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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外,氣氛劍拔弩張。
大師兄怎麽也沒想到,從前那個透明小師弟竟然是魔族的頭頭!小師弟一如從前,很有韌性,不見到師尊不肯罷休。
不到一年時間,離韻山對面平地起了一座高大巍峨的宮殿,比離韻山還像正經門派。
小師弟——路越,一改往日小透明作風,每日坐在豪華大轎中,盯着離韻山的山門。
只要人!
所以師尊讓他掃了兩百年的院子,是有道理的!大師兄又氣又恨,耐着性子道:“師尊讓你掃院子,是為了讓你磨心性,你怎麽竟……”
路越打斷他道:“多說無用。只要将他交出來,這裏一絲一毫——保留原樣。”
路越堅持說師尊耍了他,一心要人。
以至于不少傳言說,路越看上了他師尊。
大師兄心裏更是将這謠言鐵板釘釘:小師弟就是觊觎師尊!從前就觊觎,現在竟然大着膽子光明正大搶人,要不是師尊交代自己不要和他起沖突,他早就和他大戰八百回合了。
“師尊哪裏耍你了?師尊向來隔絕塵世,不惹塵埃,對我們都是如此,他怎麽會耍你!”大師兄問過很多次,路越倒也給了一些理由,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奇怪理由,難為他記得這麽清楚,從前就沒發現小師弟是這麽記仇的人!
“魔族行事不需要理由。我說他耍我,他就是耍了我!”路越被問煩了,便拿出對付下屬的那一套對付他大師兄。
哪有那麽多理由。
理由很簡單:兩百年了,師尊為什麽不肯叫他名字?到底什麽時候記住自己名字的?但是魔族頭頭因為師尊記不住自己名字而發怒圍山,說出來一定沒人信,一定會被笑掉大牙。
他的師兄們會将這件事當作飯後茶餘,傳遍九州。他魔族頭頭的顏面何在?
因為師兄們都知道師尊就是那種冷冷清清的性子,雖然總是叫不出小師弟的名字,但也不至于說是故意耍他;換個角度想,路越竟然小氣到這種程度,就因為師尊記不住名字而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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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越一想到這事,心裏就特別煩躁,師尊記不起他名字的那些時刻,如鲠在喉,已經成了他心裏的魔障。
那天,當了他兩百年師尊的李欲雪,驚怒之下,脫口而出一聲“路越”,他是喜大于驚的。但還沒來得及品嘗這份遲到了兩百年的喜悅之情,他便反應過來了,李欲雪是故意的!
他已經忍了兩百年,整整兩百年啊!
他可是扭轉乾坤的關鍵人物,憑什麽被一個工具人耍!
路越一想到李欲雪第一次叫全自己名字時,自己那個激動的傻樣子,當時的心情、當時的模樣一定可笑極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找回自己的尊嚴。
這下任務什麽的完全被丢在一邊了,任憑系統苦口婆心勸他:“你用不着這麽光明正大地要人啊,讓你悄悄把人給綁回去,到時候門一關,随你□□,你這麽大陣仗,你大師兄能讓你将師尊搶了?你那師尊能出來給你綁?”
但路越卻完全聽不進去,他迫不及待地想綁了李欲雪,然後強制愛,然後完成任務,抹抹嘴走人。
再也不用見到冷淡得沒有人情味的李欲雪!
那天路越發現李欲雪早就知道自己全名,并且能夠脫口而出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暴露了真面目,甩袖而去,迫不及待地恢複身份,拿了捆仙繩,趕回山頭,只為了将李欲雪綁回去。
路越在離韻山山腳下,蹲點蹲了一個月,愣是沒蹲到人。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李欲雪早就料到他會來綁人,竟然提前将他十個師兄召喚回來,給他守門!
李欲雪自己則當了個縮頭烏龜,不肯出來。
路越頓時覺得從前的李欲雪簡直用心險惡,或許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魔族的身份,他再也忍不住了,第二天就帶着魔兵來圍山。
這一圍,圍了近一年,在離韻山對面圍出了個魔宮來,李欲雪仍舊不露頭。
已經到了冬季,大雪紛飛,下了足足一個月,離韻山被包裹在一片棉花裏似的。
他想,可能要等到春天才有機會見到師尊了。
李欲雪的法術和冰雪相輔相成,這種時候一定整天呆在雪地裏,和冰雪為伍,不會記得自己這種透明徒弟還在山腳下叫陣。
所以小魔兵慌裏慌張地滾進來的時候,路越一腳将他踢遠了。
“滾!”
綁不到李欲雪,他心情變得尤其糟糕,更讨厭在自己看雪的時候被打擾。
小魔兵滾到門邊,又伸頭進來瞧了瞧,聲音細弱蚊蟲:“師尊好像下山了……”
路越猛地回頭,一雙眼睛亮若星辰:“滾進來!”
……
紛紛揚揚的雪花,如粉,旋轉飛騰,彌漫離韻山之上。在鋪遍白色的天際下,随着紛紛揚揚的大雪而來的,是他師尊沒錯。
李欲雪。
一如初見,驚為天人。
即便路越恨他牙癢癢,不得不承認,這種高嶺之花,的确有種想讓人亵渎又不敢的敬畏。
他的師尊,冷,冷得不像世間的存在。
仿佛冰雪堆砌出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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