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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想法?

南柯滞了滞,眨眼。

東方不敗,本來只是小說中的人物,甚至連配角都算不上。卻這般活生生活在自己身邊……

當時是何想法?驚訝,抑或慌亂?

自己又是何時喜歡上他,只想要他?

南柯想了許久,從第一次見面至于如今,終究無奈一笑。

——忘記了。

那方童百熊還瞪着眼盯着自己,似乎自己是搶走了他女兒的混賬東西。

也是。

東方不敗幾乎完全是童百熊養大的,而他對東方不敗更有超乎一般兄弟的信任,當年則毫不猶豫幫助東方不敗奪了這教主之位。只是他太過狂妄,導致東方不敗要殺了他。

南柯想了想,緩緩道:“這一輩子,若他不負我,我亦決計不會負他。”

他頓了頓,而後微勾了唇角,“如此,即便是天下負我,我亦無所謂。”

南柯說的平淡,童百熊卻聽出期中決絕斷然。

他給自己沏了杯茶,哈哈一笑道:“就沖你這一句話,再有任何人說閑話,老哥先擰斷他們的脖子!老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這是什麽勞什子茶,這麽清淡!”

南柯抿唇一笑,也不看那邊滿臉郁悶的童百熊,自飲自得。

翌日晚,一月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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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尚未過去,便有三名黑衣人潛入南柯院落,欲刺殺南柯。

南柯以一敵三,一掌将一人劈雲,重傷其餘二人。此番動作驚動東方不敗。紅衣飄至,針芒閃動,一人瞬間斃命!

剩下清醒那人顧不得狼狽,慌忙道:“主上饒命,屬下乃是暗字部三名管事之一,暗影!”

暗字部……天下第一樓?

南柯阻止了東方不敗,正要說話,黑木崖上高層之人也随之趕到。童百熊熱心詢問是否需要幫助,他有的是手段提問罪犯。南柯瞧見他眼興奮光芒,在心底嘆了口氣。

先是道謝,而後将一衆人勸走,這才當了東方不敗的面對暗影道:“你叫暗影?把他弄醒。”暗影聞言,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拔了瓶塞弄醒另一人。

兩人對視一眼,而後轉身一拜:“屬下暗影(暗幕),參見主上!”

南柯瞧着兩人眼中的認同,怒極而笑:“擅闖黑木崖已是死罪,誰給了你們這麽大的膽子,刺殺你們的主上?”

東方不敗皺眉。南柯在江湖上是否有其餘勢力,他從不過問。然而并不代表南柯不坦白他便高興。他上下打量對方,見并無什麽任何損傷,又想起兩人還在鬧矛盾,轉身離去。

結果自然是被南柯鎖在懷裏。

南柯咬着他的耳朵,輕聲道:“我并非有意瞞你,只是忘記了……嗯,這事得追溯到去年七月份,那時我還在少林。這是獨孤影手下,他轉交給了我。”

他頓了頓,繼續道:“而我覺得沒什麽用,就沒在意。”

彼時菩提樹下,獨孤影開誠布公道:“我所做的一切,并不後悔。你我皆是自私自利之人,應該是懂的。”

南柯是懂,卻無法原諒。他不計前嫌,即便算的獨孤影是為避難才躲入黑木崖,也願收留他。便無法原諒,他還要算計東方不敗的《葵花寶典》而上得少林寺,求得少林庇佑。

獨孤影黯然。他終交與南柯一方木牌,上書一個“影”字:“影者,匿也。而如今兄長落得此般下場,雖非我主導,卻也有幾分緣故。是以奉上這份禮物,望兄長可善盡其用。”

而南柯摩挲木牌,淡道:“你既然要走,便離得遠遠罷。你我飲過這杯茶,兄弟情誼一刀兩斷。下次再見,我不會對你留情。”

語罷,南柯沏了杯茶水,一飲而盡。

“那麽,你我此生在不相見。”獨孤影默然良久,終是顫抖着手,舉杯飲盡。飲罷,轉身離去。

一旁阿七見狀,似是欲言又止。終究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這一段往事,幾乎已如風若兮當年背叛一般為他深埋心下。南柯并不想記得此事,是以從未啓用過獨孤影手中勢力。然而這三人到來,又叫他憶起。

東方不敗聽完,有些明白南柯為何瞞着自己。他推了推南柯,滿臉通紅:“放手,信你便是了。”

南柯眯眼一笑,依言放開了手。他自櫃子中取了一卷羊皮紙,遞與東方不敗:“你看看罷,這便是他的勢力……青樓賭場居多,倒又是一個斂財機構。”

東方不敗看完,淡道:“倒是不錯的勢力。”

确實。獨孤影手中勢力以青樓賭場居多,專司情報一職,高價出售。而屢次刺殺他們的第一樓,幕後之人竟也是他。

東方不敗面色沉凝。

——獨孤影此人,無論隐忍抑或手段,足夠叫任何人忌憚。

他面無表情,南柯一時間也拿捏不準他的意思,便試探道:“是否想将它們并入黑木崖?”

暗影聞言,心下一驚,迅速擡頭。見自家主上注意力全在懷中紅衣人身上,而那紅衣人似有所感,冷冷瞧了他們一眼,暗影心有餘嘁低下頭。

東方不敗冷笑一聲:“不必了。這種連主子都敢刺殺的人,誰敢用?”

兩人一慌,正要開口說明此舉是為增加主人注意力,便有大力襲來。兩人被擊飛,甚至撞破了大門,才倒在院落之中吐血。

東方不敗負手,冷聲道:“記得自己本分,千萬莫要挑戰本座耐心!否則……本座殺得了那第一人,自然殺得了第二人,第三人!”

兩人癱軟在地上,聞之極力爬起,跪拜請罪。

南柯見狀嘆息,命人将兩人扶起,送入客房歇息:“好了,此事就此了結。你們敷藥後,便好生修養罷!”

兩人心下感激,慌忙稱是。

就這會功夫,停了幾日的雪又降落下來。東方不敗此時還站在門外,負手靜靜凝視着他,目光柔軟,專注。不一會兒,肩上便落了細小的水珠。

南柯将人拉入懷裏,親了親他的額頭。見他不反對,再吻上他的唇:“冷麽?”

東方不敗點點頭,淺淺回應他的吻。

算起來,距年三十那一次,兩人已有四日未曾觸碰對方了。當下交換呼吸之間,皆有些氣息不穩。舌頭滑入對方口中,交換津液,吮吸舔舐,心下皆有不可言說的微妙甜蜜。

一吻完畢,抵着東方不敗額頭,南柯輕笑:“你都不好奇,我還有什麽瞞着你麽?”

東方不敗擡手圈了他的頸子,輕聲道:“……你何時願意說了,自然會告訴我。”

“我怕你不信。”

“……哼。”

南柯低頭親親他的臉頰:“我來自未來——準确來說,是五百四十五年之後的未來。”

東方不敗一怔。

“我來之時二十六歲,如今應是三十四歲了。至于我如何來到這裏,我也不知。我的魂魄被禁锢在這具身體裏,去年三月,禁锢之力消失,我便成了那般模樣。”

東方不敗不語,只是握了南柯撫上自己臉頰的手。

“東方不敗,我那時候很怕。”

一月初黑木崖上的風,自是極淩冽。東方不敗被拂亂了長發,正要伸手,擁着他的人已将之拂至耳後。

他說:“東方不敗,我那時候很怕。”

他的聲音平靜溫和,隐含一分顫抖。

“我怕活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怕離開那些在意我的人,更怕死了什麽都沒有。”

“我從未給過你承諾,是因為那時我給不起。我放不下曾經擁有的一切,同樣也放不下你。兩者矛盾之下,我不知如何選擇。只能一直拖着,拖到你放手,抑或我放手。”

話語未落,右手卻被那人緊撰。

南柯恍若未覺:“我一直忽略自己本心,想要回去。可真真到了那一日,我卻豁然大悟——原來我放不了手了。”

“我不屬于這個世界,卻只想和你在一起。”他頓了頓,自嘲一笑。想到父母失望的目光,唯能失落。

東方不敗靜靜聽了這麽久,閉了眼,臉色略有蒼白:“縱然你怨我……”

南柯垂眸,見他溫柔一笑,隐含決絕狠戾。“我那時是真的想過……南柯,倘若你要走,那我便先殺了你,而後再自盡。黃泉路上……你我,一起走罷!”

南柯凝視他良久,忽然揚唇一笑。

沉郁一掃而空。

東方不敗見他笑的輕慢歡愉,當下以為南柯實在笑話自己,不由皺了眉:“我說的是真的!”

南柯點點頭。右手與他的手指指相扣,契合無空隙:“我知道。但我留下來,不僅是因為你,還因我自己。”

我怎會怨你,東方不敗?

他捧着他的臉頰,一字一頓道:“因你是天下的獨一,更是我的無二。”

東方不敗一怔。

良久,才緩緩勾出一抹笑,傾城絕美。

“我知道了。”他說,“是以你再不會有離開的機會。”

“嗯。”

這般雪下相擁,卻是旖旎溫情。

南柯頓了頓,聲音已覆了一分沙啞:“教主大人,門都被你打碎了,屬下還怎麽睡覺呢?”

東方不敗橫了他一眼,見之無辜摸着鼻子,冷哼一聲,轉身回房。

南柯瞧着他滿耳粉紅,笑彎了眼。

嗯,偶爾小吵小鬧,就這般過一輩子罷……

明武宗正德四年春,青城派掌門餘滄海假借為前世掌門長青子雪恥之名,為得《辟邪劍譜》滅福威镖局,生擒林鎮南夫婦,唯林平之一人逃脫。

南柯知曉時,于梧桐樹下撫琴。東方不敗聞之微皺了眉,見南柯露出一抹笑,大抵堅定決絕,是以心下疑惑。

南柯握了他的手,略微用力。而後起身與他并肩而立,俯瞰崖下雲海濤生濤滅。

——笑傲江湖,終于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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