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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臺階上的人,一襲白衣仿佛要和白色的建築融為一體,暴露他存在是他那和白色的建築,白色的衣服完全相反的黑色發絲,還有白色的衣服上,金色和藍色的兩種顏色勾連渲染開的花紋,繁複而又聖潔,和這宗教聖地透露出一樣的莊嚴和神聖。
“律。”沒有出口的話在看到這人的時候都變成了這一聲,輕輕的聲音中柔和清澈,因為太過輕柔,讓人無法辨析其中的感情,那是只有秦湛才知道的深情,心在見到律的時候才放下了一直以來的緊繃。激動、渴望在見到律的時候也悄然的不見蹤影,只要能夠看到律,對秦湛來說就足夠了。
律還活着,完整的,好好的在自己面前。只是在心神放松的同時,秦湛也發現了異樣,盡管律那一身繁複的将律烘托出神聖的氣質,盡管那身衣服和時下的服裝風格完全不同,看起來相當的古老,可是這不是讓秦湛覺得異樣的原因,讓秦湛覺得異樣的是律此時不同于平日的神情所帶來。
黑發散在腦後,俊美的臉上是認識他的人不熟悉的神色,這人的臉上總是打着一種譏诮的高傲和不屑,嘴角揚起的笑容總是讓人覺得不爽的傲慢,這人也有冷着臉的時候,可是卻不像現在,沒有表情的臉上給人一種與世隔絕的疏離冷漠,冷漠卻自然的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尊貴,世間一切入了他的眼,卻無法在他的心裏濺起一絲波瀾,好像廟裏的神像,看着衆生的恩怨情仇、悲歡喜怒,卻冷眼旁觀,不為所動,不會救贖也不會憐憫。
一步步的步下臺階,鞋底沒有和臺階發出一絲的碰撞聲,輕盈無比的步伐,那緩緩走下臺階的舉止,配上律此時的一身服裝,加上臉上淡漠的表情,給人一種神踩着天堂的階梯步下凡塵的感覺。
熟悉的面貌,感覺卻是那樣的陌生。
阿列克感覺到了身後的人,可是方才秦湛那一掌雖然少了幾分威力,可是打在臨界崩潰的身上,還是讓阿列克受了重傷,此時就連站起來對阿列克來說都是那麽困難。可是阿列克知道身後的人是誰,所以就算身體痛得快要撕裂一樣,阿列克也要強撐着站起來。
在阿列克努力的時候,律也走到了離阿列克兩個臺階的位置。
“阿列克。”聽不出是什麽感情的喚聲,似乎很淡漠,卻又含着些微的無奈。
律蹲下身,長長的衣擺落在了阿列克的手邊。
“律。”
“哥。”
不管如何,阿列克都是敵人,看到律的行為,秦湛和聞人凜都很擔憂,特別是在看到阿列克擡起手的時候,兩人更是怕個萬一,想要攻擊卻又怕誤傷到律。
阿列克艱難的擡起手,牽住了在自己手邊的衣擺,然後牽着那衣擺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那一個落在衣擺上的吻,并不猥瑣,給人的感覺是一種虔誠深怕亵渎了對方的信仰尊敬。
“祭司大人。”阿列克的聲音柔和,臉上散去了冷硬的線條,臉上扯開一個笑容,那樣的愉悅和滿足,好像這一刻是他最幸福的時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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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湛是在震驚阿列克對律的稱謂和态度而忘了嫉妒,可是就算不是這個時候,秦湛也升不起嫉妒,因為阿列克此時的神情舉止和他污濁的感情不同,阿列克對律的感情在此刻顯露無疑,那是信仰一般的神聖,在阿列克的觀念裏,律就是他信仰的神明。
而阿列克口中的祭司大人稱謂也被衆人捕捉到。他們不明白,為什麽阿列克會如此稱呼律,這不是對救命恩人的稱呼,更像是一種職位的稱呼。
“我敗了。”阿列克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在戰鬥了。祭司大人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為他的生命快完了吧,溫柔的祭司大人知道自己的願望是能夠為他而死,死在祭司大人的注視中,能夠被祭司大人注視着死亡,死亡其實一點都可不可怕呢。
“你做的很好。”律如此說。
只是這話在其他人的耳朵裏聽起來非常的不對勁,什麽叫做得很好?阿列克所率領的活死人變異者殺了多少的人類,聞人律是昏了頭了才會說什麽很好,就算要安慰也要看對象,對着殺害人類的阿列克說這樣的話,聞人律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那麽我是否讓您少難過了一點呢?”阿列克尋求答案,除了對人類的憎恨之外,他接下這個任務,付出生命的代價就是為了能夠讓祭司大人少難過一點。他知道将要殺死人類的祭司大人會難過的,那麽就讓他來殺人類,與其讓祭司大人動手,如果由他來毀滅人類,祭司大人是否會少難過一點。
“是。”律的臉上依舊帶着一抹疏離,只是手卻附上了阿列克的臉。
阿列克笑了,用臉頰像只小狗一樣蹭着律的手,“您騙我。”溫柔的祭司大人,只要動手你就會難過,無關人數的多少,哪怕是一個人您都會難過的。
是回光返照,阿列克覺得身上的痛楚消失了,精神也振奮了,撐着身子半跪在律的面前,律站起身,右手卻被阿列克握着。
半跪在地上的阿列克将自己的唇一個律的手背上,代表着效忠的吻手禮由他做來。
“為您而死。是我一生的幸福。無怨無悔。”輕輕的說完,露出最後一個笑容。阿列克的身體每一個毛孔都滲出了血,浸染了衣服,然後染到了律的手,看到自己的血沾染了律的手,阿列克趕緊放開,自己污濁的血液怎麽可以玷污了祭司大人。
放開律的手的阿列克,身體失去了力氣,往後傾倒,從指尖開始,血肉模糊,皮膚肌肉就像是潰爛一樣,如此的死法好不恐怖。
“塵歸于塵,土歸于土,由世界而生,不如化為塵埃,回到世界的懷抱。”律的臉上沒有畏懼,也沒有惡心和厭惡,如同悼文一樣的話語一字一句的在衆人的耳朵裏回想。
仿佛是應合了律的悼文,阿列克的身軀果真化為了塵埃,比起那種軀體潰爛的死亡,化為塵埃看起來溫柔了太多。
律雪白的衣擺上,染上了一片鮮紅,絢爛在白色身上的衣服上盛開,神聖染上了殘酷。
律的視線終于對象了剩下的人,夜色般清冷的眼中,看不到曾經的傲慢和蔑視,如此的平靜,被掃過的衆人都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阿列克死了,你們也該化為塵埃了。”這話不明意味,可是下一刻衆人就理解了,在場的變異者們連一個反應都來不及,身體就化為了塵埃,風一吹拂,塵埃散開在天際,在和人類戰鬥的活死人也一樣,化為了塵埃。
只是區區一分鐘,災難一樣的活死人就變成了塵埃,随風消散,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可是人們知道,曾經出現過,那些經歷過的恐怖、傷痛、憎恨和憤怒就是證據。
律對于衆人驚訝的眼神視而不見,沒有喜怒的臉上那雙波瀾不興的眼看着衆人,“你們贏了。”律宣布着人類的勝利。
說完背身就準備離開。
“律。”秦湛反應到快,運用了異能技巧,只是幾步路就來到了律的身後,一把握住律的手。
律回眸,看了眼秦湛,眼神中有了點波動,一個用力睜開了秦湛的手。
秦湛敢于握住律的手勇氣消失了,在律掙開之後,沒敢再握一次。
站在低了律兩三節的臺階上,手心向上,對着律說,“律,我們回去吧。”他不問律發生過什麽,他不問律和阿列克之間有什麽關系,他只要律和他一起回去,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回去?”律的話帶着一種疑問,“回哪裏去?”律笑了,這是秦湛熟悉的笑容,帶着傲慢帶着譏诮。
“回家。”秦湛回答。回到他和律的家,再次回到他們兩個的生活,他為律做飯,照顧着律,律在一旁冷嘲熱諷,他想要繼續回到那樣的日子裏。
“家。”律低笑着,“名為家的地方,我沒有。”
秦湛心裏一痛,他的家原來只是自己的自以為是,律從來沒有這麽認為過吧。
聞人凜也聽懂了律的話,并不贊同,“哥。”哥怎麽會沒有家,聞人家不是哥和他的家嗎?
“你們贏了,怎麽不歡呼呢?”律的眼神看向了在場安靜的異能者們。
對啊,他們贏了,人類得救了,應該歡呼啊,因為勝利來得太突然,因為秦湛的行為,一下子忘記了。
“盡情的去享受勝利吧,狂歡吧,”律似乎是在鼓動衆人。“這是你們最後的狂歡了。”
這話在衆人聽來怎麽有種不祥的感覺。
“事情還沒結束呢。”這些話除了在場的人之外,觀看着鏡頭的人沒有聽到,那些不在現場的人比在場的異能者更顯體會到勝利的狂喜,此時已經開始歡慶了。
“什麽意思?”秦湛看着律,不明白的問。
律回以不屑的一笑,他會告訴他們的,但不是現在,讓人類歡樂個夠吧,反正不會再有機會了。
轉身離開,卻有人不想放過律,伴随着“聞人律你是什麽意思?”不知道是誰忘記了關于保護律的任務,一把能量箭射向了律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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