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節

辭職信，好在自己本就不是學校的合同工，也就不存在違約之說。楊院照例和蘇淺談了很久，內容無非是為什麽要辭職，再就是遺憾和東方之間的無果。蘇淺這次沒再搬出在英國留學的理由了，這種借口騙騙家裏人還行，但楊院這種人，還是算了吧。

蘇淺這回的理由是韓與可的一個朋友在英國辦了中文學習班，這不正巧，蘇淺跟着丈夫去英國還能幹教師的職業。楊院不舍地在文件上簽字，只餘‘一路平安’四字。

蘇淺在校園裏亂逛，想到去年也是這個時候，慕容千裏迢迢地來這裏，物是人非，今朝卻是自己去往那片土地。

走過熟悉的湖，熟悉的建築，遇見熟悉的不熟悉的人，蘇淺感慨萬千。

周憶來電話的時候，蘇淺正在‘在水一方’。

“蘇淺啊，你最近在忙什麽啊，都沒給我電話？”雖是嫁作人婦，骨子裏的周憶還在和蘇淺撒嬌。

“新媳婦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啊？”蘇淺笑道，“沒去見天翔的七大姑八大姨啊？”

那邊的聲音還是十多年的音色，至今未變。

“天翔說不用見了，所以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啊，你什麽時候有空，天翔說叫你一起吃飯。”

蘇淺自始至終都沒打算在自己走之前告訴周憶，此時只能敷衍道：“好啊，你等我電話吧，楊院找我有事，先撂啦。”

彼時的周憶放了電話，爬到自家老公的身上，說由蘇淺決定吃飯的時間，卻沒想這頓飯等了太久太久。

在水一方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蘇淺點了一杯咖啡，現磨的，苦到不行，卻還是一口一口地喝下去，好像這樣就能忘了和東方皓的一切了，緣于何處，滅于此地。

時間這種東西，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終是到了離開的時間。

蘇淺的行李很少，除了必要的，一切都被留下，似是與過去訣別。

首都機場一如既往得‘熱鬧’，可在蘇淺看來卻覺得悲涼。迎來送往，正如人生，何嘗不是一次次的邂逅。

“到了英國有什麽打算？”韓與可遞過一杯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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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淺揭開蓋子，任由熱氣浮到眼鏡上，擡頭朝人一笑：“恩，先游遍大英帝國，然後苦逼地開始準備哥廷根的入學考試。”

韓與可微嘆，伸手拿掉她的眼鏡，不意外地看到那雙泛紅的眼睛：“想哭就哭吧，沒什麽大不了的，你看看周圍，哪裏不是在哭。”

啪嗒，啪嗒的聲響，再也止不住的淚水落下來，一滴滴，一串串。

Kevin坐到蘇淺身邊，無言地安慰。

一個即将離開的哭泣的女人，在這裏，再常見不過……

蘇淺到了倫敦，倒完了時差，便開始給周憶寫郵件。可惜郵件寫得再情深意切也免不了被罵得狗血淋頭。

“蘇淺，你丫兒大爺的，你窮到手機卡都買不起了？你最好永遠不要再回來了，否則我讓你連機場都出不了！”

“蘇淺，你丫兒能耐了，一句話不說就出國了，你怎麽不瞞我一輩子啊！！”

“蘇淺，你丫兒還敢結婚，還跟着人跑了，你以為你舊社會小姐啊，給大家演出私奔的戲！！！”

“蘇淺，我今兒個把話撂這了，咱倆就這麽着了，再也不見！！！!”

蘇淺對着電腦很是無語，想着等周憶氣消了再說。

40

東方皓醒過來的那天，恰好是6月7號，理論上該是和蘇淺認識一周年的紀念日。

“皓，你醒了！醫生，醫生……”陪在身邊的Amanda趕忙去找醫生。

東方皓只覺得渾身無力，剛想坐起身，已經帶着醫生進來的Amanda又是一陣大叫：“快躺下，快躺下，先讓醫生檢查看看。”

相比之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鎮定多了：“Amanda小姐，東方醒過來了就表明他沒什麽大礙了，還有，麻煩你先出去下好吧，我得給他做個全身檢查。”

Amanda的臉紅一陣綠一陣，終是再三讓東方別急着活動才出門去給東方家的人報告消息。

宋柯慢騰騰地給人檢查了一下，又撫平自己因為彎腰形成的褶皺，開口道：“恭喜你，東方皓，你沒事了，可以出院了。”

其實現在的東方還混亂的很，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不見蘇淺，可面前的宋柯好像并沒有回答的趨向，東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Amanda的身上了。

“那個，既然沒事了，就麻煩你幫我把Amanda叫進來好嗎，我有些事情想弄清楚？”

宋柯挑眼看了看人，轉身，走人。

“皓，我已經打電話告訴東方叔叔了，他正在來的路上。”Amanda站在床邊，顯得震驚過了頭，“對了，你渴嗎，還是餓了，想吃點什麽，我給你去買。”

東方看得眼暈，趕緊回答道：“先坐下吧，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Amanda拉了椅子坐下，示意東方皓可以問了。

“那個，我為什麽會在醫院啊，我好像睡了很久的樣子。”東方皓拍拍自己的腦袋，還是有點暈。

“你不記得了嗎，你出了車禍，之後一直昏迷不醒，都快2個月了，我還以為，還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了呢……”講到最後聲音哽咽。

原來是這樣啊，東方皓腹诽，然後摸摸她的頭，繼續問：“那蘇淺呢，為什麽會是你在這裏？”

要說剛才還是晴空萬裏，這句話一出便是烏雲密布。

“那個女人，她……”

“小皓，你終于醒了。”東方皓還未能聽到答案，就被第三個人打斷。

東方初進了門，先是讓Amanda回去休息，畢竟她也在這照顧東方皓太久了。Amanda原本是不想回的，無奈東方皓也哄着她走。

東方皓當然知道自己父親這麽做是為了什麽，而車禍之前的事在腦海裏也慢慢清晰了起來。

“蘇淺呢？”沒有稱呼，不帶敬語。

東方初也不惱，開口道：“10天前和丈夫去英國了。”

丈夫，英國，10天前。

東方皓一時間未能消化過來，脫口道：“什麽？”

東方初掏出手機，放了一段音頻，不是別的，正是蘇淺拿了東方家1000萬以及最後道別時所講的話，當然是剪接過的。

東方皓聽了冷笑道：“就這麽幾句話也想讓我相信嗎？我以為你會有什麽更高的招呢？”

東方初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回答道：“這就是事實，沒什麽相信不相信的，蘇淺已經結婚并且出國的事，大家都知道，你爺爺，你楊伯伯，哦還有那個叫周憶的，你随時可以去求證。她丈夫就是B大圖書館韓老師的兒子。”

東方皓頓了頓，突然掀了被子就往外沖，卻不想躺了兩個月的身體還沒站穩就又倒了下去。

東方初走過去将他扶了起來，語重心長地勸道：“小皓，算了吧，你們之間再也不可能了。你看Amanda，你在這裏2個月，她就陪了2個月，那個叫蘇淺的呢，一次都沒有來過，甚至你手術那天都不在，這樣的女人不值得。”

怎麽可能，蘇淺絕對不會是這種人，雖然她會說自己太幼稚，太不懂事，但從來沒有要和自己分開過，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一覺醒來什麽都變了。

東方皓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再醒來便是在自己家裏了，依舊被軟禁着。

東方很清醒，清醒到可以回憶起自己和蘇淺的點點滴滴，從飛機上的相遇到咖啡館的挑釁到圖書館的告白……

對，就是那個圖書館，就是那裏，蘇淺，真的嫁給他兒子了嗎？不會的，不會的，這一定是個陰謀，一定是，蘇淺不會的。

出不了家門，東方每天在家裏養身體，很聽話很順從，看起來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惜這都是表面的，東方皓記得蘇淺說過，首先得自由，不能受制于人，他現在做的就是假意讨好，争取自由。

又過了一個禮拜，東方皓在醫院遭的那些罪終是看不出來了些，除卻眉間還有些陰郁，一切都欣欣向榮。

“爸爸，你看我出院這麽久了，一直呆在家裏，沒和朋友聯系，甚至連爺爺家都沒有去過，您看，我下午可以出去嗎？”難得東方初在家裏吃早餐，東方皓迫不及待地開口。

東方初當然知道他想去幹什麽，關在家裏确實不是這麽回事，讓他出去問清楚了也好早點死了這條心，點頭答應道：“你還沒好全，讓李叔載你去。”

“不用不用，我可以叫袁嘯來接我，李叔這幾天不舒服，還是讓他歇着吧。”笑話，讓司機帶着，能去哪裏啊。

“也好，記得別太晚回來，晚飯就去爺爺那裏吃吧。”

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