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論親(一)
跟美男子單獨相處一定是這個世上最令人暗爽的事情了。
都說穿軍裝的男人帥,如今看來果然如此,一身挺拔的軍裝,長長的軍靴,束緊的腰帶。哎呀呀,年輕時的周總理不光長得俊,氣質佳,有學問,而且人又溫和,平易近人,真是男人中的好男人,好男人中的優質男人,瞅了第一眼就想瞅第二眼,瞅了第二眼就想瞅無數眼,嗚嗚嗚,罪過呀。
查房結束後,陪周主任一起離開的路上,襄湘感慨萬千。那心情就好像飲了醇香的美酒,讓人迷醉的暈乎乎的;又好像在大浪滔滔的海上,心情一起一伏,緊張又興奮。
一直以來對周總理的了解只是課本上的一些只言片語,而今真正見到了,才了解到一代偉人近乎完美的人格魅力。襄湘曾經去聽過他的幾堂演講,他的聲音溫潤卻有力,語言幽默而富有活力,內容洋溢熱情和感動,讓人不自覺地沉迷于其中。
那時候黃埔不光在學生中分派別,在老師中也分派別,有一些G C D員身份的老師很不得黨國學員的見待,但是周總理的課卻跨越了這種界限,不管你是什麽黨派,都會毫無例外的被他的風采折服。
“杜教員對馬克思主義了解的很多啊,我好像在資料室的檔案裏見過幾篇你寫的文章,寫的很好,很有見地,一定做過深入的研究吧。”他說。
“研究過一些。”從初中被迫研究到大學畢業還在繼續研究。
“我聽說你之前給廖先生做秘書?”他輕快地說:“孫先生和廖先生對我們的工作給了很大的支持啊。”
“我以前常聽孫中山先生說,那時候革命一次一次失敗,他心中失落的時候,是G C D的理念給了他新的希望,還幫助他實現了黃埔的建設工作,所以才有了‘新三民主義’。”
“我剛來學校不久,對很多事情不是很清楚,你現在是蔣校長的秘書,你覺得蔣校長對G C D是個什麽看法呢?”他問。
“我跟在蔣校長身邊也只是近一年的事情,蔣校長有什麽想法我猜不透,可是去年我随蔣校長的隊伍出訪蘇聯的時候,他曾經給孫中山先生和廖先生分別寫過信,信中對蘇聯G C主義頗有微詞。”
這個晚上襄湘跟周主任進行了不短的對話,襄湘單純而誠懇的說了很多,大都是自己在黃埔的見聞和趣事,啰啰嗦嗦一大堆,事後又覺得很難為情,多虧了人家涵養好啊,耐心的聽了自己興奮過度而且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同是二十幾歲的青年,自己真是自慚形穢啊。
半月後,軍校放假回家的那天下午,溜溜吹來了一天黑雲,下起了稀疏的雨,灰蒙蒙的空氣中帶出點陰森的氣象。雲升鎮到處是一片蒼蒼的綠色,水稻田裏還有人在幹農活,披着蓑衣鬥笠,靜靜地世界裏似乎只有細雨‘沙沙’的響聲。
襄湘下了火車後是徒步回去的,因為忘記帶傘,西裝都濕透了,皮鞋底粘上了鄉間小路上的泥巴,剁下去,又再黏上。遠遠地看到了杜家大院的宅門,黑漆的宅門很寬,門上貼着一對門神,像一部黑白照片。
“哎呦!二少爺!您回來了!”看門的門房一見襄湘滿臉笑容,又道:“怎麽都淋濕了?這陰天噶及的,您也不曉得帶把傘,快進來,說一聲讓家裏去接您也好啊,大冷的天淋着回來。”
“呵呵,走着走着下起來的。”襄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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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房趕緊讓一個男仆去通知老爺,自己給襄湘撐了把傘往前廳走。
“良馨小姐出門子的時候,您也沒來得及回來,府上曉得您忙,也沒敢去叫您。秋分的時候老爺新迎了七姨太,是五姨太娘家那邊的閨女。還有,少爺您有喜事了。”門房叨叨家裏的瑣碎事,臨了又興沖沖的說襄湘有喜事了。
襄湘笑道:“我有什麽喜事?”
“這個咱老頭不說,不能搶了姨太太的樂子啊,您快進去換衣裳吧,別凍着。”
這個時候已經快擺飯了,襄湘回房間換了身衣服,直接到飯廳裏等着衆人。二姨太最先奔出來,一臉高興地上下摸着襄湘,她看上去很滋潤,一身水色的新旗袍,還帶了條顆顆渾圓的珍珠項鏈,仿佛年輕了好幾歲。
杜老爺随後出來,他一點變化也沒有,還是那樣幹瘦,但是精神頭很足,邊上跟着他新娶的七姨太陳月林,依然是個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看上去斯文秀氣,留着短發,像個女學生。
飯桌上,杜老爺很是關愛的問了襄湘生活上的事情,又建議他帶上個丫鬟去照料他的生活。二姨太坐在襄湘身邊,不停地往襄湘碗裏夾菜,嘴裏嘟哝着瘦了、黑了什麽的。26歲的杜良默已然娶了三房姨太太,還需起了胡子,對襄湘一派大哥樣的關懷。小妹杜良燕坐在其中自己吃飯,剛滿5歲的女孩小心翼翼的只夾眼前的一盤菜。
陪着杜老爺喝了幾杯酒,杜老爺有些醉了,眼珠子有些紅,指着二姨太說:“跟,跟良钰說說,呵呵,我今天高興。”
二姨太摸着襄湘的後背,有些欣慰的說:“上個月,鎮長那邊悄悄傳了個話,似乎有和咱們家結親的意思,我見過他們家的姑娘,今年16了,長得又白淨,眼睛又大,還在廣州師範上學,文文靜靜的,我挺喜歡。”
杜老爺說:“人家過來問問你是個什麽意思,因着你在外頭,現在的年輕人都興什麽自由戀愛,說不好你有別的想法,家裏也不好随便給你定下來。”
襄湘沒想到是這麽個事情,聽後有點呆呆的,攥了攥拳頭,別別扭扭的說:“這事,不着急。”
“你不着急我着急。”杜老爺喝了口酒,看了眼桌上臉色不大好的杜良默說:“早五六年前你大哥就成了親,這幾年女人也收了三四房,可就是連根草都生不出來,還整天在外頭花天酒地呢,哼!”
杜老爺的聲音過大了,小妹杜良燕吓得放下碗不敢吃飯了,杜老爺似乎還覺得不痛快,指着杜良默罵道:“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叫你管的産地,你賭錢輸了一半,叫你去店鋪裏看帳,你強了人家老掌櫃的孫女,你說你還有什麽幹不出來的。”
一直沒說話的大太太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已經老僧入定。杜良默的媳婦王彩英這幾年下來瘦了不少,站在一邊規規矩矩的布菜,一句話也不敢說。
杜良默從小就害怕杜老爺,此時當着杜良钰的面丢了臉也不敢反駁,只是小心的說:“父親教訓的是,都是兒子不好,以後一定不敢犯了。”
“哼!有臉說!我這張老臉都替你發燒。”然後杜老爺轉向襄湘說:“钰兒瘦了,讓廚房給你做些喜歡吃的,至于鎮長大人那邊的提親,你自己決定吧,雖說他們家境不錯,但是你現在地位不一般了,一個小小的鎮長也許你看不在眼裏。但是婚事一定要做準備了,你老大不小了,早些年你不聽話,在外面東奔西跑的,不然早就該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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