六年了吧，他們竟還有聯系？那程冰雨與陸文興的緋聞又是真是假？娛樂圈的水還真是深啊，摸不透看不清，只有用心體會了。

愉快的晚餐，文堯今晚很滿足，放開的張揚很不一樣，他不再拘謹，相處中那種尴尬也消失不見。只是這樣的張揚，他一時還沒習慣過來，比如。

張揚：“文堯。”

文堯表示，從張揚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很高興，至少他終于換掉了總裁這個稱呼，他一度以為這個稱呼就是他不能與張揚更進一步的根源。

張揚：“其實我想說，你這個紅燒肉糖放太多了，比一般的紅燒肉都甜。”

既然那麽甜，你為什麽吃那麽多？心裏這麽想着，但無疑文堯還是自我譴責了一番的，“我下次少放點。”

張揚一笑：“不過我就喜歡這麽甜的哈哈，你手藝真不錯啊，跟誰學的？”

總裁再次因為某人一句話而愉悅了，“自己學的，下了視頻。”

“這麽厲害？”總裁會做飯這件事本身就挺不正常的，不管從哪個角度看總裁都不像是會下廚那種人，他适合煮杯咖啡泡個茶什麽的。

“嗯，你喜歡的話，以後有時間都可以來這裏吃。”其實，他會做飯沒錯，但也只是最簡單不過的幾道家常小菜的，小時候整天被鎖在家裏，陪伴他的唯有五十多歲的保姆，保姆見他整天悶着甚至幾天不說一句話，便趁着媽媽不在讓他跟着她學炒菜。但也就是那幾樣而已，比如蛋炒飯。所以其實這些菜是他後來特意學的，因為他知道張揚喜歡啊。

“那可好了，免費又好吃，風哥可真有福氣啊。”

“嗯？”

“你們不是多年的朋友嗎？這麽好的待遇不是有福是什麽？”

“嗯。”總裁蜜汁微笑，可不是誰都有這待遇的呢。

飯後，張揚阻止文堯打電話讓秘書開車送他回去的想法，而是叫了計程車。今晚他似乎對這個朋友有了新的認識，心情自然不錯，走的時候表示下次還回來蹭飯的。

文堯自是求之不得的，當然，他是不會表現出來的呢。

張揚沒走多久就發現自己外套好像不見了，不知道落哪兒了。說起來上次落在總裁家的外套剛才忘了問了，這次不會又落在總裁家了吧。

“喂？”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清冷的嗓音略帶疑惑，張揚一瞬間怔住，他是第一次和總裁通電話，可是這個嗓音，為什麽那麽熟悉？

“張揚？”

“啊抱歉，電話裏一聽啊，我發現你的聲音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太像了，吓了我一跳。”張揚趕緊為自己的愣神解釋，随即道：“我是想問你，我外套是不是落你沙發上了？”

短暫的沉默後那邊才輕聲道：“嗯，在這。”

“那沒事了，下次我去拿。”

挂斷電話還是有些怔愣，尤其是他的“嗯”，之前只是覺得有些像，但畢竟他從未見過小圈圈，況且小圈圈的語音也少得可憐，真人與電話裏畢竟有區別，所以很難下定論，可是剛才從電話裏一聽，有一瞬間他們兩人的聲音仿佛重合了一般，真是把張揚吓了一跳。

不過張揚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兩個人聯系在一起的，性格差異實在是太大了好吧，一個冷面冰霜一個軟萌可愛……簡直天差地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