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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夏從小就活在父母的桎梏下,原本以為和傅庭燃的婚約也會是困住自己一生的枷鎖。
可是後來,她才發現在喜歡上傅庭燃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生命的希望,她像一只急于振翅的蝴蝶,想要抓住這唯一的機會。
眼睜睜看着希望破滅,是她不甘的源頭。
傅庭燃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直接離開,就好像從未出現在漆夏的生命之中。
那一刻,漆夏就做好了與命運抗争的準備,以至于第二天的訂婚宴她直接就沒有去。
因為這件事她與漆家開啓了長達三年的冷戰,她再也沒有回去過,也從未對任何人提到過自己的身世。
她托人打聽到了傅庭燃親生父母所在的小鎮,也曾經聽到有人提及他在小鎮上開了一個裁縫鋪。
只是,她尋遍了那個小鎮,都沒有找到他。
直到三年過去,她再次來到這座名為桃鄉的小鎮拍攝。
三年前,她在娛樂圈籍籍無名,就連專屬于自己的服裝師都沒有,她靠着厚臉皮讓傅庭燃為他設計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
三年後,她因為一部戲成為了圈裏最年輕的影後,她再也不需要他為她一針一線縫補衣服了。
而她,也不再是那個橫沖直撞的小女孩了。
盛夏的黃昏,天邊紅雲糾纏,絲絲縷縷自由地躺在人們的視線中。
珠珠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漆夏偏坐在窗子邊,一身绛色的百褶裙像花一樣盛開在她的身下,玲珑有致的身材猝不及防砸進她的雙眸。
即便過了三年,但每次看到漆夏還是禁不住被她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給驚豔到。
她将手裏捧着的盒飯放在了桌子上,猶豫着才走上前,“夏姐,該吃飯了。”
漆夏嗯了一聲,收回了視線,她從窗子上走下,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鐘表,詢問道:“明天的拍攝是幾點?”
珠珠一邊忙着打開飯盒,一邊回答道:“上午沒有,下午才開始。”
“好。”漆夏坐下身來,吃了幾口飯便離開民宿。
臨走前告知珠珠她要到處走走,沒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擾她了。
她走出民宿以後,眼前是一條用木頭鋪設出來的一條小道,她的高跟鞋踩在上面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瑩白的腳踝上拴着一根腳鏈,鈴铛互相碰撞,與其此起彼伏。
桃鄉的改造在兩年前加入了國家扶持計劃,不光是娛樂圈,不少其他圈子的人也加入其中,捐錢的捐錢,出力的出力,經過兩年已經被開發成了旅游城市,到處都是古風濃厚的客棧,游客也是越來越多了。
三年前,她第一次來這邊的時候還随處可見地上有垃圾,可是現在放眼望去只有宜人的風景。
這一次,他們來這邊是為了拍攝一部古裝戲的,制作班底都是有名頭的,桃鄉的負責人知道這件事之後直接給他們安排了住處。
不過,拍完之後對桃鄉也是一種宣傳,誰都不吃虧。
昨天她和導演先到了這邊,今天大部分的演員才到,大家聚在一起讨論了一些東西,明天才正式開始拍攝。
漆夏走出小道,來到長街之上,四周是一些商鋪,稀奇古怪,賣什麽的都有。
走過商業街是一座小橋,橋下圍了一些人,遠看是有人搭起了戲臺,唱戲的人站在臺上咿咿呀呀着,她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坐在石凳上的大多都是上了年歲的老人,她選擇坐在了末尾,靜靜地看着臺上。
臺上的這一出戲方開場,是《牡丹亭》,杜麗娘與柳夢梅的前世今生在婉轉細膩的昆腔中緩緩訴來。
聽罷,在場的不少老人都開始涕淚漣漣。
漆夏少聽戲劇,幼年時曾在祖母的房中聽得一闕,就是湯顯祖的《牡丹亭》,這個故事她是知道的。
現在聽來,更是別有一番滋味。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事誰家院。”
這麽多年了,這一句一直在她的心頭流轉,正如這幾年的她。
漆夏沒有為二人感人的愛情故事落淚,只是這份感傷一直流存在心間,以至于戲臺上早已換了曲子,底下的看客也換了一波,她才回過神來。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漆夏正準備離開,忽然有個小姑娘跑到了她的身邊,手裏還拿着幾個繡着花樣的錦囊。
“姐姐,買一個吧,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小姑娘紮着兩個馬尾,樣子可愛得很,漆夏知道這錦囊不過是安慰人的東西,只是看小姑娘嘴甜,便買了一個。
終于賣出去一個錦囊,小姑娘心裏頭高興,蹦蹦跳跳地轉身準備離開,誰知道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她差點兒就要倒在地上了,幸好那人伸出手來穩住了她的身子。
“小姑娘,小心點。”
她擡頭望向來人,一雙透徹如水的眸子晃進她的視線,她竟有些看癡了。
這個哥哥長得好好看啊。
她下意識握緊了錦囊,弱弱出聲,“哥哥,買錦囊嗎?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庭燃,走了,你還在那邊做什麽?”
這時候,遠處有人在叫傅庭燃,他沒有管,彎了彎眉眼,從小姑娘的手裏拿過一個錦囊來,柔聲細問,“多少錢?”
“十塊。”
傅庭燃從口袋裏摸出十塊錢遞給了小姑娘,随後拿着錦囊離開。
小姑娘望着他的背影出神,攤開手看着手心裏的二十塊錢,天邊的紅霞映襯在她的臉頰上,竟然覺得有一絲窘迫。
她趕緊快步離開了。
傅庭燃跟上江添的步子,說道:“走吧,回店裏。”
江添看了一眼他勾在手指頭上的錦囊,好奇地拿了過來,一邊打開一邊說,“你還真信這東西啊?這都是拿來騙小孩的,你居然還買。”
傅庭燃笑了笑,将手揣進口袋,“買來玩玩。”
“真是有錢燒的,喏,你看,還是被騙了吧。”江添打開錦囊,從裏面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寫着大吉兩個字。
傅庭燃拿過去,輕輕握在了手心中。
江添無奈搖頭,“有那個錢不如請我吃頓飯,大吉大利今晚吃雞,我們去孫大爺家裏吃碗雞湯面吧。”
“你想吃我給你錢你去吧,我還要回去。”
江添神色恹恹,“你該不會還要繼續待在裁縫鋪吧,李叔不過是要你照看幾個月而已,怎麽你一待就是這麽多年啊,難不成你一輩子都打算待在那裏做個小裁縫啊,我這不過是來了一個星期我就待不下去了,不是我說,你就應該回幕城,以你的才華……”
“別說了。”傅庭燃打斷了他後面的話,臉色有些不好看。
江添知道他的痛腳,索性閉嘴,也不給自己找不痛快。
兩人回到裁縫鋪的時候,李叔正坐在門口嗑瓜子,他穿着一身清灰長衫,精神矍铄,風采不輸當年。
看到二人,他開口道:“吃過飯沒有,今天你們嬸子在家烙了餅炖了肉,要不要去吃?”
江添原本想答應的,可誰知道傅庭燃淡淡開口,“不用了,李叔,你快點兒回去吧,我們忙完再說。”
李叔知道傅庭燃的脾氣,知道他不把手頭上的活兒弄完是不可能走的,三年過去他也算是摸透這孩子的脾氣了,也不強求,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江添瞪了傅庭燃一眼,“大哥,你不餓我餓啊,你……”
沒等江添說完,傅庭燃就從褲兜裏把手機拿出來,“密碼和支付密碼都是961102,去買吃的吧。”
江添拿着他的手機,低頭看了一眼屏幕,四個角都有些碎了,而且這手機幾年前就出來了,他居然還沒有換。
他是真的不明白傅庭燃為什麽放着大城市不去,非要死守在這個小鎮,就算是他親生父母在這邊,可現如今他們都已經過世了,他也該放下了吧。
太過固執,讓江添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和這個多年的好友溝通,他帶着傅庭燃的手機離開,只不過付款的時候還是用了自己的錢,作為江氏的獨子,他還沒有淪落到這種地步。
江添買完以後給傅庭燃也帶了一份面,正準備找個地方幫他換個貼膜呢,誰知道一出門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原先,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看錯了,可當他走近了之後才看清楚那張絕美的臉。
非漆夏莫屬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目光觸及到漆夏手中勾住的那個黃色錦囊,和他放在口袋裏的那個傅庭燃買來的是一摸一樣,就連花紋都出奇一致。
他忽然渾身一個激靈,這世界上該不會真的有神吧。
這也太玄乎了。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上前拉住漆夏,還是趕緊回去告訴傅庭燃。
就在這個時候,兜裏的手機響了,是傅庭燃的手機。
一個陌生號碼。
他猶豫着才接起來,“喂?你好。”
“你好,是傅庭燃傅先生嗎?你好,我是《鳳凰錯》的導演許珂,是這樣的,我聽說您的設計在桃鄉這一代很有名,想和你合作一下,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事誰家院。”
出自湯顯祖《牡丹亭》
江添:我可能真的遇到神仙了。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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