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林斐只請了兩天假休養,為了不落下太多課程,帶傷上陣,和周勉一周多沒見面,剛下課,兩人就鑽到體育館的廁所抽煙。
周勉叼着煙,不忘罵娘,“卧槽,你就不知道我媽的私人醫生傻X,她去檢查身體,說她食物中毒,硬生生給洗了個胃,其實一點事都沒有,害的我以為怎麽了,從倫敦跑回來,氣死我了!”
“哎!你這是怎麽了?”周勉看他的腳。
林斐吐口煙霧,百無聊賴的擺弄着打火機,“崴了。”
“你絕了。”周勉勾着他肩膀,“我媽這事,我舅舅挺生氣,回來就把私人醫生換了,這人做事真沒腦子。”
林斐點點頭,想起還欠傅施閱一份禮物,“你舅舅什麽時候過生日?”
周勉想了想,“下個月十號吧,他天蠍座,人家都說天蠍座報複心理很強,我覺得他人挺好的。”
“你問這個幹嘛?”
林斐默默記下日期,“送個禮物給他。”
“咦,他不過生日的,你不如送給我。”周勉沖着他擠眼睛。
林斐掐了煙,伸個長長懶腰,“你的等你過生日的時候送你。”
真期待給傅叔叔過一個浪漫的生日呢。
是不是還會那麽假惺惺的隐忍呢?
林斐真是太好奇了。
大課間時,趙濤又找了林斐,辦公室裏的老師喝茶的喝茶,寫教案的寫教案,趙濤翹着二郎腿,把林斐從頭上下掃一遍,“你的事我和霍老師說了,她說轉班的事情不能你自己做主,得和你家長協商。”
林斐偏過臉,霍老師的辦公桌幹幹淨淨,一個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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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師住院了。”趙濤和和氣氣,“不知怎麽就神經衰弱了,我看都是那幫小子累的,我們正商量去探望她,你也別着急,她明天出院,你明天帶你叔叔來,和霍老師好好談談。”
“……”
林斐沉默半響,又要叫家長,早知道那麽麻煩,同意去先鋒一班了,他從辦公室出來,靠着樓梯間的牆,翻出傅施閱的微信。
[斐波那契]:傅叔叔,[大哭]你能不能再給我扮一次家長呀?
傅施閱似乎空閑,很快彈個微信電話過來。
林斐秒接,面無表情,嘴裏甜甜地問:“傅叔叔,你想聽我的聲音呀?”
傅施閱的聲線原本就淡,隔着電話聽不出起伏情緒,“學校怎麽了?”
林斐把分班考試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傅施閱語氣坦然,“嗯,你做的對,在什麽班都是一樣的,班級是一個群體,人一旦到群體中,為了融入群體獲得安全感,會輕易舍棄理智,遠離群體,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
“我都沒想那麽多,傅叔叔,你平時都那麽理智嗎?”林斐好奇問。
傅施閱輕輕低笑,有點循循善誘的意味,“我比你年長十歲,多一些人生閱歷而已,你這個年紀,是煩惱最多的時候,有什麽問題,都可以來問我。”
“可以問傅叔叔嗎?我平時都是問周勉的。”
“周勉和你差不多大,不會給你提出任何建設性意見,而且,他心直口快的概率很高,一不小心就會洩露你的秘密,你只需要告訴我一個人。”
傅施閱微頓,溫柔地問:“好不好,小甜糕?”
“好啊,我最喜歡和傅叔叔聊天了。”林斐笑着說,“現在不能和你聊了,我馬上要上課了,你要記得明天來學校!”
挂斷電話,林斐隐約覺得不太舒服,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種感覺并不是第一次出現,早在科技展覽,傅施閱淡定自若地談起四種人理論,他就覺得不近人情,好似人在傅施閱眼裏和工具一樣,還有在別墅的那個夜晚,對各個國家正當防衛的法令侃侃而談,誰會對那些普通人一輩子都用不上的東西信手拈來?
包括剛才簡短對話,有什麽地方怪怪的。
第二天有節體育課,林斐因禍得福,可以坐在操場邊上吃零食,看四班的同學跑的像野狗一樣,他吃着薯片,單手敲着手機鍵盤,給傅施閱發騷擾消息。
[斐波那契]:你再不來,小甜糕要曬化了。
[u5085]:馬上到校門口。
[斐波那契]:我想在學校親你。
[u5085]:年紀不大,膽子不小。
[斐波那契]:[鬼臉]那傅叔叔說話不算話咯?
[u5085]:算。
傅叔叔膽子也不小呢。
林斐合上手機屏,幾口吃完薯片,高遠航那個班級也在上體育課,還是那位人高馬大的體育老師,摟着一個小個子的男生往器材室走,上回他覺得奇怪,老師搬器材全都是找身強體壯的,找這種瘦巴巴的搬得動嗎?
男生不大願意,拖拖拉拉不肯走,老師摟着脖頸的手滑到他背上,強硬地拖着往前走,體型差異太大,像夾着一只小兔子似的輕松。
路過林斐,男生朝林斐看一眼,目光古怪,林斐低頭擦擦手,熟視無睹,直到兩人走遠,他起身跟上去。
透過器材室玻璃窗,地上亂七八糟扔着健身墊,幾顆髒兮兮的籃球滾在門口,男孩縮在牆角,滿臉鼻涕眼淚,那位老師正在急不可耐的解運動褲系帶。
聲音隔着窗戶,模模糊糊。
“老師,你再這樣,我告訴我爸爸……”
“誰不知道你爸在外地,再說老師對你不好嗎?老師不疼你嗎?”體育老師湊過去,光着屁股蛋,擋住了男生,“老師這都是愛你,你還哭,再哭老師不喜歡你了!”
林斐用力一腳踹在門上,劇烈的聲響驚到了裏面兩個人,他咬着嘴唇,一言不發,狠狠地踹了幾腳,年代久遠的門鎖經不住暴力對待,“嘭”地一聲裂開了。
媽的,上回他就不該先打高遠航,應該先把這種人渣給收拾一頓,為人師表,道德敗壞,那番說辭聽的林斐去年的年夜飯快吐出來了。
體育老師張皇失措的提褲子,男生目瞪口呆的看着從天而降的林斐,林斐撸起校服袖子,随手掂起一座獎杯,狂風驟雨地砸下去,期間又是踹又是拳頭,肉體凡胎哪受得了這個,老師鼻青臉腫,連連後退,縮在架子後面不敢出來。
“你敢打老師,你還想不想上學?”老師色厲內荏地吓唬林斐。
林斐看眼手裏凹陷的獎杯,“你這種人也配叫老師?”
“他是自願的。”體育老師探出頭,猥瑣地強詞奪理,“我們是兩情相悅,關你什麽事?”
林斐扔了獎杯,冷笑,“我和你媽也是兩情相悅。”
“你這麽抱不平,要不你替他?”體育老師打量他一遍。
代課的時候,他早就注意到林斐了,裸在短袖外的皮膚細膩白淨,嫩的能掐出水,這張臉又那麽漂亮乖巧,多饞人,只不過不是林斐的任課老師,沒有下手的機會而已。
“我……我不是自願的。”男生小聲的說。
林斐走過去,朝着他伸出手,“我知道你不是自願的。”
男生哽咽着,握着林斐的手站起來,“我不敢告訴其他人,我怕大家會看不起我,你能不能別告訴別人?”
“你不想告訴學校領導?”林斐感受到他顫抖的手指,壓低語氣問。
男生搖搖頭,“我今年高一,還有兩年才畢業,我……”
林斐活動手腕筋骨,垂着眼,眸子陰沉,“你先回去上課,我和他談談。”
男生整理好衣服,擔憂地看看他,林斐揮揮手,讓其直接走,以免看見太血腥的畫面留下心理陰影。
他從架子上挑一根标槍杆,架在膝蓋上,猛地用力折成兩截,老師頓時慌了神,出了一身大汗,連忙抓着一個鐵餅當防身工具,“你想幹什麽?”
林斐沉着臉,二話不說,單手握着标槍,幹脆利落的朝着他大腿紮上去!
頓時尖銳的慘叫掀翻房頂,伴随着撞到架子的“叮叮當當”,林斐的聲音幹淨又冷漠,“老師,爽不爽?”
老師疼的龇牙咧嘴,血染紅了半截褲子,“你他媽這是犯法!要坐牢的!”
林斐蹲下來,細膩的鼻尖冒着汗珠,兩頰因為憤怒泛紅,那雙烏濃的眼底掩不住火,“你還知道法律?”
“你下次再敢幹這種事,我紮是你那玩意了,知道嗎?”
老師敢怒不敢言,怨恨入骨髓,要是過了這一關,非得要讓林斐明白點厲害。
敢強出頭?
那就把他玩廢。
成年人還能鬥不過一個學生?
老師擡起頭,熱烈的陽光灑下,門口站着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背着光看不清臉,靜靜的審視着室內,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湧上心頭,那個人似乎毫無興趣,轉身大步離去。
林斐一瘸一拐的坐在花壇沿上,腳踝的疼痛刺骨,痛的止不住打顫,嘴裏還嚼着大白兔奶糖,潔白袖子随意抹抹臉頰汗珠,昂着臉看天。
渾然不覺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如果有不對,那就是沒揍的更狠點。
他可不是什麽乖乖崽,骨子裏又剛又烈,裝着天真乖巧只是為了避免麻煩,免得屁事多的長輩指手畫腳的管教,這種野的事不是幹頭一回,以前爺爺奶奶寵他,闖了再大的禍,只要他占理,一律不追究。
傅施閱遠遠瞧見他這副倔強的樣子,端着一個甜筒走到林斐面前,輕輕晃了晃,林斐一把接過來,糖都沒咽下去,迫不及待地舔一口甜筒,“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傅施閱睨一眼他腫起的腳踝,略帶責備地推下他的腦袋,“怎麽成這樣了?”
林斐單手揉揉後脖子,“等我想想要不要告訴你。”
要是說出來,傅施閱一定覺得他莽撞。
傅施閱沒有多問,擡起手腕,“你們老師在哪個辦公室?”
“我帶你去。”
“還能走?”
林斐活動活動腳踝,痛還是痛,比剛才好一些,“可以的,我和霍老師也不熟,她說什麽你聽聽就好,別理她。”
初秋的錢塘溫度适宜,桂花的香氣蕩漾在空氣裏,辦公室裏的老師剛換上長袖沒兩天,年紀輕輕的霍老師卻比他們早一個季節,高領的羊毛衫套着毛衣,手裏捧着補血茶,如此的養生,一張臉煞白的沒一點血色。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空白教案,一位老師“啪”的将一盒喜糖拍在桌上,吓地她一個激靈,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霍老師,你沒事吧?”那位老師被她吓了一跳。
霍老師搖搖頭,重新坐回去,笑的苦澀,“新婚快樂。”
那位老師問:“哎,霍老師,你前幾天不是去相親了嗎?怎麽樣啊?”
提到相親兩個字,霍老師脖頸的一層寒毛豎起來,慌亂将喜糖收進抽屜裏,“挺……挺好的。”
那個老師還想再問詳細情況,門口傳來一聲清脆的“報告”。
霍老師如蒙大赦,擡起臉,倒抽一口涼氣,驀然僵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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