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他也知道，這一幫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會在意這些，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更不能允許別人有危害幫派利益的舉動……

因此，江諺輝只是略一猶豫，不顧衆人的勸阻，只向江纾澈問道，“你可認罰？”

纾澈臉上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的笑意，“我不認有用麽？你要打便打，這麽多廢話做什麽？”

江諺輝臉色微變，卻終是壓下了所有情緒，“大家都沒有異議的話，現在就去刑堂。”

季維再次開口攔道，“輝哥，請您念在纾澈少爺尚且年幼的份上，從輕發落吧。”

見季維開口，衆人再次紛紛附和，無奈江諺輝鐵了心似的不發一言，只舉步向刑堂走去，江纾澈又是一臉毫不在意的微笑，也緊跟着江諺輝走出了議事廳大門。

留下衆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後才想起來跟上去。

刑堂離議事廳并不算遠，一行人很快便走到了刑堂，江諺輝正負手站在刑堂中央，刑堂管事已經請了桃木杖出來，而纾澈只安靜地站在一邊，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意，身體卻不自覺地緊繃着。

衆人知道江諺輝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勸解什麽，江諺輝突然轉身，面色依舊平靜，“我還想和各位讨個人情，纾澈這孩子臉皮太薄，如果各位都沒有異議的話，我帶他進內室，由我親自動手……”沉吟了片刻，“當然，最後還是會請各位驗傷的。”

各堂主自是點頭，然後眼見得這父子二人一前一後地走進刑堂內室，看着纾澈單薄的身影，真真叫人不由得為他捏一把冷汗。

刑堂內室的面積并不算大，倒也不顯得陰暗，中間偏右的地方固定着一張長凳，四角處都有線繩纏繞着，必要的時候可以解開做捆綁之用。

江諺輝把桃木杖豎着靠在牆邊，指了指邊上的長凳，“趴過去吧。”

纾澈只看着他，沒有任何動作，眼神裏有一絲的促狹。

江諺輝加重了語氣，“趴過去，我不想再說第三遍，既然敢去惹事，就要有受罰的覺悟。”

纾澈看了看長凳的方向，其實心裏也不是沒有恐懼，卻是笑道，“是，幫主之命，我又怎敢不從。”

深深地吸了口氣，江諺輝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是這孩子一貫用來氣自己的把戲而已，強迫自己鎮定下情緒，“那就別廢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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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走到刑凳邊上的時候，纾澈還是猶豫了，手指停留在皮帶上，手指一根根地收緊，又一根根地放松……

江諺輝也不催他，過了許久才淡淡道，“不想我把他們都叫進來或者幹脆拉了你出去打的話就別在這兒磨蹭了。”

纾澈吸了口氣，硬是扯了扯唇角，呵，又有什麽呢，又不是第一次了……

狠了心解開皮帶，一把将褲子扯了下來，連同內褲一起褪到膝蓋處，已經不只是臉紅了，只覺得身上都是滾燙的。

江諺輝看着纾澈的動作，只道恐怕那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體一直在小幅度地顫抖着，終究，還是害怕的吧……心裏一點點憐惜的情緒驀然騰起，說出口的話卻是，“趴上去。”

伏在刑凳上，下意識地抱住了凳子的邊緣，玄冰的刑凳其實相當講究，表面上異常的柔軟，趴上去沒有一點兒的不舒服。

包圍着自己的是熟悉的陳舊皮革味道，聽得那人的腳步聲稍稍遠離，又沉重地踱回，然後就聽見了厚重的桃木杖帶起的風聲。

纾澈微閉了雙眼，下意識地将雙手收緊……

Part3 飲冰

江諺輝執着桃木杖走到纾澈身後，揚起手中沉重的東西，夾着涼風的一板子狠狠地落下來，一開始便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纾澈的身體狠狠地一顫，嘴裏血腥味蔓延開來……卻是強忍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

第二下直直地落在那道腫脹的紅痕下方，纾澈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更緊地抱住了刑凳。

只五下過後，纾澈臀上已經整個腫起來了，果然，桃木杖的寬度和厚度都有絕對的威懾力……

緊接着又是暴風驟雨般的五下，趴在刑凳上的人忍不住掙紮起來，身子顫抖的厲害，眼看就要從刑凳上翻落下來。

江諺輝一把摟住了他，在纾澈看不見的角度，面上滿是不忍的神色，說出口的話卻是冷峻，“撐住了，要麽就等我綁你。”

賭氣一般地伸出手臂幾乎是纏在刑凳上，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卻還是在挨到第二十一下的時候再也撐不住地從刑凳上掉了下來。

江諺輝一把将兒子抱了起來，當真是有心就這樣算了，卻是在不經意間看見刑堂正中玄冰的标志，想到這一班兄弟出生入死地跟随他打天下，奠定了玄冰今天的地位，而自己兒子卻屢次地跟自己搗亂，雖然明白原因也似乎能夠體諒，卻是不能放任他就這樣危害幫派的利益……

感覺自己又被放回了刑凳上，眼前已經一陣陣地發黑，聽得一個聲音在耳邊輕輕道，“小澈，我還是把你綁起來吧，自己撐着太辛苦了。”

纾澈突然掙紮了起來，卻始終掙不脫壓在自己腰上的手，“別叫我小澈！你也配！在我面前收起你僞善的面目！你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內室一直緊閉的大門終于敞開，江諺輝從內室中走了出來，步伐穩健，面色卻沉重。

“對不住大家，也沒叫人在旁邊計數，還是壞了規矩的……現在還是請大家進去驗傷吧……”說着側了側身，示意衆人進到內室裏。

衆人拗不過大哥，便紛紛進了內室。

本來以為大哥就是再生氣，對少爺也是會手下留情的，大哥本就不是過分苛責的人，對待手下亦都是極為寬宥的，更何況這可是大哥的親生兒子，舐犢情深，是人之常情……真的進了內室，看見依舊趴在刑凳上身後一片血紅的少爺，都不由得怔住了。哪怕是對待犯了大錯的手下，輝哥又何曾下過這麽狠的手！

江諺輝的聲音帶着些不經意的疲憊，“這就算是我給大家的交待，請大家過來驗傷，”說着走到已經接近昏迷的纾澈身邊，“如果下次再發生類似的事，我就打斷你的腿。”

已經接近昏迷的纾澈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嘴上卻依舊是強硬，“我不記得幫規裏有這條，輝哥。”

這一句“輝哥”叫得所有人都是一怔，江諺輝已經怒道，“沒有幫規還有家法，我想打你的話，你敢不受着？！”

纾澈突然笑出聲來，合着滿嘴血腥的味道，“輝哥說笑了，纾澈自問高攀不起！”

江諺輝深深地吸了口氣，終究沒有爆發，只是一把抱起了兒子，拿了一條寬松的褲子給他套上，然後向手下道，“把少爺帶到冰室，看着他跪足三小時再帶出來。”

兩個人上前把纾澈從刑凳上架起來，纾澈已經根本無法自如地站立了，只得任由那兩個人一路拖着往冰室的方向走去。

季維縱身上前攔住，語氣裏已經有了些許的不滿，“輝哥，何必這麽折磨一個孩子。”

江諺輝只示意兩名手下繞過季維，繼續把纾澈往冰室的方向拖過去，“孩子？他已經十七歲了，你十七歲的時候在幹什麽？

季維無言，只默默看着纾澈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這才轉身，輕聲嘆道，“輝哥，你，這又何必……”

江諺輝似乎是極為倦怠，咽了口氣，卻是伏到了刑凳上，只道，“剛剛我只打了他60下，剩下的20，請大家允許由我替小澈來受吧。”

另一邊，纾澈被一路拖到了冰室，被那兩個人按倒在冰地上，雙膝處蔓延而上一陣陣刺骨的冰涼，不由自主地想要把自己抱成一團，卻被身後的人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只覺得身上已經冰涼，沒有任何溫度，看着他的兩個人都因為受不了這樣的冰冷而退到了門外，只隔着玻璃門看着他，此時的纾澈卻再沒有力氣哪怕是蜷縮起身體了，心裏擰着一股勁兒，硬生生地連動都沒有動。

門外的兩個人看着冰室裏跪得筆直的纾澈，其中一個輕聲嘆息道，“輝哥這次也太狠了，不論怎樣，少爺可是他親兒子啊……”

站在他旁邊的人也似乎有些感慨，“其實輝哥比誰都疼少爺的，只是……”

Part4 前塵

冷……

好冷……

刺骨的寒氣在身體各處蔓延着，血液一點點地冰涼，皮膚一寸寸地麻木，漸漸地，只覺得所有生命特征都要遠離自己了，眼前漸漸地發黑，意識就要從身體裏抽離……

江纾澈……江纾澈……

朦胧間似乎聽到這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