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面對紀厘突如其來的溫軟質問,秦栎愣了兩秒,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走近兩步,無可奈何地服了軟,“是,怪我語氣重了些,但我沒有要兇你的意思。”

秦栎看着青年被假血刺激得有些發紅的右眼,強行壓住心尖上的不舍得。

“以後你無論在哪個劇組,身體永遠是第一位的,明白了嗎?”

紀厘原本只是随口一提,但沒想到得到了男人這麽真切而溫暖的囑咐,原本那點不着調的郁氣被輕易撫平,他勾了勾唇。

“嗯,下次不會了。”

郁賦雅聽見兩人暗流湧動的對話,猛烈咳嗽了一聲。

幸好今天就殺青了。

要是再在劇組待上幾天,自家藝人怎麽被拐跑得都不知道!

還沒等紀厘開口,一側的季雲啓就傻乎乎地開了口,“郁姐,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嗓子不太好呀?我那邊有我二姐送過來的養生潤喉茶,要不要給你分點?”

“……”

郁賦雅卡殼,差點想要把憨憨季三少給踹出去。

秦栎心知肚明,笑而不語。

不過季雲啓一開口,也算适時打斷了紀厘和他之間的那點微妙氛圍。

姚川安排好轉場事宜,快速走回來關切,“紀厘,沒事了吧?”

“姚導,我沒事,最後一場戲我能照常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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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後半句話又回歸到了電影拍攝上,青年這工作事業腦就沒有停下運轉的時候。

姚川深感欣慰,他拍了拍紀厘的肩膀,“行,沒事就好,準備準備轉場拍攝吧。”

至于這是不是最後一場戲,還未可知。

……

接下來的戲份是連貫的——

陳奚惹怒了大毒枭施烨,被施暴毆打到了瀕死的地步。

但施烨并沒有打算就這麽放過青年,他讓手下人将陳奚拖到了後山,在那人跡罕至的半廢棄圈場內散養了十幾只餓狼。

沒錯,心狠手辣的他想讓這些兇性猶存的餓狼将青年直接分食致死。

在陳奚之前,那些不聽話的小毒販、小警察都擁有了這樣的下場,也包括陳奚的哥哥陳得水。

後山的拍攝點和‘毒窩’大本營挨得很近。

劇組為了逼真性,也為了安全性,特意在鄰省找了一批已經被馴服過的狼,千裏迢迢運送到了拍攝點。

這會兒,數十只狼被關在了場地點,冒着綠色幽光的眼瞪得極大。

大概是環境變化的緣故,狼群們正警惕地盯着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還有個別的已經發出了威脅的嘶吼聲。

季雲啓看着有些瘆得慌,不自覺地移開視線,他下意識地掃視了一圈,有些奇怪,“诶,已非呢?”

紀厘聽見這話,也跟着看了一圈片場,的确沒找到元已非的身影。

秦栎了然開口,“接下來這場戲施烨的情感起伏很重要,大概是躲在角落裏醞釀去了。”

他和元已非有過三四回搭檔的經歷,對于對方的拍攝習慣還算了解。

紀厘想起劇本中提到的內容,轉瞬就明白了過來。

男人說得沒錯,後山上的這場戲,毒枭施烨的情感把控比将死的陳奚更難诠釋,同樣也是這個人物立體升華的一個關鍵點。

元已非雖然平時玩樂不誤,但對待拍攝還是嚴謹的。這回大概是有了壓力,所以躲起來默戲了。

現場籌備了半個小時,就進入了拍攝狀态。

元已非面無表情地從臨時搭建的休息間內走了出來,快速配合着攝影器材和紀厘走了一遍戲。

“沒問題了吧?先試一次。”姚川頓了頓,又刻意補充了一句,“已非,這場戲你別急,要是情緒不對,我們再可以多拍幾次。”

身為導演,他自然也察覺了元已非緊繃的壓力,後者比了一個‘OK’的手勢,閉眼準備。

紀厘看見元已非少有的嚴肅狀态,選擇了沉默配合。

他走到群演的邊上,宛如一個重傷臨死的人頃刻垮下了身子,連帶着呼吸的頻率都被他刻意控制着。

秦栎盯着監視器裏兩人的狀态,低聲對姚川說,“差不多了,開始吧。”

“嗯。”

姚川應話,幹淨利落地喊下了Aciton。

場記的打板聲一過,元已非就往前走了兩步,做工精致的皮鞋踩在了地上的枯枝上,發出清脆的折斷聲。

元已非停了下來,而他身後拖着紀厘前行的群演也跟着停了下來,松了手。

紀厘飾演的陳奚像被破爛似地被毒販們丢在了地上,他費力地擡了擡眼皮,喉嚨裏發出幹涸而破碎的聲音。

“施烨,總有一天……你、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紀厘強行撐起上半身,用力地整個手臂都在劇烈顫抖,反正活不了了,那就讓他肆意出出心裏的這口惡氣。

元已非側過身,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不過是華國緝毒的精英啊,死到臨頭還有力氣折騰?行啊,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說出什麽?”

紀厘輕笑一聲,咳嗽聲帶動了胸腔內撕扯般的痛意,“你的父母如果還健在,恐怕、恐怕也得嘔死。”

“……他們、他們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狼心狗肺、不折手段的垃圾!”

元已非原本還帶着冷笑的眸色驟然凝住,他猛然擡腳一踹。

紀厘配合默契,整個人朝後倒去,後背狠狠撞在了枯枝和石塊遍布的山地上。

監視器前的秦栎看見這一幕,眉心頃刻緊鎖——才和他說了身體為重,結果不到一個小時,又這樣不管不顧地去摔?這下子肯定又得留下淤青了!

拍攝繼續。

“陳奚,你該死!”

簡單五個字,将氣氛一下子拉到了地獄。

元已非像是徹底失控了的魔鬼,一股名為盛怒的情緒極速攀升在他的臉上,額間的青筋驟然爆出,蜿蜒盤旋,連帶着向來勾人的面貌,都帶上了可怖的意味。

因為劇烈的疼痛,紀厘飾演的陳奚的五官扭曲了好一會兒,肺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

在極速的喘息和咳嗽之後,是一口濃到發淤的黑血塊。

現場的工作人員已經看呆了,一時半會兒根本分不清誰的演技更甚一籌。

紀厘将陳奚那種灼燒的劇痛和掙紮的求生欲,表現得淋漓盡致,讓他們幾乎沖動地想要直接跑上去,合力将他救出這個地獄。

但一看到元已非渾身上下爆出的瘋逼感,卻又讓他們感到膽戰心驚,不敢輕舉妄動。

“完了完了,我都覺得元哥真的要把叽哩踹‘死’了。”

“栎哥和姚導從哪裏找的神仙演員啊!我現在渾身上下起雞皮疙瘩了!”

“太可怕了,施烨為什麽突然發飙啊?”沒有看過完整版劇本的工作人員問,“陳奚也太慘了吧,天吶。”

衆人小聲議論的片刻,元已非就已經拽住了紀厘的胳膊,硬生生将對方從地上拉扯了起來。

“你和我談父母?我垃圾?有誰知道,我這垃圾的一生都拜他們所賜!”

餘音未落,元已非一個擡膝又狠狠抵上了紀厘的腹部,後者已然沒了反抗的力氣,等他松手後如同一盤散沙跌了下去。

紀厘大幅度地喘着粗氣,仿佛是在渴望新鮮的空氣。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青年臨死前的最後掙紮。

元已非居高臨下地望着他,“知道死在狼窩裏的第一個人是誰嗎?”

紀厘的眼皮子顫了顫,沒說話。

“九歲那年,有人當着我的面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丢進了狼窩裏。我永遠記得,那個女人臉上滿是驚恐,眼淚都吓得流不出來了。”

“我看着她掙紮着想要沖破圍欄,結果呲啦一下,餓狼從她的腿上狠狠撕扯下了一塊肉。”

年幼的施烨看着數十匹餓狼将那女人包圍,聽着後者的求救聲一點一點被淹沒,最終沒了生氣。

而那個帶着施烨前來的男人,聽着這樣的慘叫聲,眼裏還滿是趣味,仿佛是在欣賞了一場平平無奇的厮殺表演。

“他死死扣住我的脖子說,看在我是他第一個孩子的份上,能饒我一條小命。”

元已非瞳孔一片麻木,仿佛只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後來,他讓人往我書包裏塞了滿滿當當的‘書’,讓我按照既定的路線走……”

那是施烨第一次運送毒品。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這輩子就注定和這些東西掙脫不開了。

這些該死的警察把正義說得冠冕堂皇,當初又有誰看見他、救過他!

後來,那個男人的生意越做越大,在道上的威望也越來越高,但他不知道,被他禍害荼毒孩子已經長大了,而且長成了一把要他性命的利器。

“你知道他的下場是什麽嗎?我找來了一批餓到發慌的野狼,将五花大綁的他丢了進去。”

而那個時候,對凄厲的慘叫聲無動于衷的人,是施烨自己。

元已非盯着狼窩,周身的陰霾越聚越多,眼裏攀升的紅絲似乎沾染上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水霧。

所以,別跟他提父母這兩個字,他嫌惡心!

生了他又不愛他,一個把他當成争寵的工具,一個把他當成拿錢的機器,根本不配為人父母!

元已非看着已然昏死的陳奚,又看着被他的自述吓到發愣的毒販下屬們,冷冰冰地開了口,“把他丢進去喂了狼。”

“……是!”

元已非沒再理會旁人的動作,他合了合眼,再擡眸時又變成了那個笑裏藏刀的大毒枭,頭也不回地走了。

鏡頭落在最初那根被踩碎的枝丫上,偶爾不遠處還有狼群的呲牙低吼聲……

這場戲,落下帷幕。

姚川大松一口氣,喊下了‘OK’兩字。

紀厘和元已非這場戲拍得不分上下,兩個角色截然不同的情緒體現,卻是同樣完美得無可挑剔。

紀厘自然不會真被群演擡到狼窩裏去,他一聽見姚導的聲音,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還能原地蹦跶兩下活動筋骨。

“剛剛倒下去的姿勢沒掌握好,脖子扭曲得我都快抽筋了。”

青年郁悶的玩笑話傳來,适時沖淡了片場的凝重氣氛,原本還在揪着心的工作人員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元寶和叽哩都只是在演戲。

可很快地,衆人的心緒就又一次凝住了。

向來挂着一張笑臉的元已非,忽然蹲在地上壓抑痛哭,一米八幾的身高蜷縮在地上,竟莫名地有種心酸感。

紀厘和季雲啓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剛準備趕上去,結果就被秦栎給攔住了,“別過去,讓他緩緩。”

施烨的這場戲,如果說外表有多瘋狂殘忍,內心就伴随着多大的怨恨和痛楚。

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有跡可循的,年幼的他無能為力決定自己的命運,于是一步步被人推着走向了深淵。

成年後的他帶着怨恨手刃了那個惡貫滿盈的人渣,但一個轉身,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渣。

與其說他沒有選擇,倒不如說,他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自我認命了。

這麽多年來,沒有下屬敢在他的面前提起‘父母’兩個字,可毫不知情的陳奚誤打誤撞地踩中了他內心深埋的傷疤。

而這件事,也為電影後續的劇情埋下了伏筆。

元已非平息片刻後,在助理和經紀人的陪同下快步走回了休息室。

季雲啓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擔心,“已非這樣真的沒事嗎?會不會太入情了?”

和元已非相處了兩個多月,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情緒失控成這個樣子。

姚川查看了一下剛才的片段,又發現了元已非幾個細節處的細膩處理,逼真得像是真情流露。

他有些于心不忍,“秦栎,這場戲大概是戳到已非心裏的那道坎了。”

紀厘聽出話裏的深意,眉梢輕蹙,“什麽意思?”

郁賦雅略微知情,輕聲開口,“聽說,已非的親生父母給他帶來過很多壓力。”

當年,元已非出道時還鬧出過很多原生家庭的爆料,不過很快就被前公司給壓下去了。

秦栎沉默點頭,他不是元已非這個當事人,有些話不便多說。

季雲啓聽着他們的對話,雲裏霧裏的,他思索片刻還是朝着元已非的休息室走去,“不行,我還是得去看看。”

這個時候要是縮着什麽都不做,那他就愧對‘朋友’這兩個字了。

紀厘看見季雲啓的行動,二話不說跟了上去。

兩人并肩走到元已非的休息室外,出了個聲後就掀開帳篷簾子走了進去。

元已非将身子陷在半包圓的靠椅上,雖然已經止住了外露的情緒,但眼眶還是有些發紅。

他看着兩人的身影,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你們該不會是來看我哭鼻子的吧?”

“對啊,還打算錄下來以後笑話你。”季雲啓開起玩笑,無形之中化解了尴尬。

紀厘走上前去,毫不見外地坐在了元已非的對面,“還好嗎?”

“沒事,只是想起以往的糟糕經歷,有些不順心而已。”元已非把桌上的一個橘子丢給季雲啓,指使道,“三小姐,坐下幫我剝一個。”

季雲啓準确無誤地接過,撇了撇嘴,還是任勞任怨地剝了起來。

誰讓他平時搶了對方那麽多零食水果。

“已非,你要是有什麽不痛快的事情,都可以和我們說說。”

季雲啓和紀厘擠坐在一塊兒,“我們倆的年紀雖然比你小,但心智都比你成熟。”

元已非哼了一聲,差點沒掄起拳頭揍他,“把後半句給我去掉!”

要是紀厘說這話那也就算了,但成不成熟,你季三小姐心裏沒點數?

他不過就是大了四歲而已,再說了,他很顯年輕的好嗎?

紀厘見慣了這兩人的互怼,笑着看好戲。

元已非長嘆一口氣,覺得有些事情憋在心裏也沒意思,“其實也沒什麽,我爺爺只有我爸一個孩子,這輩子攢下來的所有錢都留給了我爸媽。”

“只不過,我出生後沒多久,我爸就被外面的狐朋狗友帶着,站上了賭博的臭毛病。”

起初小賭小輸,後來大賭大輸,把家底都賠光了。

從元已非記事起,父母家十次吵架有九次都是關于賭錢。

元已非的母親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每回吵着鬧着要離婚,可最後又舍不得丈夫和孩子。

她總是覺得,丈夫能戒賭、會改好。

元已非剛出道那一年,不幸還是發生了,元父被追債的人打成重傷住院,元母在去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重傷不治身亡。

元已非是想過和這樣的父親斷絕父子關系,但他架不住元母臨終前的囑托。

這個強硬了一輩子、也心軟了一輩子的女人,臨死前還是放心不下丈夫。

“我沒有那麽多錢,只能提前找當時的經紀公司索要,和他們改簽了五年不平等合同,在這期間所賺到的所有通告費用,都是二八分。”

這樣的協定是不公平,可那時候的他別無選擇。

五年時間,公司幾乎壓榨了元已非這個流量,一個廣告接着一個廣告,一個電影連續着一個電影。

元已非這巨大人氣帶來的,是更難以喘息的工作壓力。

所以,他連拍戲時傷了腰部,都只能躲起來偷摸摸地治療。

當初的元已非根本沒有自行選擇劇本的可能,好在秦栎意外得知了這個內幕,又見他是個可塑之才,願意給他優質劇本的出演機會。

“有一年,有私生扮成清潔人員闖入了我的房子,事發後,粉絲們都怪我的前公司處理不得當……”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消息是被那個男人重金賣出去的。他在我這邊要不到錢,所以動起了歪心思。”

季雲啓聽見這番話,簡直氣到牙癢癢。

這是什麽奇葩生父?自己輸了錢,坑起親兒子倒是毫不手軟。

紀厘面色同樣有些凝重,他總知道了,元已非為什麽在拍戲時觸動會那麽深。

攤上這樣的父親,擱誰誰不難受?

演員不怕角色難演,就怕角色和自己有微妙的相似之處,一旦共情上只會牽扯出內心的傷疤。

“後來呢?”季雲啓追問。

“我和前公司的合約到期,自己獨立開了工作室,而他因為犯事被抓進了監獄,被判了五年還沒出來。”

元已非呼出一口氣,因為入戲而郁結的心緒終于在傾述下釋然了。

“反正我算是熬出頭了,他走他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光道,誰也礙不着誰。”

元已非搶過季雲啓剝好的橘子,美滋滋地塞入了口中。

紀厘和季雲啓對視了一眼,也算放心下來。

元已非酸得眯了眯眼,挪開話題,“三小姐,你這怎麽挑的橘子,酸成這樣?”

季雲啓不服,“滾吧,我好心給你剝還挑三揀四的。”

紀厘輕笑戳破,“已非,這橘子是你自己挑的。”

“……”

元已非想起這事,幹脆将這剩下的酸橘子都塞進了季雲啓的嘴巴裏,“平時不是愛吃嗎?哥都賞給你了。”

季雲啓嘗到酸味,連忙吐了個幹淨,“去你的,害我和紀厘瞎擔心了一場。”

元已非聽見這話,心裏泛起些許暖意,他主動起身,對着紀厘說道,“走吧,我這鬧了一下情緒,倒是耽誤你殺青慶功了。”

紀厘颔首,起身玩笑,“陪我和姚導讨個殺青紅包,演了他導的兩部戲,我這角色結局一個塞一個的慘。”

三人并行走出帳篷休息室外,就見劇組已經在有條不紊地收工了。

秦栎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三人的身影,他向元已非投去一個關注的眼神,後者領意一笑,無聲表示自己已經沒事了。

秦栎見此,立刻将目光挪回到紀厘身上,“快過來,我們正打算找你。”

紀厘看着圍站在一塊的幾號大人物,快步走近,笑着讨要,“姚導,你這殺青紅包可得給我一個。”

“你這小子,都學會主動和我讨要殺青紅包了!”

姚川爽朗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殺青紅包早就給你備上了,但不是現在給你,等你的戲拍完再說。”

紀厘一愣,顯然還沒明白這話的意思。

等戲拍完再說?

可他劇本上的戲份不是全部完成了嗎?

“紀厘,我們剛和郁女士商量過了,你們先不着急着殺青走人……”

許久沒在劇組露面過的編劇方之行突然現身,還把幾頁薄薄的紙冊遞給了紀厘。

“我剛趕出來的定稿內容,後天還有一場戲份,關于陳奚的。”

紀厘垂眸,看着這個突然遞到跟前的劇本飛頁,明顯一愣。

劇本飛頁,是指在影視化作品拍攝過程中,臨時補充情節內容和通告單。

這都拍到最後一天了,還能給陳奚加戲?

秦栎饒有深意地望着他,“不翻開仔細看看?”

紀厘被他提醒着回過神,快速翻開臨時增加的劇本內容。

他掃了兩眼新增的戲份內容,眸中的驚訝只增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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