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男女主鬧崩

周時芳面容扭曲,皺眉看着他們,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書裏寫的,智慧、知性、美麗,起碼現在看來,這些詞彙跟她不沾邊。

康巧雲先開口了:“齊校長,我可以當生産隊小學的老師嗎,我會教,語文、數學都可以。”從前她就喜歡齊修文,現在他當上校長,看他更是閃閃發光。

齊修文斬釘截鐵地說:“不行,你只有初中學歷,我有更合适的人選。”

周時芳厭煩地看着她,她知道康巧雲愛慕齊修文。在生産隊當記分員不好嗎,來當老師不就想接近齊修文?多虧齊修文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她。

愛慕對象這麽快否定她,康巧雲受了很大打擊,不滿地說:“那你為啥讓蘇慢當老師,她也只有初中文化。”

蘇慢挑眉看她,早就預計到她會這樣問。

“你沒法跟她比,蘇慢會寫文章,你會嗎?她能教學生寫作文,你呢?水平不同,攀比有意義嗎?”齊修文不耐煩地說。

周時芳也很不滿,不滿齊修文想要讓蘇慢當老師,好像老師這工作沒人勝任了似的,非要蘇慢來,還遭到了她的拒絕,簡直是可笑。

她眉心緊擰說道:“齊修文,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做小學老師這麽沒前途、沒出息的工作,我跟你說不要當小學老師,你偏不聽。”

齊修文震驚,小學老師沒前途,沒出息?這不比種地強多了?

康巧雲也是一臉匪夷所思的看着周時芳,她疑惑地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周時芳厭棄地哼了一聲:“你們真無知。”看齊修文這樣對教育充滿熱情,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的話怕是只有蘇慢才能聽懂,齊修文按原本道路應該從政,而且位子不低,當老師的話,尤其是鄉村小學老師,在以後十幾年二十多年,工資都很低。男老師就更別提了,拿那點工資,對象要是下地的話,日子過得緊巴巴。

所以,她看不上當小學老師的齊修文。

蘇慢幾乎要笑出聲來,女主看不上男主的話,這書要崩。

“你能不能別當小學老師,安心等回城,不要偏離原本的生活軌跡。”周時芳覺得齊修文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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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修文有些煩躁:“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現在很好,難道還要讓我回到原來暗無天日的生活中去?”

周時芳狠狠跺了下腳,銀牙緊咬:“齊修文,你非要當老師的話我絕對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齊修文愕然,一點面子不留地說:“什麽在一起,我們說過要在一起?你真的很奇怪。我建議你先弄清楚你在說什麽!”

他不由得把蘇慢跟周時芳比較,一個鼓勵他,一個寒碜他,真是天差地別。他郁悶不已,覺得這對話很無聊,甩了袖子,朝建房那邊走去。

看來男主對女主也沒啥意思,倆人要玩完。

周時芳愣了又愣,前世他們是夫妻,可這輩子到現在他們還一點發展都沒有。她看不上他,他應該愛慕她才對,他也沒看上她嗎,她感覺自己被鄙視了。

最高興的是康巧雲,齊修文沒心上人,她不就有機會了嗎?

一扭頭,看到康巧雲臉上掩飾不住的笑,周時芳煩躁不已,看着蘇慢走遠,她問康巧雲:“你不是有個舅舅當公社小學校長嗎,你去求他,當公社小學老師啊?”雖然看不上齊修文,但看有人觊觎他,還是很煩。一個村姑配的上大城市來的知識分子嗎?

“我舅說我初中文化,不讓我當呗。”康巧雲說。

周時芳跟她耳語:“你這樣……”

回到知青點,周時芳還是不忿,去找左清明,劈頭蓋臉地質問:“聽說你又給蘇慢找了好幾本雜志,鼓勵她投稿?你為什麽這樣幫助她?”

左清明對周時芳這種理所當然的質問語氣很不适,他說:“不可以嗎,我很欣賞她,欣賞她的才氣,欣賞她的寫作能力。”他加重了語氣,“你有資格來質問我?你的立場是什麽?”本來對周時芳有好感,現在覺得以前的自己好像瞎了眼。他覺得她逐步變成了自己不喜歡的樣子。

周時芳覺得臉面盡失,氣得鼻子快歪了,這一個個的,都是什麽态度?上輩子左清明不是她的暧昧對象,她的愛慕者跟備胎嗎,這一世為什麽會這樣?她十分迷惑,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到底哪出了問題?

蘇慢正在糾結第二天要不要請假去公社小學應聘,沒想到夜裏下了一夜雨,第二天又不上工。吃過早飯,她把糖包托付給蘇建黨的老媽,也就是他們大奶,之後開着拖拉機載着蘇向南朝公社小學開去。

到了公社小學門口,蘇慢把拖拉機停下,跟蘇向南倆人進了校門,蘇向南一改吊郎當的模樣,擔心地問:“姐,你行不?”

“怎麽不行,你等着吧,我想來學校當老師就是為了監督你。”蘇慢說。

蘇向南吐着舌頭做了個鬼臉,朝自己教室走去,蘇慢則直奔校長室。

校長室有七個人,看來都是來應聘的,改革開放之前,大家除了下地沒事可做,當老師是難得的好工作。

王校長說:“三個高中生留下,初中生可以走了,我們學校不招初中生當老師。”

有四人立刻嘆着氣帶着遺憾走了,留下的三個高中生則挺直腰杆充滿了優越感。

王校長還認得蘇慢這個品學兼優的姑娘,知道她沒上高中,說:“蘇慢你也不行哦。”

三個高中生兩男一女,對這個不識趣的競争者明顯充滿敵意,一直盯着她。蘇慢朝他們笑笑,看啥看啊,嫉妒她長得好啊!

蘇慢拿出一摞雜志樣刊,說:“王校長,這些是給我給雜志的投稿,你看看,每本上面都有我寫的文章。”她把雜志打開,翻到有自己署名的文章頁面,指給王校長看。

王校長帶着老花鏡,翻看着蘇慢的文章,擡起頭來,眼中帶了欣賞說:“不錯,應該可以教學生作文。”

蘇慢想:“好,有門。”

其中一個瘦高個高中生馬上說:“王校長,不能這樣,要是招了初中生,上報到縣教育局,說不定領導會調查有沒有走後門。”

他的說法得到另外兩名高中生的附和。蘇慢瞧着他,行啊,會抓主要矛盾。

王校長點點頭說:“我很欣賞你,但我不能破例。”

蘇慢不想放棄,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她看着王校長辦公桌上數學競賽相關文件說:“王校長,我看還有一個月就是六年級的數學競賽,數學我也能教,我能輔導學生參加數學競賽。”

那個女高中生撲哧一聲笑了,她說:“同志,數學競賽跟一般數學不一樣,難度很大,你肯定教不了,不要因為想當老師就誇海口。”

“她估計自己沒參加過數學競賽,不知道難度。不知者不怪。”戴眼鏡的高中生大度地說。

蘇慢:我不知道難度?後世的奧數了解一下。

王校長語重心長地說:“蘇慢,你上小學那時候還沒有數學競賽,你肯定不懂,咱們公社小學一個獲獎學生都沒有,我這每次去鎮上開會都覺得特別沒面子。”

蘇慢說:“我至少帶出一個獲獎學生,能讓我當老師嗎,正式老師,不是民辦老師。”正式老師跟民辦老師差了十塊工資呢,都是一樣的工作。

王校長眼睛挎在鼻梁上,低着頭,從鏡框上面露出整個眼睛看着她,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他慈祥地說:“蘇慢,你真的不行。”

“你這有往年試卷嗎,我可以現場做題。”蘇慢說,她邀請三個高中生,“你們也做題吧,畢竟比我多讀了三年書,肯定比我強。”

三個高中生:……啥意思,比你強的話,那你還比個啥勁?

見蘇慢這樣自信篤定,王校長心動了,他說:“你們幾個等着,我去找數學組組長。”

很快,數學組組長跟在王校長身後拿來四張數學試卷,分給他們一人一張:“都坐下答題。”

只有手寫的十道題,蘇慢花了二十分鐘答完,那三名高中生還在那咬着筆頭愁眉不展地思索呢。

數學組組長眼睛一亮,他特地挑的最複雜的題,竟然全做對了。難道是這幾個候選老師水平高?

“我也答完了。”戴眼鏡的高中生得意地把試卷遞過來。他答的也不慢,再加上他的學歷,入選的肯定是他。

數學組組長拿過他的試卷,用紅筆在上面打了三個叉,看着那鮮豔的色彩,戴眼鏡的高中生的心好像在滴血。他難以置信地看着蘇慢,區區一個初中生能把題全都做對,他頭一次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王校長,你看選哪個?”另外兩人還沒寫完試卷,數學組組長沒啥耐心了。

王校長說:“蘇慢,那就你來,你說過的,一定帶出來一個獲獎的學生。”

蘇慢跟王校長保證:“我可以。”先保證再說,反正以她的水平,帶的學生不獲獎的話肯定是這屆學生水平太差,她又沒啥損失。

那幾個高中生垂頭喪氣,像是鬥敗的公雞,蘇慢無心欣賞他們的表情,答應王校長明天就來上班,之後走出校長辦公室。

好巧不巧,她跟康巧雲打了個照面。康巧雲出現在這裏她并不奇怪,王校長就是她二舅。康巧雲也不奇怪她出現在這裏,昨天她從蘇慢跟齊修文的對話裏知道的。

康巧雲挑釁道:“蘇慢,你一個初中生,你覺得你能當上老師?真好笑。呦,看你這表情,落選了吧。”

蘇慢脊背挺得筆直,雙目平視前方,從她身邊經過,像沒看見她,沒聽見她說話,完全把她當做空氣。

康巧雲覺得自己被輕視了,看着她的背影,喊了聲:“蘇慢。”沒有任何回應,好像一拳捶在棉花上,憋得慌。

進了王校長辦公室,康巧雲帶着讨好的笑說:“二舅,蘇慢也好意思來,她沒應聘上吧。”

王校長頭也不擡:“你又來幹啥,她應聘上了,數學老師。”

“啊,二舅,她咋應聘上的?就是個初中生,她壓根就教不了……”她說了一大堆蘇慢的壞話。

等她說完,王校長輕飄飄來了一句:“說完了?不知道你為啥會如此貶低她,我想你應該是嫉妒她。思想方面的問題你自己克服,我只告訴你,我做出的決定不會更改。”

康巧雲:為啥會這樣啊,你是她二舅還是我二舅,二舅不會是老糊塗了吧,她心口發堵,再次憋得慌。

“二舅,憑啥她是個初中生可以教數學,為啥不讓我當老師,我可以教語文,我可以保證能讓學生作文競賽獲獎。”康巧雲抛出周時芳給她的殺手锏。

王校長終于擡起頭來,犀利的雙眼審視着康巧雲。

蘇慢從學校出來,看着時間還早,心想正好是鎮上大集,大集還沒散,就開着拖拉機朝大集駛去。

到了大集之後,她轉來轉去,終于看到有個大嬸賣公雞,共兩只,七八斤的大個頭,一只兩塊五。

蘇慢手頭現金有将近一千塊,不過她還是不想花錢,就問大嬸能不能用粳米換。蘇慢說:“兩只雞我都要了,用粳米跟你換行不,給二十斤粳米。”

兩只雞五塊錢,二十斤粳米十塊錢。大嬸還沒答應,她老伴算着有利可圖,笑眯眯地答應了,他說:“行,我拿米給孫子熬粥。”

蘇慢也非常劃算,淘寶上買不到活雞,就算能買到,這樣一只土雞也得一百左右,她需要花兩百塊,而二十斤粳米只需要五十塊錢。

蘇慢趕緊回到拖拉機那兒,在淘寶上買了一百斤農家粳米,顏色色澤都跟現在的粳米差不多,把外包裝換掉,原包裝藏在拖拉機後鬥裏,帶着粳米到了大集上。

先用二十斤粳米換了兩只公雞,又用二十斤粳米換了棉花,紡成線織成布給蘇浪做新被褥用。又用十斤粳米換了五只小雞,轉悠完整個大集,沒啥可換的了。

剩下四十斤粳米被她賣掉,換了二十塊錢,蘇慢滿意地開着拖拉機回家。

回到家之後,蘇慢先把公雞栓在樹上,小雞先放在筐裏,趁着沒人在家,在淘寶買了二百斤大米、二百斤面粉、一百斤粳米屯在炕底下,以前屯的快吃完了。所有的外包裝處理好後,蘇慢帶着二十斤粳米和棉花去找牛大嬸。

蘇慢給的粳米多,牛大嬸很樂意給她織布。畢竟二十斤粳米在大集上能賣十塊,比別人給的錢多。

離開牛大嬸,蘇慢又帶着五斤粳米去了蘇建黨家,最近經常把糖包放他家,總得給點表示。

蘇建黨很驚訝:“你去公社小學當老師?”不過蘇向東都能去農機站上班,蘇慢當小學老師也沒啥意外的。

蘇慢牽着糖包的手,跟蘇建黨一塊去大隊部開證明:“倉庫保管員的工作我就不做了,今天能辭了不?”

蘇建黨點頭:“當然可以,下午就能交接,這活兒好多人搶着幹呢。”跟大隊長處好關系真不錯,有求必應,比親爹都強。

下午蘇慢去倉庫辦了交接,給糖包縫了個新書包,她準備讓糖包在公社小學上一年級。真是忙碌的一天,很快到了傍晚,倆兄弟回來了,蘇浪也牽着猴子回來。

蘇慢抓了一把玉米粒一把花生給糖包,讓她去喂猴子,然後跟他們宣布:“我要去公社小學當老師了,今天殺只雞吃慶祝一下。蘇向東,你去殺雞。蘇向南,你去給新買的小雞崽搭個雞窩。”

有兄弟姐妹真不錯,人多,蘇慢覺得自己像個老板在給大家分配工作。

“公社小學老師?”蘇向東驚訝得不得了,他姐學習成績是好,但也就上過初中,有好多高中生都想當老師呢!

當老師、征兵、招工是他們跳出農門的幾大方式,每一種都很難。

蘇向南中午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壓根就不信:“姐,你糊弄我呢吧。”

蘇慢趁機教育他們:“我讀書成績好,比那些高中生都強,要是現在能高考,我保準能考上大學,蘇向東還有蘇浪,你們倆也應該多讀書。”

好吧,我們承認你厲害還不行。倆人明顯對這個話題不太感興趣,蘇向東走到樹邊,抓住一只公雞,解開腿上的繩子,準備處理。

糖包正在跟猴子玩,聽到蘇慢的話,邁着小腿跑過來依偎在蘇慢身邊說:“糖包上學。”

蘇慢已經跟糖包說過上學的事情,她戳戳糖包粉嫩的鼓鼓的臉頰說:“咱家糖包最乖。”

她轉向蘇浪說:“你帶上剩下那只公雞,跟我出去一趟。”

蘇浪有種不好的預感,警惕地問:“幹啥去?”他聽話地抓了雞,跟着蘇慢往院子外走。

倆人出了院子,蘇慢問:“你說說,別人說你打架跟偷雞是怎麽回事?”

蘇浪昂着頭,梗着脖子看着遠處,要是別人這樣問他他肯定要生氣地說:“老子幹啥,管你屁事!”可溫柔好看的姐姐這樣問他,他一點都沒生氣,只是覺得委屈。

“他們叫我叫花子,我咋就不能跟他們打架了,誰這樣說老子,老子二話不說上去就揍。”他盡力壓制着委屈的情緒,繼續說,“那雞也不是我偷的,那雞追着啄我,我就當着雞主人的面把雞脖子擰下來,把雞帶走烤吃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上那種戾氣又出來了,無法遮掩,就連表情也帶着狠戾。

蘇慢沉默,孤獨又缺愛的男孩被雞追着啄的時候,內心一定很凄涼。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肩膀又瘦又小,薄皮下面就是硬硬的骨頭,雖然跟蘇向南體型差不多,可拍蘇向南肩膀時沒有這種心疼的感覺。

她說:“農村這種主人管不住的動物确實挺讨厭,不過,人家都看到你了,就賠他們一只□□。”其實她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該不該賠雞,設身處地地想,有些動物就跟瘋了一樣,被人家的雞、鵝、狗往身上撲咬又無法脫身,她也想把那些動物弄死。

雞是小事,讓蘇浪在當地有個好名聲是大事。她不想讓十裏八村的人提起他時說他是個混小子,那樣會影響到他對自己的認知。

蘇慢開着拖拉機,蘇浪帶着公雞坐在拖拉機後鬥裏,朝附近生産隊駛去。到了那戶人家門口,蘇浪抱着雞跳下車鬥,忐忑地問:“要是人家态度不好呢?”這家的小腳老太太罵人可難聽了,滿嘴生.殖器。

蘇慢笑着說:“不會的,大家都精着呢,态度不好就得不到雞,誰會态度不好啊。”

十分鐘後,蘇慢姐弟從那戶人家出來,蘇浪手裏捧着人家送的自家孵的三只小雞,黃澄澄、毛茸茸的很可愛,蘇浪的心情這才好了點兒,耷拉的嘴角開始上揚。

回到家,蘇向東已經在炖雞了,雞肉裏加了粉條蘑菇,香氣直往人的鼻子裏蹿。

蘇慢進屋拿了一身衣服出來,遞給蘇浪:“穿上試試,給你做的。”

看着那身嶄新的深藍色衣服,蘇浪眼裏蒙了一層霧氣,記憶裏他就沒穿過新衣服。他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托在手上,竟有點不知所措。

“去屋裏試試,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改。”蘇慢催他。

他換完衣服出來,走到院子裏,不住地往自己身上看,說:“合适。”他感動地看着蘇慢,姐姐真好,他怎麽會有這麽好的姐姐。

其實是有點偏大,他長得俊,配上光頭,身材要是壯實點兒的話妥妥的是個型男。以後誰再說他是叫花子,蘇慢先跟他急。

正在搭雞窩的蘇向南看過來說:“這還差不多,大家都把你認作我,你就該精神點。”

“三哥,好看。”糖包甜甜地誇他。

蘇浪把糖包舉起來,高興地轉了個圈,又把她放到地上,飛快地跑進屋裏,把新衣服換下來,又跑出屋,像小狼狗一樣嚎了一嗓子,撒着歡沖出了院子。

兄弟姐妹被他的情緒感染,不過不懂他為啥跑走,他們互相看看,蘇慢推測:“可能是他太興奮了,一會兒肯定回來。”

蘇浪實在壓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他往山上跑,繞了一大圈,跑了個馬拉松,跑的氣喘籲籲,汗珠子不停從額頭往下淌才回來。

他回來的正是時候,雞肉剛從鍋裏盛出來,特別香,就連粉條和蘑菇上也裹着一層澄黃的雞油。兄弟姐妹五個吃了冒尖一大盆的炖雞塊,吃完又各喝一茶缸甜滋滋的蜂蜜水助消化,這小日子,真是美極了。

次日,吃過早飯,蘇慢給糖包換好衣服,粉衣黑褲,軍綠色的書包,顏色搭配很鮮亮。又給她編了複雜的小辮,別上粉色發卡,粉嫩的小姑娘特別可愛。

“學校是好地方,又能跟小朋友玩,又能學寫字跟算術,哥哥姐姐也在學校,糖包完全不用怕生,有事可以去找姐姐。”蘇慢整理着糖包的衣服說。她今年六歲,本來應該明年上學,蘇慢當老師的話,提前放到學校裏,比在家裏呆着強。

糖包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小辮子特別好看,是別的小孩從來沒編過的樣式,她滿意地抿着嘴點點頭:“上學,糖包乖。”

蘇慢、蘇向南、糖包三人沒開拖拉機,走着去學校,反正也不算遠。到了學校,蘇慢自己先去報到,辦理入職手續,然後帶糖包入學報名,之後把她交給一年級的班主任。

辦完後,蘇慢朝數學組的辦公室走,遇上康巧雲,對方仰頭鼻孔朝天地說:“蘇慢,你好啊,以後咱們是同事了,我教語文。”

蘇慢想:王校長給她開後門了吧,可王校長不像那樣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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