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拍花的來了

蘇浪背着他那一堆東西回大隊部,終于能睡到床上,他睡得特別香。第二天一大早,到家裏來吃早飯。

蘇慢熬了一鍋雜糧粥,邊燒火邊問蘇浪:“你以後有什麽打算,繼續去淘金子?”

蘇浪雙手舉過頭頂,做投降狀,姐姐不想讓他往外跑,他再也不出去,他說:“不敢了,再也不随便亂跑。”再說那一片的金子都被他挖了,金沙被他淘了,還上哪弄去。

蘇慢繼續問:“要不還是耍猴、說書?”

沒等蘇浪回答,蘇慢說:“大聖是咱們家的家庭成員,咱家也不缺錢,你忍心總讓它表演?你可能覺得無所謂,可對大聖來說,耍猴可不是好事兒。還有說書,你連字都不認識,說書也掙不了錢,也成不了表演藝術家。”

蘇浪:……又來了!他就知道,蘇慢又想讓他去上學。

蘇慢往竈膛裏添了最後一把柴,站起身來,到桌子邊拿了蘇浪畫的畫,遞給他:“這是你畫的,別說你畫的像狗啃的一樣,看了你這畫,我們還以為你去河裏撈魚,要是你會寫字,能用畫的?”

“你留張字條就跑出去的事兒我今天先不追究,改天再說。先說你不識字的事兒,你不識字,不會寫字,還不如糖包。以後社會的發展速度會很快,不識字的人就是文盲,是睜眼瞎,大部分會被社會淘汰,掙不到錢,只能在社會的最底層摸爬滾打。”

蘇慢心裏其實不這樣想,蘇浪算是趕上了好時代,不讀書、沒文化的人趕上經濟發展大潮,抓住時代機遇,只要頭腦靈活,懂得搶占先機,頭腦再比別人聰明一點也能夠獲得成功。蘇浪正是這樣的人,以他的頭腦,他會有精彩的人生。

不過她想要讓蘇浪上學識字,肯定不能說她的心裏話。

蘇浪想到上學就頭疼,他感覺上學跟坐監牢差不多,但他不想讓蘇慢對他失望。蘇慢揍他他不在乎,但蘇慢要是不再管教他,放棄他,不理他,他會傷心難過。

他在心裏不斷勸說自己去上學,去上學,等他終于做好心理建設,他說:“要不,我去上學吧。”

蘇慢能看出他特別勉強,可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指望他學習有多好,他總要有點基礎,識字,會算術,有持續學習的能力,要是以後有機會當個老板,總要能看得懂合同,看得懂賬目吧。而且很重要的一點,他年齡還小,在學校裏呆着才不會長歪。

“行,那就這樣定了,你今天就跟我們一起去學校。”蘇慢說,定好要去上學馬上就去,否則蘇浪的畏懼情緒會越積越多。

吃過早飯,除了蘇向東去上班,蘇慢四人都向公社小學走去。到了學校,蘇慢給蘇浪辦了一年級入學手續。糖包也上一年級,她上個學期就上了一兩個月學,沒有升級,繼續讀一年級。蘇浪跟她同班,一個六歲,一個十三歲。

蘇浪個子都跟老師差不多高了,面對一群身高才到自己腰間的同班同學,臉皮一直超級厚的蘇浪有點扭捏,牽着糖包的手,壓根不想進教室,他覺得自己像是來送孩子的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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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糖包看出他的不自在,仰頭甜甜地朝他笑,嘴角邊有兩個笑窩:“有我呢。”

她很驕傲地跟同學介紹:“我三哥,很厲害。”

蘇慢跟小學生吹噓:“蘇浪他很棒的,是個評書表演藝術家。”上山打野雞、下河抓魚的事情就不拿出來說了,會帶壞小孩子。

小學生本來就對這個比他們高許多的同學感興趣,聽說評書表演藝術家這個詞,覺得新鮮,都圍着蘇浪要求他表演。

在上課之前,蘇浪說了一段書,這些小學生都聽得入迷了,對蘇浪佩服不已。看蘇浪自在了不少,蘇慢才離開一年級教室。

蘇浪适應得還不錯,下課的時候他給學生說書,大家都圍着他聽書,他很快找到了存在感。

下午放學後,四個人又一起往家走,這種步調一致的感覺特別好。他們剛到家不一會兒,蘇向東也到家了,他們各自分工,做飯、澆菜、喂各種動物、劈柴。吃過晚飯,糖包教蘇浪寫字,他學會了寫自己的名字,大名蘇向北,小名蘇浪都學會了。

蘇慢鼓勵他說:“其實一年級課程對你來說很簡單,你好好學,不久就可以跳級,跳個幾級,跟上正常進度,就沒人嫌你大了。”

蘇浪點點頭:“我争取跳級。”他跟一年級小學生混在一起有種違和感。

蘇慢又問他:“你還要自己住大隊部嗎,要不搬這兒來,這有空房間,你可以自己住一間。”

蘇浪的眼神亮了亮,不知道為啥,蘇慢揍了他一頓之後他反而覺得跟蘇慢他們幾個更親了,這回他沒異議。蘇慢馬上叫上幾個弟妹去給蘇浪搬東西。他東西不多,搬一趟就能搬完,蘇慢帶着糖包把房間打掃幹淨,鑰匙交還給蘇建黨。

當天晚上,蘇浪很高興,蹦蹦跳跳得像只猴子。兄弟姐妹幾個把他炕鋪好,東西收拾好,整個房間幹淨整齊。

就連大聖也有了自己的床,用板凳拼成,上面鋪了舊被子,松軟舒适。

蘇向東說:“等我禮拜天去找一些木板來,給大聖打一張小床。”

蘇浪肯去上學算是了了蘇慢心頭一件大事,姐弟四個人一起上學校,一起放學回家。這時候蘇慢當老師的優勢就顯出來了,蘇浪、蘇向南跟糖包的班主任對他們都很照顧,蘇向南的成績在班級裏數一數二,蘇浪跟糖包也順利渡過最開始的适應階段。

這天又是星期天,蘇慢帶着糖包跟小順去山上玩,天氣不冷不熱,她倆就跟秋游似的,傍晚的時候,帶了一大籃子蘑菇一筐野生蘋果下山。

走到自家門口,蘇向南堵在那兒,雙手撐住大門說:“你倆不能進來,先在外面呆會兒,我們要給你個驚喜。”

蘇慢朝裏面張望,沒看到人,也沒看出有什麽異常,她說:“你們搞什麽,讓我進去,該做晚飯了。”

蘇向南把籃子跟筐接過去,放到大門裏,順手扔給大聖一個蘋果說:“你倆就在外面坐一會兒,我讓你們進來再進來,一會要給你看樣東西,飯我已經做了。”

只要蘇向南做飯,肯定是玉米餅子加黑暗料理炒菜,想想就難吃,不過看他特神秘的樣子,蘇慢不想攪了他的興致,只能答應他。

蘇慢跟糖包從門口坐着,直到天黑她們才被允許進院,借着月光,蘇慢一眼就看到院子了多了個東西,高高的木杆上架着天線,這是電視天線?可他們家沒電啊?

進了屋,蘇向南說:“姐,你閉眼。”

蘇慢撲哧一聲笑了:“屋裏這麽黑,我不就跟閉着眼睛差不多嗎!”

蘇向南撓撓腦袋,不再吭聲。

只聽一聲清脆的開關聲,屋裏突然亮了起來,蘇慢驚喜地發現,屋子正中,懸挂着一盞燈泡,散發着明亮的光芒。

糖包更是激動地叫出來:“有電了。”

兩人驚喜的樣子正是他們期待的,蘇向東滿意地說:“有時候你晚上會寫文章,我怕你眼睛壞了,就想給咱家裝電燈。電線、電表箱子跟燈泡錢都是我空閑時間給人修電器、修手表掙的,沒花我的工資。以後電費也我出。”

電費一毛六一度電跟後世比很貴,但蘇慢願意花這個錢,她一直不習慣點煤油燈和點蠟燭,亮太小還熏人,費眼睛,有了電燈生活質量會提高了一大截。

最初的驚喜過後,蘇慢發現立櫃上還多了一臺電視機,外觀看上去很陳舊。電視旁邊,還站了一個帥哥,陸原。

蘇向東介紹說:“這電視是我們從舊貨市場淘來,我跟陸原一塊修的,換了不少零件才修好。”

怪不得蘇向東經常神神秘秘往舊廟那跑,原來是去找陸原一起修電器去了。

蘇慢有段日子沒見陸原,他個子又長高了,比蘇慢高了大半個頭,身姿挺拔,明亮的燈光下,俊朗的眉眼很精致,比他們家的三個帥小夥還要好看,正好長在蘇慢的審美點上。

可能是他最近壓力小,人比較放松,清凜的氣質愈發明顯,就顯得更俊了。蘇慢想,原書裏把大反派的外貌塑造的這麽好看,算是整本書的顏值擔當,是為了讓人更加唏噓他的命運吧。

蘇向東去開電視,先是一片嘩嘩的黑白雪花,然後他旋轉按鈕,調出正在播放電視劇的頻道。

那是一臺十四寸的黑白電視,熊貓牌,跟他們家的拖拉機一樣外觀老舊,還沒等蘇慢看清楚屏幕上演員長什麽樣子,畫面往中間合成一條線,屏幕變成黑色,電視罷工了。

糖包正激動地拍手,等屏幕一黑,雙手合十靜止在了胸前。

蘇向東有點尴尬,測試了好幾次的電視怎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他和陸原同時向蘇慢看來,蘇慢看着他倆笑,說:“壞了就算了。”這時候的電視劇估計沒啥好看的。

陸原轉過身,動作娴熟地把電視機的後蓋打開,逐個零件開始檢修。

他低垂着頭,明亮的燈光照得他的臉龐半明半暗,五官顯得更加深刻立體,濃密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下一道陰影,不僅是臉長得好看,他褲子口袋裝着各種維修工具,來回變換各種工具像個修理工一樣,外貌與工種的反差讓他更具魅力。

他們還有一堆備用零件,修了有十幾分鐘,再次把電視打開,這回順利出了人像并堅持了下來。

糖包馬上拍彩虹屁,小女孩脆生生的聲音特別好聽:“哥哥真棒。”然後,她的視線立刻被電視吸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他們幾個看得津津有味,蘇慢去竈房看飯菜果然做好了,是米飯跟一大鐵鍋魚塊炖豆腐,再炒個地三鮮,拍個黃瓜晚飯就做好了。

蘇慢招呼他們幾個:“吃飯了,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

陸原見他們開飯,立刻想走,蘇慢說:“陸原你跟我們客氣什麽,太生分了。”

蘇向東好說歹說把他留了下來,他說:“我修理電器的手藝都是你教的,本來就是要請你吃飯,你可千萬別推辭。”

剛吃完飯,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參觀的社員,他們都是被燈光吸引過來的。生産隊架設有電線,曬谷場跟大隊部有電,個人家還沒有安裝電燈的。

他們驚訝地發現,蘇慢家不僅有燈,還有電視可以看。社員們羨慕壞了。

“啧啧,咱生産隊頭一份家裏有電燈的,咋弄的呀。”

蘇向東給大家介紹:“簡單,就是自己買電線、電表箱、燈泡,找電工從大隊部拉線過來就行。”

“哎,電線跟電表箱子貴着呢,電費也貴,我家還是不裝了,摸黑也習慣了。”

到七九年,大柳樹生産隊才正式通電,家家戶戶用上了電燈,蘇慢家比別人家早了三年。

那臺電視就更新鮮了,聽說電視是買的舊的自己修好沒花多少錢,社員們那個羨慕勁兒就別提了,要知道一臺新電視要好幾百呢,大柳樹生産隊有能買的起電視的人家,不過因為沒電,沒人買電視看,蘇慢家這電視是第一臺。大家把手巧會修理的陸原跟蘇向東一陣誇。

一家有電視大家都去蹭電視看在農村不可避免,蘇慢也不介意,搬板凳、倒水招呼大家。

忙乎完,蘇慢發現有道視線落在他身上,擡頭望去,是陸原黝黑深沉的眸子正看着她,肯定是有話要跟她說。兩人非常默契地一前一後出了院子,彙合後并肩朝舊廟的方向走。

陸原望着不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說:“我們就快回京城了。”何松岚平反的是事情已經弄得差不多,本來不該對外人說,可他忍不住要告訴蘇慢。

蘇慢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沒想到比她預期得還要早,她由衷地說:“恭喜你們,終于苦盡甘來,要回到原來的生活軌道。”

陸原沒說話,她的反應比他預想中平淡,或者她早就有所預料,或者并不關心他的事情,他更傾向于後者。

兩人默默無言走了一會兒,蘇慢想他要告訴自己的事情應該就是這個,這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大事。除此之外,好像也沒別的話好說。

蘇慢說:“好久沒見你媽了,我去看看她。”兩人到了舊廟,蘇慢跟何松岚聊了會兒天。何松岚人逢喜事精神爽,精氣神特別好,身體狀況也比以前要好。

在舊廟呆了半小時,蘇慢告辭往家走。陸原又把她送回家,倆人還是沒什麽話說。

等重新回到舊廟,何松岚問陸原:“你是不是喜歡蘇慢?”她對陸原再熟悉不過,能從他的神情動作推測他的想法。陸原看蘇慢的目光跟看別人的目光完全不同,外人看不出來,可她這個當媽的看得出來。

陸原過年就是成年人了,而且他們馬上就要回京,這個話題也沒什麽好回避的。

陸原神情一凜,微微皺眉,轉身就要往外走。

何松岚追問:“問你話呢?”

陸原聲音沉悶:“她不喜歡我。”他沒深究過自己的想法,但他知道蘇慢對他沒意思。

蘇慢回到家,社員們還在看電視。大家眼睛不敢眨地盯着電視,生怕錯過什麽畫面。直到電視說再見沒信號了,社員們才戀戀不舍地各回各家。

蘇向東是帶着巨大的疑問去上班的,他一直想向周平請教,又不太好意思說出口,直到中午周平的未婚對象來給他送飯,兩人一直眉來眼去,蘇向東更确定了他的想法。

等周平對象走後,蘇向東問他:“是不是互相喜歡的兩個人會一直看來看去,還會特別有默契,只互相看一眼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就像你跟你對象。”

周平心情特別好,哈哈大笑:“咋了,蘇向東,你不會有喜歡的姑娘了吧。你才十五,急啥?”

蘇向東不承認也不否認,他總覺得陸原跟蘇慢之間有種說不清楚的默契。不僅陸原會看蘇慢,蘇慢也會看陸原。

周平嘻嘻哈哈地打岔,這就更加堅定了蘇向東的想法,他迫切想要下班回去問問兩個當事人。這可是她姐姐的大事,他是蘇慢的大弟,如果他也不關心蘇慢的事情就沒人管了。

吃過晚飯,他決定采用蘇慢一貫的風格,讓蘇浪他們仨看電視,他直截了當地問蘇慢:“姐,你是不是喜歡陸原?”

蘇慢震驚,認真地看着蘇向東:“為啥這樣說?”

蘇向東自然有證據,他說:“楊躍進條件也不錯,可他上回來提親那次,你就看了他一眼就再沒看他,可你經常看陸原。”

“哦,”蘇慢輕描淡寫地說:“我看他是因為他長得好看,養眼。”

蘇向東:……如果這也算理由的話,那确實陸原比楊躍進俊得多,不過他很不滿意這個答案,說:“我,蘇浪、蘇向南長得也好看,也沒見你看我們。”

蘇慢笑得眼睛彎成月牙:“臉皮真厚,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說陸原比他們長得好,蘇向東不服氣,絕對不服。見從蘇慢這兒問不出什麽,他拿着個壞收音機去舊廟找陸原。他們在何松岚的房間修收音機,趁何松岚去院子的空擋,蘇向東趕緊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姐?”

陸原擰螺絲的手一頓,螺絲從他手中脫落滾落到地上,他把螺絲從地上撿起來問:“為什麽這樣問?”一個個的,都這樣問他。

蘇向東感覺自己在做這個年齡本不該做的事情,可他必須得硬着頭皮上,他說:“因為你經常看我姐。”他想到蘇慢的答案,補充說,“你該不會是覺得我姐長得好看吧?”

“是,”陸原很坦然地說,“你姐長得是好看。”尤其是笑起來就像春風拂面,能消融冬天的冰雪。

蘇向東感覺陸原說了跟沒說一樣,他姐長得好看,這是大家公認的事實。他又說:“你跟我姐特別有默契,好像你看她一眼,她就知道你想什麽。”他想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陸原說:“你還小,我不跟你談這個。”

“我就比你們倆小兩歲。”

陸原薄唇抿成一條線,完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不過手上的動作卻不如原先流暢。

往回走的路上,蘇向東糟心透了,他經常跟陸原一起修電器、修手表,很佩服陸原只看書就能夠無師自通,覺得他為人也不錯。只是萬一蘇慢跟他互相喜歡的話,以他的身份,他們是絕對不能在一起,那該怎麽辦啊?

蘇向東覺得自己承擔了這個年齡不該有的壓力。

眼看就要秋收,蘇慢特別期待的是秋收假,十幾天時間,可以帶着糖包上山玩。

不過還沒盼來秋收假,先聽到了“拍花的”的傳聞。“拍花的”是農村的傳說,是像原主一樣的農村孩子的如影随形的惡夢,光是這三個字就能止小兒夜啼。

傳說“拍花的”有特殊的本事,只要拍拍人的天靈蓋,要不就是與人對視一眼,對方立刻會受他擺布,乖乖地跟拍花的人走。

在原主的記憶中,有一次關于拍花的傳聞甚嚣塵上,原主那時候還小,正跟一個同齡小姑娘在河邊洗小衣服,那時候是正午,河邊就她們倆人,四周都是長得茂盛的玉米地。倆人玩得很開心,蘇慢媽來了,一聲不吭抱起蘇慢拉上另外一個小姑娘就走,她媽前所未有的嚴肅神情可把原主吓壞了。

從此,只要有“拍花的”傳聞,原主就會很害怕。

不過傳說就是傳說,大柳樹生産隊的社員都沒見過“拍花的”,不過要是見到就麻煩了。而且這種傳說幾乎每年都有,社員們除了叮囑自家孩子不亂跑,也不可能有什麽應對辦法。

蘇慢自己倒不怎麽怕,不過她家都是孩子,她還是非常重視這件事。現在地裏長着玉米跟高粱,裏面最容易藏人,等到秋收之後情況會好得多。

去學校的時候,她開上了拖拉機,載着蘇浪他們三個,車鬥裏還帶上閃電。他們去上課時就把拖拉機放在學校門口,閃電就拴在拖拉機上。

蘇慢跟大柳樹生産隊的社員沒想到,他們真丢了兩個孩子。

秋收假開始,蘇向東已經忙碌起來開始加班,蘇慢讓大順跟着他出去。他們四個呆在家裏,蘇慢不允許蘇浪他們幾個外出,她教蘇浪識字和算術,争取讓他早點跳級。

蘇慢叮囑他們:“咱們就在家呆着,等莊稼都收完,地裏沒地方可以躲藏,應該就安全了。”

秋收假第二天,先是花枝嬸子來了一趟說:“有拍花的,三棵樹生産隊有人說看到了,外地人,不是本地口音,聽說他們就在咱們這一片晃悠,你們幾個見了不認識的人躲遠點,盡量在家呆着,不要到處亂跑。”

花枝嬸子走後,蘇浪哼了一聲說:“別讓老子看到,老子門牙都給他打掉。”

蘇向南捏起拳頭跟風說:“老子打得他親媽都不認識。”

蘇慢阻止他們倆吹牛:“行了,你倆別吹了,老實看書吧。”

後來蘇建黨在大街上铛铛敲鑼,說丢了兩個孩子,問有沒有人看見,讓大家幫忙找找。

蘇慢跑到大門口側耳傾聽,好像是春香嫂子家的孬蛋跟青桃家的門墩丢了。大家這時候都在收莊稼,那鑼聲越來越遠,蘇建黨應該往各個地頭走了。

青桃的一聲哭嚎打破院子的寧靜,她站在蘇慢家門口,帶着哭腔說:“門墩找不着了。都怪我,我不該去京城找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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