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試鏡

宿昔慢悠悠的放下筷子, 喝了半杯水才像剛發現氣氛怪異一樣,疑惑的擡起頭:“怎麽了?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她摸了摸臉頰。

賀期陽率先回過神,笑着搖頭:“沒有。”

賀柔柔咬牙, 剛想開口, 林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到來電顯示後, 下意識看向宿昔。

賀柔柔注意到他的眼神, 當下意識到這通電話很有可能是和自己有關, 她連忙道:“你怎麽不接電話,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她善解人意的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來了,家裏沒有那麽多規矩, 接吧接吧。”

林勉抿着唇,遲疑的看了宿昔一眼, 見女孩完全沒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陡然生出一股悶氣,連起身都沒起身,按下接通鍵, 硬邦邦的喂了一聲。

“柔柔回來了你知道嗎?”

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從手機另一端傳了過來,餐桌上的人默契的靜了音, 導致這聲音格外的響亮。

林勉偷瞄了一眼宿昔,女孩不知道在想什麽,盯着水杯發呆,他順着問題嗯了一聲。

“你還夠不夠哥們啊!要不是被人看到熱搜,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回來了!到底怎麽回事, 算了算了,問你也沒用,晚上給她辦個歡迎會, 還在老地方,怎麽樣?”

林勉皺眉:“她今天有事。”

賀柔柔見他拒絕,急的差點站起來,她勉強放緩自己的語速,“我明天有時間啊,我也好久沒見過喻舟了。”

林勉看向她,明顯是不太贊同。

賀柔柔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消失:“我知道了,我明天沒時間。”

她紅着眼眶故意看向宿昔:“朋友……都不能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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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勉嘆了口氣,“明晚聚聚吧。”

說完他就挂斷了電話。

賀柔柔明顯高興了起來,她試探着看向宿昔:“小昔,明天你也去吧。”

衆人聞言都緊張的看向宿昔。

宿昔搖了搖頭:“我就不去打擾姐姐你們了。”

“你是我妹妹嘛,哪有什麽打擾,喻舟也是你的朋友吧,你要是不去,我才不好做呢。”

宿昔猶豫了一下,點頭應了一聲好。

餐桌上的人神色各異,但是能看得出來都很擔心她。

宿昔權當沒看見,站起身看向趙硯,她的視線略過林勉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他的僵硬,她在心裏輕笑,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阿硯,咱們出發吧。”

趙硯順手拿起她放在沙發上的包:“還有一段時間,不着急。”

話是這麽說,他的腳步可沒停,帶着宿昔就往外走。

賀期陽囑咐她路上小心。

鐘尋輕蔑的看着臉色難看的林勉,哼笑了一聲起身離開:“我也去找朋友了。”

林勉一肚子悶氣,被他這麽一刺激,就像找到了發洩口一樣出現諷刺道:“朋友?鐘先生初到此地,就算獨自一人也沒人會笑你,何必無中生友。”

鐘尋瞥了他一眼:“誰說我沒有朋友,林先生的未婚妻就是我朋友啊。”

“哦,我忘了,林先生有兩個未婚妻,那我說清楚一些,無視你的那個是我朋友。”

他惡劣的笑了兩聲這才離開。

被他戳了兩刀了林勉氣得臉都漲成了紫紅色。

賀柔柔一驚,怎麽也沒想到鐘尋會公開承認宿昔是自己的好友,她咬了咬唇,宿昔到底做了什麽,居然會讓鐘尋這種陰晴不定的人出言維護,自己在他身邊這麽多年又算什麽!

賀期陽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對,想開口詢問,但是一想到她剛剛在餐桌上讓宿昔去參加自己的歡迎會,又別扭的閉上了嘴,他隐隐覺得賀柔柔這次回來,好像哪裏不太一樣了。

另一邊已經離開的宿昔,正坐在後座看趙硯給自己的部分劇本。

“這部戲的導演是鄭澤,”趙硯一邊開車一邊說,“鄭導這個人你應該也知道,是個行為比較怪異的新人導演,不過他每部劇都會爆,又從來不看演員的咖位,所以每次試鏡都有很多人去碰運氣,就連最小的角色都一樣。”

“這次的試鏡太匆忙了,只能給你拿到是女三的試鏡,我那邊有個熟人說,這次選角鄭導不會給命題,都是統一發放一小部分劇本,你們自行選擇一小段表演。”

“我個人推薦第三頁那部分,相對來說比較平,可以盡量掩蓋你演技薄弱的缺點,突出你的相貌。”

宿昔從劇本裏擡頭看了他一眼,輕笑着嗯了一聲,要不是他語氣真誠,還以為他這話是在諷刺自己。

“阿硯,謝謝你。”

趙硯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心虛,只有他自己知道,這麽做完全是因為覺得宿昔在賀柔柔回來後受了委屈,他想彌補而已,要不然按照他的實力,只要提前準備,這部劇的女一,他都能拿下。

這次的試鏡地點是在一個禮堂,趙硯幫宿昔打開後車門,囑咐道:“除了演員,所有人都要等在外面,小昔,你進去之後往裏直走就能看到試鏡禮堂了,記住,第三頁……”

“喲,你居然也來了,是經紀人終于有用了,還是你打算在結婚前再搏一搏啊?”

一個女聲截斷了趙硯的話。

宿昔下意識擡頭,看到一個高馬尾女孩,皮衣皮褲勾勒出她性感的身材,深邃的五官配上大紅唇,美的很有沖擊性。

“啊,是白夢!”

小兔驚道,“她……和我算死對頭?我倆之前一起出道的,後來我被趙硯簽了下來,她去了一個小公司,但是這幾年她的發展其實比我好,每次我倆碰面,她都會說我兩句……”

小兔這話已經很委婉了,宿昔了然的點點頭,其實說到底還是同期之間的勝負欲。

她剛想說話,趙硯就接了過去,他推了推眼鏡,一派儒雅:“是我讓小昔來的,畢竟這場試鏡沒有什麽具有威脅的對手。”

“你!”白夢眼看着要大罵出聲,她身邊的經紀人趕緊阻止她,“姑奶奶你注意點形象,都是記者呢,讓他們說去呗,也就只能嘴上逞逞強了。”

最後幾個字,白夢的經紀人是盯着宿昔這邊說的。

宿昔差點兒笑出來,這是什麽小學生吵架嗎?

“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趙硯輕輕推了一下宿昔的肩膀道。

宿昔笑眯眯的點頭,對着他做了個加油的手勢,轉身就往禮堂走,白夢見狀,直接甩開自己的經紀人,踩着高跟鞋吧嗒吧嗒的也跟了上去。

禮堂很寬闊,但是什麽都沒有,只中間的位置有五個空座,來試鏡的演員們三五成群的靠着牆壁站成了一圈。

她們顯然注意到了宿昔,只靜默一瞬間,下一秒就像水滴進了油鍋沸騰了起來。

“是宿昔還是賀柔柔啊?”

“宿昔吧,賀柔柔更甜美一點。“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真的是被賀柔柔搶了周導電影的女一?”

“那也太可憐了吧。”

“有什麽可憐的,人家背後還有趙硯那麽個神通廣大的經紀人呢,要不你以為她怎麽來參加的這個試鏡。”

“這不是走關系嗎,她也沒什麽實力,但是有趙硯在,咱們還比什麽啊。”

白夢這個時候追了上來,人群中又小小沸騰了一下,畢竟她的知名度在試鏡一個女三的衆演員裏,算是比較好的了。

“是白夢啊,她怎麽會來試鏡一個女三的角色?”

“這可是鄭導的電視劇,女三也很有價值啊。“

“我記得白夢和宿昔以前一起參加過培訓吧。”

“呵呵,就算有趙硯幫忙,宿昔還不是比不過白夢,這就是實力上的差距。”

“還實力呢,宿昔除了抱大腿還會什麽啊,對對,還會吸自己姐姐的血。“

“我聽說她被趙硯簽走,也是因為賀柔柔。”

宿昔根本沒在意周圍人的話,她注意到角落有個放武器的架子,刀槍棍棒樣樣俱全。

“有時間嚼舌根子,還不如好好看看自己要表演的選段臺詞!”

白夢皺着眉掃視全場,語氣不善道。

場內瞬間安靜,不明白明明讨論中心是宿昔,為什麽生氣的卻是她。

宿昔驚訝的回頭。

白夢猛地看到那雙清澈的笑眼,明顯愣了一下,她別扭的轉開頭:“看、看什麽看!你也好好背背臺詞吧!”

宿昔眼睛一彎,嘴邊小梨渦露了出來:“嗯,謝謝你。”

白夢臉紅了一下,慌張的想說什麽,最後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尋了個牆角,往牆邊一靠就開始看劇本。

“是個好人。”宿昔在腦海中和小兔說道。

小兔的聲音也帶着笑意:“就是有點兒別扭。”

不過也多虧了白夢,圍繞宿昔的讨論瞬間少了很多,沒過一會兒,以墨鏡男為首的五個人就走了進來,徑直朝着空座位坐了過去,墨鏡男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正中間。

禮堂瞬間安靜了下來,宿昔知道那個墨鏡男就是這次的導演,鄭澤。

坐在旁邊一個胖乎乎的男人剛想開口寒暄兩句,鄭澤就把墨鏡一摘,往桌子上一扔,開口道:“開始吧。”

胖乎乎的男人尴尬的笑兩聲,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幹巴巴道:“聽鄭導的,開、開始吧……”

和他一起的另外三人都偷笑了一下,很快又變成嚴肅臉。

演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想到這場試鏡居然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進行的。

宿昔挑了挑眉,瞥向鄭澤,看上去年紀不大,細長的眼睛,不笑的時候自帶威懾力。

他無聊的用手指敲着桌面等了一會兒,見沒人上前,開始不耐煩起來:“都不想演?”

衆人一驚,一個女孩率先走了出來,長手長腳的模樣,一看就是有舞蹈功底的。

她站到正中央的位置,深吸幾口氣才緩緩道:“我是新樂公司的齊曉,請問那邊的刀劍可以用嗎?”

她這話一開口,衆人都倒抽一口涼氣。

鄭澤提起幾分興趣,做了個請的手勢。

齊曉自信的笑了笑,拿起一把細長的劍走回正中間的位置,幹淨利索的挽了個劍花,到底是學習舞蹈的,身體柔軟,動作優美。

她随後做了個喝酒的動作,眼神一變,腳下微微踉跄,聲音多了幾分傷感:“都道我林璇骁勇善戰,是家國之守護者,可若是他們知曉我是個女子又作何想法。”

沒錯,這個女三就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将軍,甚至還有一段和女主的感情糾葛。

齊曉演技不錯,把這個角色的心酸演繹的淋漓盡致。

衆人臉色不好,演過古裝戲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挽劍花,誰知道第一個上場的居然是學過舞蹈的,相比之下其他人的動作都少了幾分利索,她們暗自懊悔,沒有第一個上場。

之後再上場的人,都沒有碰過武器,不過大部分人都選擇了女三出征前鼓舞士氣那一段,和其他選段相比,這段更加具有張力,也更加考驗臺詞功底和情緒調動。

鄭澤的表情在這期間一直是淡淡的,甚至有種想起身離開的感覺。

眼看着試鏡完的人越來越多,只剩下白夢和宿昔。

衆人将目光集中到她們兩人身上。

白夢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裏有警惕也有躍躍欲試。

宿昔笑了笑,趙硯推薦她演得是恢複女兒身那段,不過……

她徑直走向武器架子,随手抽出斜挂的劍,道具組倒是沒有偷工減量,無論是做工還是質量,都很趁手。

“啧,別人挽劍花,你也挽劍花,沒有新意不說,就你也敢和齊曉比,也不怕丢人現眼。”

這聲音不大,但是現場針落可聞,自然鑽到了衆人耳朵了,其他人也跟着偷偷笑了起來。

宿昔轉頭,說話的人是個圓臉女孩,站在斜對面的位置,恰好是剛剛被白夢怼過的人之一。

她眨了眨眼,手臂一掄,劍直接被插回劍鞘,白色的反光順着她的眼睛漸漸消失。

她的手指順勢劃過架子上的武器,發出格楞楞的聲音,最後停在一把銀槍上,她的手往上用力一提,銀槍整個飛出武器架,她反手握住,紅色的穗子在空中劃出一道紅色的光影,最後朝向地面,被她握在身側。

這一套連貫的動作僅僅發生在幾秒之間,鄭澤眼睛一亮。

然而宿昔動作未停,腳下發力向外沖出一段距離,在正中央的位置雙手大開,銀槍在左右手輪轉,同時她連着兩周騰空躍起,又向前滑出一段距離,落地之後身體順勢旋轉同時快速舞了一個銀槍花,最後側身而立,雙腳分開穩穩踏在地面,手裏的銀槍用力一刺,破空而響,堪堪停在圓臉女孩的面前。

銀槍槍尖和圓臉女孩的鼻子只有一個手指的距離,末了還在空中微微發顫,寂靜的現場,還能聽到槍身因為顫抖發出的微小鳴聲。

圓臉女孩雙目圓睜,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槍尖。

宿昔慢慢轉頭,對着她嘴角一勾,露出一對小梨渦。

圓臉女孩渾身一抖回過神來,臉色瞬間慘白,腳下一軟就要跌倒在地,還是旁邊的人扶了她一把才穩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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