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季澤安到底還是選擇跟了過去,不過為什麽這個話題他一直沒有回答。他安靜的跟在俞弈的身後,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四處張望。從包廂出來,再次穿過一個曲折的長廊,通過一個拱門,然後繞過一個屏風,就到達了室外。說是室外也不太對,這裏充其量只是這個茶樓的後院,走過這個後院,應該就是主人家的居住處了。
走過這個別致又風雅的院子,帶路的男人停下,“俞先生這邊請,老板就在裏面等候。”
俞弈停下,回頭看了一眼有些木木的季澤安,然後長腿一邁,跨過橫方,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那個男人似乎只是送到這裏為止,不會進去了,季澤安看了他一眼,繼而也跟着走了進去。
迎面而來的是一股中藥味,聞着有些嗆鼻。
房間裏并沒有人,只有他和俞弈,稍等了一會兒,這才有一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但并不病态,多為憂思所致。季澤安就見那人臉上全被‘愁’字布滿,他看見他們倆,強顏歡笑道:“抱歉,有失遠迎,兩位請坐。”
俞弈看了一眼那男人,并沒有主動開問,直接坐下,季澤安貼着他随後坐下。
他沒有想過在這個男人工作的模樣是這樣的冷清,對所謂的“衣食父母”一點兒熱情的模樣都沒有。到現在他都不清楚俞弈的工作到底是做什麽的,不過看着他态度,季澤安就認定找他工作的人多為求他。季澤安再次看向對面的中年男子,開始打量他,打量起房間裏所有寫着文字的物體來。
男人的臉上多是‘愁’字,看見俞弈之後臉上又冒出了幾個小小的‘希望’。那人的衣服上寫着‘我是滿是藥味的襯衫’,褲子也大似相同。之前進房間的時候他就看過大多數家具上的文字了,因為接觸的不多,大多文字都是一本正經的,沒有什麽情緒。不過就在他坐下的時候,半搭着手的桌子上的文字突然改變了。
p(⌒`。q)我家小主人的病什麽時候才好呢,主人都急白頭了。
季澤安這時擡頭,又一次看向那個中年男子,這才發現他的兩鬓有些泛白了。不過即使這樣他還是不太顯老,他的周深有些文人的儒雅氣質,襯的他很有成熟的味道,初看之下不是那種讓人讨厭的起來的人,即使他現在一副愁容。
莫非俞弈是高明的赤腳大仙?專治各種疑難雜症?
可是看着一點都不像!
若說這人是古風劇本裏的高冷又有着怪癖的神醫,季澤安倒是覺得有幾分可信。
不過,季澤安心裏根本不認為這個男人從事醫方面的任何職業,他太過冷清了,對人、對事或者對物,不像是有那種想要懸壺濟世的人的性格。不過這些到底是季澤安心裏的想法,事實到底是什麽情況還有待觀望。可是他心中就是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是對的,這個男人不是醫生。
“俞先生,求你救救我的兒子!”傅懷坤看着俞弈,放下了自己的尊嚴,哀求道。他這輩子沒有求過幾個人,可是每一次都在為這個混賬兒子破例。這是他的獨子,妻子去的早,他答應她要好好照顧他。可是養歪了也忍不住對他太嚴,一次又一次的妥協只換來了這個下場。傅懷坤告訴自己,如果他的兒子能夠躲過這一劫,以後他一定會嚴加管教,再不給任何機會讓他闖禍,傷了別人,最終傷了自己。
“我要見人。”俞弈站起了身。
傅懷坤立馬不戀坐了,緊跟着站起,“俞先生,這邊請。”
俞弈跟傅懷坤保持了一段距離,進了他之前走出的來的那間屋子。主人和俞弈都不在,季澤安也不打算留下,都進到這裏了,再進一步和停下兩者之間沒有了任何意義,于是他也跟着進了那間藥味的發源地的房間。
這間卧室裝修的古色古香,藥味更多的也是那股子中藥味,可是進了房間,一眼最先看到的卻是那個點滴瓶,格格不入的感覺很是引人入目。順着點滴的透明管子看下去,就看到被針管插着的似乎快要皮包骨的手。床上的人似睡又似昏迷,看上去很是不安穩的模樣,時常抖動,但又不見醒來。再回頭看藥瓶,上面寫着大大的‘我是半滿的葡萄糖鹽水罐子’,季澤安也知道這只能提供能量,維持正常的生理機能,并不能起到治病的作用。
俞弈看着床上的人皺了皺眉,這人滿是陰煞纏身,又吊着一口氣活着。凡陷煞入命宮者,為命帶小人,不論正星吉利與否。俞弈掐指演算,發現這小人已死,這也解釋了這人身上的陰煞之氣如此之重,死了也不放過就是如此。床上之人和那人仇恨結的夠深,不過那鬼似乎又不願意就此輕易的殺了他,不過就現狀長期維持下去,現在不死也難逃死劫,或許那只鬼的意願就在于把這人折磨夠之後再送他去死。
走近幾步,俞弈見穿上之人脖子上有根紅繩,然後扭頭看向傅懷坤,“把他脖子上的東西取下來給我。”
傅懷坤二話不說,直接把兒子上的玉石取了下來,遞到俞弈的手裏。他看着俞弈拿着那塊玉把玩,神色不明的模樣,心裏一咯噔。莫非就是這塊玉把他的兒子害成這副模樣?可是玉不是用來養人的嗎?他還曾聽說能有些玉石被人煉成法器可以擋劫……怎麽到了他兒子這裏,就成了害人的玩意。
看向那塊玉,傅懷坤眼神一暗,他記得自己兒子之前是沒有帶這塊玉的,似乎就是有了這塊玉之後才變成了這副模樣。只是多出一塊玉而已,他沒有問過兒子玉的出處,就他來看,恐怕也只會認為那是一塊好玉,沒想到居然就在這裏着了道。恐怕他要找人去查查這塊玉的來源了,給他兒子“送”玉之人不安好心!有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他要趁早防範!
俞弈左手拿着玉的手垂下,看向床上之人,面無表情。他伸手拿起那人的一只手,在接觸到那人的皮膚的一瞬間,俞弈眼睛裏閃過一絲嫌惡,不過到底是工作,他還是沒有甩開。他驅動體內的元氣,讓自己霸道的元氣流入他的體內,驅除他身體裏的陰煞之氣。動作毫不溫柔,但也不會傷害到他,不過這過程就有些不是那麽美好了。
“啊啊!”床上之人突然就嚎叫了起來。
季澤安在一邊看着他都有些疼,作為父親的傅懷坤就更加擔憂,不過到底是沒有上前阻止。
傅懷坤站在一旁,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跟着在疼痛一般,他雙目瞪大,漲得通紅,兩只拳頭青筋蹦出。
“好疼!我好疼啊!爸!救救我!我好疼!”痛苦的哀嚎過後,床上的傅霄桦開始求救。
傅懷坤走到床的另一旁,看着他可憐的兒子,沒有吭聲。季澤安看着他,覺得他更加滄桑了一般。在看俞弈,他發現他的臉色蒼白了許多,季澤安不由得擔心,但是他也害怕打斷會讓情況更加糟糕,因為他根本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即使一切都在他的眼皮下,更何況他若是想要的打斷也只怕會被中年男子阻止,畢竟俞弈正在救他的兒子。
季澤安沒有了之前的新鮮感,疑問雖然裝滿了一肚子,不過更多的是對臉色越來越不好的俞弈的擔心。
這時,俞弈松開了手,床上之人的哀嚎也斷了,他睜開了眼睛,看着傅懷坤,突然沒有形象的大哭了起來,“爸,我錯了,我錯了!”
“唉……”傅懷坤嘆了一口氣,看到蘇醒的兒子也松了一口氣,他沒有着急的先管兒子,而是看向俞弈,“俞先生,我兒是不是好了?”
“孽緣未了。”俞弈淡淡的回了一句。
傅懷坤是聰明人,他知道俞弈指的什麽,點了點頭,“謝謝您,俞先生,報酬我會打到您賬戶上的。”
季澤安看向床上還在哭的男子,從他臉上的文字得知他确實好起來了,這一切都很神奇。他看向俞弈,沒有開口,所有的擔憂全在眼睛裏,他有些擔心自己開口的慰問是給俞弈砸場子,只好一直看着他。
俞弈看向小孩,對上他的眼睛,心裏一暖,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玉葫蘆遞給傅懷坤,不欲在此多留,牽着小孩的手,轉頭就走。傅懷坤沒有問玉葫蘆是用來幹嘛的,更沒有問俞弈為何把兒子之前挂在脖子上的那塊玉就這樣帶走,連忙把玉葫蘆挂在了哭的像個孩子的兒子脖子上,然後囑咐他絕對不準取下,安慰了他一番之後,見他不哭了又教訓了一番,這才安排起處理那人之事,就為給他家的孽子積積德。
一出房門,季澤安連忙仰頭問道:“你還好嗎?”
看上去臉色比起來前差了很多,季澤安很是肯定這人為了救床上之人傷害了自己。經歷過重生,又能看到這些奇奇怪怪的文字,似乎什麽玄幻的東西他都能接受了,他很是好奇,但不懷疑。即使他不清楚裏面的門道,但是之前發生了一定的事情是肯定的,而且俞弈的虛弱也不是作假。
“我很好,不用擔心。”俞弈看着小孩,突然笑了,笑的很是甜蜜。
走在前面領路的男子并沒有看到這一幕,不然他一定會是見了鬼的模樣。畢竟為了請俞先生給他們小老板看病,他中間可出了不少力,搜集了不少資料,對于這個有名的俞先生是個什麽做派他可聽了不少傳聞,其一就是這人不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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