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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季澤安下了車,提着剛剛順路買來的菜,向江欽逸和俞弈道謝,并沒有要邀請兩人去自家坐坐的意思。道完謝他就站在原地,打算等車子離開之後,自己再轉身回家。

江欽逸和俞弈都看出了小孩沒有招待他們的意思,也就識相的跟他道別,然後開了車離去。季澤安看着車屁股後面寫着大大的“(。﹏。*)主人們都不開心”,又忍不住看着越來越遠的車子笑了笑,等到車子見不到影子了,這才轉身離去。

俞弈不開心,江欽逸是因為俞弈不開心而不開心。俞弈原本想看着小孩上樓的背影,然後看着他家的燈亮之後再離開的,哪知道小孩偏偏不如他的意,讓他們先離開,等他們離開了他才回家,簡直是客氣的讓他不高興。不過他很高興他家小孩是選擇自己做飯吃而不是一個人在外面吃亂七八糟的東西,硬跟着他去超市買菜的時候俞弈就看出小孩還是個行家,不過一想到小孩一個人獨居所以才會懂這麽多,他就覺得有那麽一點心酸,現在有幾個家庭的男孩會天天做飯的?雖然他也是自己做飯,但是他是嫌棄外面的髒,也不想吃經過陌生人經手的東西。

今天的晚餐也是如此,因為是小孩請客他才吃的,只有小孩的面子他願意買,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他早就轉身離開了。不過看小孩飯後去買了菜,一想到因為吃了餐廳裏的食物而錯過小孩親手做的飯菜他又有那麽一點不高興了,而且現在小孩對他們還很是戒備,都不願意邀請他們去他家。

“小越?”江欽逸清楚的感覺到俞弈的不爽,車子裏的氣壓有點低,僵持了好一會兒,他才主動開口。

俞弈擡起頭,看着自己的兄長,想起了什麽,眼神暗了暗,“你和他什麽時候叫的這麽親密了?”

“我和誰這麽親密了?”江欽逸一時間沒有轉過彎子,他還在想着自己這次叫小越這人居然有了反應,剛準備高興,就發現他問話的語氣有些陰森。一頓,想起什麽的江欽逸突然意識到自家弟弟可能是在為了小安之前叫他一句逸哥吃醋忍不住嘴角一抽,又覺得有些好笑,“小越,這就吃醋上了,小安他還和你什麽關系都沒有呢。”

随即,江欽逸通過後視鏡看見俞弈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車廂裏又沉默了一會兒,江欽逸才緩緩道來:“小越,小安他是個男孩子,不僅性別男,而且還是個孩子。我說的話你懂嗎?”

“那又怎樣。”俞弈淡淡的回了一句,絲毫不在意的模樣讓江欽逸有些不好。

“你,你總要考慮爸媽的感受,國家并不認同同性婚姻,而且,你覺得小安會接受你嗎?”江欽逸停了停,知道俞弈不把父母當一回事又繼續說了起來,“小安他現在是個孩子,一個十七歲的孩子,連大學生都不是,而你已經二十九,三十歲也沒多遠了,這個差距太大了,你正好大了他一輪。他還小,性格沒有定性,即使他現在同意跟你在一起了,你确定你們能過一輩子。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小安他喜歡男性,但他不一定要選你,他完全可以選一個跟他年紀相當,興趣相投的人。”

江欽逸見俞弈臉色越來越黑,沒有給他緩沖,“小越你是不是對神棍所謂的命定之人太過執着了?你有沒想過所謂的命定之人并不适合你,甚至不會接受你?你不要在神棍畫的那個圈子裏來來回回走不出來了……”

“停車。”俞弈看着江欽逸說道。

江欽逸還想說點什麽,俞弈又重複了一遍,最後他還是挨不住把俞弈在路邊放了下來。

俞弈下車前的一句話,讓江欽逸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他說:“你們不是比我更信這個嗎?”

那嘲諷的語氣讓江欽逸僵硬的像個石雕,即使那時候小不懂事但也有所耳聞,長大了之後他才徹底明白當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想挽回的時候已經晚了,可是他仍然不願意放棄,而且父母越是年紀大了就越是後悔當年的事情。當年,母親自從生了弟弟之後,就各種病症不斷,家裏的麻煩事也大大小小的不停,路過的玄學大師跟家裏長輩說,他的弟弟雖是大富大貴之人,一生豐衣足食,但克父母兄弟,且克妻嚴厲,終生無子。結果過了沒多久,家裏人就把弟弟江欽越送走了,之後一切就平息了下來,母親的病好了,家裏的麻煩事也沒了,越來越順利。只不過這一切成就了今天的俞弈。

***

“我回來了。”季澤安開門的時候說了一句,進了房門之後再次重複了一句。當然,空蕩蕩的房間裏不會有任何聲音回複他,不過一開燈,就看見了房間裏大大小小各種不同的雀躍的字符表情,以及一致的一句歡迎回來。

把塑料袋放在了桌子上,季澤安就把銀行卡放在衣櫃裏的夾板中,并沒有和他跑龍套賺來的紙幣一起放入鐵盒子裏,随即拿出新買的手機發了一條信息給大叔報平安,然後就回到客廳開始整理他買的那些菜。把所有菜清理好,洗幹淨,然後分類裝到保鮮盒再放入冰箱中,季澤安就去衛生間拿起掃把和拖把開始打掃起房間的衛生,雖然看上去很幹淨,但是地板上的字告訴他身上貼了一層灰塵很是不舒服,所以每天回來他都必定會認認真真的打掃一番。

成功的出了一身汗之後,季澤安就去衛生間洗了澡,把衣服洗幹淨晾好,然後穿着小熊睡衣回到他那小小又擠擠的卧室。

手機裏已經收到了大叔傳來的回複信息,季澤安确認之後,就開始拿出課本寫着暑假作業。高二的時候他選了理科班,所以作業不需要像文科生那樣寫大版大版的文字,只要思路清晰,記得公式,做起來還是很快的。不知不覺做了兩個小時,季澤安覺得口渴了,這才起身去喝口水。端着水回來的時候,他才注意到被自己調了靜音的手機右上角的小燈在一閃一閃。

打開手機,果然是一條未讀信息。

來自俞弈,還是一個小時前的短信。

點進去,讀了之後,季澤安腦子裏頓了一下。

田螺先生:小安,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季澤安今天是和俞弈一行人一起去買的手機,所以當場就存了他們三人的號碼,不過後來回家之後給大叔發消息的時候他自覺的把俞弈的名字改成了田螺先生,因為一提起他季澤安就禁不住想起俞弈每天給他送盒飯和牛奶的事情,雖然他沒出面也沒有承認,但是季澤安通過文字很确定就是他,手一癢,就幫他換了一個名字。季澤安看向窗臺,窗臺上擺着好幾個玻璃質地的空牛奶瓶子,那些都是俞弈送來的那些,不過都被他用去種了水培,綠油油的植物看着很是舒服。

他起身,去拿起自己的書包,這才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今天的份額的那瓶牛奶他還沒喝。

于是,他棄了水杯,然後打開瓶蓋喝起了牛奶。

喝了半瓶之後,看見瓶子上的字變成“~(≧▽≦)/~沒被嫌棄真好”!

季澤安又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再次看向手機,他就回複了信息。

俞弈從江欽逸的車子裏下來之後就心煩的不行,雖然臉上沒有任何一點表情波動,可他內裏就是焦躁的不行。他在街上随便走着,也不想回酒店,只是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覺回到了季澤安下下車的大院裏。天已經黑了,路燈并不怎麽亮,這裏看上去有些陰森森的。可是俞弈擡起頭看着小孩家裏亮着的燈就覺得心情回暖了一點。

他告訴自己,他可以有期待,可以有的……

在漆黑的路邊站了一個小時,俞弈心裏那種想馬上見到小孩的心情越來越濃了。

于是他翻出設置在快捷鍵1的號碼發了一條信息出去,至于是為什麽沒有打電話,因為他不想聽到他親口拒絕,文字的拒絕形式比語言更能讓他稍微舒服那麽一點。俞弈清楚,季澤安雖然對他們都很有禮貌,臉上也一直挂着笑,可是那疏離至始至終都在,他對楊利都比他們要親近,他雖然可以理解,但是他又挺不是滋味,俞弈明白江欽逸說的對,他并不是小孩的什麽人,甚至他們就見過兩次。他找了他許久,終于見到了,見到的一刻就跟着上心了,但是他不知道,他若是解釋只怕也被他當做迷行主義者。俞弈也不覺得自己是一見鐘情,他一見他就覺得他們本就應該親密,那種感覺他形容不出,但是很讓他覺得溫暖。

消息發出去一個小時了,季澤安沒有回複他。

夏天的夜晚還是溫度較低的,俞弈皮膚被吹得冰涼,心裏的期待也散去了大半,整個人也愈發的理智起來。

他想他是用無視的方式拒絕了他,可是為什麽他的雙腳依舊跟灌了鉛一般不願意離開呢?

小孩的房間裏燈還亮着,他還沒有睡。

俞弈現在還不想離開,雖然他已經确定自己被拒絕了,連他想象中的委婉的拒絕文字都沒有。

他忍不住又變得失落,可是他另一方面又覺得小孩有防備心很好,不會輕易被別人欺負了去。可是一想到這個人是自己,俞弈覺得有些苦澀了起來。他告訴自己他們不過是才見過兩次的人,相互了解的不多,關系也沒有那麽親密,所以這些很正常,他不能着急,要慢慢習慣,但是……

一個人處的久了,總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是什麽味道。

見到了小孩之後,俞弈就有了這種想法。

就在他決定等着小孩睡了之後他就離開之時,手機“叮叮”的短暫的響了一下。

俞弈看到了小孩的回複的消息——好啊,如果你不嫌棄我家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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