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風清揚最終未有追殺,南柯與東方不敗也未有咄咄逼人。像只是來切磋武學,輸了便是輸了,雖有不甘,卻也并非不能接受之事。
南柯抱着東方不敗離去,猶如信步庭閑。
片刻之後,東方不敗便覺翻騰的氣血已平複些許,他将臉埋在南柯懷裏,悶聲道:“不累?我自己走罷。”
南柯側頭吻了他額頭:“不累,你太輕了。”
大抵修煉《葵花寶典》緣故,他愈發顯得纖細。兩年前南柯離開,東方不敗便幾乎未有好好休息過。南柯歸來之時,發現這人瘦得誇張。勒令他跟着自己吃藥膳,再強硬逼着他吃下溫和補身的補藥,才緩緩恢複。
卻一直胖不起來。
南柯還在為能否将懷中美人養胖些而擔憂,便聽得身旁之人咳嗽。他轉頭,便見田伯光仰望蒼穹,神似尴尬。
東方不敗瞥了他眼,收回目光淡道:“為何他還在?”
田伯光咳嗽愈甚。
南柯聞之一笑。
當年的東方不敗,言語可比他犀利多了。南柯還曾懷疑如今這般能言會道,是否是因在東方身邊久了的緣故。不過兩人在一起後,雖然偶爾也會鬥嘴,大多都是為情趣罷了。
如今比武輸了,還被田伯光瞧了過去,東方不敗心裏自然是別扭的。沒有惱羞成怒到當場殺了他,已是十分忍讓了。
田伯光十分無語。
事實上,他從未有想過——兩個大男人居然也可以歪膩成這樣!
一路上聽得兩人争辯,一直圍繞的話題卻是“究竟誰才是豬”,語氣親昵溫柔如水連他這久經風月之地的人都要膽寒三分。他甩去額上滲下冷汗,腦中出現的卻是他和儀琳走在一起的場景。
若是他和儀琳,才不會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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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倘若儀琳願意的話……田伯光仰頭,緩緩露出個連自己也未有發覺的猥瑣笑容。好吧,他也是願意的……
可惜啊,可惜!
他想到儀琳,不由自主又想到那個叫儀琳望穿秋水的人。心下半是是嫉恨,半是心酸。
田伯光面色變幻莫測,瞬喜瞬憂,叫南柯與東方不敗面面相觑。最終南柯嗤笑一聲,不再管他,抱着人離去。
是以待田伯光回神,瞧見黑色背影遠不可及。
南柯将東方不敗抱回屋子的時候,正在看醫術的平一指吓了一跳。
教主之事他不可過問,自然不知東方不敗是去找風清揚挑戰了。且平一指是看懂了,這兩人出來黑木崖并非辦公,而是為游山玩水,各種逍遙快活!
是以清晨兩人外出,平一指也只以為是去那邊名勝古跡游玩罷了。
瞧着東方不敗脆弱靠在南柯懷裏,平一指心下一窒。他不禁想起兩年自前那一番場景,已是退卻一分。小心翼翼號了脈,才驟然松了口氣。
這一次東方不敗傷得并不算重,比起兩年前那一次,真真可是皮外之傷。不過畢竟是受了內傷,他便開了方子,再叮囑幾句。無外乎莫要動怒,小心養傷之類。
南柯一一應下,命人去抓藥。為他掖上薄被,送平一指出屋時候才想到田伯光,于是又勞煩平一指號脈。
殺人名醫“救一人殺一人”宗旨響徹江湖,田伯光自然也是聽過的。他心下雖有抵觸,卻極怕這位長相猥瑣的矮胖老者。戰戰兢兢任由他號完脈,心下想得卻是不知何人會被他殺了。
平一指寫下方子,再紮了幾針,田伯光便覺經脈平順舒暢極了。
南柯見不戒和尚下的毒似乎是解了,便問道:“你身上的毒、傷,平一指皆能解、能治。但你好了以後,又想去哪裏?”
田伯光聞之踟躇。半晌,只餘一片沉默。
南柯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答案,一笑道:“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但去之前,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後果以及将來是否後悔。那儀琳我也見過一次,她的心,不在你身上。”
前半句,田伯光面色豁然開朗;下一刻,後又染上愁容。
他猶豫不定,半晌才像是堅定了什麽,陡然下跪道:“田伯光想求一個恩典,即便将來師傅要田伯光之性命,也再所不惜……只求師傅一定答應!”
南柯若有所思:“你想保儀琳的命?”
田伯光目露喜色。
南柯淡道:“只要她不阻我的路,我便不會殺她。可這世上并非唯有我一人,田伯光。未來變數太多了,你卻為這變數之中最不可能發生的可能而向我下跪?”
田伯光面上染上尴尬,張張口,良久說不出一個字。
南柯拂袖道:“你走罷。你确實是一個情種,卻已不是我看重的那個人了。”
田伯光面色陡然慘白,目露駭然。
終究只是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
南柯閉眸,恍然一嘆。
亦唯有一嘆。
這世界癡情之人何其之多?
可是抛棄尊嚴,難道便真真能保住心中人一命麽?
不能!
岳靈珊死在林平之手中,田伯光做了和尚,令狐沖幾次求死心切,任盈盈為令狐沖不離不棄,而東方不敗也為楊蓮亭苦苦哀求……
南柯豁然睜開眼,眼中盡是殺意!院落陽光璀璨,卻抵不過他渾身陰冷。他緊撰了拳,眸中冷意許久才緩緩褪去。
已沒有楊蓮亭了……
沒有了。
待恢複一貫從容,南柯才取了藥,進屋。
喂東方不敗喝下,命人撤下,他才脫了外衣,将人抱回懷裏:“睡吧。”
東方不敗頓了頓,面上緩緩浮了紅色:“……你,不要麽?”
撫着脊背的手頓了頓。
這幾日為了東方能有一個好狀态對戰風清揚,自然是幾日未曾抱他了。如今東方不敗受了傷,還是好好養傷的好。他側頭親了親東方不敗臉頰,柔聲道:“待你傷好再說。”
東方不敗直覺南柯心中不愉,并不知為何:“真的不要麽?”
南柯瞧了他一眼,閉着眼拍拍他的頭:“乖,睡吧。你應該累了,早些休息。”
東方不敗見南柯閉了眼,便“嘿嘿”一笑。
南柯聽聞他的奸笑,便睜開一只眼,要轉頭看他。尚未看清,唇上便覆了溫熱。他張口,将濕熱的小舌納入口中,缱绻交纏。
懷中美人此刻伏在他身上,濃密的長發從一側瀉下,阻隔帷幕之外光明。黑暗裏,南柯看不清所有,感覺卻是愈發敏銳。他深吸一口氣,若有似無的幽香愈甚,是以心跳恍若擂鼓。
東方不敗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手緩緩下滑。他的手指纖長溫潤,從下颚處滑下,至于胸前。壞心劃着圈圈,輕而纏綿,恍若引誘。
南柯眯起眼,去握他的手。哪知他像是知曉,避開直接向下……留戀腹肌,再向下至小腹,再向下,輕撫大腿內側……
偏偏避開關鍵部位。
渾身欲火被挑起,從全身各個部位流向下身。南柯握住了他的手,翻身将他壓在身下,托着他的後腦,熱情邀吻。
東方不敗被吻得迷離失神,只能發出恍若嘆息般的呻吟。待回神時,上方之人的吻已落在鎖骨處。他心下懊惱,微蹙了眉抵着他的胸膛喘息:“……嗯……夠,夠了。不要了,我要歇息了……”
南柯慢半拍想到平一指所說要好好養傷,渾身一僵。再看美人頗有自覺得縮回他的懷抱,而後避開他蠢蠢欲動的堅挺,尋了舒适位置閉眼睡去。
——滿頭黑線!
由于東方不敗內傷,幾人便一直逗留陝西華山。
十一月之時,童百熊來了信箋催促兩人歸去過年。東方不敗與南柯瞧了一眼,皆假裝毫不知情,依然玩得樂呵。而向問天便幹脆派了羅啓文前來請人,十一月中旬便到了。
羅啓文如今在黑木崖上地位極高,向問天器重之,且由于他極會籠絡人心,就算是一向看不起他的童百熊也會給他幾分面子。羅啓文能說會道,是以向問天之前信心滿滿,認為定然能将兩人請回去。
怎知羅啓文亦是铩羽而歸,滿面無奈歸去複命。
南柯與東方不敗自有考量。
事實上,此次出行将教務交由向問天與童百熊,便是存了選拔下任教主之心。向問天當時便明了,童百熊雖不知,他陣營之中桑三娘等人大抵也能猜的一二。
如今東方不敗尚未離開,是以兩人也十分默契——明争暗奪可以,下黑手亦是可以。然對外有五岳虎視眈眈,往上有東方不敗鎮壓。兩人雖然鬥得挺歡,卻皆未有傷及日月神教中心根本。
東方不敗很是欣慰。
雖從各個角度上看童百熊處于弱勢,一切卻未塵埃落定。
羅啓文歸去,卻并非直接離去。而是轉道向東,去了洛陽拜訪任盈盈。
如今的任盈盈已經有十八歲了,正是如花盛放的年紀。羅啓文傾心任盈盈早不是秘辛,如今他順道去見任盈盈,還帶了許多小禮物……倘若羅啓文能抱的美人歸,向問天也是樂見其成。
可惜任盈盈閉門不見。
三日後,羅啓文唯有嘆息一聲,無奈離去。
彼時東方不敗已準了平一指回家陪其妻子過年。而南柯忽然想起似乎不久之後,任盈盈便要帶着令狐沖去看病。而平一指由于無法醫治,憂思成疾,口吐鮮血亡于五霸崗。
南柯思索半晌,才淡道:“平先生,若是無事,便帶着你妻子一同去黑木崖居住些時日罷。”
平一指心下一窒,豁然擡頭緊盯南柯。
而他面上平和依舊,全然未有任何欲圖加害。
平一指一下子吃不準南柯之意,便小心道:“不知長老……”
南柯笑了笑:“有些東西知曉了才是麻煩。我只能告訴你,幾月之後你有一劫。至于你信不信,便是你自己的事。”
平一指踟躇良久,離去。
幾月之後,果然傳來平一指命喪五霸崗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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