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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鳴夜站在手術室外,綠燈上清清楚楚寫着“手術室”三個字。
小朱雀心裏隐隐有些預感,在門外踱了好幾圈,後知後覺地想道:外面怎麽沒人守着呢?門好像也沒有鎖好,剛才還聽到裏面小恩烨在說話來着,怎麽忽然沒有聲音了……
鳴夜閉目又感應了一下,再次确定,自己的魂石就在不遠處。
“小恩烨?你在裏面嗎?”
小朱雀又小心地問了一聲,裏頭便走出來了個小護士,勉強笑着說:“陳少正在做手術,走不開,還請少爺您在外面稍候片刻。”
鳴夜眨巴着眼看了護士片刻,短短幾秒功夫,忽然覺得很不對勁:這護士小腿發抖,背後衣物汗濕了一大片,眼神裏也絕不像是正常工作會有的神色。
“小恩烨是不是遇到很困難的事……?”鳴夜小聲問道,“我可不可以打開門看一眼?就一眼。”
護士擔憂地回頭看去,接着想到從這個家屬等候區往裏看,還需繞過手術室正室,是看不到陳少爺所在的手術室內部的……護士考慮了半晌,出門時陳少爺又吩咐得不甚清晰,好一會兒後勉強同意道:“好吧,只看一眼。”
她扶着門把手,略開了一條縫,示意鳴夜向內看。
從這個角度當然是看不見東西的,但鳴夜也不是為了這個。他側過身,半擠進門裏的時候,剛好與護士貼近,攝像頭只能捕捉到後者的背影。
鳴夜便暗度陳倉地伸了一對光翼出來,偷偷摸摸,搭在護士的肚子上。
因為距離太近,沒有被發現。
這護士滿心滿眼都是剛才的驚魂一刻,鳴夜小心地一探查,立刻就看到了幾分鐘前的一幕場景。
鳴夜:“……”
小朱雀當機立斷,身子一斜,光速鑽進了門裏,順便将門一鎖,說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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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夜顧不上許多,順着走廊看了一眼,只看到一間手術室的燈是亮着的,走過去敲了敲門,用擔憂得都快哭出來的語氣說道:“小恩烨,你是不是真的出事啦?你別……躲着我,我能不能進去?”
門內陳少爺聽得心痛,手忙腳亂地指使着一群醫生護士把陳晨的身體給搬到手術臺上去,自己拖着半邊發麻的身體換了衣服站好,這才去打開門道:“鳴夜,你怎麽會來這裏?”
小朱雀一看見陳恩烨,便牢牢抱住了他的腰,很想把光翼伸出來,但看着前面一屋子的醫生護士,只能怯怯地小聲說:“我……我找到法子了,是mana告訴我的……很高興,就順着魂石的感應來找你,小恩烨,你沒有傷到哪裏吧?”
陳恩烨手上的傷口還沒處理,就貼了個賣萌似的創口貼——好在麻醉完了沒有痛覺,但給鳴夜一抱後,左右身體不平衡,歪了一下身子,險險地扶住門框。
鳴夜:“……”小恩烨怎麽今天好柔弱啊?
陳恩烨連哄帶騙,根本不敢讓鳴夜知道自己剛做了什麽,只說是來看手術臺上的陳晨,結果手術不太理想……
鳴夜滿頭問號,心想:你看他為什麽要進手術室裏看?沒有消毒好,讓病人感染了怎麽辦……
小朱雀眼睛甚尖,看見門對面有個奇怪的窗口,玻璃竟然都裂了開來——那是為了讓狙擊手可以瞄準目标特地留下的,兩顆子彈穿過時險些把整塊玻璃打碎。
鳴夜跟陳恩烨對視一眼,陳少爺跟千千萬萬個妻管嚴如出一轍,心虛不已地左看右看。
這一下小朱雀更是狐疑,向前走了一步,大着膽子去看那手術臺上的人……
這人臉上松松垮垮蓋着白布。
鳴夜:“……”死……死了嗎?
小朱雀如遭雷擊,這一下全部心思都收斂了,心裏都是愧疚和肅穆,紅着眼眶道:“對不起,小恩烨,我不知道他……他……”
陳恩烨連連給醫生使眼色,後者硬着頭皮說道:“這位患者……還沒有死,只是做了深度麻醉,要等手術過後才會醒過來……”
鳴夜直松了一口氣,這一下他隐隐綽綽看到了那白布小幅度的起伏,心想:你們……真的是考上醫生的嗎?怎麽能直接蓋白布……他會呼吸不暢的。
他離得近,便伸手将那白布翻了下來——
甫一動手,鳴夜便啊地叫了一聲。
只見手術臺上那人怒睜着一雙眼看着他,只等鳴夜掀開白布的一瞬間,猛地翻身而起,電光石火間就撲了過來,牢牢攥住了鳴夜的脖子。
這一下兔起鹘落,陳恩烨反應極快地上前一步,然而終歸行動不利索,被詐屍一般的陳晨飛起一腳踹開。
陳恩烨發出獸類一般的怒吼,目眦欲裂地看向陳晨——
只見他中彈的右臂無力地下垂,鮮血汩汩流淌而下,額頭赫然還有一個血洞,卻竟然沒有将他當場斃命。此刻陳晨亦知道自己在生死關頭,牢牢扼住了鳴夜的喉嚨,自己整個人躲在鳴夜的身後,謹防又被狙擊手盯了。
陳恩烨與陳晨含恨對視,雙目中都是刻骨的仇恨與血。
鳴夜茫然無比,但很快明白了當前的形勢,竟是三人當中第一個冷靜下來的:“你……你是陳晨對不對?你抓我是……沒有用的……”
他四下張望,心想:快給我遞一把刀子嘛,我先死掉就好了。
他用眼神示意陳恩烨,但後者錐心刺骨般的眼神又教鳴夜心裏發酸,心想:我不會死掉的,小恩烨,不要露出這麽害怕的表情……
陳恩烨的眼神縱然只有一瞬間,但陳晨按捺着聽了如此久的對話,早已對他們兩人的關系有所猜測,此刻挾持着鳴夜漸漸往窗口退去,臉上漸漸露出了勝券在握的得意神色:“陳恩烨……你沒有想到吧?我也是沒有想到,居然連老天都是站在我這邊的。你的狙擊手埋伏了這麽久,居然蒙着了十萬分之一的概率,我都感覺子彈射進我顱骨裏了,可我偏偏沒有事,連半點損傷都沒有……”
陳恩烨緊緊盯着他,現在根本不在乎陳晨的幾句奚落,甚至盼望對方多說兩句,可以拖延時間。
然而陳晨吃盡苦頭,根本不肯多說了,死死掐着鳴夜,感覺到鳴夜瘦弱的身體甚至都沒有掙紮的打算後,冷笑着道:“我不說多的。你就在這裏廢了自己兩手,然後放我離開。我只給你二十秒時間——”
陳恩烨幾乎想都沒有想就打算點了頭,但是就在這短短幾秒的時間裏,鳴夜忽然間無聲地擡起手肘,猛地向身後的陳晨一撞——
後者早有預料,滿是鮮血的右手顫抖着擋住了這一下,正滿臉猙獰地打算給鳴夜一個教訓,忽然間又感覺身體被猛地一推……
他們在陳晨的後退中漸漸依靠到窗邊,鳴夜用假動作誘使陳晨放松警惕後,毫不猶豫地合身撲了過去,兩人直接撞在身後的玻璃上——而那玻璃早已經被兩發子彈打得幾近破碎,立刻支撐不住兩人的重量,在一聲乒的巨響中,碎裂開來。
六樓高層。
兩道身影失去平衡,在窗臺上略作掙紮,鳴夜毫不猶豫,拖着廢了一只右手的陳晨,齊齊向樓下墜去……
“鳴夜——!!!”
陳恩烨猛地撲向窗外,千鈞一發之際,抓住鳴夜的右手。然憑借一己之力難以阻擋墜勢,整個人被帶着向窗外滑去,好在千鈞一發之際用膝蓋艱難地撐住了窗臺。
麻醉藥的作用正烈,半邊身體失去知覺的陳恩烨額上汗珠直接滴落到了鳴夜臉上。
鳴夜低頭看去,陳晨死死抓着他的腰,不由得郁悶道:“小恩烨,快點放手啦!我都準備好死翹辮子了……”
“閉嘴!”陳恩烨額上青筋直冒,“我發過誓,不管何時何地再見到你,就絕對不可能讓你再像當年一樣消失!”
鳴夜都蒙了,陳少爺從來沒有吼過他,第一次對他大吼居然是在這樣詭異的情景下。
小朱雀弱弱道:“小恩烨,放手好不好啦……”
“沒得商量!”陳少爺再次怒吼道。
鳴夜正想再說什麽,沒想到死死拽着他的陳晨率先開口,抓狂地大吼道:“那些該死的醫生呢!先拉我們上去再說!你們兩個他媽的腦子有坑嗎在這種地方演瓊瑤!”
陳恩烨簡直要狂暴:“你才是腦子有坑!快放手!”
鳴夜:“……”
然而正在這時,小朱雀低頭一看,正看到一個詭異的紅點,停留在搖搖晃晃的陳晨身上,調整了許久後穩定了些許。
緊接着就是一聲尖銳的破空嘶鳴。
鳴夜的瞳仁微微收縮。
一顆子彈正中陳晨右手,陳晨在極度不甘的扭曲神色當中最後看了一眼陳恩烨,便向下墜落——
那姿态和神情,竟然像是惡鬼墜落進地獄一般恐怖。
陳恩烨死死抓着鳴夜的手幾近抽筋,額上汗珠滴滴掉落,這個動作維持太久,他幾乎從窗內滑了出來。
“醫生都是吃白飯的嗎?!人呢?!”陳少爺怒吼道。
然而他們鬧起來的同時,一名護士便慌不擇路,驚慌哭叫着逃了出來,一人走後很快所有人都趁着沒人注意,逃命去了。
陳恩烨半邊身體麻痹,死死撐在窗臺上,手上青筋根根暴起,看見鳴夜張嘴想要說話,立刻惡狠狠道:“這件事沒得商量。”
鳴夜小聲嘀咕了一句,臉上氣呼呼地鼓了起來,生氣道:“你又吼我!”
便使勁咬了陳恩烨一口,陳恩烨還是不肯松手,一臉固執地看着他。
小朱雀終于抓狂地大叫:“陳恩烨你腦子有坑嗎!放手啦,我帶你飛到那邊去!”
陳恩烨:“……”
呃對了,小朱雀是長着翅膀的來着。
陳少爺忽然想到這個事兒了,心上一放松,力道便一散,猝不及防地從窗戶裏跌了出來。
鳴夜在半空中張開了三米多長的華麗雙翼,死死抱住陳恩烨的腰,被後者的重量帶得整個一沉,咬牙切齒地憋紅了臉,拼命地撲閃翅膀。
好沉,太沉了……
鳴夜帶着個沙包在半空中晃晃悠悠,風中淩亂地滑翔出去,勉強調整着方向,一同竄進了旁邊高大的梧桐樹中,萬幸沒有被人發現。
陳恩烨被鳴夜壓着,摔在樹枝上,悶哼了一聲。
鳴夜累死累活,險些翅膀抽筋,大嘆了一口氣道:“好累……”
兩人疊在一塊兒挂在梧桐樹的樹冠裏面,都沒有動彈一下的力氣。
陳恩烨緩緩道:“這下真是和你一起從天上掉到樹上了……”
鳴夜歇了一陣子,秋後算總賬道:“……小恩烨你忘記我會飛啦!忘記我不會真的死啦!最開始弄死我就好啦……你還吼我!”
“呃……關心則亂。”陳少爺尴尬無比,沒有一丁點骨氣地求饒道,“我保證再也不吼了,真的……以後再吼一次,你就咬我一口……”
鳴夜磨了磨牙:“小恩烨,你剛才吼了我一共四句,我只咬了一口。”
陳恩烨:“……”糟了,真的生氣了,現在回家買個搓衣板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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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