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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主線是圍繞名将宋翼和邦王曹士璟寫的,宋氏兄弟的劇情只是一條簡短的支線。
邦王曹士璟在将軍宋翼的協助下,統一了四分五裂的邦國,登上王位。長年的內鬥戰亂使得各地民不聊生,北方小國更有出兵發難的舉動。
于是,宋翼領了王命帶兵北下,一路發放救濟糧,最終抵達北境紮營。
邊境封州,先遣隊伍按照宋翼的命令,給當地的乞丐難民分發糧食,而紀厘飾演的宋昭就生活在這堆乞丐裏。
“大夥兒都注意聽我說!”副導舉着個大喇叭,沖群演喊道,“待會兒開拍之後,士兵們給你們分食物,大家都得搶着要,搶得越兇越好!搶到之後,都得給我吃起來,聽明白了沒!”
乞丐們饑餓已久,軍隊突然發了糧,肯定是要營造争搶食物的畫面。
群演們的應答聲響起。
副導這才跳下臺柱,走到紀厘的身邊,“剛剛說的你記住了沒?待會兒會有移動機位跟着你,注意走位,最後還有一個面部特寫。”
“學機靈點,別覺得自己臨時進組就有什麽特權。”
副導早上也聽見了‘演不好就要換人’的事,暗示道,“群戲最好一場過,給鄭導留個好印象。”
“我明白,謝謝副導。”
這場戲份不難,特寫鏡頭對紀厘來說也不難,他原本就是想着一遍過的。
秦栎大老遠地就看見副導在給群演講戲,搜尋了好一會兒,才從一堆乞丐裏找到自己的‘弟弟’。
鄭安行坐在監視器前,招呼道,“秦栎,過來坐。”
有工作人員搬來了兩張椅子,齊岸一屁股坐下,“差不多要開拍了吧?”
“快了。”鄭安行指了指左上角監視器裏的紀厘,滿意笑道,“演員模卡上瞧着挺清秀的,這乞丐扮相,我剛剛差點沒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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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他對紀厘目前還是滿意的。
秦栎喝了一口咖啡,未置可否,“等拍起來再說吧,外在形象固然重要,演技才是關鍵。”
鄭安行聽見這意料之中的答案,瞥了一眼齊岸,後者無奈聳了聳——
不知道該說這紀厘是幸運還是不幸?這第一場群戲就被秦栎給盯上了。
放眼整個劇組,誰不知道秦影帝對于演技細節的要求到了極致,稍有不滿意就得重拍。
這樣的高标準,對于演員是壓力,更是難得的磨砺機會。
安排妥善的副導走了回來,喊道,“鄭導,可以準備拍攝了。”
鄭安行比了個OK的手勢,沖着對講機喊道,“各部門準備拍攝,場記打板。”
待在拍攝點的紀厘聽見這話,迅速坐了下來。他蜷縮着身體,将腦袋埋在雙膝間,手卻抵在胃部輕輕按壓。
饑餓的痛感随着動作越發清晰,恍惚間,他聽見了導演的‘Action’。
車軸聲由遠至近,最終停在了城門口乞丐堆前。
周圍的騷亂聲傳了過來,紀厘飾演的宋昭有氣無力地擡起頭,長時間的疲憊讓他連眸光都是散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将目光對準了馬上的士兵。對方從馬背上躍了下來,示意身後的随從掀開板車上的竹籠蓋,露出大量的幹糧。
為了逼真性,劇組提前準備上百張烙餅,還特意風幹放置了一晚。
這會兒,幹癟癟的烙餅不算好看,可還是讓乞丐們瞬間興奮起來。
滿滿一車的烙餅,似乎還能嗅到清香的麥味。紀厘咽了咽分泌出的口水,貪婪的視線幾乎要将盛滿幹糧的竹簍戳出一個口來。
坐在監視器前的鄭導看見這個畫面,眼裏閃過一絲驚喜。
這小子還挺上道,喉嚨滾動的幅度不誇張,細微的像是自然而然的反應。不過,能輕易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對食物的動心。
他瞥向身旁的秦栎,一如既往的,是沒有表情的嚴肅。
為首士兵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是邦國的赤翼軍,按照宋翼将軍吩咐,提前來這兒給大家分發救濟糧……”
還沒等這話說完,乞丐們就失控地沖了上去,前仆後繼的,險些把板車都給推翻了。
“給我!”
“都給我!”
“不要搶!”
“給我一點救救我孩子吧,他真的快餓死了!”
耳畔是混亂的争吵聲,紀厘憋緊呼吸擠在人群,用盡全力才攥住了小半張烙餅,才貓着身子從擁擠中鑽了出來。
大概是因為争奪的激烈,他的步伐有些踉跄,可盯着手裏食物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興奮。
忽的,有人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半張烙餅猝不及防地掉在了滿是沙塵的地上,又被後來的不長眼的乞丐踩了一腳。
紀厘愣了。
——哐!
身後傳來一聲悶響。
群演們太過用力,還是将板車推翻在了地面,沒發完的烙餅盡數掉在了地上。
副導看見這一幕,眉頭緊蹙。
亂了,全亂了!
群演是,紀厘也是。
果然是沒什麽經驗的新人,東西意外掉在地上就愣得不會演戲了?
“鄭導,這……”副導剛準備說話,前排坐着的秦栎就開了口,“先別喊卡,再等等。”
鄭安行似乎也察覺了什麽,他無意識地前傾了身子,和秦栎如出一轍地将目光定在了監視器的左上角——
那是跟拍紀厘的移動機位。
紀厘飾演的宋昭愣了幾秒,僵硬地捏了捏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睜大不敢置信地雙眼。
緊接着他就‘哐咚’一下跪在了地上,雙手胡亂地在地上歸攏碾碎的烙餅,當寶貝似的捧在掌心,傻傻地笑了兩聲,這才将碎成塊的烙餅瘋狂地塞入了口中。
掉在地上又被人踩踏的烙餅,上面沾滿了沙塵,別提有多髒了。可他像是沒有察覺一樣,緊迫地将所有的碎餅都塞入口中,恨不得将整個腮幫子都撐爆。
他的雙眸漸漸攀上了充血的紅絲,手中沒了食物,就開始死死地捂住了嘴巴,仿佛是一只困在臨界點的兇猛餓獸,生怕有人從他嘴裏奪食。
有幾名經驗老道的群演瞄見紀厘的動作,立刻繼續搶起地上的烙餅,剩餘的人被帶動,紛紛效仿着哄搶進食。
混亂的場面,卻顯得格外真實。
食物掉地也沒聽見導演的NG,圍觀的工作人員原本覺得詫異。直到這時,他們傻眼地盯着紀厘的瘋狂舉動,才完全明白過來——
紀厘飾演的是乞丐,更是被戰火迫害的難民。國亂紛争不休,可到頭來,真正受苦的是他們這些百姓。
家破人亡,四處逃竄,從未有過穩定的住處和食源。千百萬人不是死于戰火,就是死于饑荒。
就這樣的情況下,哪裏還會有難民嫌棄髒了的食物?
對于他們來說,那根本就是生存下去的機會。
“卡!過了!”鄭安行長舒了一口氣,很好,他要得就是這種效果。
“秦栎,你覺得怎麽樣?”他問身旁的秦栎,倒不是他這個導演沒主見,而是後者對拍攝的專業性同樣很高。
行業內不止鄭安行一個導演說過,如果秦栎不當演員了,完全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導演。
“你覺得沒問題就行。”秦栎淡聲回應,視線卻從監視器上移到了拍攝場地上,眸光隐約有些發深。
紀厘自從聽到導演喊‘卡’後,就迅速吐掉了嘴裏的食物。只不過幹巴巴的烙餅渣順勢卡在了他的喉嚨,嗆得慌,這會兒咳嗽就沒停過。
嘴裏的沙粒還沒清吐幹淨,紀厘整張臉都快難受得皺成一團了。
“給他拿瓶水。”秦栎脫口而出,“快點。”
場務這才反應過來,拿着礦泉水快步跑到紀厘身邊。
紀厘見有人幫忙,立刻投去一個感激的視線,他蹲在下水道邊上反複漱了幹淨,才對着場務溫聲道謝。
“不客氣,你演得很好。”場務說。
紀厘勾了勾唇,他看着不遠處的導演和秦栎,略微猶豫後還是走了過去請求,“導演,秦……秦栎老師,剛剛那場戲,我可以看一下回放嗎?”
拍完後審視自己的作品,是紀厘養成的習慣。即便這回只是個不起眼的小配角,他同樣不想掉以輕心。
“當然可以。”鄭安行對紀厘的印象很不錯。他讓工作人員拿來一個小馬紮,讓對方蹲坐在他和秦栎的中間。
“謝謝導演。”紀厘坐下,心無旁骛地盯着回放裏的自己。
青年蹲坐在左前方,這會兒只能看見一個帶着假發的、毛躁躁的小腦袋,秦栎原本對着監視器的視線,不自覺地就落了下來。
對方腦袋頂上的那撮翹毛正微微抖動着,比起他剛剛的表演形象,竟有種反差的……
可愛。
這個詞彙剛迸出的一瞬間,就被鄭行安給打斷了,“紀厘,你入戲很快,這在新人演員中是很難能可貴的天賦。”
很多新人在第一次進組拍戲時,總會帶着緊張的情緒,很容易放不開。
紀厘禮貌微笑,既不贊同,也沒有否認。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旁人口中的‘天賦’,其實是他以往日複一日努力的結果。
“紀厘,你的背包。”場務将他的黑色小包遞了過去。
“謝謝。”紀厘快被胃裏的饑餓感給折磨瘋了,連忙掏出包裏的小面包。
他只是演戲,可沒打算真把自己餓出毛病。
紀厘一邊拆着外包裝,一邊嘟囔道,“幸虧按通告上的時間準時拍了,再拖一會兒我就吃不消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秦栎神色微妙地發問,“你為了這個角色沒吃早飯?”
“……是連餓了兩天。”紀厘看向秦栎,實話實說。他不覺得這是在賣可憐,所有的努力付出都是坦蕩蕩的,有什麽不能說的?
這下子,鄭安行和周圍一圈人都看過來了。
齊岸啧啧稱奇,“餓了兩天?這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紀厘是真餓了,捧着面包正啃得起勁,他騰不出嘴來,只好點點頭。
從側面看,青年的臉還是髒兮兮的,只是腮幫子一動一動圓鼓鼓的,莫名添了份靈動的喜感,倒像一只進食的小松鼠。
秦栎不得不挪開眼,暗自消化笑意。
後方傳來腳步聲,被派去找備選演員的蕭林森走了回來。他興高采烈地拿着手機,完全沒注意蹲坐在前排的紀厘,張嘴就說。
“導演、栎哥,我找好宋昭的備選演員了,是演技派小生周慶明。”
“他前段時間剛接了新戲,就在橫城。我提了你們可能要換演員的事,那邊經紀人表示,他這兩天新戲通告空,可以趕來補上。”
“……”
秦栎和鄭安行對視一眼,雙雙陷入沉默。
就在蕭林森不明所以時,坐在前排‘矮’了一節的紀厘收好吃剩的半截面包,慢條斯理地轉了過來。
秦栎是這部戲的最大投資人,有些方面的話語權比導演還大。
紀厘充分意識到這點,直接看向了秦栎。他清亮的眸色中染上一絲不解,輕聲追問,“秦栎老師,你們一開始就打算把我換掉嗎?”
※※※※※※※※※※※※※※※※※※※※
栎哥:……寶貝你聽我解釋[突然慌張.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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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