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球賽（中）

兩隊球員超齡歸超齡，卻沒有倚老賣老的心思，都早早地來到了足球場。

說來也巧，傍晚的時候，羅馬還是彩霞漫天的好天氣，六點半起，就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來。到七點的時候，雨勢變得飄忽，下一陣，停一陣。血族和教廷站在休息通道裏，虎視眈眈地瞪着對方。

到七點半，主辦方才緩緩登場。

不等球員們發出質問，安斯比利斯先下手為強地驚嘆道：“你們竟然真的來了。”

……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可以不來嗎？

教廷和血族瞪着他。

別說他們，連歐西亞也覺得安斯比利斯現在的表情挺氣人。奇怪的是，以前的安斯比利斯明明不是這樣子的，這麽會變得這麽多。

他一邊感慨，一邊覺得他賤賤的模樣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裏看到過。

正卯足全力模仿愛人說話神情的安斯比利斯痞痞地聳肩：“我以為下雨天你們回家收衣服了。”

昆廷道：“我們有人類用烘幹機。”

紅發血族不甘示弱：“這就是我們将衣物送到你們開的幹洗店的原因。”

還沒有開場，火藥味已經彌漫球場，連雨水都被蒸幹了。

安斯比利斯道：“不管是神停止了哭泣，還是澆完花了，我們最好快點開賽。”

血族率先走向球場，教廷邁步前，昆廷突然道：“我不喜歡你說的這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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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斯比利斯道：“那我就達到了目的。”

“……”

昆廷和紅發血族站在雙方隊列的最前方，後面是三乘三的陣型，讓歐西亞眼前一亮的是，雙方都安排了一名守門員，說明他們是認真地想要打一場球賽。

他一度以為這個球場上即将發生一些競技場才會發生的事。

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哨聲一響，安斯比利斯還沒有将球抛出去，雙方的球員已經沖入對方的領地，進行了一場厮殺。教廷這次是有備而來，人手一把水槍。當他們的手指扣動扳機，那槍口噴射出來的濃郁的聖水味道幾乎将場內的血族熏得暈過去。

不止他們，連場邊的歐西亞也受到影響：“好久沒有聞到這麽濃郁的聖水了。”

安斯比利斯道：“看來他們選對了供貨商。”

歐西亞看着他手裏的足球：“他們要多久才能發現場上沒有球？”

安斯比利斯道：“當他們想要三分上籃的時候。”

盡管這個笑話有點冷，但現場的形勢差不多這個意思了。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場足球比賽，守門員都已經沖了出來，英勇地站在了隊伍的最前線。

歐西亞踢了踢安斯比利斯的鞋：“這個時候裁判應該吹哨發黃牌了吧？”紅牌都可以發一沓了。

安斯比利斯點頭道：“沒錯。”

“那你還坐着？”

“問題是，”安斯比利斯緩緩道，“誰說我是裁判呢？”

“……那你的身份是？”

“顯然是贊助商啊。”

“……哦，那繼續看吧。”歐西亞伸了個懶腰。

安斯比利斯肩膀微歪，歐西亞靠了過去，兩人頭靠着頭竊竊私語，一個說今天的晚餐不大好吃，一個說開胃酒還可以。

說了一會兒，安斯比利斯見歐西亞的眼皮子慢慢地耷拉下來，低聲道：“困了？”

歐西亞道：“無聊。”

的确無聊。

球場上的雙方随着對掐着，卻也沒有使出全力。畢竟腦袋上還頂着停火協議，小打小鬧還能算是競技範疇的“職業精神”，要是弄個頭破血流的，教廷和血族兩邊都不會善罷甘休，一不小心鬧出個聖戰後傳，就真的是千夫所指了。

安斯比利斯吹響了哨聲。

球員們又撕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等着他訓話，或者出示黃牌——如果他準備了的話。

安斯比利斯雙手交叉：“交換場地。”

“……”

雙方猶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交換了場地。

安斯比利斯做了個開始的手勢，然後将足球抛了進去。

想想拼死拼活的自己，再想想在旁邊看看熱鬧秀秀恩愛的安斯比利斯和歐西亞，真的是仰頭一口好大的狗血——單身狗的血。

但是，迫于淫威，他們還是慢悠悠地踢着。

本來，一切都發展得很好。你悠悠來我悠悠，大家一起悠悠。不過這一切在教廷隊不小心踢進一個烏龍球之後改變了。教廷的人發了瘋似的發起進攻，誓要把這一球補回來。

血族隊不樂意了，你踢烏龍球，還怪我咯？一會兒建個人牆，一會兒設個路障。

雙方很快又踢出了真火，沒多久，球又不見了，雙方你來我往地重新打起來。

論單兵實力，教廷遜于血族，當聖水越來越少，他們的短處就暴露了出來，直到比賽結束，都未能扳回比分。

安斯比利斯宣布出世沒帶腦出門沒帶眼之送上門來倒大黴隊勝。

第一次聽到隊名的雙方都很茫然。

安斯比利斯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很快說：“比賽結束了，我們總結一下結束陳詞吧。”

教廷看血族：呵呵，你們血族真能玩。

血族看教廷：呵呵，都是被你們傳染。

安斯比利斯道：“首先，先為你們做下介紹。”

……

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在比賽開始之前做的嗎？

現在雙方都已經發展出了下輩子都不想再看到對方的“友誼”，還有什麽好介紹的！

安斯比利斯道：“首先介紹來自教廷的神聖守護軍團。因為蒂莫西一邊說我和莉莉絲一起鏟除了教廷及血族內部的逆九會成員，一邊懷疑我是逆九會的成員，所以特地派他們來監視我。”

血族隊：“……”剛剛一句話的信息量好大。

安斯比利斯道：“再介紹這一邊。在我舉辦的化裝舞會上指責我和莉莉絲一起殘害血族同胞的正義者。”

教廷隊：“……”呵呵，果然蠢。

安斯比利斯道：“那麽，現在的問題來了，我到底犯了多少罪？”

沒有人回答他。

因為教廷隊和血族隊都發現，今天這場足球賽絕不是他一時興起而胡搞的，絕對是有預謀的。他們不自覺地看了看彼此，似乎在斟酌合作的可能。

對手是安斯比利斯，他們就不得不考慮，他萬一發瘋，自己能不能逃出去。如果不能，自己應該怎麽辦。

可惜安斯比利斯并沒有給他們太多的時間思考：“從以上的陳述，首先可以确定，我的确和莉莉絲是一夥的。接着，教廷确定莉莉絲鏟除了血族和教廷內部的逆九會成員，我沾光。所以，你對我的指控完全合理！”他看着紅發血族。

但紅發血族此時透心涼。

他雖然傻，卻沒有太傻。他很清楚，一旦沾上逆九會，別說血族，是整個九界都容不下的！自己對鏟除逆九會的功臣提出質疑，就是和九界站到了對立面。

若是私底下，他頭腦一熱，說不定會憤世嫉俗地為逆九會說上兩句好話，順便緬懷一下自己英年早逝的朋友，可是在這麽多人的面前，尤其是教廷的面前，是無論如何也決不能承認的。

他收起嚣張的氣焰，低眉斂目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是逆九會。”

安斯比利斯不理他，看向昆廷：“可否解釋一下教廷的邏輯，什麽叫我鏟除逆九會，又是逆九會？”

昆廷道：“有一種職業叫雙面間諜。”

安斯比利斯愣了下，笑道：“在強詞奪理方面，教廷果然一脈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