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我自将心向明月(2)

李太傅的身子依舊未能痊愈,魚子崖依舊為衆人傳道受業解惑,阮當歸故意在課堂上搗亂,被魚子崖罰抄書三十遍後,哭唧唧轉頭就給珠花不斷說魚子崖的壞話。

珠花以為阮當歸不知,她偶爾紅着臉為魚子崖争辯:“或許念之……翰林大人是為了你好。”

魚子崖字念之,阮當歸覺得自家姐姐不愛他了,特別是想起他去找魚子崖拼酒時,魚子崖對他承諾,只能珠花願意,必将明媒正娶,聘書而來,他看得出,魚子崖在說出這句話時,是真心真意。

珠花為阮當歸做春裳,又另做了一個香囊,阮當歸不愛佩戴香囊,卻見珠花在做,知曉那是贈予魚翰林的,他便纏着珠花道:“姐姐這是給我做的香囊嗎?”

珠花的動作一滞,而後擡起眼,眼裏春霧朦胧:“你平日裏不是不愛佩戴這些小物,總嫌繁瑣嗎?”

阮當歸只愛帶着那枚玉佩,那是他娘留給他唯一的念想。

“唔。”阮當歸的眼珠子在眼眶裏轉了又轉,“我想要。”

珠花寵溺地看着他:“那我就給你另做個。”

阮當歸靠近珠花,珠花今日給他做了棗糕,指尖萦繞着甜膩膩的味道,阮當歸一本正經道:“這個香囊是要送給魚翰林,真便宜了他。”

珠花一臉驚訝地看向他,而後臉上開始發紅發燙,阮當歸摸了摸鼻尖,沉默半晌道:“魚翰林雖然無趣了些,但還算可以托付之人。”

珠花咬着下唇,似乎耳畔還回響着那人說過的話語,明媒正娶,十裏紅妝,她與他心意相通,珠花很早便被送入宮,宮中如履薄冰,處處小心,幸得遇見阮當歸,這個把自己看做姐姐的少年,她也全心全意對他好,再然後,梅園初見,那人踏雪而來,便讓她失了心神。

她覺得一切都幸福地無法言說,阮當歸趴在桌子對面,将手握成拳頭,對珠花道:“日後他若欺負了你,你只管尋我,我可會替你好好教訓他。”

“我一直都是你最堅強的後盾。”阮當歸正色道。

珠花心緒翻湧,忍不住紅了眼眶,阮當歸見她要哭,以為自己惹惱了她,正一臉慌張與迷茫時,珠花看向他,真摯地說了一聲:“謝謝。”

阮當歸一愣,而後歪着腦袋,琥珀色的眼眸裏盛滿日光:“不用謝啊。”

“因為,我是你弟弟啊。”他柔聲道。

二月初,草長莺飛,剛下過一場綿綿春雨,天色晴得一覽無餘,皇上下令,将先皇的皇陵重新修葺一番,先皇當年病重,越過當時的太子,急召林暮舟回宮,傳位于他,太子一黨自是不甘,先後幾番陷林暮舟于危難,是以手足相殘,最後太子自刎于東宮,死後屍首也未入皇陵,先皇打下的江山,後輩守着的江山,林暮舟知曉手足相殘的痛楚,他也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再次出現,所以他早早便立了太子,所幸林清惜如他所願,自幼便沉着冷靜,秉性端正,而林清言性格溫潤,不争不搶。

只是……一想起這一點,林暮舟便皺起了眉頭。

林清惜自今年起,便一直有幫皇上批閱些許奏折,而三月中旬,皇陵修葺一新,皇上攜皇後貴妃,一起于皇陵拜陵三日,太子監國。

這是林清惜身為太子,第一次監國。

這是身為太子,身為未來儲君,才有的權利。

這無異于昭告衆人,林清惜的身份與地位,讓暗地裏的觸手都收斂一點。

記得去年春狩,從林子裏射出來得了箭,林清惜追查下去,卻也最後什麽都沒有追查到,樹欲靜而風不止,林清惜被放到萬衆矚目的位置,名正言順,無人抗議。

下了早朝,張劍摸着下巴,一臉奸相,今兒朝堂中,皇上的一番話意有所指,大夥可都瞧見了,大理寺卿的臉色不是很好,在強顏歡笑,他琢磨出其中意味了,轉頭瞧見吳盛身邊圍着一群臣子,大都是沒站好隊或左右搖擺之人,想從吳盛嘴裏問出點消息,豈料吳盛一臉嚴肅:“聖上之意豈能随意揣摩,你我為臣,自當唯聖上馬首是瞻,旁的,沾染多不顯臊得慌嗎?”

圍在吳盛身邊不乏有資質深厚的老臣,被他所言,面上多少不光彩,便都讪讪而退了。

呵,這莽夫,也盡不怕得罪人,這時吳盛轉過頭來,恰好與張劍對視,兩人皆冷哼一聲,将頭轉過一邊。

林清惜監國,不過普普通通的三天,也沒出任何岔子,等皇上從皇陵回來後,便經常讓林清惜同他一起批閱奏折,偶爾從中指點一二。

林清言漸漸不喜呆在宮裏,便常常跑去尋李玟佑,或泛舟臨江,或提筆詩賦,或跟着李玟佑學習丹青,李玟佑也算是他半個師傅,又是好友,關系日漸親近起來。

林清言只盼望着,快點及冠,從皇宮裏搬出來,有個自己的府邸,亦或他年封地,遠離這俗世塵煙,若他二哥需要他,他便做他的臣子,一切塵埃落定時,或許便不會有這些個煩惱了。

初夏的時候,雨下得疾,江南一帶出了水災,本不嚴重,朝廷又及時撥款下去,不過中旬時候,開始有災民出現,大舉往城中遷移,且雨季綿綿,梅雨不斷,難民多了,下面遮不住了,上面便知曉了。

皇上龍顏大怒,赈災的白銀五十萬兩,到底都花在什麽地方了?

戶部尚書張劍首當其沖被問罪,他職責手底下出的這事,也是他萬萬沒想到的,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這樣敏感時期捅出這麽大的事,欽差大臣都是裝死的榆木疙瘩嗎?

張劍跪在殿上,臉色刷白,承受着帝王的怒火,沒有一個人敢在此時為他求情,是以所有人都沒想到,吳盛會站出來,皇上見是吳盛,到底也給了三分薄面,畢竟這戰将的功績,也是有目共睹。

吳盛道:“臣以為,當今之計,應該再撥款,先安置災民,至于追查災款這件事,臣鬥膽有一人推薦之。”

“何人?”大殿一片寂靜,皇上坐在龍椅上,沉默片刻問道。

“太子殿下。”吳盛一板一眼地回答。

作者有話說:

文筆很爛,權謀啥也不懂,故事比較傻白甜,我用心寫,希望大家多多包容。

伏筆埋得差不多了,後面開始第一個支線故事,阮當歸之前在江南的故事,吼吼吼,有新人物登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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