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伴随着稀裏嘩啦的洗牌聲，戰鬥正式拉開帷幕。

一上麻将桌，晨曦就搞得手忙腳亂，不是撞翻牌就是碰錯了對子。反觀其他三人，砌牌、理牌、出牌，一系列動作都做得行雲流水，一看就是練家子。所幸三人牌品都不錯，晨曦動作慢也不急着催她，只閑聊着等她發牌。

這局晨曦又在“開萬字還是開筒子”的問題上卡住了，正被選擇障礙症折磨得死去活來就聽對面陳婉華對妹妹柔柔低語道：“吶，看見沒？就是這三種牌——筒子、萬字和條子，咱們這邊的打法叫‘缺一門’。就是說你要在這三門牌中選一門打盡，只做其它兩門。一般情況當然是打牌最少的那門，但如果遇到手上三門牌數量都差不多的話，就要看看對家打什麽。如果對家都打萬字，那你就要留萬字；如果對家三門牌都有打，那就閉着眼睛随便出一門。”

晨曦一聽這話就知道陳婉華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心中不禁感激。選牌之餘又下意識地瞥了眼旁邊的陳思月，只見其似懂非懂地盯着姐姐的牌，應付地“嗯”了聲又埋頭繼續玩手機。

晨曦見狀微微腹诽，按理說，他們四個人打麻将，陳思月又不喜歡這個，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就找借口溜掉了吧？偏偏陳思月還乖乖在這陪着……唔，說起來，陳思月今天出現在這不都很奇怪嗎？就算姐妹關系再親近，一般同事聚會也不會帶着妹妹來參加吧？

總覺得……有些古怪。

晨曦稍稍思忖，腦子裏沒由來地響起剛才古逸調侃言洺的話：“嗳嗳，原來言醫生和思月妹妹都是F大畢業的啊？哎呀，師兄師妹，剛好一對，哈哈哈。”

念及此，晨曦瞪大眼珠子，這難道是——

慌亂之下晨曦手一抖，最靠邊上的四條倒了下來。與此同時，古逸誇張的笑聲也随即爆發：“碰！哎呀小晨你實在太好了，我就在等這張四條。”

“不對不對，”晨曦着急擺手，“不是這張，我打錯了打錯了。”

古逸攔住晨曦不讓她拿那張四條，笑嘻嘻又道：“落地沾灰，掉在桌子上就不能拿回去了哈！”

“不是，”晨曦急得直跳腳，“你碰這張牌也沒用啊，我手上有一對四條，你碰了也找不到根兒①。”

兩人正争執，一直沉默不語的言洺忽然啓齒道：“古逸，把那張四條放下。”

晨曦聞言微訝，正感動言洺居然轉性子肯幫自己了，這頭言洺就一把推翻了手上的牌，“我胡了。”

晨曦吐血身亡。

Round 1 晨曦完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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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三圈下來，菜鳥晨曦的荷包就扁了一大半。不過風水輪流轉，這一局晨曦終于翻身農奴把歌唱，那個牌好的喲～～

摸起來就清帶根有木有？！

想什麽牌就來什麽牌有木有？！

才兩把就下叫了有木有？！

而且最爽的是其他三家都不要萬字，她一人獨大有木有啊有木有？！

晨曦望着自己的豪華暗七對心花怒放，牌還沒有打完就開始算計着這把能賺多少回來了。自摸！這把絕對、必須自摸，不然都對不起這麽好的牌！哎呀～這把真是天時地利人和都占齊了，想輸都難吶！

可直到最後一家陳婉華也胡了，晨曦還是沒有看到她的下叫牌，不禁怪叫道：“不可能啊，牌都打完了，八萬呢？最後一張八萬在哪兒？”

這時候一直玩手機的陳思月才顫巍巍舉起手來，“好像……在我這。”手一攤開，掌心上果然躺着個八萬。

陳思月不好意思道：“抱歉害你輸了，是古逸哥說教我買馬②，讓我随便挑一張的……”

古逸“嗯嗯”兩聲，道：“對。現在牌局結束了，你就可以看自己買的那匹馬是嬴是輸了，八的話從莊家這邊數過去，一二三……哦，買到言洺了。我記得言醫生這把是小晨點的炮吧？所以，小晨你這把要加番哈，買馬人還有一份。”

陳思月睜着大眼不可思議道：“嗳，這樣就賺到錢了？”

“是啊，你手氣不錯。”

這頭，晨曦已撞牆辭世。

Round 2 晨曦再次完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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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得罪了幸運女神，接下來的十來把晨曦不是牌爛到要死就是好得要死可就是沒法胡牌，再加上晨曦本來技術就差，沒一個小時身上的荷包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扁了下去。終于，在某局又雙響炮後，晨曦發現錢包已空空如也。

這頭陳婉華等人已在摸下一局的牌，見晨曦愣着沒動，提醒她道：“小晨，該摸牌了。”

晨曦讪笑：“要不然……今天就到這吧？”

“啊？”古逸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鐘，“不是說打兩個鐘頭嗎？現在才剛過九點。”

雖然覺得尴尬，但晨曦還是老實道：“我沒錢了。”

一聽這話，古逸當即不好再開口。這頭陳婉華見狀彎了彎眼角，溫婉道：“也好，今晚我也累了，要不——”

陳婉華話還沒說完，這邊言洺就将幾百塊錢扔在了晨曦跟前。晨曦呆，茫然地盯着言洺嗳了聲，難道言洺是善心大發想把剛才贏她的錢還給自己？

結果對方卻道：“借給你，繼續打。”說罷，就開始繼續摸牌。古逸今晚本來牌瘾就沒過夠，此刻見言洺動作，歡呼一聲也跟着動作起來。陳婉華好笑，一面調侃兩人一面也坐下了，只剩下晨曦僵在原地騎虎難下——

借給我繼續打？

言大騙子，你是想我繼續輸錢給你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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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懸念，幾圈下來，晨曦手上的錢又輸得七七八八了。所幸離約定的兩個鐘頭已沒多長時間，晨曦只盼着時間快點到，牌也打得有些心不在焉了。這局玩到中間，晨曦東拆西湊都看不出叫來，覺得不對勁，悄悄一數牌才發現——牌只有12張。有些難以置信，晨曦又數了遍，還是12張。

12，12，還是12，不論數多少遍，牌都固定在12張上沒有變過。見狀，晨曦腦袋轟的一聲乍響，徹底無法思考了。

她剛才居然少摸了一張牌！她居然作了相公③！相公可是要包全場的啊……（喵：瘋曦你有毛好擔心的，你今晚包全場的時候還少了嗎？挖鼻。）

想象着古逸言洺嘲笑自己的樣子，以及錢包再次大出血的情景，晨曦的頭頂瞬間冒出豆大的汗珠來，怎麽辦，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要是現在她偷偷多摸一張牌會不會被發現？或者跟大家坦言自己少摸了張，大家都是同事，他們……應該……不會真的讓她出錢吧？

晨曦正想得出神，這邊古逸就喚她道：“喂，小晨？怎麽發起呆來了，該你出了。”

晨曦一個激靈，抹汗道：“好好，馬上，馬上！”

晨曦盯着牌佯裝思索的模樣，人——再次神游千裏。要不，就趁這個時候跟大家說了吧？“哈哈，不好意思，好像少摸了一張牌，我這局就摸一張不出牌了。”又或者，假裝不知道，混到最後？這局……應該不會再有人做極品豪華牌了吧？

天人交戰之際，旁邊卻陡然傳來輕飄飄的嘆息。“今天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到這吧。”是言洺。

晨曦呆了呆，轉頭的同時言洺也正好将自己的牌推向桌子中央，連帶的，晨曦的牌也被他劃倒了一半。

“不打了。”言簡意赅地說完，言洺也不管其他幾人的驚訝，起身就道，“累得慌，我先走了。”

走出兩步，回身又道：晨曦，你家還在南門梓潼路那吧？走，我送你。”說罷，也不等晨曦回應，轉身潇灑就走。晨曦愣了兩秒，這才“嗳”了聲，向在座三位匆匆道了別，也跟着追了出去。

一時間屋內只剩下陳婉華、陳思月和古逸三人。

古逸不明真相，嘴巴張了老半天，這才吐槽道：“什麽情況？言醫生這個……算是摔牌走人了吧？他什麽時候牌品變得這麽差了？”

陳思月托腮，喃喃道：“可能……是嫌棄那個小晨出牌太慢？”

古逸蹙眉，如果真是嫌棄對方出牌太慢，那怎麽轉臉又主動要送別人回家呢？念及此，古逸忽然想起什麽地咦了聲，不解道：“對了，言醫生是怎麽知道別人小晨家住哪兒的？”

陳婉華笑着搖頭，“言醫生怎麽知道小晨家地址的我不清楚，但我清楚，今晚有人英雄救了美，連多年的牌品都顧不上了呢！”話畢，陳婉華轉念又覺有些對不起妹妹，轉身捏了捏陳思月的手，溫言道：“思月，今天……算了，不說了，今天是姐姐自作主張非讓你出來吃飯，下次我一定先問清楚你的時間和意思再作決定，別生姐姐的氣，好嗎？”

陳思月和姐姐默契非常，哪兒有聽不懂話中意思的，朝姐姐莞爾番，陳思月又狀似不經意地看了眼古逸，終欲言又止地埋下頭去。

這邊，渾然不知的古逸還在糾結中。“英雄救美？言醫生？陳姐你到底打的是什麽啞謎啊？”

“你都說是啞謎了，怎麽可能告訴你？”陳婉華拍手，“好了，大贏家，快去把茶錢結了。”

Round 3 晨曦再再次完敗，但人品爆發獲得【言醫生幸運光環】照耀，BUFF持續時長：一小時。

咦，這是不是就是別人說的“賭場失意，情場得意？”

注釋：

①麻将裏每個花色的牌都有四張。手上已經握着三張牌，第四張同樣花色的牌就叫根。如果牌裏帶根籌碼就會翻一番。

②又稱“叫馬”。即在牌局開始前，不在麻将桌上的空閑人士可作“買馬人”，買馬人從從牌堆尾部随機抽走一張牌視為叫馬牌，不做公示。然後自己根據牌上的點數從莊家起沿出牌方向數，叫馬者将與數到的玩家綁定。牌局結束後，叫馬者與被叫者将是同樣的輸贏。

③正常情況下，玩家手上應該是13張牌，胡牌時14張。少拿一張或者多拿一張稱作“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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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

瘋曦（叉腰得瑟狀）：言醫生言醫生，最近好多讀者都說你的行動早已出賣了你的心。你其實早就喜歡我了，對不對？

言醫生（淡淡瞥晨曦眼）：要聽實話？

瘋曦（繼續叉腰得瑟）：不說實話的是小狗。哼哼，你當初幫我充話費，就是怕我沒法順利進心理研究中心吧？

言醫生翻了頁雜志，用鼻子輕輕嗯了聲。

瘋曦（暗爽）：哈哈哈，想不到我這麽有魅力……

言醫生（合上雜志，嚴肅狀）：以你這樣的智商和情商能通過心理研究中心的面試，想必十分不易。所以能幫肯定是要幫一把的。

瘋曦：……

言洺大混蛋，說一句你喜歡我會死嗎會死嗎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