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舞會（下）

等勞倫斯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盡頭，安斯比利斯不滿地說：“你有沒有發現他們最近越來越沒有規矩？”他們當然是指血族。

歐西亞明白他的意思。以前，血族等級分明，上一代的血族對下一代有着絕對的權威性，絕不會發生像紅發血族這樣，對高階血族冷嘲熱諷的事情，哪怕安斯比利斯是個宇宙無敵、人見人厭的超級大混蛋。可現在，且不說紅發血族以下犯上的行為本身，連其他血族的反應也很平淡，絲毫看不出對高階血族的敬畏。

安斯比利斯很是不滿：“是時候教教規矩了。”可以從執意住進來打擾他們夫夫生活的勞倫斯開始。

歐西亞道：“他們來人界還不是很久。”參加聖戰的那一批才是樹立了血族在人界生活的規矩的元老，他們離開之後，規矩的執行和監督就變得松懈了。

安斯比利斯道：“所以才要避免他們染上更多的惡習。”

實在不像他會說出來的話。歐西亞不得不懷疑他另有目的：“說實話。”

安斯比利斯實話實說：“找點事情，好讓勞倫斯快點滾出去幹活。”

歐西亞：“……”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沒錯，這才是安斯比利斯·邁卡維的正确畫風。

安斯比利斯摟着他的肩膀：“我們也上樓休息吧？”

歐西亞眨了眨眼睛：“我不困。”

“你确定？”

“唔，但是很累。”

“你确定？”

“不太想動，也不太想被動。”

“你确定？”

“……”不得不承認安斯比利斯的段數越來越高了，僅用一句話就讓他敗下陣來，“你到底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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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斯比利斯溫柔地笑笑，帶着幾許難得的稚氣：“反正他們有梅西翁看守，我們可以過一個兩人世界的化裝舞會。可以和我跳一支舞嗎？”

“等等。”歐西亞跑去換了歌，然後迅速跑回來，将手放在他的手掌上，“來吧。”

“我種下一顆種子，

終于長出了果實，

……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

怎麽愛你都不嫌多。

……”

配合音樂換了好幾種舞步都不适應的安斯比利斯終于忍耐不下去，放開他的手道：“再也沒有比它更奇怪的曲調和發音了！這到底是什麽歌？”

“小蘋果，中國很流行的歌曲。”歐西亞道，“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好好學習中文嗎？”

安斯比利斯毫不猶豫地搖頭。

歐西亞道：“你之前還說要帶我去北京。”

“我會聘請随行翻譯。”

“你剛剛還說兩人世界。”

“對，兩個人，沒有小蘋果。”

歐西亞：“……”

安斯比利斯去換了首英文情歌，重新邀舞。

歐西亞道：“我拒絕會怎麽樣？”

安斯比利斯揚眉：“可以試試。”

歐西亞毫不猶豫地握住他的手：“我能跳男步嗎？”

安斯比利斯道：“下次。”

“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

“我不記得了。”

“你上上次也是這麽說的。”

“……那你應該知道下次的真正含義了。”

歐西亞哼哼：“永遠不會變成這次。”

安斯比利斯笑着親了親他郁悶的嘴角。

“I wish we were sleepin‘……

The moment's ours to keep……”

随着音樂，安斯比利斯的目光越來越柔和，像蜜糖一樣，稠稠地黏在歐西亞的臉上。

歐西亞低垂着目光，似乎沉浸在曲子中，又似乎在沉思。

“在想什麽？”安斯比利斯的嘴唇親着他的前額。

歐西亞道：“根據我們現在的身份，難道不應該聽安魂曲之類的？姿勢也不太對，應該虔誠的……”

安斯比利斯冷冷地說：“你現在可以閉嘴了。”

歐西亞道：“還有一句。”

“閉、嘴。”

歐西亞不甘心地看着他。

安斯比利斯道：“擡頭看着我。”

歐西亞道：“一直看着，都快鬥雞眼了！話說你的鼻孔……”

“說了閉嘴。”

“……”

安斯比利斯靜靜地看了會兒那雙讓他愛到不知如何是好的藍眸，總算找回了剛剛的感覺，柔情似水地吻了吻他的眼睑，又吻了吻鼻尖。

歐西亞癢得發笑，被安斯比利斯瞪了一眼。

安斯比利斯終于低頭吻上惦記了一晚上的粉色唇瓣，珍惜的，憐愛的，唯獨不帶欲望。

在他锲而不舍的努力下，歐西亞總算配合了一次，閉上眼睛，慢慢地将雙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摟住了他的脖子。

大廳裏，黑色與白色的羽翼慢慢地合在了一起。

勞倫斯昨天晚上睡在二樓，但是，作為一個五代血族，樓下的一舉一動簡直是無障礙地鑽入耳朵，讓他一晚上沒睡好覺。要不是有事相商，他真的想分分鐘回家抱老婆！

……

哦，差點忘了，他還沒有老婆！

……

就因為安斯比利斯這種只管自己吃肉，不管別人吃風的血族，才會讓事情遲遲得不到解決，讓他沒有找老婆的時間！

勞倫斯懷着一肚子的怒火，敲響了主卧的房門。第一次敲了三下，無人回應，第二次他敲了四下……等他敲到八下的時候，身體突然就不能動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安斯比利斯幹的好事！

長一代了不起啊！

有事沒事就威壓！

這也就算了，更鬧心的是，裏面突然就動起來了。動靜足足持續了三個小時，他都聽到梅西翁在樓下準備午飯了，裏面才算安靜下來。

過了會兒，門鎖咯的一聲開了。

安斯比利斯穿着睡袍，一臉不耐煩地看着他：“什麽事？”

“……”打好的腹稿突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勞倫斯咽了口口水，“我是來告辭的。”

安斯比利斯道：“不送。”

他正要關門，被歐西亞的手擋住了。

歐西亞從安斯比利斯的胳膊下探出頭：“有什麽事要商量嗎？”

“有的！”勞倫斯生怕自己受安斯比利斯的影響，沒有點頭的勇氣，答得飛快。

歐西亞道：“不如我們邊吃邊聊。”說罷，身體倏地進更衣室，又倏地出來，“走吧。”

一怕他反悔，二怕安斯比利斯阻撓，勞倫斯掉頭就走。至于歐西亞，能來就來吧，雖然不能來的話……也在意料之中。

後來，歐西亞下來了，附帶拖油瓶。說好的邊吃邊談，真正到了吃飯的時候，拖油瓶不斷地咣當咣當響，最後啥也沒談成，又挪到了飯後。

好在在歐西亞的不懈努力下，安斯比利斯總算被喂飽了，沒有再鬧。

三杯紅茶，一盤曲奇，一盤水果，他們總算能夠進行對話。

幾經波折的好處是，勞倫斯一上來就直奔主題：“教廷想要和我合作。”

歐西亞啃着蘋果：“開發地皮嗎？”

勞倫斯道：“借逆九會名單的事，對你們施壓。”

歐西亞道：“哪種？”他和安斯比利斯作為人界唯二的血族，他不認為勞倫斯能做到這點。

勞倫斯苦笑道：“輿論上的。你們外出的時候，血族動蕩了一陣子，為免鬧出亂子，推舉了暫時的人界代理族長。在小明王退出，二位缺席的情況下，我只能硬着頭皮暫代。”

歐西亞道：“你說的輿論，是怎麽樣的？”

勞倫斯瞄了眼安斯比利斯，又苦笑起來：“在兩位面前，大概不能怎麽樣吧。”在輿論方面，歐西亞和安斯比利斯可算見過大場面的。“我沒有拒絕合作，一方面是想知道他們下一步會怎麽做，一方面是因為，血族界關閉之後，我們在人界的位置變得非常微妙，必須适當地借助教廷的力量。”

歐西亞對此興致缺缺道：“你看着辦。”

勞倫斯也沒指望這兩位大神會對此感興趣，他要的只是他們不拖後腿的态度，像現在這樣就夠了。他本打算告辭，眼珠子一轉，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有件事我很好奇。”

“什麽？”

“昨天，安斯比利斯大人為什麽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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